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有人接两人,林婻挽着霍景言,觉得脸上的假笑都快要僵掉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婚礼那天。明明互相没有感情,可却要装作一副甜蜜恩爱的模样。
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快到阳光房的时候,林婻余光打量到霍景言眼底温柔宠溺的笑意,整个人抖了一下。
这人在美国学的是表演吧?跟她这儿飙演技?
林婻松开挽着他的手,毫不掩饰嫌弃之情。
“霍景言,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这装恩爱吧?”
趁着管家离开,林婻悄声对霍景言道。
“嗯?”霍景言收起眼底那抹笑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西服袖口上的孔雀石袖扣,“林林,我们说好要哄奶奶开心的。”
“可没必要装恩爱啊。你看你大伯和大伯母感情一般,也没强行装恩爱啊。”
霍景言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我大伯和大伯母感情很好,你不要胡说。”
林婻耸肩:“反正我不想和你演了。”
霍景言默了默,道:“随你。不过以后去柏林看马球比赛的时候不要管我借飞机。”
林婻:“……”
好小气一男的。
霍景言推开门,阳光透过玻璃天花板盈满室内,屋外是积雪还未消融的景色,屋内却暖融融的。窗边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粗陶茶器,有水雾飘摇。一老一少正坐在旁边下棋。
双鬓斑白的妇人皱眉凝视着棋盘半晌,而另一边的少年双手环胸,洋洋得意地看着她。
听到门口的动静,老妇人转头看向门外。看到是霍景言和林婻,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阿言和婻婻来了?”
看到霍家奶奶,林婻二话不说将霍景言的胳膊抱进怀里,亲昵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笑意盈盈道:“奶奶,我和阿景来看您了。”
.
两人随着霍家奶奶进了阳光房。
霍景言用余光扫了一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林婻。她正回答着奶奶的问话,脑袋歪在自己的肩膀上,眸中含着缱绻笑意。
如果不是记得在门外林婻张牙舞爪的模样,他都要以为这样的亲昵是两人的常态。
“阿行也在?”进到屋里,林婻朝窗边怔愣的少年盈盈一笑。
“咳咳咳咳咳咳……”霍景行被她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他认识的林婻吗?笑容好可怕……
霍景行是霍景言的堂弟,是他大伯家的小儿子。他平日里和林婻、郑皎皎几个走得很近,对霍景言和林婻的情况十分了解。
所以看到两人如此黏腻地凑在一起,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霍家奶奶抬手戳了戳霍景行的脑袋,早已没了对林婻时的慈祥和蔼:“臭小子,不叫人,傻愣着做什么呢。”
霍景行看看霍景言,又看看林婻,嘴角抽搐两下:“三哥……三、三嫂……”
霍家奶奶这才满意,抚着林婻的手:“今天让小许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林婻点头应下,扶着霍家奶奶去了餐厅,只剩霍景言和霍景行两人在阳光房。
霍景行看着自己那盘马上将军的棋,惋惜得不行。
“三哥,婻姐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样子好吓人。”
霍景言双手抄兜,漫不经心地研究着棋局:“你把这话说给她听听,你就知道了。”
霍景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小时候被林婻欺负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你是不是怕她,才一直躲美国的啊?”
霍景言抬眸,意味不明地朝他笑了一下。而后拾起一枚棋子,慢悠悠地落至棋盘上:“将军。”
霍景行看着自己莫名被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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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霍家奶奶一个人在家吃得清淡,可难得家里热闹了些,准备得极丰盛,好些都是林婻小时候来家里做客,最爱吃的菜。
只可惜林婻大学以后就为了保持身材开始控制饮食,看着一桌子菜想吃不敢吃。
见林婻没怎么动筷子,霍家奶奶问:“怎么,不爱吃?”
林婻抿嘴一笑,正准备找一番说辞,便见旁边的霍景言夹了一筷子什么放到她的碗里,答道:“怎么会,许姨做的菜她都爱吃。女孩子娇气,等我给她夹呢。”
听他这么说,霍家奶奶露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捂嘴偷乐。
林婻:???
