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以柔点了点头:“好的,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后来它去了哪里?”
“他顺着东方走了,在水面上飞走的,飞的很愉快……”
“东方。”岳以柔喃喃自语,又抱着剑,朝着玄烨拱了拱手:“谢谢朋友。还没请教你的贵姓。”
“免贵姓秦……秦蓁……”
秦蓁冷哼了一声,并未解释。
那岳以柔却笑着摇了摇头:“朋友说笑了,秦蓁剑皇,我还是认识的……说着也朝着秦蓁拱了拱手。”
玄烨清了清嗓子:“嘿嘿,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叫玄烨……”
“好,天剑门玄烨,我记住了。告辞,在下寻白羽兽去了,两位请。”
岳以柔刚一转身,玄烨就拽起秦蓁的袖子:“秦蓁啊,秦蓁啊……那个岳以柔厉不厉害?”
“厉害。”
“记不记仇?”
“记仇。”
“啊!儒修!不是讲究仁义君子之道,竟然记仇!”
“你们君子峰也讲究君子之道,你家峰座不也很记仇。”
“我是不是要死翘翘了……”
“自掘坟墓,和我无关。”
“你!你说,他能发现我说谎么?”
“他可能很快就能发现,大门大派,重视的弟子和兽宠,都会立一盏魂灯,如果白羽兽有魂灯,岳以柔回峰就会知道它已经死了,而且,在它死前一瞬之间的所见所闻,会记载在魂灯上。纸,终究不能包住火的。”
玄烨嚎叫了一声:“嘤嘤嘤……”
秦蓁皱起了眉头,“请你像个男人。”
“嘤嘤嘤!”
“你烦死人了。”秦蓁忍不住脱口而出。
“那我就先带弟子们回去宗门!反正这次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这里的烂摊子,我也不收拾了,你,反正你像个男人,都给你来扛好了!”
“你们峰座让你出来,就是为了历练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玄烨嘿了一声,“那你就留在这里给名剑山庄善后,我去接弟子们,回去咯!”
“随你!”秦蓁丢下一句话,皱着眉头反方向朝着名剑山庄的火海而去。
刚才的兽潮,惊世骇俗。
可是那数之不尽的野兽,奔袭向名剑山庄的方向,却随着叶清风的消失,也一起消失了。
来时天崩地裂,去时悄无声息。
这兽潮,召唤而来,仅仅是叶清风对所有剑者的恐吓么?
如果是,他为何如此煞费苦心?
如果不是,那些足以踏平整个瀚海国的兽潮,却为何猖狂而来,隐匿而去?!
所有剑者,此时不论身在火海的边缘搜寻幸存者,还是在寻找弟子的路上,都忍不住纷纷议论这个问题。
秦蓁的追求里,只有剑,此时他想不通这些问题,也只有握住手中的剑,可是,三届剑皇,一招遇上劲敌。
“叶清风的剑境,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呢?”秦蓁喃喃自语,消失在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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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水云寻找程静,寻出了方潭。
也见到了那使天地无光的兽潮,那瞬间,她也为之震惊,可兽潮在逼上名剑山庄的时候,仿佛忽然蒸发了。
似乎只是一种短暂的异象,呈现在无穷无尽的天际。
而符水云顾不了那些难懂的东西,她眼前只有被火光烧尽的名剑山庄,那一片汪洋火海,一寸一寸吞噬她柔软的心脏。
“程静。”
“秦蓁师兄。”
“玄烨师兄……”
符水云一边走,一边叫,地上一片焦黑,根本看不清是烧断的残垣,还是人的焦体。符水云强自压下慌乱的情绪。
在进入秘境之前,名剑山庄长老们被众人逼迫的时候,符水云已经知道名剑山庄遇到了困难,可是她没有想到,名剑山庄迎来的竟然是灭门。
满目狼藉之下,很难找人,符水云放出神识,一路上竟然也没有遇见一个修士。
此时,哪怕是能看见杨枝这个讨厌的人,对符水云来说,都是一件欣慰的事情。
符水云顺着火势,朝着一座高塔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还不会御剑,想要看清楚此地有没有人,只能够去更高的地方。
不知道天意,还是此处原本偏僻,符水云一路上而来,竟然还是没有遇见任何一个人。
