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有预料,那不过是一场梦,但在低头扯开自己的衣服后,白棘还是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胸膛上的皮肤好好的,可他明明记得,昨天夜里那一处被反复烙了多次。
现在非但看不出一点痕迹,甚至连胸上的汗毛,都没伤到。
再看一下重点部位,仍旧是好好的。他不是毛都被烤焦了么?
难道,真的是梦?自己真的是被大齐的判官抓去了?
白棘不死心,或者说昨天夜里留下的痛苦太深,他一定弄个清楚。
当下就在房里叫骂,非要见萧长恭。
萧长恭其实人就在院外,但哪里能让白棘想见就见?一直磨蹭到下午,萧长恭才走进关押白棘的院中。
“我说台吉你有完没完,好歹也是个男人,做个梦就吓得大呼小叫的,你也好意思。”
白棘被说得面皮发烫,若说自己受刑,可是身上一点证据都没有,睡着之前什么样,睡醒之后还什么样。
可若是梦,那这梦也太恐怖了一些,不说做梦受伤就会醒么?他就都快让人烤熟了,怎么就是不醒?
再看萧长恭,对他仍旧是咬牙切齿无可奈何的样子,时不时的还用那些不可能用的招数威胁他。
真的是做梦?
再想到昨天夜里最后一下,全身的疼痛竟然在一瞬间消失无踪,那根本是人力不可为之事。
他也拷打过别人,能做的无非是就是停止拷打,给人上药,但也做不到让疼痛一瞬间全都消失的。
更做不到在第二天就完全没有伤痕。
这肯定只有地狱里的判官才有的本事。
想到这儿,白棘对于自己说出秘密不再担心。但他死活不在这屋子里住了,非要换地方。
并且自己开出条件,如果给他换地方,就可以多换五百俘虏回来。
萧长恭以一种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完全被白棘拿捏住的架式,给白棘换了屋子。
只可惜,当天夜里,白棘又一次地身处地狱。
“白棘,虽然你已认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忏悔三天,把你知道的、做过的都一一招认出来。如果有隐瞒我这火海狱里的刑罚,就都让你见识一遍。”
“是,是,是,我全招。”
这一次就没什么重点了,但萧长敬完全不加打断,任由他说下去。
白棘之前已经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个遍,这次更加没负担,什么宫廷隐秘,父子纷争,甚至连他睡了白濯的小妾的事,给自己的父亲戴了个绿油油的帽子的事,都说了出来。
记录的纸都已经写了十几张,这些都会送给皇帝。虽然有些内容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但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场。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白棘再一次地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心里终于相信那就是个梦。一个在大齐就会做的梦,只要回到北狄就好了。
反正是梦,那在那梦里说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受罪就行。
在白棘被关押的七日后,萧长敬停止了对白棘的折磨,因为他已经说不出更多的内容了。
而且再有五日,北狄的使团也就要到了,据上面的交待,这段时间要把白棘养一养。
萧长敬只是替哥哥办事,更多的细节他并不知道。
但他相信萧长恭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样的计划他都知道了,若是不计划个更大的,那真就对不起他那镇西侯的威名了。
另一边,皇帝看到萧长敬的种种手段,再看到白棘的口供,不住地点头。
“这萧长敬也算是少年英才,这几个小手段使得好啊。当然,这番椒的法子也好,穆大人这主意想的,真是让人叫绝。”
穆鼎罕见地老脸一红,想了想,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其实,这法子乃是小女所想,虽然军国大事不可随意乱说,但老臣想着,小女平时最爱读杂书,说不定就有些奇思妙想。”
“当然,臣略去了人物事件,只问她可有能折磨人又不叫人知道还不留伤的法子,没想到,还真就让她想出了个番椒的法子。”
“至于后面的么,则是镇西侯和其弟的功劳了”
“好,好啊。对了,我记得最初能抓到白棘,也是那个萧长敬的功劳吧?”
