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她才听到楚琛有些低沉的声音:“我想你了,沁沁。”
“这些天,我府上常备着你爱吃的菜和点心,可你一次也没来。”
“我派人去请你,你总是不在府上。”
一句一句,说得平静无比,却让人心生愧疚。
楚琛终于松开了韩梦沁,眼眸中似乎带着淡淡的委屈:“你不想我吗,沁沁?如果不是你今天正好有空,如果不是我刻意告假提早回了府中,并让管家去接你,你是不是不会主动来找我?”
韩梦沁轻轻捶了他一拳:“不想你,我来看你做什么?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想引起我的愧疚,说吧,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韩梦沁就感觉到一个吻重重地落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吸。
然后,她听到了楚琛在她耳边低叹:“你是越来越不好骗了,沁沁。”
“那是,哪能被你用同样的手段坑好几次?”韩梦沁先前可已经中过好几回招了。
“我求的并不多——只是想让你松口答应我,有空就多来陪陪我罢了。”楚琛拉着韩梦沁的手往里走。
武安侯府的花园很大,里面栽种着各种花卉,生机盎然。
韩梦沁忍不住朝那些花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她记得,她上一次来武安侯府的时候,府上的花园中还没有这么多的花。这才没多久,侯府的花园像是变了个样儿。
楚琛拉着韩梦沁走到花坛边,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花瓣层层叠叠,有的如新雪初绽,有的如芙蕖初放,有的如白玉珠帘……
正是韩梦沁这些年来送给楚琛和楚太太的花。
当初韩梦沁将这些花赠予楚琛和楚太太的时候,还亲自指导他们,该如果养这些花,可以说,这些花中承载着楚琛和韩梦沁成长中的大部分欢乐记忆。
韩梦沁见了这些花,十分震惊:“它们不是应该种在楚府的花园里吗?”许多花,还是她亲眼看着种下的呢。她往日去楚府玩耍时,也没少帮着照顾那些花。
楚琛笑了笑:“自从皇上在京城赐下了府邸,我就命人把楚府的那些花全部都搬到咱们的新家来了。这些,都是属于你和我的珍宝,我才不会留给楚家的那些人呢。”
韩梦沁很清楚,自己送给楚琛和楚太太的花究竟有多少。如今她眼见着绝大部分的花都被楚琛千里迢迢从故乡运了过来,宝贝似的照顾着,养得这样好,心里头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重视她,楚琛才会这样重视她送给他的花,
“我还记得,当年我过十四岁生辰时,你还送过我一盆‘残雪惊鸿’,只可惜,后来被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当玩具似的扯烂了……”楚琛的话语中满是惋惜,那是他最不堪的一段记忆。
韩梦沁闻言,赶忙握紧了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我再送你一盆就是了。”
楚琛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温柔宠溺:“一盆可不够,要种很多很多盆才行。等你成为了府上的女主人,这个花园,就由你来管了。到时候,花园里的花,一定会长得更好。咱们的花园够大,你可以尽情地种你想种的花。”
“若是得了闲,咱们便来花园里赏花作诗,邀请一些朋友来做客,或是在这暖阳之下静静地晒晒太阳,读几页书,都是极好的。”
“若是你想出去走走,无论是哪儿,我都陪你。皇上赏了我两个庄子,其中一个带着温泉,下回咱们可以去看看……”
随着楚琛的话语,一幅幅场景在韩梦沁的眼前交织。那些画面颇为平淡,却又温情脉脉,令人向往。当韩梦沁和楚琛当初朝不保夕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沁沁,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娶你过门了,咱们的婚期,还有足足大半年。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样漫长过,你还总是一忙起来就把我忘在一边……”
韩梦沁见楚琛眼巴巴地瞅着她,扑哧一笑:“琛哥哥,你这样说,是想让我经常到武安侯府来看你吗?可我现在确实很忙啊。唔……我手头上那些事你也知道,除了那些事之外,我的嫁衣可还没有绣好呢,我可跟那些最后关头自己绣几针意思一下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我的嫁衣,一针一线,都要由我亲自绣好。”
楚琛对韩梦沁有多珍视,韩梦沁对楚琛就有多珍视。
就像楚琛会不远千里地将她赠予的花从家乡搬过来悉心照料着一样,她同样也对象征着二人婚姻的嫁衣无比珍惜,她又恰好擅长针线,自然不愿意假借她人之手来完成这件事。
“要是到了婚期,我的嫁衣还没绣好,说不准我就得上奏父皇,另外择一日子与你成婚了……”
韩梦沁的“刻意刁难”没能难倒楚琛,楚琛立马接口道:“……若是你忙不过来,我便亲自去丁府看你吧。”
“可以啊,只要外祖父和表哥他们不赶你,我没有意见。”韩梦沁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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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赶人自是不会有的。
也不知楚琛在丁老爷子和太夫人跟前使出了何等手段, 现如今,楚琛在老两口面前,比正儿八经的亲孙子还得脸。丁家表兄若是敢在楚琛面前摆脸色, 反倒要被老两口指责。
平日里, 两人各忙各的, 却也会时不时地找时间相会, 因相会的时间不多,反倒显得那些时间越发甜蜜和温馨。
楚琛作为一名青年权贵, 自有不少同僚想拉他去喝花酒,可楚琛从来不应;有人给他送美婢,他也会婉拒。旁人都戏谑地说眼下平阳郡主还没过门呢,他就这样怕他未婚妻,待她过了门, 他还不被管得死死的。
楚琛听了这话后,只道:“我与沁沁自幼相识, 除了我过世的母亲之外,没有一个女子会比沁沁待我更好,既如此,我何必为了这些女子, 让沁沁伤心?”