躲过了火路,绕了点脚程,符水云来到火光环绕的那座高塔下,高塔也被火海吞噬了,墙壁和装饰都已经剥落,可是塔沿的轮廓还在,符水云收过的筑基礼里,有全套的防御符,其中就有火系的防御符。
符水云给自己拍了三个,又给自己打了一层防护罩,提了一口气,便打算朝着高塔攀爬。
可是符水云刚走到塔门前,透过火光,却只见塔里边有一个小型的临时传送阵,正在幽幽地散发出微光。
“这传送阵,为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传送阵已经极其微弱,可能符水云再迟来片刻,传送阵便消散了。
符水云望了望塔顶,又望了望传送阵,歪了歪头,提着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传送阵而去。
在靠近已经烂掉的塔门时,符水云清晰地看见,在塔内竟然设有一些巧妙的机关阵法。可是透过对气机的辨别,这些机关阵法,对符水云毫无用处,符水云一丝一毫都没有触发。
符水云进了塔内,环顾四周,墙上画着许多神女像,可是神女像,也已经被熏黑了。
在对周围的观望里,符水云踏进了阵法。
好巧不巧,也就在她踏进阵法的那一刻,这个不知被谁临时搭建的传送阵,终于消耗尽了,随之消散。
符水云只觉脚下一转,眼前一花。
待站稳时,却是出现在一个幽深晦暗的地下室里,地下室的墙上,虽然每个大概三十尺会有一座小小的油灯,可是这萤火之光,根本不足以将脚下的道路照亮。
符水云并拢两指,在手指上蕴起法力,朝着剑刃上一抹而下。
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沧海剑放射出熹微的光芒,虽然不是很亮,但是在这样密闭漆黑的环境下,倒显的比往日璀璨了。
脚下的路只有一条,符水云没有选择,只有顺着脚下的路往前走去。自从在方潭的秘境里出来,所有的一切,都诡谲重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似是一个女子,手中,又似乎提着一盏灯笼?
离太远,符水云也看不清,只见那女子也是迎面而来,她看见了那女子,女子一定也看见了她,想来是避无可避。
符水云没有放缓脚下的速度,待更向前一些,发觉那女子,又和自己长的一样。
这一次,不是像傅语欣的那种想象,而是和自己的衣服、神情都一样!
走更近一些,符水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竟发现,这走廊的尽头,是一面镶嵌在墙壁上的铜镜!
那女子就是符水云自己,而在她手上所提着的根本不是灯笼,而是她自己的剑。
符水云正要调头,脚步一挪间,却倏然缩紧了瞳孔。
因为,如果是镜子,她转身,镜子里的镜子也一定是转身的!
可是在刚才,符水云要转身,已经挪动了脚步,但镜子里的人,却纹丝不动!
一瞬间,符水云手里的剑光大放,她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人!”
镜子里的“符水云”连眼睛都不会眨,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符水云:“我是此路的接引使——窥心者。”
“路,是什么路?”
“后悔路。”
“噗嗤”一声,符水云失笑,“世间真有后悔路?”
“有时候有,你心中有悔憾么。”
“我心有憾,至此时,不知有悔……”
“入此路者,能使悔憾消弭,但需取你七情之一,你可愿以作交换?”
“七情是何?”
“喜,怒,忧,思,悲,恐,惊。”
“取哪一情?”
“喜。”
作者有话要说:
[2/3]还有一更~
第67章 赤诚·之一
符水云笑了:“人生在世, 本就是苦多乐少,若将一个人七情之一的喜情给你,那他所剩下的, 岂不都是一些郁闷了。”
“也曾有人叩响此门, 亦有无数人折返而回, 但在你之前, 尚有一人,愿以喜情赠我, 只求一蛊回报。”
“什么蛊?”
“千秋蛊。”
“这个蛊,有很大用处么?”
对着自己的脸说话,符水云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此蛊可以真正名义上,活死人,肉白骨, 弥补无数人的悔和恨。”
符水云点了点头,她眸光微微一动, 想到那个熟悉的传送阵,她从前没有见过其他的阵法,但是传送阵这样的基本设施,还是不少见的。
每个人, 摆放传送阵时大同小异, 但是有些人,摆阵的时候,会有一些小小的习惯,比如阵法之中, 灵石摆放的位置, 以及阵法的颜色搭配。
符水云忍不住问道:“刚才的人,现在还在路的尽头么?”