“正是。”
“那就先让他在长恭手下听用吧,等此间事了,若做得好,朕就给他个荫官。”
“那老臣就先代镇西侯谢过了。”
皇帝说话,自然金口玉言。很快,萧长敬就有了个校尉的虚衔,正式的参与到了白棘这件事当中。
至于婉宁么,皇帝只能是赏东西了。
不过,这也正合婉宁的心意,等到过完正月,与张保合作的新净坊就要开业了,吉祥街的也要改叫新净坊总店。
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很快,北狄的使团到了,萧长恭带着萧长敬,与鸿胪寺的官员一起,开始了扯皮拉据。
毕竟此时还天寒地冻,要换俘就得出兵,这个时节出兵,对于大齐可不利。虽然对于北狄人更不利,但是冻的又不是自己人,萧长恭不心疼。
因此,无论北狄人有多急,萧长恭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一天没到,就称病,说是感染了风寒。到了晚上,说是旧伤复发,卧床不起了。
萧长敬一听到“称病”两个字,就知道他那亲哥又把坑弟弟了。
果然,萧长恭“语重心长地说道:“长敬啊,这谈判,也是很重要的,将士在前线打生打死,若是谈判上没守住,那将士们可能就白死了,甚至打下的土地还得让回去。”
“所以,这谈判你要一定亲自经历才行。更何况,这件事你也全程参与了,口供也是你问出来的,日后论功行赏,功劳当然是越多越好。哥哥我不适合出风头了,这好事自然就要落到你头上了。”
萧长敬一脸无奈地看着萧长长恭。
你要说这些话是假的,是骗他的吧,倒也不尽然。每一句话,都是有道理的,都不能说错。
但你要说,他是真心实意的吧,那满脸的坏笑又怎么回事?
最后,萧长敬还是只能无奈的去代哥哥谈判。
但令他没想到,这谈判竟然不是想象中的苦差事。
而是大有乐趣,还是那种非常非常大的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里,拷问的环节,我其实写了个比较恶趣味的桥段,但是思来想去,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我还是删了哈哈,大家可以心情脑补一下。反正我乐得跟什么似的。
向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求收藏、求评论。大家有什么感受、吐槽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会一一回复的。
预收文《我要睡你的床》:超能打传武萌妹子VS睡不着精英总裁男。为了能睡一宿好觉,再霸道的总裁也得向妹子低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
☆、第115章 天才
国与国之间的谈判, 讲的是利益,绝对的利益。仁义道德在国家之间的谈判中,非但用不上, 反而可能会误事。
这种风气对于那些读惯了圣贤书的人来说, 是很不习惯的。因此, 许多刚进鸿胪寺的年轻官员,都有一种三观碎裂的感受,不适应个一两年根本上不了场。
但是萧长敬不同, 他是一个在北狄人手下讨生活的大齐人。
义父虽然教了他儒家思想,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 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而想要在北狄人治下的甘州城生存下去,就要学会用尽一切可能,拼尽全力从北狄人手中获得一点可怜的利益。
这种想法早已深入萧长敬的骨髓, 因此,刚一开始谈判, 萧长敬迅速地找到了感觉。
中心思想就一个, 怎么占北狄人的便宜怎么来, 怎么能坑北狄人一笔,就怎么来。
而且萧长敬非常敏锐, 只要对方言语之上稍有破绽, 态度上稍微有所犹豫, 他就能立刻抓住, 坚持咬定不放松,不撕下二两肉来,绝对不松口。
只半天,北狄的使团看着萧长恭的眼神,就像是随时要冒出火来。在知道他是萧长恭的弟弟后, 这火光就顺理成章地演变成恨意了。
而鸿胪寺的正卿范志正,看萧长敬时却是双眼冒精光——这就是外交场的天才,谈判桌上的大将啊。
只半天不到,范志正就决定,一定要把萧长敬收为自己的徒弟,把自己这半生积累而来的谈判经验全都传授给他。这样哪怕他告老了,大齐在外交上,也能无忧二十年。
只不过,萧长敬还未行冠礼,要收徒弟,得萧长恭点头才可。
可是,一连三天萧长恭都没露面。而且因为他对外是称病,对所有人都闭门谢客,范志正也没办法上门收徒弟。
直到第四天,在北狄使团的强烈抗议下,“一脸病容”的萧长恭才勉强出现在鸿胪寺。
这下范志志可算抓到机会了,立刻就把萧长恭拉到一边。
“我说侯爷啊,令弟可是人才啊,不,天才,谈判的天才。这样的人放去行军打仗太浪费了,那么多士兵,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但是,你若把他放在谈判桌上,他可是一人能顶百万兵。他多谈一寸土地,给我们大齐多要一分好处,咱们边关的将士就能少死一个人,少流一份血。”
“你,你懂我的的意思吧?”范志正有点急,按说,都是徒弟急着拜师父的,结果现在反了,成了师父急着收徒弟。
萧长恭有点愣神,长敬有这么厉害?这才几天啊,都成了谈判的天才了?