“我约束自己, 不是怕了沁沁,而是怜她爱她。”
楚琛说到做到,他自己亲缘浅薄,便把韩梦沁的亲人都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丁老爷子与丁老太太已上了年岁, 身子骨已不如年轻时那般康健,但凡老两口身上有什么不舒坦, 楚琛必要亲自上门探望,在老两口身边侍奉,比韩梦沁这个外孙女还孝顺。先前对楚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丁家表兄,见此情状,都十分动容。
当初刚进京时,楚琛根基尚浅,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已站稳了脚跟。他得皇帝看重,手握兵权,且又是平阳郡主未来的夫婿,皇后未来的女婿,自有不少权贵子弟愿意与他交好。楚琛显然比丁家表兄更适合官场,丁家表兄随了丁老爷子,过于耿直,在朝中不免得罪人,楚琛对其多有回护。
资质平平但谨守本分的侄子,能干的未来女婿,对于丁皇后来说恰到好处。
丁皇后既需要借着楚琛培养出一股忠于太子的势力,又不能让这股势力太大,以免扎了皇帝的眼。如今皇帝正值鼎盛之年,太子尚且年幼,便是有什么盘算,也不急于一时。
皇后娘家人行事四平八稳,有人自然就按捺不住了。
月底的时候,有人在朝堂上参了平阳郡主一本,道是平阳郡主纵容亲族包揽官司妨碍判案,侵占良田。
韩梦沁派人去详细查探了一番,才发现,原来竟是她那便宜继母的弟弟被人带坏,染上了赌-瘾,将家业败了个精光。她那便宜继母为了给自己的弟弟筹钱,竟借着她的名号包揽官司,靠替那等犯了事的富豪之家结案筹银子,在尝过几次甜头之后,胆子越来越大,后来竟开始以极低的价钱逼着良民将上好的良田卖给她。因韩梦沁离开翼州时,将丁皇后当年的嫁妆全部带走了,韩家的生活颇有些拮据,韩通判明知此事不妥,仍未阻止韩太太通过这等不正当的手段来敛财。
韩通判夫妇本身是没什么能耐,可架不住他们有个有能耐且得了势的女儿,自有那等趋炎附势的小人会看在平阳郡主的份上讨好他们,这也让他们在当地过上了极为舒坦的日子,便是新上任的知府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原先与韩梦沁交好的胡知府一家如今已去别处,胡知府如今已升为正四品通政使司副使。
这新上任的知府可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物,为了向上爬无所不用其极。自从韩梦沁被封为平阳郡主后,这新上任的知府就对韩通判颇为客气,在他看来,平阳郡主虽与生父不睦,但生父若是要求她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敢不照做?她是定不敢背上那不孝的名声的。新知府准备借着平阳郡主搭上丁皇后的船。
后来,丁皇后出了事,新知府倒也消停过一段时间,生怕丁皇后真的被治罪后会牵连到自己。待陷害丁皇后的张家被处罚、七皇子被封为太子后,新知府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在韩通判夫妇跟前就跟那哈巴儿狗似的,韩通判夫妇但凡有所求,新知府就没有不应的。有时候,甚至只要韩太太稍微流露出那么点意思来,新知府就会极懂眼色地替韩太太将事情办妥。几次三番下来,韩太太自然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行事也越发出格。
恶事自然都是韩太太做的,韩通判好不无辜。有时候,韩太太行事太过,韩通判还会斥责她几句,只是,韩太太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好处,韩通判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少享受。
韩梦沁在得知此事后,颇为鄙夷。她直接上表向崇德帝请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臣女之父既触犯国法,臣女愿与父亲一道领罪,请皇上切勿因臣女之故姑息父亲的所作所为。”
“臣女之父,不堪为官,请皇上罢免臣女之父的官职,从今往后,臣女愿以一半俸禄来奉养吾父。于吾父而言,做个富贵闲人,足矣。”
“若日后还有人胆敢打着臣女的名义行不轨之事,请皇上严惩不贷!”
