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味道特别好的糕点便是苏塘做的,秦婕妤从来都没来看过他,也从来不关心他,甚至出了事以后找苏塘替罪。
大皇子想着想着,刚刚擦掉的眼泪又哗啦啦的往下落,迈着小腿哒哒哒的往前苏塘的方向跑,从她身侧转了个弯,在苏塘略微疑惑的神情里钻进她怀里。
“......”
这熊孩子。
苏塘倒也没推开他,大皇子是个虚五岁的小萝卜丁,站着都没她跪着高,这时候搂着她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苏塘摸出腰间的手帕,给他擦干净了,毕竟她也挺嫌弃小孩子哭的时候鼻涕泪水一脸的,别蹭她衣服上就好。
“别哭了,乖啊。”苏塘拍了拍他后背,柔声道:“大殿下都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呢,皇上见了可要说道啦。”
听见皇上两个字,小家伙立马止住了哭声,但还是一哽一哽的抽泣着,看上去有点好笑。
苏塘继续拍他后背给他缓解,等到小家伙平缓下来了她才道:“殿下,您能不能去趟长春宫?”
大皇子僵了一下,接着刚刚舒缓好的心情又起伏起来,他小手攥着苏塘的衣袖,哽咽中夹着喘气声道:“别……别去,不能去。”
“殿下,您听奴婢说。”苏塘目光中带着些诚恳和急切,“眼下婕妤娘娘出了事,但皇上罚奴婢在这里跪着不能走动,刚带着人去长春宫里,但奴婢心里清楚,娘娘是冤枉的,但是奴婢害怕有不轨之人想害她,您帮我去看一眼就行了,我怕主子出事。”
大皇子的眼泪栓都栓不住,他还没明白苏塘的意思,只是一直在说:“不行的,不可以的。”
那个秦婕妤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什么好人。
“大殿下。”苏塘漂亮的眼睛里蓄积了些蒙雾,她道:“主子平日里想到您的最多,时常命令奴婢去尚书房看您,还给您带糕点,您难道都忘了吗?”
瞧着大皇子使劲摇头的模样,她凄婉道:“求求您了大殿下。”
大皇子小小的身体颤抖着,他知道苏塘是什么意思了,她想让自己去救那个秦婕妤,可是......
“姐姐不要去。”他抱紧苏塘的手臂,哭着使劲摇头,“婕妤娘娘她很坏,她会害你的。”
秦婕妤想让苏塘去顶罪,大皇子觉得自己不能让苏塘去,不然苏塘就会被打板子,他曾经看到过,打了板子后就没气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一想到那个血肉模糊的场景,大皇子小脸煞白,哭着喊:“姐姐别去,别去。”
苏塘任他闹了一会,又是哄又是劝,才让小家伙缓过了神,拽着她的袖子好像生怕她跑去长春宫投案自首了。
苏塘寻思着差不多了,便怯懦道:“那大殿下能不能让皇上放奴婢起来?”
苏塘本来想等着李筠回来再做场戏,但是很显然这么久了,人怕是给她忘了,所以便不打算吃这个苦头,先回去再说。
这下大皇子终于是不反抗了,他想着苏塘现在还跪着,确实不太好,而且跪着很辛苦的,他母妃就经常让他跪着,那滋味特别难受。
于是他抬起小肉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睛,乖巧的点头:“那姐姐要等我回来哦,不可以,不可以去长春宫。”
苏塘点头,声音温柔:“谢谢大殿下。”
小家伙磨磨叽叽的挪着步子走了,还有些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旁边的小太监因为担心便跟着他一起去了,等皇上下了命令再回来告诉苏塘一声。
于是苏塘又一个人吹起了西北风,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和月夕聊天解闷呢,便听见月夕道。
“技能二:御书房视角。”月夕呼唤了一声,带着稍许激动:“再看看不,皇上正好在这呢。”
苏塘觉得这系统的初衷可能是为了八卦,露出些许鄙夷后便开开心心的开了技能,看着御书房里的视角。
李筠正漱口呢,显然是那股恶心劲儿还没过去,小福子看他脸色实在是不好看,顺着圣上的心意道:“皇上,老奴觉得这事八成就是苏塘姑娘说的那样,倒不是婕妤主子故意要讨太后他老人家不高兴,这原是凑了巧了,要怪只能怪那个心思藏的深的小宫女,骗了主子嫁祸其他人。”
李筠擦了擦嘴角,瞥了他一眼道:“先帝宜妃那舞谱,你觉得一般人能拿得到?”
