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解释,小福子便来传话说众位嫔妃到了长春宫,李筠抬起眼帘,还是把人放进来了。
出了这种事,宫里的这些人都有几分嫌疑。
入了殿内,小福子先是窃窃私语说了些前话,便有找不痛快的出来了。
江美人道:“有人害了婕妤姐姐?那药是谁煎的,还不赶紧出来严刑逼供?”
奇怪的是秦婕妤的人没一个说话,李筠很快道:“闭嘴,你是当朕不存在么?在这指手画脚?”
江美人脸色顿时一变,跪下道妾身不是......
李筠不理,转过头示意的看了一眼盛太医,让人继续说。
盛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道:“这药里加了一味红花,红花固有活血通经,散瘀止痛的功效,但孕期女子却食它不得,有掉胎的风险,想必是婕妤娘娘怀胎九月有足,又走了那段路,便破了羊水,可同样这红花也起了功效,定是在二皇子殿下出生之时大出血水,才丧了命。”
这般,秦婕妤的死因便找到了。
苏塘觉得自己可以出来说话,身旁的秋梨却道:“皇上,这安胎药是阿塘熬的,但阿塘定然不会害主子,有人想把这名头嫁祸在她头上,请皇上明查!”
“平日里阿塘待主子极好,她若是想害主子,又怎会在主子被韩美人那般欺凌时照顾了主子一晚上。”
“阿塘不会害主子!”
“这法子明显是栽赃陷害,皇上明查。”
“皇上明鉴。”
这话此起彼伏的从长春宫诸人口中说出来,平日里苏塘给他们的照拂极多,尤其是秦婕妤怀孕以后,若不是苏塘对他们那般好,他们怎么挺得过来?
又有秋梨起了头,他们便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为苏塘说道。
李筠见女子的眸光渐亮,她怀里还抱着二皇子,柔弱的像是迎风摇曳的柳条。
她抬起头,眼里的泪珠随着呼吸滑落,她一字一句酸涩道:“奴婢请皇上,还主子一个公道,查出背后害婕妤娘娘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可能是三章,好吧我承认我昨天鸽了,今天(到凌晨)一定有本来预计要写的量的!看见你们一个个说养肥我心都抽痛起来1551
第二十七章
“你说不会便不会了?”江美人又是不怕死的开口, “一群奴婢空口无凭还反了天不成?”
苏塘怀里的小皇子随着她这一生劈开云霄的吼声吓了吓,然后直接是哭出声,苏塘听着他哭, 赶忙擦了擦眼泪, 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颠着无声的哄。
“滚出去。”李筠淡漠道。
江美人一僵,没动,这话总不是在说她吧?定是这个死了娘的小贱种惹了皇上的不快了。
淳嫔撇了她一眼, 笑道:“出去吧江美人,聒噪。”
“你骂谁......”她还没说话, 耳边却炸裂开瓷杯碎裂的声音。
皇上心情极差,凝神道:“滚, 禁足一年, 罚奉半年。”
江美人始料未及,直到被人拖着往外走才慌了, 喊道:“妾身错了…皇上息怒......”
耳边清净后, 李筠才接着看苏糖, 她身上的大氅已经被取了下来,似乎是不敢玷污自己的东西, 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 看上去都有些冷。
李筠心指尖微动,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
“你且接着说。”一旁的萧贵妃淡漠瞧她。
苏塘应声,断断续续的道:“奴婢...奴婢今日随婕妤主子去国宴,便如秋梨所说陪着主子回长春宫, 但还未走出两步,主子便疼痛难忍倒在雪地里,说是要生了。”
她仿佛在回忆那个场景, 眼眶泛红,“奴婢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把主子带回来,无奈之下只能用和产娘学的一些皮毛给主子接生,但奴婢没想到主子生的那样快,没过一会殿下便安然落地,主子正高兴着,没想到却……流了好多血。”
“奴婢......束手无策。”她闭眼,仿佛那一幕幕尽在眼前,疼的她手指发抖。
李筠瞧见她手背上的牙印,带着深陷的血色,殷红如梅,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药不是奴婢下的,奴婢从不知晓什么红花,也无处去寻。奴婢死便死了,死不足惜,但谋害主子的人尚未寻到,奴婢怎能这般懦弱无能,叫主子在泉下也难能安息,还请陛下彻查,还主子一个公允。”
说罢苏塘弯下腰,但有没有磕头,她是怕让怀里的小皇子磕着碰着,所以哪怕再恳切,也没有磕头。
杨贤妃见她情真意切,倒也软了心肠,道:“我看这宫女说的倒也不像是假的。”
萧淑妃道:“谁知道是不是在胡说,臣妾觉着,把这些人送去慎刑司逼问也未尝不可。”
她这话说出来,长春宫的人唇都颤了颤,而苏糖却是稍有动容,再平稳道:“若是去能逼出这幕后之人,奴婢愿意去。”
须臾后,李筠微敛眼梢,“萧贵妃的想法还真是和江美人如出一辙,怎么,私底下关系这么好了?”
