“我们。”尹武荣拿着烤肉夹指着自己“我”指向安文殊“你”前后一比划“我们以后才是一伙儿的。”
安文殊愣了一下,很是意外“你手脚很快啊。”
“不得不快啊,你都要找家政了。”尹武荣夹住排骨往盘子里夹“从刑满出狱的人里找家政,这么特别的说法,你难道不是在告诉我,让我快点做决定,不然这个位置就换人了么。”
低头笑了的安文殊默认了他的说法,不过有一点要澄清“我没有想到你会拆伙,我还以为你顶多就是跟白昌洙说,你跟着我一段时间。”关键是白昌洙也不会同意,这个才是重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可能不知道,他其实早就不需要我了,他在做的事情我没办法伸手,做不到也做不来。他有心上岸,我却更习惯在水里待着,与其等到我真的变成了墙上的装饰品,到你手上好歹有点用处。”
尹武荣端着排骨往屋檐下走,坐在走廊上,看着慢吞吞跟过来的安文殊“我会的东西很少,跟你当初选电影是因为没得选一样。事实上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也会在一两年后跟白昌洙说拆伙,兄弟是兄弟,但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了。”
“本来我的打算是想让白昌洙为我引荐李德业先生,但是想了想,我这样的人在那位先生哪里不算什么,连个名字都是跟在白昌洙身后出现的。我过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事情,说不定还会被捆住手脚。”
“你不一样,你孤身一人,无身家无背景,有的只是大脑。可我们都知道,一个人光有大脑是没用的,你需要四肢,需要有人为你实现你的计划。我刚好不是很喜欢动脑子,但绝对是最合适你的四肢,我们已经合作过一次了。”
“那次合作虽然没有成功,但你吸引了李德业先生的注意力,或许有一天你会成为另一个白昌洙,站在那位先生身前。到时候,不管是你这个大脑,还是我这个躯体,我们都会上一个台阶。”
尹武荣看了眼安文殊,转向天空“我确实对金钱、女人没什么兴趣,我对权利都没什么兴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但是我不喜欢所谓安稳的生活,我听说,你跟白昌洙说,无聊会逼疯你,我也会。无聊会逼疯我。”
“我开车喜欢匀速,平缓,那是我在休息,休息的时候缓慢的日子可以过。但我更喜欢开船,我那艘船你看过,不能出海,但我喜欢出海,喜欢海浪扑面而来,即将被毁灭的刺激。”
拿出匕首的尹武荣沿着骨头的边缘切肉,刀口平滑,冷淡的看着安文殊,眼底连一点波澜都没有“白昌洙说他告诉过你为什么金长明怕我,他以为是金长明妨碍了我。金长明确实妨碍了我,他妨碍了我的游戏。”
“我要的刺激白昌洙曾经能给,现在他给不了,李德业先生可以给,你也可以给。我在李德业先生和你之间选择了你,不是因为信任,不是因为你能做到什么,也不是因为你有多聪明。而是因为......”
“我们是一类人。”安文殊接上他没说完的话,看他点头勾唇笑了“物以类聚啊,好词。”
尹武荣插着从骨头上剔下来的肉,没有把刀柄转向她,而是拿着刀尖上的肉对准她“我们不用信任彼此,因为我们谁都不信任,我们只要好好的做一对搭档就行,你是大脑,我是身体。如何?”
安文殊看着眼前的肉,沉默几秒,微微低头叼走肉块,含糊道“要让我选,身体和大脑我一定当大脑,可你为什么就想要当身体呢?”
“不想动脑子,麻烦。”尹武荣收回匕首剔下一块骨头“你这样的人喜欢坐在幕后戏耍众人,我更喜欢站在台前,用手去感觉血的温度。而且我也做不到,我知道这么解决冲到我面前的敌人,但我没办法处理你这样的人。”
咬着肉的安文殊突然笑了一声“你是在夸我聪明吗?”