“他在。”
“那么, 他离开的时候,此地会是毕竟之路么?”
“不是,他若走,在路的尽处,便有传送。”
“即是如此,我不要千秋蛊,我可以进去走走么?我什么都不要。”
“可以,但你需要交出五日的七情六欲。”
“就五天?”符水云踟蹰了片刻。
“就五天。入此门中,求后悔路者,交出七情之一,若借道而行者,只需交出五日的七情六欲即可。”
“好。”符水云毫不犹豫。
五天的七情六欲,符水云还是给的起的。
“如果决定好了,便伸出你的右手。”
符水云便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见镜中的那个自己,也朝着同样的方向伸出了手来,两个素白的手指,顷刻间便缠在了一起。
就在那一瞬间,符水云浑身不受控制地一抖,仿佛有某种东西,一缕一缕被镜子里的人从她的脑海里抽离。
但是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几个眨眼的时间。
很快,镜子里的人收回了手,符水云愣愣望着眼前的镜子慢慢融化,紧接着,融化掉的镜子和岩壁,露出了一条通道来。
符水云歪了歪头,路是打开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暂时没有了七情六欲的原因,符水云整个人对这条路失去了某种兴趣,来时对外边临时传送阵的好奇之心,现在也少了。
符水云朝着那条道路,踏了进去。
里边,是一间又一间的密室,每一间密室的尽头,套着另一件密室,这密室里边,古旧的陈设,仿佛千百年都没有人光顾过这里。
什么千秋蛊,什么刚才的来者,符水云连着走了十几间密室,都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窥心者提到过的东西。
倒是这些密室里,虽然古旧,布满了蛛网和灰尘,但是那被灰尘掩埋下的,却有许许多多的宝物,灰尘的晦暗,也掩盖不了宝物的光彩。
但符水云说过,只是借路,什么东西都不取,便真的对周围的宝物视若不见。
可是周围,却不断有一种神秘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叫着符水云的名字,让她去拿那些宝贝。
“不了不了,我只是借道,我就看看刚才的阵法是谁设下的,然后我就要出去寻找我的同伴了。”
符水云立正言辞地拒绝道。
又穿过十几间密室,眼前的景色忽然更黑暗了,再往前,就不是密室,而是一间一间的牢狱!
牢狱里,关着许许多多的人!
竟然关着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符水云,从两侧铁笼子中间的一条路一间一间走去,符水云有些毛骨悚然,刚才在密室的时候,还有说话的声音引诱着她去拿那些宝物,可是到了这里,关了这么多人,大家竟然瞪着眼睛看着她,不声不响?
符水云心里暗暗思忖,还是没有遇见那个来找后悔药的来者。
符水云细心地观察两边,在这里的,都是真实的相,这里不是幻相!因为毫无阵法的痕迹,特别是这些人,死气沉沉,缺乏生气,可是偏偏,还有那么一点生气的存在!
这些,还都是真正的人!
继续往前,符水云也不愿多看那些人一眼,又走了十几间牢笼,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啊”声。
符水云余光一扫,是一个小孩,朝自己吐了吐舌头。
可是,在他的嘴里,根本没有舌头,如果说有,也只有那么短短的半根!那孩子见符水云果然注意到了他,露出了诡谲的笑容,满意地闭上了嘴。
符水云歪了歪头,原来这里的人,都是被割掉了舌头?!
见符水云根本没有被吓到,只是歪了歪脑袋,那个小孩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在所有被囚禁的人里,只有那个孩子,才像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也兴许,是因为那个孩子,在这里被关的还不够久。
符水云又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间,终于不再是狭小的密室,而是宽阔的空间,以为终于是柳暗花明了,可是进入那空间之后,符水云发现,这里只是一间接着一间的刑场。
符水云漫不经心地看着两边被各种刑罚折磨,却不能发出声音的人,她眼眸里的秋波,根本激不起任何波澜。
七情六欲不在了。
恐惧,同情,亦是不存在了的。
已经走过了一段漫漫的长路,两边不论遇见了什么样的风景,竟然都不能使符水云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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