小福子捂住嘴,想了想道:“那东西文渊阁和教坊司里面应该有存着。”
李筠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派人去查查,秦婕妤用的舞妓是不是教坊司的。”
他平日里不爱管这些事,后宫的事都由萧贵妃看着,要不是这次的事关乎到了太后和子嗣,他可能查都不会查,直接把那些惹了人不痛快的杖毙算了。
还有就是,他实在是好奇,那个衷心为主的苏塘,到底是真是假。
月夕听见他这话,心揪了起来,连忙问苏塘,“怎么办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青罗那舞到底是不是教坊司排的,万一不是,现在皇上还不知道尚书房里存着那舞谱,万一查到了,那接触过尚书房的不只有苏塘了吗?
苏塘垂眸沉思了一会,她知道这事其实不好糊弄,那时候问青罗她死都不答,心里便有了底。
但是她并不慌,安抚月夕道:“放心。”
月夕本来还挺怕的,但是不知怎的,听见苏塘平静的反应居然安下心来。
那边小福子又问李筠:“但这事总得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婕妤主子?”
李筠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击着面前案桌,一下一下的,似乎是没想好。
小福子便道:“婕妤主子怀孕了,自是不能动什么私刑,但是找个人出来出出气倒不为太过。”
他话里话外都在提,这事板上钉钉也就是那叫什么青罗的不是了,但是若是圣上不乐意那苏塘姑娘的行事,捎带着提一提也没什么事。
李筠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拿朕逗乐子?”
“奴才不敢!”
小福子膝盖一软,赶紧跪了下来,又觉得委屈,他就算不提这事那也得解决不是。
李筠还没说话呢,外边便传来通报的声音,说是大皇子来了。
李筠想到刚刚在长春宫外听见大皇子说的那句话,心下琢磨着就把人给叫了进来,大皇子眼睛还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旁边跟着进来的小太监跟着解释:“殿下在外头碰见苏塘姑娘了,在她怀里哭了一阵,姑娘便让奴才带着大殿下来找皇上。”
他这话说的不露水,说完便退到一边去了。
毕竟是自个亲生的,瞧着那水灵灵的眼睛红肿的跟个核桃似的李筠也有些心疼,把小人抱起来放在了榻上,叫人给他送些点心上来。
小家伙捏着父皇的衣袖,声音还有点哑:“父皇能不能不要让苏塘姐姐跪在哪了?”
这一来就和他提那个苏塘的事,李筠坐下了,问了句:“为何?”
“姐姐是无辜的,”大皇子说话声音奶里奶气的,却有些义正严辞,“父皇,我都听见了,婕妤娘娘身边的人说要让姐姐顶罪。”
小福子瞪圆了眼睛,怪不得大皇子说秦婕妤一点也不温柔,这……
“姐姐却非说婕妤娘娘是无辜的,父皇你快去告诉她,婕妤娘娘一点都不好,她是个坏人。”大皇子扯着李筠的手臂晃来晃去,眼睛里又带了些雾气:“秦婕妤想打苏塘板子,坏的要死。”
“......”
这小兔崽子说什么玩意儿?还有那苏塘给你下蛊了你这么护着她?
李筠抽回了手:“怎么?打个板子就说说坏了?”
“可是,可是婕妤娘娘要打的人是苏塘,苏塘姐姐可好了,那些糕点都是她给我做的,婕妤娘娘又不来看我,父皇也不经常来看我,母妃也不来。”小家伙说着说着自己委屈起来了,“苏塘姐姐还会哄我睡觉,她人可好了,又不是她做的坏事,为什么要打她板子?罚她跪在那?”
李筠本来就不是很想连着苏塘一起罚,又被大皇子这么一说,心里居然有些不对味。确实是自己平时疏忽了大皇子,但他忙啊,这么一想大皇子喜欢苏塘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了。
他忽然想到那天在尚书房里头看见的苏塘,抱着小家伙哄着忍睡觉哪一幕。
再说他倒也不是要打苏塘板子,也不要她跪着,他当时也就想到了她那护得要命的主子干的破事气的。
想了半天实在是头疼,就说:“别跪了,让她回去吧。”
第十二章
这边苏塘安安静静的等着人过来,也不看那边的动静了,垂着睫毛不知道再想什么。
“怎么了?”月夕察觉到她的异样,便问。
“我在想韩美人今日怎么恰好穿的单薄了呢?”
