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哼,你也不像个省油的灯!我警告你,到了我的地盘,就要老实本分地做人。别说是对我宗门内的弟子妄动杀心,即便是敢拿你的毒芯子舔我宗门弟子们一下,我就将你一片一片切成薄丁,丢进山里喂野兽。”
符水云心道,此人看着冰雪干净,想不到竟这么重口。
低头道:“是!”
“兜帽戴起来,快走!”
“好!”
两人顺着崖边的藤蔓滑下去,大步离开。
刚走没几步,忽闻一群男女在高声阔论,却是几个远道而来参加拍卖会,错过了时辰,被关在外边进不去,不想白来一趟,便在风月外阁乱晃的修士:
“你们知道么,刚才我有朋友从里边出来,说是这一届有个素女,被拍了三千多中品灵石的高价!”
“靠之!她能拉金子么?怎么能这么值钱?”
“咦惹~你说话文明一点……据说人家是纯水灵根,混元体呢……”
“哇……好厉害,只是有点可惜,这么好的资质,若遇见好的师门,正经修行,前途不可估量……可惜误入了歧途……”
“是有点可惜……要是我是个富婆就好了……”
“啥?你是富婆,你要养一个素女?我天,你竟对女人感兴趣?”
“不是……我是……我想拍下来送给天剑门太虚峰的大师兄……”女修说着,羞红了脸。
“是天剑门那个困在出尘期三百多年,寿元都快耗尽,还是迟迟不能突破的泽城雪么?”
“是啊。”
“哦,你仰慕他也无可厚非,他曾是青年才俊,是玄同大陆百日筑基第一人,曾长期霸占巅峰榜榜首,用二百年时间便到了出尘期……”
“然后再用三百年的时间在出尘期老死么?哈哈哈…”
“我也是替他可惜,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一代天子骄子,就折在出尘期,再无寸进了。泽城雪是纯水灵根,据说采/补素女,要找个和自己灵根一样的……人家又是混元体,能被我拍下来献给泽城雪就好了……他可能再有两三年不突破,就真要寿终正寝了。据说他的师门很重视,灵丹妙药都用了,也没辙。我寻思着,找个素女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助益。”
“你真伟大,花钱往仰慕者床头送女人…”
“我非是想得到什么,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哈哈哈……要我说,他就是个废物!我知道有的大能是进阶时历劫被劈死的,还有尊严一点。都修到出尘期了,却要止步到老死,真窝囊废啊……”
“不许你这样说泽城雪……”
一行人开始打闹说笑了起来。
卓俊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一双耳朵竖得老高,他侧耳倾听,又是皱眉,又是握拳。
直到双手的指甲嵌进了肉里,他才咬牙劝自己熄火,忍住了痛打那群杂鱼一顿的冲动,瞥了符水云一眼。
好巧不巧,他正是天剑门太虚峰的小师弟,泽城雪可是他的亲亲大师兄。
泽城雪寿元快要耗尽,再不进阶真的要凉了。
说不急,那是假的。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只能来寻寻民间散修的偏方……
可一个排名第三的名门大派,却也要脸。哪能光明正大做这种事,卓俊也是和师兄弟们一起欺上瞒下,为了这个馊主意,连师傅都骗过了。所以,卓俊才这样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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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箫从画壁上收回视线,露出一个难辨意味的笑意。
他往后一靠:“华儿,看到了么。符水云杀人时也不曾眨眼。你曾说过恨极了本座这样的心狠手辣之辈,若是你,便是委屈自己,效仿西天之佛割肉喂鹰,也不肯伤害他人一丝一毫。可你的女儿,成了你最讨厌的那种人。我想知道,如果是你看着,会是什么表情呢?”
而同时,在风月阁蛊林,坑底的一众毒物正朝着坑顶小道上一条狂奔的毒蛇叫嚣嘶吼着,“桀桀桀桀……”
那小蛇时不时探头朝坑下瞧瞧,吐吐芯子,嚣张放肆地甩甩尾巴,做出无声的挑衅!