还一人能顶百万兵,吹牛吧。
范志正是个急性子,看萧长恭不说话,心里以为萧长恭不乐意,当下脸一沉,“怎么,非得上战场,才叫守家卫国?我们搞外交的,就不是为国尽忠了?”
萧长恭一看范志正急了,赶紧解释,“范大人误会了,在下绝没有看不起鸿胪寺的意思。只是舍弟一向顽皮,没想到竟然能得范大人青眼,让在下有些意外罢了。”
“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你要是同意,就让他拜我为师,这段时间也要跟着我,我保准倾囊相授。”
“我跟你说,谈判这件事技巧多着呢。长敬现在靠的只是天赋,若能多加培养,我敢保证,未来十年,不,二十年,他都将是外交史上风头无两的人物,如何?”
萧长恭哪有什么不同意的,他本也不想让萧长敬上战场的,萧家的人死得够多了,从文没什么不好。
“只要他愿意,在下绝无二话。”
“有侯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赶紧准备拜师礼吧。这徒弟我收定了。”
晚上回府的时候,萧长敬特意找了萧长恭。
“范大人找你谈过了吧,他要我入鸿胪寺,做他的徒弟,你怎么看?”
萧长恭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萧长敬会自己拿主意呢。
“你自己的想法呢?这件事关乎你未来的人生选择,一定要遵从自己本心才好。”
“我……不知道。”
萧长恭静静地看向萧长敬,示意他先坐下,“别急,这事是大事,你一时想不好也正常,不如就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萧长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间抬头,“祠堂里那么多牌位,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如果我没上过战场,会不会对不起他们?”
萧长恭先是哈哈大笑,可是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你能这么想就足够了。其实今天范大人说得对,外交也是战场,是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真正的战场上难免有胜有败,胜的时候如何扩大战果,败的时候如何减少损失,就要靠外交人员来做了。所以你去鸿胪寺绝不是对不起祠堂里的人。”
“而且从我的私心来说,我并不希望你也上战场。战场凶险,我早晚也还是要回去,万一哪天回不来,萧家就只有你来撑门楣了。能留京为官,也是留下一份香火。”
“你想进鸿胪寺,我是支持的,只要你自己愿意就好。”
三天后,在萧长恭的见证下,萧长敬正式拜陈范志正为师。
虽然若想进鸿胪寺为官,仍然要先经过科举,有了功名才能经户部分配,正式成为鸿胪寺的一员。
但是鸿胪寺不像其他部门,是可以有荫官的。萧家既有追封的国公,也有萧长恭这个正红火的侯爷,还有皇帝的许诺,走个荫官路线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萧长敬却是有不同的想法,他想先拜师,北狄换俘过后,他还是要走科举,这样才名正言顺。
范志正也支持徒弟的想法。鸿胪寺既与周边国家打交道,本身也是官场的一部分。荫官虽然能做官,但在路数上终究还是比不过科举出身的。
能走科举,日后面对同僚,说话底气也是要足一些的。
消息传到穆府,婉宁也为这个发展感到意外,当然更多的是开心。
等到在新净坊与萧长恭见面时,婉宁开心地说道:“我觉得长敬之前不议亲挺好的。靠着你的关系,他不过是个富家子弟,那些真正有心气的高门望族,是看不上他的。”
“可是,若再等几年,等他自己中了榜,又在鸿胪寺做出成绩,那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才。到时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萧长恭满脸宠爱地看着婉宁,还没过门呢,她就有长嫂的风范了,幼弟的婚事看得比他还清楚。
“好,好,都依你。再过几年也好,到时你以长嫂的身份去给他议亲,也才名正言顺。”
婉宁把脸一扭,“跟你说正事呢。”
萧长恭嘿嘿一笑,“我说的也是正事嘛。”
二月二,龙抬头,除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外,盛京城里还会有一场灯会。
在这天晚上,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哪怕是从来不出的大家闺绣,也是要带着婢女上街赏灯的。
而且这一天,礼数可以暂避,之前互有朦胧之意的少男少女们,也会彼此相约,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鸿胪寺以“入乡随俗”为由,暂停了一切谈判,三生后重启。把北狄人气了个仰倒。
这股喜气,越是临近二月二,越是热烈。其气氛一点都不亚于过年。
“四妹妹,你快来帮我看看,是这件浅绿色的罗水裙好看,还是这条文锦曳地裙好看?”
婉宁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笑道:“三姐姐天生丽质,穿哪条都好看,如果非要选一条,还是曳地裙吧,质地更厚一些,赏灯时不会冷。”
85/110 首页 上一页 83 84 85 86 87 8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