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起身上去。
因为太医说最好静养的缘故,阿洛没碰着什么事,只惊叹了下没想到李美人也重生了,又列了这几天进宫来探望的人名,余下的就是让姜洛注意身体,以后要更加小心地保护自己。
翻译完火星文,姜洛收好信纸,吹灯睡觉。
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
放下的帐子不知何时被撩开,透进少许的灯光。有一人便立在这光里,轮廓朦胧,如梦似幻的,却偏生彰显出真实感。
姜洛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她说:“盛光?”
那人嗯了声。
姜洛说:“你回来啦。”
虽然从李美人那里得知他一定会回来,但如今真的看到他回来——
不可否认,她很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托蠢作者跟大家说她们那里没有天使的说法,请叫她仙女【严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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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赐死
姜洛掀开被子要坐起来。
却是才动了那么一下, 就被容景按住。
也不知他刚才站着看她看了多久,他手掌温热,身上不带半点寒意。他让姜洛好好呆在被窝里, 他自己则未除外衣便上榻, 将她整个人连着被子抱进怀里。
之前那场雪过后, 陆陆续续地又下了两场。下雪不冷化雪冷,加之扶玉担忧姜洛体虚受寒,因而永宁宫里的地龙昼夜皆烧得暖热, 姜洛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加厚的, 被容景这么一抱, 她很快就觉得热。
她没试图挣开,只说:“松一点,你抱得太紧了。”
容景依言放轻力道。
姜洛这才伸出手, 按着他胳膊调整了下姿势,从背对他变成侧坐, 以便看他。
奈何帐内的光线太暗, 姜洛看不清他的脸, 更看不清他神色。
她摸他的脸,摸出他应如李美人所说的不眠不休, 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 途中不曾停歇, 亦不曾花时间打理自己, 以致于下巴都生出了胡茬,有点扎手。
姜洛觉得新奇,又觉得有些震动。
身为帝王,他仪容向来严整,至少姜洛在此之前就从未在他下巴上发现有胡茬。此刻她轻轻摩挲着这短细却刮刺的胡茬, 问他:“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去沐浴?”
容景先回答:“不了,待会儿还要走。”而后才道回来有半刻钟了。
姜洛说:“怎么不喊我?”
容景道:“看你睡得沉,不想喊。”
原本想亲眼看看她,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就打算离开。
谁知她自己醒了。
姜洛也清楚他说的待会儿是真的待会儿,便没问他要不要躺下来小憩,道:“我不是在传书上说我没事了?你不用回来的。”
边关与京城相隔何止千里。
千里迢迢都不足以形容他过去的几天几夜。
容景说:“我知道。但还是想见你。”
姜洛说:“就为了见我这一面,你把边关的事全丢给我哥,自己一个人跑回来。”
容景说:“无妨,能者多劳。”
姜洛说:“你这是任性。”
他说:“那就任性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微微低下头,亲吻她指尖。
再顺着转移到掌心,继而又低了些,下巴的胡茬扎在姜洛脸上,扎得姜洛不自觉地躲。
等他要亲了,她还是躲,笑着推他的脸说他没洗漱,不给亲。
容景说:“嫌弃我?”
