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难得不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双胞胎,而是关怀自己,许翌忽然有点心头痒痒的。
但他还是拒绝了林浅:“我没事,状态特别好。我就想先补偿双胞胎,你快回去吧,在我看来你更累。”
“那你还是要注意休息。”
林浅忧心忡忡的望着他,心中其实还有点不信任,只是许翌一脸自信的让她回家,她强行留下来也显得多余了。
她只好背起背包,再嘱咐双胞胎要乖乖的不要太折腾许翌,就离开了。
……
晚风轻轻吹过,卷起林浅睡房的窗帘,挟来一阵惬意的微风。
许翌说得没错,连续照顾双胞胎七天,她的确是有点累了,若不是今晚答应给乔予整理她的活动教材,她或许会早早爬到床上睡死。
将最后一份教材整理好发出,林浅拿出手机给乔予发去一则讯息,再退出聊天室,望着那个安静躺在列表的“许先生”发呆。
今天告别时他眼底及不可见的红丝和他比平常沙哑上几分的声音,始终让她担心。
想到这,林浅就点进聊天室,给许翌发去一则关心的讯息。
[林:许先生,你身体还好吗?注意休息]
[林:你今天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之前还陪着发烧的言言睡觉,我担心你被传染了]
她编辑了两条长长的讯息,仔细发出。
结果,平常在这时间段总会很快回话的许翌却安静得异常。
林浅拿着手机,只觉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难以消弭,想到他是连续踩了七天的拍摄,心中实在很想让他好好休息,就索性给他打电话去了。
电话接通了,嘟嘟的通讯声从电话内传来,电话也被接起了。
“喂?”林浅先开口。
“……浅浅!是浅浅的声音!”谁知,接电话的却不是许翌本人。
林浅马上认出这是翟言的声音:“言言?为什么是你来接电话啦?翌翌睡着了吗?”
“翌翌睡着了!”
林浅觉得有点奇怪,许翌平常就怕双胞胎对他的物品恶作剧,所以像电话、曲谱、笔记本之类的东西,他最近都习惯放在高处的,不存在被双胞胎随意摸到的可能。
再来,都这个时间点了,双胞胎居然还没回房间睡觉……反而许翌自己先睡了,就更奇怪了。
林浅越想越不妥,她眉头蹙起:“在房间里吗?还是在沙发?”
然后,就像是为了验证林浅的直觉那般,翟言回答了:“在地上!”
“地上?”
“对,刚才翌翌突然……‘轰’的一声,趴在地上睡着啦!”
“什么?”林浅心里咯噔一跳,脑海忽然都乱了,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问。
倒是翟言自己在电话里头说了起来:“刚才我还在跟妹妹吃晚餐呢!然后,我和妹妹自己吃完晚餐,自己收拾……”
翟言在电话里断断续续的跟林浅描述着自己如何有乖乖的,不吵到许翌“睡觉”。
倒是林浅,听到这里人都紧张得从书桌旁边站起来了,想到许翌黄昏把她打发离开时那股自信,越想越气。
——那个许翌,这哪里是状态特别好?
明明都累得在家中晕倒了!
这也是自然,连续七天的拍摄,中途还有一个晚上连夜赶回来照顾生病的小孩,接着再于清晨赶回去无缝工作,就算许翌是超人,也不可能不累垮!