坑底的毒物,惊奇、艳羡、嫉妒,同为坑底毒物,可是别的蛇却有出头逃离之日,它们却永坠深渊,暗无天日,不能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啊……
而在卓俊这边,刚一出了风月阁,他便一抚斗篷,从身后祭出一把金色的寒光利剑,利剑浮空横陈在他的脚畔,微微浮动。
卓俊一把揪住符水云的胳膊,将她提了上去,符水云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断了,用手一摸,吁了口气,还好,健在着。
卓俊随后上去,金剑迎风而起,“嗖”地一声,便冲上了天际。
符水云的头发顿时像炸开了花,扑了卓俊一脸。高空疾飞,原以为是一览众山小,无比胸怀激荡,无比惬意。
可看看符水云,被无边冲击而来的风呛到喘不过气,别说看风景了,眼都掰不开。
卓俊看她的样子颇像一条哈巴狗,冷哼一声,给她打了一道防护。她这才解脱。
周围的修士被方才那道狂风掀起,有女修惊叫着用手压住被风打开的裙摆,朝着身后望去,边望着天边越来越小的人影,边道:“真没素质,不就会御个剑,显摆什么!筑基以后,谁还不会御个器呢!搞这么大的阵势,我看就是故意掀我们的裙子,真是不/要/脸的登徒子!”
这一波狂风刚止,女修们放下了裙摆不到一个眨眼,又是一道飓风呼啸着腾空而起,朝着刚才的人影追去!
女修门竟被强大的空气波打出了一个旋转,像是一个一个绽开的花瓣陀螺。女修们脸色铁青,又要说道,可回首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瞧见。
于是议论纷纷:“刚才那道,又是什么?”
第10章 破局·第十
“不知道……可能这一阵是真的刮风了……”
“呵呵,风月阁果然名不虚传,连吹在这儿的风都是不/要/脸的色风!”
天际之上,吞空兽驮着宜宁御风飞驰,遇风则疾冲,遇云则闪驰,端的是快若闪电。
宜宁是第一次乘坐阁主大人的坐骑,她早知道吞空兽善于疾飞,可没想到快到她这个筑基期的修士都感到头晕耳鸣,她紧紧抓着吞空兽脖子圈上的鬓毛,“前辈,慢一点,大人说要保持距离,我看您几次三番快要撞上去……”
吞空兽不悦地吐出一声低吼,却是放慢了速度。
一人一兽紧紧追随着前边那道金灿灿的剑光,只见他越飞越往云梦泽传送峡谷的方向俯冲,看样子,是要落地了。
果然,到了传送峡谷的上空,卓俊的剑光渐渐收敛,缓缓地飞落下去。
“这里是云梦泽最大的传送阵群,传送速度快,目的地大多是名门大派……此子看来是名门之后……大人着我一人来追随,绝不是要我暗中保护,看来,是想探探他们的底细?”宜宁心里思忖着,也跟了下去。
眼见着卓俊鬼鬼祟祟环顾四周,趁着没有人注意,便掏出灵石,启动阵法,迅速消失在阵法之中。
“不好,竟传这样快。”宜宁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将人跟丢,她也赶紧掏出灵石,往那处阵法上去。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还未接近阵法,竟被一股灵力墙狠狠地弹开。
她用手试探着往前摸,发现此处设有很强的禁制,她竟然进不去那个阵法!
她心下顿时明了,这是有极强实力的宗门,在此处私设的阵法,仅供携带自家信物的宗门弟子使用,她是决计上不去了。
她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地骑上吞空兽,折转而回。
风月内阁,凤箫在中心洞府,透过影符上的实时影像,窥见宜宁铩羽而归,便收了影印符。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手边的桌案,又瞟了几眼画壁上拍卖会场的场景,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若记得不错,那个传送阵,是属于东洲三千山麓之主天剑宗的。”
凤箫脸上露出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其实当初那个神秘人固执询问他纯水系灵根时,已经引起了凤箫的怀疑。
他只是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而已。
如今真正知道符水云确实是进了天剑门,他反而对天剑门有了些兴致。
风月阁暂且略过不表。
却说此时,在那天剑门的太虚峰上,两个身着湖蓝色道袍的年轻弟子,正趴在崖边眼巴巴望着唯一的一条通往峰顶的栈道。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青年弟子静静伫立,不似他们急切,却也默默地关注着山下动静。
趴在崖边的两少年,不住窃窃私语:
“你们说,卓师弟真的能带来一个仙子么?”
“卓师弟行动力很强,脸皮也够厚,应该能搞掂此事。”
“那,要是被师尊看见了……会不会连大师兄一起罚?”