再一低头,一块糖醋小排稳稳当当躺在碗里。
笑容一瞬间凝固在嘴角。
林婻一边转头去看霍景言,一边狠狠踩了他一脚。
又是糖又是猪肉,这是要她命呢?
然而霍景言无动于衷,眼底挂着几许得逞的笑意,表面却装作一本正经地问她:“怎么?还要我喂?”
说罢,他便夹起碗中的小排,喂给林婻。
霍家奶奶一直盯着两人,林婻不好发作,只好忍痛咬了一口。
看到两人举动如此亲密,霍家奶奶眉开眼笑:“看到你们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奶奶就放心了。”
当初婚事是她坚持的,她一直担心林婻嫁得不情不愿。可此时,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林婻欲哭无泪。
神特么感情好,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欺负!
林婻心里咽不下这口气,隔了会儿,向霍景言指了指桌上的红焖大虾,故意软下嗓子:“阿景,我想吃那个,你剥给我好不好?”
那甜腻的声音听得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霍景言讨厌要上手的食物。
林婻明显看到他皱了下眉。
活该。
林婻像只胜利的小孔雀,昂着脑袋,得意洋洋地朝霍景言扬起眉。
当着霍家奶奶的面,霍景言也不敢说“不”。只能紧锁着眉头,帮林婻剥虾。
林婻还是第一次见人剥虾都能剥地这么精致又好看的。
她看着霍景言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去掉虾头和虾尾,又将虾肉剥出,手上没有沾染一丝一毫多余的汁水。
想到这只虾是要喂给自己的,她突然脸上发烫。
霍景言将剥好的虾递到林婻嘴边,另一只手就在她的下巴下面,以防汁水滴落在她的身上。
他早已没了刚刚懊恼的模样,反而眼底盈满了笑意。
林婻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缓缓开口道:
“宝贝儿,乖,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骚还是骚不过我霍总.jpg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雷,我爱你们呜呜呜T3T
第4章 叫四声
“咳咳咳咳咳……”
林婻险些被咬了一半的虾肉呛到嗓子。
霍景言眼底噙着笑意,关切地替林婻顺了顺背。
什么叫害人终害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今天真切地体会到了。
她以为自己够恶心了,没想到霍景言能够做到更恶心。
ok,fine. He won.
这轮battle以林婻的完败画上句号,之后终于风平浪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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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阳光正好。薄如蝉翼的阳光被屋外银杏光秃秃的树桠搅碎,影影绰绰洒在地板上,轻微晃动。
霍家奶奶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林婻在一旁替她沏茶。
林婻虽然是个爱玩的性格,但富家小姐那一套学得有模有样。
琴棋书画,茶道花艺,一样不落,样样精通。
她垂眸斟茶,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有几缕发丝泻下,乖顺地搭在她的额前。恬静温柔,美得不可方物。
林婻将茶杯恭敬地递给奶奶,有一搭无一搭地陪她聊着天。
“嗯,前两天和皎皎去听了波格莱里奇大师的钢琴独奏,您也知道,皎皎很喜欢他演奏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奏鸣曲》。”
在一旁执着棋子的霍景行差点手一抖,将棋子掉在桌上。
郑皎皎喜欢啥?拉什么玩意儿?
就她能把人家名字说顺了都不容易!还喜欢?这话林婻竟然也好意思说出口?!
他不由自主地歪头去看林婻,结果对面的霍景言轻咳一声,沉声道:“专心点。”
“哦。”霍景行讷讷地应了一句,强行将注意力放回到棋局上。
可他听林婻越说越离谱,心思变得越来越散。
林婻一本正经地给霍家奶奶讲起上周的慈善晚宴。
——那天她明明就去露了个脸,和他们泡了一晚上夜店。
“三哥,你真的不管管……”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霍景言打断:“将军。”
“……?”
连着被将了四把,霍景行听到这两个字都本能得一哆嗦。
哎,不是……这刚开局,小兵还没出家门呢,怎么就将军了?!
霍景言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懒洋洋道:“再不专心点,你又要被将军。”
“……”ok, fine.