她咬着下唇,忽然发现许翌平常有多照顾身边的人和双胞胎,就有多不会照顾自己。
这时,电话里头依然传来染染言言的儿童语。
只是,林浅却无法像平常那样温柔仔细的作出反应,半响,她也只能满脑子担心许翌的挤出一句:“言言、染染,你们现在乖乖的……姐姐现在过来。”
过来教训他们的翌翌。
……
……
从林浅家到许翌居住的地方,坐公交和地铁少说也得用上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现在已是深夜,地铁末班车已过,她的选择就只剩下夜间巴士。
只是夜间巴士的班次固定,数量少得可怜,她一个人愣站在路边等车也是危险,因此林浅罕见的叫了车,一路飞奔到许翌家。
已近凌晨,林浅下车后在无人的街道上急步走,虽然街道两旁竖立着好几盏路灯,但那充其量只能照亮林浅眼前的路,甚至让黑暗处更幽深了。
抬眸看去,远处的黑暗更如风扑来。
她不敢看了,只马上收回视线,再屏息加快脚步。
回想过来,这貌似是林浅首次于半夜外出,她从阳城来到津宁生活四年了,他们幼师专业的联谊活动不少,大学风气也不算保守,但她就算被舍友揪去活动,都会在午夜前退场,几乎没碰上在半夜独自走路回家或宿舍的情况。
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凌晨两三点,在漆黑陌生的小区走路。
林浅突然有点怀疑人生,尤其被夜间冷风扑面吹来,她刚才一股脑热的也清醒了不少,她忽然发现自己正在做的,并不像她自己。
林浅的脚步放慢。
……对,不像她自己。
毕竟她平常与人相处,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极保守的,她不会去猜测别人的想法,若非别人先提,她绝不会贸然干涉别人的事,以避免好心做坏事。
她习惯和别人保持一点距离,这样也能留下空间给自己。
因此,她觉得乔予作为自己的闺蜜是绝配,她是一个喜恶分明的女生,对着她想要什么都会直接提,让她相处得很舒服。
然而现在,她却正在为许翌不好好照顾自己这件事而生气,知道他可能晕倒了,居然在半夜大老远的跑来,明明她还有更好的办法,比如打电话给他的助手赵高卓。
林浅心底里忽然产生想要沿路折返的想法,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来了许翌的家,但她的双腿却不受控的往前走,直至那看管大叔的凉亭前。
“欸,这不是林小姐?你要来找许先生吗?”
那本在歇息的看管大叔抬起头来,一眼认出这是给许翌照顾双胞胎的年轻保姆。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林浅的,觉得这个小女孩和他家女儿差不多年纪,却一脸懂事沉稳,长得也漂亮顺眼。
“……”林浅看着面前的看管大叔,霎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会才点点头。
“这么晚,是不是有东西忘在这了?我给你开个门哈。”
看管大叔将上锁的铁门拉开,林浅想了想,就点头走进,没走几步就再次小跑起来。
她决定抛下刚才的想法不去细究了,她人已经走到这里,回头就太傻了,而且她刚才也答应了染染言言,会过来看他们。
林浅掏出钥匙卡将门推开,映入眼帘是一室的光白色,现在都凌晨两点了,翟染和翟言却都还醒着。
“浅浅,你真的来啦!”
翟染和翟言笑着走过来,虽然满脸高兴,但说完这句话就张嘴打了一个呵欠。
那是自然,都这么晚了,却没人赶他们去睡觉。
“嗯,姐姐现在去看看翌翌,你们先自己刷牙,回房间睡觉,行吗?”
“浅浅不和我们玩吗?”
“噗,你们都这么困了,你们现在乖乖睡觉,明天再和你们一起玩。”
她弯腰哄着,两小孩实际上也困了,就点点头乖巧的跟着林浅到浴室,挤牙膏刷牙。
林浅看双胞胎安顿好了,就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客厅附近——
接着,再见到那合着眼睛侧卧在地上的许翌,他身旁放着一支手机,应该就是刷着刷着手机昏倒了,双胞胎才能摸到他的手机和她说话。
幸亏他摔倒的位置下有翟染和翟言游戏用的软垫,许翌看上去也没撞到什么,身躯维持着不轻不重的起伏,双眼紧闭。
如果翟言说过,他是“轰”的一声倒下,甚至连双胞胎的晚饭都没起来收拾、还放任双胞胎浪到这个时间,她或许真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还睡得挺香的。
林浅想起今天离开前许翌的脸色,叹了口气,想着不应该跟这么惨的人置气,就缓缓靠近他,再于他身旁蹲了下来。
她伸手推了推许翌的身体:“许先生?”
他没有反应,只有眉头轻蹙了一下。
也是,双胞胎的动静都吵不醒他,她只轻轻一推估计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林浅想了想,干脆用手大力拍了拍他的脸颊:“许先生!”
他还是没做回应,但同时林浅发现了,许翌的皮肤烫得惊人,而他现在的皮肤也不是黄昏时的青,而是泛着不自然的红。
她不假思索的把手放在许翌的额头上,与她的体温比较,那简直烫得吓人!
她马上跳起来从柜子里翻出体温计,再轻轻扶起他测量体温。
滴滴的声音传来,“38.9”的数字就在小屏幕上闪烁,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浅的心理作用,自从测量出他的体温,她就感觉面前的许翌就像大热炉似的,光蹲在他身旁就觉得热。
“许先生,你发热了,不要睡在地板上了!”她再加把劲摇了摇许翌:“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叫救护车了!”