“总不能是在说我自己蠢。”尹武荣同样笑了。
寒风呼啸中的民臣街飘满了烤肉的味道,整个院子都是,屋檐下大冬天脑子抽了在户外烤肉的男女许久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吃烤肉。烤肉的香气吸引了鸟兽,一群小鸟落在屋檐上,大门外似乎还是狗叫声。
一盘肉吃的只剩下骨头,有只土黄色的野狗从大门的门缝中钻了进来,骨瘦如柴的样子,让它皮毛下的肋骨清晰可见。进了院子看到有人,贴在门边夹着尾巴不敢进来,眼底却有凶光,那是饿急了就会拼命的凶狠。
“话说,我不吃狗肉。”
“我也不吃。”
尹武荣抓着一块骨头稳稳的丢在那只狗的面前,盘子转向安文殊,等她拿起一块只丢了一半的距离时,很是鄙视。安文殊无辜的看着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两人一块一块的丢骨头,尹武荣的那只狗都吃了,安文殊的一块没吃,离人太近,狗不敢过来。
院墙上站了一排小鸟,院子里狗咬的骨头声音让人发毛,有鸟飞落到摆着生肉的案桌上,蹦跶着往肉前进。吃完了尹武荣的骨头,眼神紧盯着两人的狗也迈开爪子,试探着往安文殊丢的骨头走。
“你想养狗吗?”
“你想当狗吗?”
安文殊伸出油乎乎的爪子,冲着尹武荣。同样油腻的手抓住她的,那是尹武荣的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土豪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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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确定合作关系的两人没有开酒庆祝, 也没有一下就称兄道妹, 而是继续烤肉。一共就烤了两盘, 别说尹武荣了,安文殊都没吃饱。和之前唯一的区别是,那只夹着尾巴的野狗加入了吃肉的大军, 它还给他们添了个菜。
尹武荣看着那狗叼到安文殊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咬死的鸟,十分不解“烤肉的是我, 丢骨头的也是我, 喂它更多肉的还是我, 为什么把鸟叼给你?”
“动物是有特殊的区分阶级的方式的。”安文殊笑眯眯的看着那只脏的身上的毛都结块的狗,笑话他“搞不好在它的眼里, 你的地位比我低,所以冲我摇尾巴。”
让她省省的尹武荣拿着肉夹指着狗尾巴“它尾巴断了,你还指望它能摇。”
侧身看了眼尾巴的安文殊倒是没发现“不是因为害怕不摇的?”
“断了。”尹武荣很确定, 给她科普“狗害怕夹住尾巴, 尾巴尖会向内弯挡住蛋那是本能。它的尾巴是垂下去的,看长相也不是狼,它的尾巴断了, 没办法摇。”说完发现不对“你那边全是肉,怪不得去找你。”说什么阶级。
“要说肉的话,你那边的肉更多。”安文殊下巴冲案桌点了点“这只应该是被人丢掉的, 比起生肉更喜欢吃熟肉?”倒也没反驳所谓肉多的话。
尹武荣左右手端着烤好的肉肠和蘑菇往她那边走,那狗在他快接近的时候一口叼起小鸟, 匍匐着往后退,速度很快也很小心。看的尹武荣愣了一下“它是因为怕我才来找你的吧,动物的直觉我比较危险?”
“怕你想抢它吃的么。”安文殊笑道“逃跑还不忘带着口粮很聪明啊。”
‘啧’了一声的尹武荣丢了根肉肠过去“被丢掉的时间应该不长,不然不会一两块肉就敢过来。”
安文殊问他不长大概是多久,得到一两年的答案笑了笑“它一共好像也就十几年的寿命,一两年很长了。”
“你肯定没养过狗,这东西挺蠢的,不管你怎么对它,只要你给口吃的,它能记很久,养几个月就把你当主人了,以后一辈子都记得你。”尹武荣看安文殊意外的眼神,笑道“干什么,我养过狗很奇怪吗。”
微微摇头的安文殊说他养狗不奇怪,但是他的说法很符合一个心理学的规律“对同类越冷漠,对异类就越有包容性,移情的作用。因为动物的生死更容易被控制,所以与其说是相信不会背叛,不如说是知道它们无法背叛。”
“你看的书还真杂。”尹武荣把盘子转向她“那么喜欢看书?”
轻轻碰了下蘑菇感觉有些烫的安文殊用指尖捏了个边边,吹了吹含进嘴里满足的眯起眼睛,肉质和菌类果然是最配的“不是喜欢是需要,我需要知识,就像你和白昌洙,你们互相需要。”
完全理解不了的尹武荣选择跳过这个话题,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愿望清单这几天也收尾了,她总不会真的在家休息。
“要调教一个好的家政很费时间的。”安文殊嚼着蘑菇“身边要放一个能传话的人,方便点。”
尹武荣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找家政真的打算从出狱的人里找?”看她点头“那我是误会了你给我说这个信息的意思?”
“不算,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想要用这个信息告诉你,如果你还没选择好,我就换人了。但我也确实需要一个家政,打扫屋子做饭什么的。”安文殊看他怀疑的表情笑道“你不会想说随便找个也行吧?”