这话说的萧贵妃脸上的笑都僵住了,“臣妾并不曾。”
“查查太医院的账。”李筠揉了揉眉心。
这红花并不能凭空而来,太医院的账本上会明明白白的记录每一笔药材的量,又有专人看着,若是有人偷用了这药材,一称便知。
苏塘深于内宫之中,若真是她,这药只能从太医院来,若太医院并无失窃,那她自然没了嫌疑。
可是人还没走去,另一位宫女便跪下身来,她眉眼间尽是坦荡。
“奴婢知晓那药的事。”
第二十八章
是璃清。
苏塘有些讶异, 她的本意是让前世那个宫女出来抵罪,横竖她都下了手,还差一点害的她和秋梨背了锅, 这宫女的模样她也记得, 她在那宫女的私人匣子里放了些红花, 叫人误会了便是。
再说她心里本就有鬼,再是清白也装不出样子来。
可是璃清却道:“奴婢知道那药从何而来。”
萧贵妃:“你说。”
璃清抬手指了指一位宫女,那人鼻青脸肿, 身上尽是伤痕,苏塘细看, 正是下午被秦婕妤痛打的人。她微征,是了, 这人......
那宫女瞪大眼, 恐怖的脸有几分慌忙,但她却半响都没有反驳, 紧闭着唇。
“奴婢曾经瞧见过她遮遮掩掩。”璃清道。
下一秒, 那位宫女猛然抬起头, 怯懦道:“皇上,奴婢确实有受过人指使, 但奴婢未曾给主子用过药, 全是他人胁迫!”
站在不远处的韩美人脸刷的一下白了, 她从不会隐藏,连指节都在紧扣着衣袖,但这番鲜明的作风, 让很多人都把视线凝在她面上。
“都看着我做什么?”她神情微狞,瞧着有几分虚张声势。
而苏塘却心里有些不虞,她并不希望是韩美人背了这个锅, 因为她那药的来源,便是韩美人的堕胎药。
她故意惹的隔壁的雀儿听着了有人用安胎药害秦婕妤的事,于是那天夜里,秦婕妤便命这宫女把药丢了。
她第二日去寻的二公主,再把这药拿到手,才算是成功了第一步,但若是韩美人招出来了,对她并没什么利处。
也不知璃清到底为什么要出这个头。
“是韩美人…是韩美人啊!”
那宫女直接就喊出了声,下一刻韩美人已经冲了过来,一脚踢她的肚子,怒声道:“贱婢,我与你非亲非故,何至于如此冤枉我,谁给你的好处让你在这犬吠乱咬人?”
“韩美人!”萧贵妃见她如此暴脾气,一拍案板,便有人上去拉扯失了理智的韩美人。
“奴婢没有……没有瞎说。”宫女被韩美人撞的七荤八素,却依旧道:“那药是韩美人给了奴婢一大笔银钱,用来帮奴婢脱生于长春宫用的,皇上有所不知,奴婢身上这些伤都是秦婕妤打的,奴婢实在是忍受不了才答应了为她做事,但是奴婢还未下却良心不忍,再把那药扔了,如若皇上不信,奴婢现在便可去寻!”
苏塘垂着眼睫,觉得这宫女很是聪明,见自己逃不掉了便使劲给自己做个苦肉计,至于那药到底是不是她自己良心发现扔的,没人在意。她凝神想了想,那药这么多天没腐烂也废了,要和自己扯上关系还有点难。
她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事,看戏就好。只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除了韩美人外,另一个给秦婕妤下药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奴婢不知道,除了奴婢之外,到底还有谁受了韩美人指使。”
“贱人!!”
韩美人气的眼眶发红,她死死的挣脱下人的手脚,怒喊道:“我何时让你下药?!又为何还要让别人下药?”
她虽然怒,但却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眼下这贱婢有理有据的说了这番话,她根本无从辩解,但她自己清楚自己的清白,这药本就不是她下的。
但旁人却觉得,韩美人和秦婕妤的关系势如水火,她差点害的秦婕妤流产也是人尽皆知的事,这么一想,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性。
李筠的目光在她脸上瞧了几眼,才给她认了出来,淡声道:“堕胎药?”