林婻将近期行程一一说给霍家奶奶听。几分真几分假不得知,反正都是些富家小姐该做的高雅的事,那些泡吧开party的事都被她略去了。
听她说完,霍家奶奶还劝她不要太累。
林婻有些汗颜。不是出去看展就是参加宴会……这有什么好累的。
“可是奶奶,阿景会不会觉得我败家呀?”林婻想起早上霍景言说不借私人飞机给她的事,决定暗戳戳跟霍家奶奶打个小报告。
霍家奶奶眉头一皱:“败家?挣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给媳妇花!他要敢说你,我就去说他!”
“还是奶奶疼我。”林婻两眼一弯,甜甜地撒娇道。
奶奶叹口气:“不过他总不在你身边,也不叫回事。我去说说他,让他多回来陪你,赶快回国才好!”
林婻一听这话,吓得坐直了身板。她结婚以后一个人在国内过得逍遥自在。她才不想让这便宜老公回来给自己添堵。
她立马止住霍家奶奶:“奶奶,阿景事业心重,我作为他的妻子,应该全力支持。您也知道他心思都放在独木科技上,公司刚上市,正是最忙的时候。我要是只为自己的感受叫他回来,他反而会怪罪我的。我理解他,一个人孤单点也没什么。等过几年稳定了,再回来陪我也不迟。”
说完这段,林婻把自己都感动得不行。为什么霍景言能娶到她这么通情达理的好媳妇儿?!真是太便宜他了呜呜。
果然,霍家奶奶心疼极了:“过几年再回来?他敢!”
林婻默默腹诽,才几年,这辈子都别回来最好。
霍景行又输了一盘棋,正懊恼着,听到另一边霍家奶奶用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
他最怕霍家奶奶的这个动作,因为这说明老太太动怒了,他可不敢惹。
霍景言也注意到另一边的动静。听到霍家奶奶唤他,他起身整了整衣摆处的褶皱,朝霍家奶奶走去:“奶奶,怎么了?”
“没什么。我和奶奶说你现在工作比较忙才没法经常回国陪我的。”林婻朝他眨眨眼,一副“你看我在帮你说话,求表扬”的模样。
霍景言轻轻笑了一声。
“忙什么忙。婻婻不愿意去美国,你就不回来了?”霍家奶奶拧眉瞪着霍景言,“就算真的忙,好歹陪婻婻过完年再走。”
“奶奶说的是。”霍景言应道。他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缓缓开口,“所以我这次回来,就不回美国了。”
林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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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融化,消耗了空气中仅存的那点热量。林婻倚在墙边,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看着别墅后的花园里一株株盛开的龙游梅。
她很生气。特别生气。
亏她刚刚还在霍家奶奶面前声情并茂,说什么等霍景言几年都没事。结果他倒好,事先也不告诉她一声,就这么不吭不响地留在国内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连自己丈夫回不回国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装什么恩爱啊?!
林婻轻嗤了一声,将脚边的小石子狠狠踢向远处。
远处的龙游梅开得旺盛。苍劲的枝干盘曲,宛若游龙,树梢上挂着白色的花朵。花瓣交织,层层叠叠的一片雪白,仿若昨日的积雪还未融化。
一旁的落地窗打开。霍景行夹着一根烟走到户外,看到林婻时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把烟盒递给林婻,林婻拒绝了。
“婻姐,在这儿呆着不冷?”
霍景行点起烟咬在唇间,含糊地问道。
林婻搓了搓手:“还行,打算进去呢。”
霍景行点点头,道:“奶奶还在书房和三哥说事,你再稍微等会儿。”
听到霍景言的名字,林婻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谁等他?我不想搭理他,一会儿回学校吗?顺路送我一程。”
霍景行嘻嘻一笑:“咋?刚还腻歪成那样,这会儿吵起架啦?”
“跟他腻歪?呸,恶心。”林婻懒得跟他解释,“你知道他这次不回美国吗?”
“他之前好像跟我说过。怎么,你不知道啊?”
行,她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林婻越想越生气。她这辈子都不想理这狗男人了。
轻风微拂,暗香浮动。林婻抬眸看了看那片盛开的梅花,问霍景行:“这里什么时候种的梅花?我记得之前一直空着。”
龙游梅虽美,但配在这欧式风格的花园内,显得有些奇怪。更何况霍家奶奶最重视搭配,绝不会将这种中式美和西式美另类地混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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