韩梦沁丝毫没有要为韩通判求情的意思,然而,却没有人能够说她不孝,反而有人赞她高义。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回若是不杀鸡儆猴,日后怕是后患无穷。韩梦沁不包庇自家生父,可见是个明理之人。只可惜,她这父亲,实在是不知轻重,反倒带累了女儿的名声。这样一个糊涂人,难怪丁皇后要与他和离。
有人夸赞韩梦沁,自然就有人诋毁她。
韩梦沁在一次赴宴时,听见某位太太与人嚼舌根子:“旁人都说平阳郡主深明大义,我看不尽然!生父才一出事,她就忙不迭地与之撇清关系,可见是个冷酷无情之人!这样的人,我可不敢与她来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卖了呢!”
这位太太的丈夫乃是王大人的下属,一家子素日里以王淑妃马首是瞻,自然看韩梦沁不顺眼。
可惜这回,不巧踢到了钢板上。
她才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就见楚琛一脸森寒地走了过来:“若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一会儿宴会结束后,我倒要请教一下庄大人,他究竟是如何教妻的,竟让庄太太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吾妻!”
这些日子以来,楚琛身上的官威越发重了,那双剑目扫过来时,压得人喘不过气儿。
那太太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竟让人家的未婚夫听了去。当下僵在原地,尴尬不已。
韩梦沁听见有人在背后说她是非,原本颇为不悦,谁知转眼间楚琛就为她找回了场子,在人前这般维护她,韩梦沁顿时比喝了蜜还甜,对于庄太太的诋毁,也就不甚在意了。她若是出面教训庄太太,不过是让庄太太当众丢脸罢了,可楚琛出手,那庄大人日后最好自求多福,祈祷自己别有什么把柄落在楚琛手上。
可是,有庄太太这样一个不明事理的妻子在,那位庄大人又能是个什么好货色呢?
不过几日功夫,他便因醉酒后的一些不当言论叫人弹劾了。崇德帝近来本就对淑妃一脉的官员不大满意,闻言直接将庄大人连降两级,竟是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了。庄大人气得将庄太太暴打了一顿,随后又亲自上门向楚琛请罪,楚琛却沉着脸道:“庄大人会被降职,乃是因大人自己行事不端,与吾妻有何关系?莫说是大人了,便连吾妻之父,做了错事,也不能逃脱惩罚。”
庄大人闻言,只得苦笑着离去。
哪怕人人都知道,楚琛指使人弹劾庄大人,是为了替韩梦沁出口气,可没有人能说楚琛是在公报私仇。楚琛在行事之时,总会拿住了“理”。
最终,韩通判之事正如楚琛所暗示的那样,以韩通判被罢官告终。与韩通判落得同样下场的,还有那位想要讨好他的新知府。
崇德帝喜欢实干派的官员,对于这种心术不放在正道儿上、成日里只会钻营的官员向来没有好感。好在韩通判与新知府沆瀣一气的时日尚短,还不曾闹出过人命来,否则,这事儿只怕没那么容易了结。
满朝文武都以为,此事会告一段落了,谁知,楚琛不知从何处寻来了那几位弹劾韩梦沁的御史收受贿-赂、刻意歪曲事实的证据,言之凿凿地在崇德帝跟前道:“御史行监督权本是分内之事,可周、张两位御史有意构-陷平阳郡主,进而抹黑皇家名声,微臣以为,此风不可助长。”
甭管韩梦沁她是个什么出身,从她成为上了皇家玉蝶的平阳郡主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真以为随意弹劾皇家郡主能够全身而退?做梦!
若是两位御史没被抓到把柄,他们大可以说自己也是被人误导了,可他们弹劾韩梦沁的前几天不约而同地收到了不明款项……证据一摆出来,崇德帝也不是傻子,当下就狠狠重罚了这两名御史。满朝文武再一次意识到了楚琛对他这位未婚妻有多维护,除非抓到了他们的脉门,否则,谁敢招惹韩梦沁,就等着被楚琛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吧!
旁人暂且不说,丁皇后对于楚琛如此行事,倒是十分满意。她的女婿就该这样,能够护得住她的女儿才好。崇德帝私下里对楚琛也颇多赞扬,缱-绻过后,他额头贴着丁皇后的额头,温声道:“朕总算明白皇后为何会对那小子如此满意了,那小子是个重情之人。”
顿了顿,崇德帝又道:“皇后放心,今后,朕定会像那小子护着平阳一样,护着你的。”
对此,丁皇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一双美目中,浮现出一丝雾霭。
皇帝这话,也许有几分真心在里头,可她素来是不敢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essay, essay, essay,最近脑子里全是es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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