姜洛反问:“不能嫌弃吗?”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容景已经趁势吻住她,让她把嫌弃吞回肚子里。
姜洛近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大夏,每晚睡前都有喝作用于补血养气的药。药味浓重,即便用牛奶或者白水去压,也还是免不了残留少许的味道。
容景尝到了,停下来,问喝的药苦不苦。
“不苦,”姜洛到底也没嫌弃他,只是他胡茬扎得她脸细细密密地发疼,她不由自己揉了揉,克制着想拿小匕首给他刮胡子的冲动,“都有放蜂蜜和冰糖,有的还挺好喝的。”
“不苦就好。”
注意到她脸有点发红,容景没舍得继续亲她,免得她又疼,抬手帮她揉。
自己揉和别人揉的感觉相差太大,姜洛很安心地垂下手,指挥着他往左往右、往上往下,使唤皇帝使唤得相当顺手。
这么温存片刻,容景便要走了。
当然他没忘记唤三七出来,问陈宝林如何了。
得知因为以李美人为首的后妃们对陈宝林实在痛恨的缘故,陈宝林没被送去大理寺狱关押起来,而是囚禁在凝云殿里,容景正要吩咐赐鸩酒,话到嘴边临时改口,赐了另一种酒。
姜洛问他这两种毒酒有什么不同。
容景答:“鸩酒饮之立死。你那天疼得吐了那么多的血,让她饮鸩酒,未免太便宜她。”
随后又下旨诛陈家九族,顺便给穆不宣留了道口谕,将陈宝林毒害皇后一案的后续全部处理好,他松开姜洛,准备趁夜走人。
走前姜洛叫住他,问如果捉到徐徽同,他会把徐徽同怎么样。
“挫骨扬灰。”
姜洛闻言恍惚了下。
这答案和李美人说的一样。
待她回神,容景以不会扎到她的方式亲了亲她额头,往她手里放了包什么东西:“好好养身体,等我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姜洛才终于看清他的脸。
许是习武之人的体格较之常人要更强健些,他脸色比姜洛预想的要好上不少。除下巴的胡茬外,他头发有些凌乱,眼里也难得起了血丝。
——要知道以往他就算熬到四更天,乃至是五更天,没合眼就去上朝,下朝后又连轴转地处理政务,然后到夜里接着熬,周而复始的,他也还是神采奕奕,眼睛从没生出过血丝。
唯有这次。
姜洛本就很心疼他,这下子更心疼了。
“嗯,”姜洛也亲了他额头,又亲他眼睛,“你要平安回来。”
她缩在被窝里没出来,看着他走。
直至满室灯火中,再不见那如梦似幻的朦胧身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臆想。姜洛掂了掂油纸包,沉甸甸的,打开发现里面装的全是糖。
西北那边特有的糖。
数了数,差不多七十颗,刚好够她吃到过年。
这是暗示他会在过年回来吗?
明知该睡了,但姜洛还是拈起其中一块,送入口中。
很甜。
……
陛下孤身赶回京的事没被太多人知晓。
凝云殿里,看皇后娘娘甫一到来,就赐毒酒给陈宝林,宫人们纷纷大气不敢喘,更枉论替陈宝林求情。连同安香都只能跪在那里,垂着头听皇后和陈宝林说话。
皇后问陈宝林道:“本宫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至于要给本宫下毒?”
按照以往,被皇后这么问及,陈宝林必然是要哆哆嗦嗦,吞吞吐吐,说不出什么话来。
然而这次她不仅没有哆嗦,正相反,她还挺直脊背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直视皇后。
她说话也口齿清晰,半点都不吞吐含糊:“无冤无仇?莫非娘娘以为,妾被降位分,被幽禁半年,被各种轻贱鄙夷,这些都与娘娘无关?”
姜洛闻言稀奇道:“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明明是你自作自受。”
就算当初那本账簿查到陈家头上,陈家最多也就落个抄家流放的下场,而非现在的九族尽诛,连根独苗苗都留不下来。
至于陈宝林,虽然不再有娘家能依靠,但宫里养的闲人多了去了,陈宝林只要安安分分的,不说升回才人,少说也能暖衣饱食地活到老。
结果倒好,陈宝林竟然把罪名安在她身上。
姜洛觉得她简直白白遭了那么大的罪。
“就因为这些,你想置本宫于死地?”姜洛越发感到稀奇,“你心眼儿得有多小啊。”
小心眼儿的陈宝林当即脸都绿了。
旁边李美人附和道:“可不是嘛。自己手段不高明,导致东窗事发,结果不承认做了错事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怪别人太明察秋毫,世上哪有这样的歪理。”
这番话既嘲讽了陈宝林,又巧妙地拍了马屁,陈宝林脸更绿了。
她张张嘴,却是还没出声,就听李美人又补充道:“当初陛下命你面壁思过,你就思出这些?恕我直言,你脑子不太好用,脸皮也未免太厚。”
陈宝林总算道:“你知道什么!”
李美人道:“我不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你有胆子做没胆子认,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你白活这么多年。”
陈宝林道:“你……”
“你什么你?”
李美人忽然起身,逼近陈宝林。
她杏眼一贯是澄澈的,天真又烂漫。此刻那杏眼却仿佛侵染了来自深渊的晦暗,满满的都是阴鸷的恨意。
那恨意几欲化作实质刺穿陈宝林的身体,直让陈宝林心下一跳,没能把刚才那句话说完。
李美人就这么注视着陈宝林,声音也刻意压低:“多活两辈子又能如何?还不是没点长进。”
这话听得陈宝林心神剧震,脸色也大变。
穿越和重生,这是她最为秘密的秘密。
她自觉重生以来一直伪装得很好,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怎么李美人会知道?