“妾身没有......”韩美人咬了咬牙,死都不承认。
李筠便瞧眼旁边的小福子,小福子会意,出了门去,剩下的人便沉默不语,只留韩美人不断的为自己说话。
李筠不愿搭理她,瞥过眼便看见另一方跪地的苏塘,她抱着二皇子,眼里的情绪又复杂又伤感。
宫妃们自然都知道秦婕妤生了个儿子,可秦婕妤已经死了,还死的这么窝囊,就算这孩子生出了个天之骄子又有何用?还不是作陪衬用的,自然只是淡淡瞧了眼,又觉得那孩子刚生下来,浑身血污,实在是倒人胃口。
一时间谁也没提。
可苏塘却浑然不觉,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婴儿,擦拭他干瘦又皱巴巴的脸,再然后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不知怎的,李筠觉得那婴儿也没那么丑了,生出几分怪异的可爱。
这般明目张胆的看着,让一旁的萧贵妃露出些奇怪的神色,再抿了一口茶。
李筠好一会才撇开眼,又朝下边人道:“搜查长春宫。”
苏塘听着耳边这句话,无声的开了技能。
想必李筠也不相信是韩美人所为,他应该怀疑的是自己想让他怀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苏塘百思不得其解。
正翻着整个长春宫,小福子和太医院的人都回来了,太医院查验出并没有人偷藏红花,李筠听罢再看面前毫无波澜还是一副难过模样的苏塘,点了点头。
到底是去了大半怀疑。
小福子把一张单子往皇上面前递,李筠却指了指韩美人,他应声走过去,把那纸条放到韩美人面前。
韩美人定神一看,脸色一瞬间变白,她心跳的无比快,再没了以往那般傲骨嶙峋的气质,被制衡的双臂脱了力,跪在地下。
“妾身......妾身没有要害死她......”韩美人喃喃自语,双目失神,她头上的发髻都松松垮垮的垂落下几根,满目惊恐。
魏修仪拿过小福子手里拿张纸,是一张药方,里面别的她不认识,但有一味红花让她面露讶异,这单子的署名是岿亭药铺,是宫外的铺子。
她细细一想,便什么都清楚了,想必陛下很早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对韩美人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她顿时有些心生惧意。
“皇上!”韩美人知道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便坦言道:“妾身确实让这贱婢做那些肮脏事,但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妾身后来便让她把那药给扔了,又何至于再来一次?”
“再说。”韩美人突然脑海中蹦出一件事,她慌忙道:“妾身当时没用那药全是因为有其他人也用了堕胎药,不止妾身一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努力一下,下一章凌晨搞出来,大家快睡吧,每天再看晚安啦~
第二十九章
苏塘面面俱到的眨了眨眼, 微颤着睫毛,又恰到好处的垂了头,一腔心思全部埋在眼底。
韩美人说了这话, 嫌疑便轻了许多, 起码在李筠心上是这样的, 但李筠是个什么人呢?他有时候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装作不知道,不提也不说, 只要是他认定了得,管他是非黑白对错, 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是以,他也只是侧目给自己斟倒了一杯茶水, 用手试了试温度, 再慢慢摇香入喉,对韩美人这些话置若罔闻。
但他可以没有半点波澜, 旁人却不是, 韩美人的意思是, 她事先知道了有其他的人也对秦婕妤下了毒手,接着才放弃的, 又怎么会再重蹈覆辙引火烧身。
当然, 这就不得不提到璃清和苏塘, 话说那日两人正在说话间被雀儿听着了,显然她们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却谎而不上报。
苏塘轻哂, 还不待她说话,璃清便开了口:“是主子不让奴婢们说的。”
秦婕妤凉都凉了,怎么还能怪到她们头上不成?
韩美人现在根本顾不上她们, 只一个劲的想着给自己脱罪,一番口舌下来说的尽是旁人的不是,听得李筠耳朵生茧。
“那美人娘娘,你想害我家主子失手还成了您的遗憾了?”苏塘也嫌她话太多,抬起头满面有些阴冷,眸光隐隐带恨,但很快便被她敛了下来,认命似的。
在场或许只有她给秦婕妤伸冤。其他人都是来笑话的。秦婕妤早就失了宠,谁会为了她打抱不平?都想着别把这团火烧到自己身上,看乐子罢了。
韩美人瞪着双目看苏塘,牙齿都咬紧了些。
偏偏李筠还顺着她来了一句,轻描淡写道:“毒妇。”
她差点一口血气上抑,可硬生生憋住了,冷声道:“那究竟是不是我做的还未可知,总有旁人也给秦婕妤下了那药。”
“谁知道你是不是贼喊捉贼?”淳嫔阴阳怪气的说道,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妾身不曾!”
韩美人胸腔都在冒火,她最恨别人让她冤枉,这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便有底气!
很快外面翻箱倒柜搜查长春宫的太监们回来了,往李筠眼前递了一个小瓶子,那瓶子是瓷的,没什么色泽,李筠扬了扬下巴示意,那东西便落入盛太医手里,他打开嗅了嗅,道:“是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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