然后,或许是听见“叫救护车”,许翌求生欲很高的醒来了,他忽然用力皱了眉头,再吃力地把眼皮撑开一条细缝。
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发出,温热的气息扑在她手上,声音慵懒:“……林浅?”
林浅伸手扶起他:“对,我现在把你扶到沙发上,你使点劲。”
她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只是伸手将许翌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上。
许翌眉头皱起,此刻他大脑疼得厉害,内在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混乱,他也无法思考了,只知道遵从林浅的指示把自己身体撑起来。
而这一起来,他感觉到的晕眩感更重了,整个身体就像喝了两斤酒一样完全不受控,不得已把大半的体重倾在林浅身上。
林浅快要被他压得窒息,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成功将许翌搬回沙发上的。
只知道这样一整,就连她自己都满头大汗了。
他一米八五,锻炼过的身体沉实得惊人。
“……我晕倒了?”他在沙发上红着眼眶:“染染言言呢?”
“我已经把他们赶去睡觉了。”林浅从他房间内搬来棉被为他盖上,再从冰箱里拿出冰凉的额头贴,撩起许翌的前额发就贴了上去。
她手脚麻利自然,因为数天前就用同样的手法照顾发热的翟言,许翌心想,此刻的林浅或许也拿他当翟言那种三岁小孩子看了。
却不知道,他实际上已经很久没像这样被别人照顾过。
这份滋味好得神奇,就连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他,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只知道躺在沙发上看她为自己东忙西忙的。
直至她又绕了半圈,拿着药回到他的面前,喊他:“许先生?”
“……什么?”他这才回过神来,收回刚才肆无忌惮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心里划过一丝心虚。
“你有吃晚饭吗?”
她今天离开前给翟染和翟言都做了晚饭,但没做许翌的份,看饭桌那一片狼藉,许翌不像吃过东西。
“……没有。”
许翌回想了一下,再闷闷地回答,眼神黯然困顿。
“……”
林浅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男人,就把药放在一旁:“那我先给你做点稀饭。”
她说罢就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许翌实际上想告诉她,不用为他折腾,退烧药他直接吃下就可——这些年工作忙碌,生病了他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嗑药,早就不讲究了。
只是那种话说出来,估计会被林浅恶狠狠的瞪一眼,再反驳回来。
许翌想到这,竟有点忍俊不禁,为免被林浅见到,他干脆把自己的棉被再往上拉了一点,好遮住他眼中忍不住透露的笑意。
自从知道林浅来了,他的不安似乎就渐渐消除了,脑壳那几乎要炸开似的痛楚也消减了一些。
“许先生,稀饭煮好了。”
当许翌在沙发上又小睡约一小时后,林浅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一盘冒着白烟的稀粥。
这碗粥她煮得刚好,米被她剁得很碎,加的水不太多,看上去稠稠的特别有口感。
许翌平常其实不太喜欢吃没味道的东西,但她特意煮来的这碗,却看得他心头痒痒。
林浅看他迟迟没动,就鼓励着:“你最少得吃上几口,不然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许翌爬起来,也没打算告诉她自己早就是胃病专业户,只是伸手将那碗盘拿过来,沉声应道:“好。”
她这才安心起来,再跑回厨房,又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许翌将一口白粥送入口中,果然热香稠密的,暖烘烘的让他身体很舒服。
他尝不出味道,但心中却暗自觉得她煮得特别好。
他很快就吃下了大半,待林浅再次从厨房内出来,那口碗已经快空了。林浅拿着一个小碗过来,见到那个空碗也惊讶了:“没想到你胃口这么好。”
许翌被她呛了一句,只得移开视线说:“这是因为我没吃过东西。”
“那你要不要吃这个?”
“什么?”许翌把视线看去,就见林浅受伤拿着一个小碗,上头有一座褐色湿润的小山,旁边放着一个勺子,许翌马上认出来了,眼神怔怔:“是苹果泥?”
“你知道?”林浅嘴角飞快扬起,把小碗和勺子递给他:“感冒时吃这个很好补充体力和糖分,我用的冰箱内的苹果,冰冰凉凉的应该很好吃。”
“以前我生病,我妈都会给我做这个。”
“我小时候吃过。”许翌望着手中的白色小碗,心里顿时有点怀念。
他小时候的确吃过,但就吃过几遍而已,他很喜欢自己母亲做的这个苹果泥,甚至还因为喜欢吃而期待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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