照理说那日皇上来了长春宫,秦婕妤都那样说她了,她也不至于再这样来一遭。
而且刚刚皇上去长春宫的时候,韩美人也没回来,苏塘正在思量间,便听见逐渐走进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宁和的香味慢慢清晰了些,苏塘抬了头,再跪着道:“奴婢参见诸位娘娘。”
为首的是萧贵妃,她面容雍容华贵,步摇随着走姿前后摇曳着,面上的妆容也十分精致。苏塘脑海里迅速想到关于这位暂代后宫的萧贵妃情况。
萧贵妃是李筠还是皇子时的侧妃,李筠并未娶正妃,原因是萧贵妃和杨贤妃都是当时正妃的热门人选。当时为了正妃的头衔闹得比较凶,于是先帝便让两人都成了他的侧妃,而能不能登上这个主位看李筠自己的意思。
这些年过来,萧贵妃诞下一女,所以后宫的事暂时由她掌管着,但却依旧没有升到那个位置上。
韩美人也在她身边伴着,再另一个便是淳嫔,她不声不响的站在后面,那双灵动的眼睛朝着苏塘上下打量,再垂了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萧贵妃还算和蔼,视线在苏塘那张让人有些惊艳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她便道:“你是秦婕妤宫里的?”
“回娘娘的话,正是。”苏塘答了声。
韩美人在身侧道:“贵妃娘娘,那舞曲的主意便是这个小宫女出的,婕妤姐姐辨不清门路,是不是被这丫头蒙骗了还未可知,眼下太后震怒,总要有人为这事情买账。”
苏塘心说放着秦婕妤那个主谋你们不冷嘲热讽,来搞我一个小宫女?
这事倒是有意思了,她磕了头,面上一派惶恐:“奴婢冤枉。”
萧贵妃那双眼睛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半响后道:“带去颐和宫,本宫亲自审。”
苏塘也不反抗,大不了就是把刚刚和李筠说的东西再说一遍。
她刚站起身,小福子便到了,他赶紧上前给诸位娘娘行了礼,赶忙道:“娘娘莫怪,皇上说了,这次的事关系到太后娘娘和子嗣,婕妤娘娘现在还怀着身孕,断不可轻易下了决断,皇上心里有了数,待这事情查出来个始末再行考量。”
“秦婕妤怀了身孕?”韩美人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这是令她始料未及的,小福子躬身应答:“正是。”
在场人的脸色变了变,心思各异,秦婕妤怀孕,这事再怎么闹估计都没什么用。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心头有些惋惜,秦婕妤那么得宠,眼下好不容易能……
片刻后萧贵妃点了点头,没管苏塘走了,众人随着她陆陆续续的散开,韩美人都没心思想其他的,匆匆告别后回了长春宫。
倒是淳嫔停在远地多看了苏塘两眼,片刻后也走了。
小福子对苏塘道:“苏塘姑娘快起来吧,皇上说让你回去伺候着秦婕妤,别出什么岔子就好。”
苏塘眼眶红了,连连应了好几声,谢过他后腿脚稍不利索的走了。
小福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气摇头。真是个傻姑娘啊,被主子卖了还给主子数钱。
这边路上,月夕表达了他的奇怪:“这些人不去长春宫,找你做什么?”
“秦婕妤禁足了。”苏塘答。
“她们消息倒是灵通,怎么不知道秦婕妤有孕了呢。”月夕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皇上不想惊动太后,毕竟太后还气着呢。”苏塘又答他。
月夕说你咋啥都知道,苏塘说不止我知道,那些后妃都知道,然后月夕就自闭了,苏塘就一边给他顺毛一边思考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韩美人的父亲便是在户部当职,属萧氏沾边的,自然与萧贵妃关系亲近些,但对付秦婕妤也就罢了,针对自己做什么?
难道......她也如秦婕妤一般觉得自己碍着她的路了?
苏塘摇摇头,不是。韩美人难道不知道秦婕妤自己也在提防她么?何至于要亲自动手?
算了。
她敛去眉心的忧虑,浅浅的笑了下,像拨雾霭见晴空似的,美的晃人眼球。
到了长春宫,她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后脚步踉跄的急跑进秦婕妤宫里。
在秦婕妤和旁边的青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忙上前探看一番,眼睛通红道:“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秦婕妤现在面色不太好看,尤其是看到苏塘,想到刚刚她对皇上说的那番话后皇上的反应,面色又白了几分。
她算是明白了,皇上怕是不信她,又或者说是,苏塘早说了些什么。
她声音发颤:“你见到皇上了?”
苏塘点点头,面上也满是惊慌:“奴婢被小福子公公叫去给韩美人送衣裳,路上遇着了皇上,非要赐奴婢一顿板子,奴婢便察觉着是主子出了事,求着皇上弄清楚事情原委。”
青罗眼睛都瞪直了,手脚都在发冷。
“皇上便问奴婢,主子那舞曲是怎么来的,奴婢便说那曲子是奴婢找的,舞是青罗排的。叫皇上勿要冤枉了主子,什么事情让奴婢承担着便是。”苏塘半跪在秦婕妤面前,面上一派焦急:“主子,那舞曲到底有什么玄妙,是不是奴婢害了您?”
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满目都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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