站起身去烤肉台那边拿烟,点燃再走回来的尹武荣说“随便找一个当然不行,你这边很多东西不能见人,但是也没必要从出狱的人里找,我给你送一个过来不是一样的么。”
“我的人很安静,平时都不会让你看到人,也值得信任,就当是庆祝我们合作了。”尹武荣夹着烟笑问安文殊“还是你不相信我送过来的人,更相信自己?”看着那只狗吃完了肉肠,又丢了根过去。
捧着茶杯的安文殊笑他“你别说这种意有所指的话,有点搞笑。”被他白了一眼笑的更开心“跟信任没什么关系,只是自己教出来的用的更顺手。你的人再安静,能保证我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吗?那就不算是你的人了。”
“那一个新人就行?我的好歹还有基础的信任呢,新人得慢慢看。”尹武荣想起她当时说的那些要求“别觉得你要求关了十年以上的人,那人就真的安全,牢里也是能发展关系的。现实没碰过,电影里不是很多么,你不懂?”
就电影而言比他懂得多的安文殊让他“别看那么多电影,会被剧情骗的。我要的不止是关了十年以上的人,是减刑后被关了十年以上,而且还要冲动犯罪的人,这些叠加才是我要的人。”
罪犯笼统来说分两大类,一种是理性犯罪,一种是冲动犯罪。前者犯罪的理由多种多样,但基本很确定自己会被抓,无所谓被关多久是普遍心态,这样的人就算出狱再次犯案的比率也很高。
冲动犯罪更多是压抑许久的爆发,不管是爆发在打压他的人身上,还是爆发在无辜者的身上,等冲动过去悔恨和愧疚是伴随而来的,这样的人更多会想要悔改,再次犯案几率小的多。
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定犯了罪,而十年是个很特别的时间。民事能判十年的都不多,更别说做十年牢,要知道监狱花的是国家的钱,只要犯人表现的好,减刑是很有可能的,做了十年监狱的人,判决在十五年甚至二十年才是常规,无期的几率有,很小。
大额金融诈骗、手上有命案但情有可原是常见的十年犯人,屡教不改严判的也很有可能,但安文殊想要的是手上有命案的。这样的人冲动犯罪之后,死的多半是熟人甚至是亲属,女性犯罪者尤其是。
安文殊指着远处尹武荣带来的那些资料,之前他折腾烤肉架生火的时候,她就在看那些“你送来的这十个人,五个杀了老公,三个杀了家人,还有一个是防卫过当被判成伤人致死,最后一个想要全家自杀,结果全家死绝,就自己活了,这些人很有意思。”
“这有什么好有意思的,杀老公的三个家暴两个为了钱,家人死了的还是为了钱。防卫过当的那个是倒霉,被上司强|奸结果人家找了个好律师,变成故意引诱上司没得到利益杀人。最后全家自杀的依旧是钱,还不上高利贷就打算不还了。”尹武荣抽了口烟“十个有九个都是钱的事情,家暴还是钱。”
“钱这个东西能有多少意思。”尹武荣走到那叠资料钱,翻了一个家暴的出来,丢到安文殊面前“这个说老公成天什么都不干,就会打她问她要钱。”再丢一个“这个说老公带人逼她卖|淫。”再丢一个“这个是以为老公打死了孩子,她下的毒。”
“这些话听起来与其说是冲动,还不如说是懦弱。懦弱到了极点都不敢反抗,都是意外杀人。”尹武荣指着最后一个丢到安文殊面前的文件“就这个算是有点脑子,是真的想动手的,其他人你能教什么,都看不上眼的东西。”
安文殊看看文件再看看他,有些怀疑“你小时候被家暴过?”语气正常,表情也正常,但是专门挑出来还用懦弱这个词形容,不太对啊。
“你第一个杀的人是对你动手脚的人,我第一个杀的人是父亲。”尹武荣随意道“不然你以为金长明真的只要躺半年就好了?我手上没有活着的人。”
“好吧,悲惨的故事都差不多套路。”安文殊挥挥手表示此话题结束,换个方向“坐牢和当兵在某些地方是很像的,比如令行禁止,这点已经融入骨子里,监狱更苛刻,他们连活动范围都是被标记的。”
“人在那样的环境里就不是人了,而是集体社会里的零部件,几点睡觉何时起床,吃什么怎么吃,吃喝拉撒都是规矩,连洗手间都是敞开式的。人的隐私权被剥夺到了极致,人就不再有所谓独立人格这种东西了,更遑论自尊这些奢侈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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