莫非……
陈宝林不禁骇然道:“你——”
照旧是只说了这么个字,就被李美人打断。
“吉时已到,来人,”李美人眸中恨意依旧,此刻却不免多了些快意,“送宝林上路。”
端着毒酒的宫人立时上前,把毒酒往陈宝林跟前一放:“宝林,请吧。”
酒气刺鼻,陈宝林不得不把目光从李美人身上转到毒酒上。
回想起第一世白绫赐死,陈宝林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她像是回到当初掩埋衔蝉奴尸体,被皇后抓了个正着时,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哆嗦,险些瘫软,正应李美人那句没点长进。
是了。
多活两辈子,兜兜转转,也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周围全是盯着自己的宫人,莫说偷梁换柱,连想体面地触柱都不行。陈宝林死死瞪着那杯毒酒,终究颤抖着手端起,送到唇前。
饮下前,她重新抬头,看看她记了整整三辈子的皇后,又看看道破她秘密的李美人,不甘心道:“我能被上天眷顾两次,就能被眷顾第三次。如若有来世,我必当……”
话未说完,下颚被狠狠擒住,手中毒酒也被夺走。
对方半是粗暴,半是强硬地撑开她的嘴,毫不留情地把毒酒一滴不漏地全灌进去。
毒酒入喉便立刻生出极大的痛楚,陈宝林不由扼住自己的脖子,伏地作呕,呕出一大滩血。
“来世?”李美人冷笑着摔了酒杯,“有我在,你来几世,我让你死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三。
第88章 凯旋
便如容景所言, 那杯毒酒令陈宝林熬了一天一夜方才断气。
她断气时姜洛没去,李美人去的。
于是隔日永宁宫,李美人同姜洛学话道:“她连吐血都没力气了, 还在那一个劲儿地说什么等到来世, 她要报仇雪恨, 血洗整个后宫。”李美人边说边撇嘴,“血洗,她以为她是谁呢, 口气可真大。”
姜洛微微挑眉。
倘若李美人没有重生, 那么按照原剧情的发展, 在她这个皇后死后,陈宝林还真血洗了大夏后宫,佳丽们没一个活下来的。
不过这些姜洛不会和李美人说。
遂捏了李美人的脸, 让她从撇嘴改成咧嘴,露出来的酒窝又深又甜, 方便她戳。
李美人乖乖仰着脸让姜洛戳自己的酒窝, 继续说道:“因为当时娘娘不在, 陈宝林断气之后,妾教人拿席子裹了她尸体, 带出宫找地方扔了。娘娘不会怪妾自作主张吧?”
“找的什么地方?”
“说出来怕污了娘娘耳朵……找的乱葬岗啦。”
姜洛又挑了下眉。
原剧情中, 佳丽们死后, 无一例外没能葬入皇陵, 全草席子一卷,扔去乱葬岗。
李美人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便道:“谁舍得怪你这个大功臣。”
岂料李美人摇头:“妾不是功臣,妾只是尽了妾应尽的能力。”
姜洛道:“行,你不是大功臣,你是小吃货。”
言罢, 拿签子挑了颗最圆润,同时也是糖霜裹得最好看的糖山楂喂给李美人,问她味道如何。
“好吃!”李美人嚼了两下便眼睛发亮,“外甜内酸,刚刚好!”
她一气连吃好几颗,先勉强过了瘾,才又说陈宝林凝云殿里有个叫安香的小宫女,托她跟娘娘说想求个恩典。
“什么恩典?”
“那个安香想要出宫,其他人有想出宫的,也有想调配去别的殿伺候。”
尽管成天都在沉迷吃吃喝喝,但李美人也清楚宫女不到既定的年纪想要出宫,除非犯了错、得了病之类,否则就得禀明主子,得了主子准许方可出宫。
陈宝林已经没了,安香可不得托她向娘娘求恩典。
娘娘一贯仁善,这种小事,必然会允许。
果不其然,姜洛点了头,说准。
李美人应道:“妾待会儿让人给安香传话。”
姜洛道:“不用,本宫派人去。”
到底是替她盯过陈宝林的,有功无过,姜洛不仅准了安香等人的奏请出宫,按例给赏银时,还让人给安香多带了个荷包。
荷包里装了什么东西不必多说,随着安香等人的离去,后宫重新恢复以往的亲睦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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