“不太会,师尊越来越少管事了,峰内事物都是风师兄罩着,风师兄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回来了,回来了!”
眼见千尺之下,环山的栈道顶端,两个黑漆漆的脑袋冒了出来,伸脖子巴望着。
崖上这三人,是天剑门太虚峰的三弟子,分别是二师兄风无涯、三师兄忘言,还有四师兄江海。
“是卓俊!身后跟着个女的!”
“高,还真给带进来了!”
忘言和江海一阵摩拳擦掌,忘言手舞足蹈地嘿嘿笑着:“大师兄有指望了!”
符水云跟在卓俊后边,一路走来,她小心翼翼地探看着四周,一路上所经之地,她都暗记在心。
一到栈道顶端,就有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冒出来,将仅容一人通行的栈道围得水泄不通。
“卓师弟!”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你们回来的时候,门卫没有盘查她的来历么?”
“盘查什么,太虚峰当红弟子带个’朋友‘来宗门,还需要刨宗问祖?”卓俊得意地将符水云往前推出人群,“师尊现在何处?”
风无涯笑了笑,道:“老人家行迹缥缈,近日又是不知所踪了。”
说话间,缓缓朝太虚峰最高处瞥了一眼。
太虚峰最高处,叫做九霄山,是一把直上九霄,插在太虚巅峰的巨大黑金宝剑。巨剑历经沧海桑田,几乎和山体分不清了。
从下边往上边望,云遮雾绕,根本看不见顶端。
卓俊眼睛一亮:“师尊不见最好,师兄们还在栈道口守着,如果有外峰的人来,无论如何要阻止住,我去将素女送给大师兄,以免落人话柄。”
风无涯眯眼笑道:“好。”
卓俊拽起符水云,往竹林里边行去。
符水云清晰地感到背后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让她脊背有些凉飕飕。
竹林里越走越密,竹子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粗,渐渐地,前边已经没有了路。
“这里的阵法很特别么。”符水云道。
“风月阁还教你们阵法?”卓俊望了符水云一眼。
“不教。”
卓俊环顾眼前的竹林,毫无异样。
他在太虚峰这么久,从没听说这里有阵法。
心里料定符水云此刻在胡说八道了。
卓俊嗤笑:“你怎么就知道了,这里有阵法?”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这里虽是茂林修竹更盛,却不如外边的小竹有生气,我还看见了杀伐之气,从竹心透出。想来一半是活竹,一半是死竹。活竹的存在是为了营造生机盎然的假象,而死竹的空心之内一定藏着金戈暗器。”
符水云描述着自己的所感,这种感觉清晰而自然,就仿佛她看到草地上盛开的鲜花,或天尽头绽放的彩虹。
卓俊本还心怀讥讽,此刻却倏然间拉下脸来。
她说的是“气机”。
若不是修习过阵法之道,断然连这番见解也说不来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此地的确设有他不知道的阵法,可是这绝无可能,太虚峰没有任何一处阵法是他没见过的。而且,大师兄平易近人,也断无在门前小径就开始设置阵法的理由。
符水云许是在风月阁见过阵修之间的交流,记住了几句话以作卖弄。卓俊道:“你能看见气机?”
“气机是什么?”
此问一出,卓俊便冷笑一声,心道果如他所料,寒声道:“不老实的小毒蛇,你可记好了我的话,在天剑门,敢耍心思,敢玩花样,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符水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一路上卓俊对她有些冷淡。
直到来到泽城雪的洞府前,卓俊喊道:“大师兄。”
洞府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符水云抬头望去,只见洞府外有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屏障,幽幽地散发辉光。
卓俊又道:“大师兄,是我来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阵和风吹竹的轻柔之音拂过,再抬眼望时,洞府外的那道屏障已经消失。
卓俊招了招手,催促符水云:“跟我进去。”
符水云跟着他走到一半,他忽然转过身,符水云再一次磕在他的身上。
他稳住符水云的身形,道:“大师兄不会动你,你要主动。”
符水云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洞府深处走去,深处的墙壁上铺满火红色的蔷薇。
符水云看见泽城雪身着湖蓝色道袍,于蔷薇丛中盘坐。
满墙满地大红色的蔷薇,簇拥着他白衣白衫。
符水云莫名一阵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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