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这个本事,她在苏州时期就学会了这些女红书画,也不会日日被娘亲指责不成器。
梓春也在一旁无奈的笑了声,娘娘的确是少有的聪慧,不管是什么都是一点即透,那么长的宫规一日下来便可倒背如流,便是李嬷嬷都瞠目结舌。
“罢了罢了,你就继续懒散吧,左不过也是被人说我们宁家门风不正,不会管教女儿。”宁栖靠在那里继续绣着花。
芝兰在一旁也不禁掩嘴低笑,娘娘惯会说笑。
闻言,宁依依也就跟认命一般叹口气,临走时还拿了桌上的一个青果,本以为是甜的,可当敢咬了一口后瞬间就吐在了手心,表情略显怪异。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后面的人,“姐姐何时喜欢吃这种酸涩的东西,我记得你是一点酸也沾不得。”
☆、怀孕【一更】
被她这么一说, 宁栖也顿了顿,以前觉得难以下咽,可是最近太过炎热, 这种生津止渴的东西反而还有点味道。
“娘娘这几日月信可来了?”梓春忽然问道。
闻言, 宁栖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又低头看了眼肚子。
这几日小腹是有些不适,应该就这一两日的时间。
“不如奴婢去请个太医?”梓春神情倒是认真了起来。
以为她身体有碍,宁依依立马急了, “姐姐可莫讳疾忌医, 你这几日都瘦了不少, 若是被爹爹知道你这个样子该如何放心?”
说到这,她声音又哽咽了起来,这段时期府中发生了太多事, 虽然姐姐已经贵为皇后,可她知道对方必定是不易的, 皇上又非普通男子, 岂是那么容易伺候。
可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上忙, 唯一的作用就是安静点,尽量不惹出什么事端。
“那便叫个御医来吧。”宁栖倒没什么反应。
芝兰赶紧转身出去, 却在门口撞见了急匆匆的小林子, 就跟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小林子躬身行礼。
看到他突然过来, 宁栖手心一紧, 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声音平静,“何事?”
小林子都不敢抬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之前他办了不少上林苑的事, 自然也知道皇后娘娘对父亲有多看重,也不知如今是否能承受的住打击。
“就在刚刚……宫外来报,宁大人……殁了。”他正声道。
宁依依猛地退后一步,双目迅速通红,一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娘娘……”梓春也目露担忧。
宁栖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东西,神色并无太多起伏,“更衣。”
仿佛没想到她如此平静,小林子也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也好,娘娘太伤心,皇上看着也心疼。
等换了身素服,宁栖才知晓早朝还未下,这几日都是如此,等她来到城郊别院时,却外面早已围满了人。
迈入别院,宁国公赫然在里头,周围还围绕着一群宁家直系,看到她过来后立马跪地行礼。
“臣叩见皇后娘娘。”
望着禁闭的房门,宁依依没忍住快步冲了进去,不多时里头便传来难以抑制的哭泣声。
“起来吧。”宁栖扫过一群人,“宁国公为何会在这?”
她爹虽然是宁家人,可到底是晚辈,对方一把年纪的确不必过来。
老人沉重的叹口气,拄着拐杖一步步上前,“都是老臣未能管制好族中众人,才会导致宁家如今支离破碎,娘娘当日教训的是,宁家变成这样,老臣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老臣知道如今无论说什么也无用,娘娘也必定不愿再与宁家扯上任何关系,可是逝者已逝,终究是要落叶归根,老臣想让怀元葬入宁家宗陵,还望娘娘准许。”他定定的望着眼前女子。
洪氏再一旁抹着泪欲言又止,老爷虽然不说,可她知道对方还是想归入宁家宗祠,毕竟那里才是宁家的根。
“本宫从未将祖父的行为殃及到他人身上,父亲是宁家的人,本宫自然也是。”她神色未变。
闻言,宁国公身子颤了颤,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进入屋内。
他原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不计前嫌宽恕当年之事,如今宁家被殃及了不少旁系,早已只零破碎,若是能有皇后娘娘撑着,百年基业或许不会毁于一旦。
屋里并无太多人,只有两个太医等着回话,看见她进来也是赶紧行礼,“叩见皇后娘娘。”
床榻上正静静的躺着一名人影,禁闭着双眼,神态祥和,却没有任何声息。
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的到来,可此时此刻宁栖却再也压抑不住眼中的酸涩,她记得自己刚穿过来时一切都还未适应,她爹却以为她是落水未好受到了惊吓,每日都要看着她喝了安神药睡下后才离开。
她原以为会替原主照顾好父亲,照顾好每个人,可到头来才发现或许她没有这个能力。
“启禀娘娘,宁大人这几日情况一直都不佳,纵然服药也无济于事,微臣们也是回天无力,还望娘娘恕罪。”太医惴惴不安的道。
宁依依早已泣不成声,虽然爹爹待姐姐比待她好,可是每次看到她背不住诗词都不忍责罚,爹爹和姐姐一样,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然后一个人担着,最后才会想不开变成这样。
缓缓蹲在床边,望着眼前毫无声息的面孔,宁栖低着头任由泪珠从眼角滑落,过了一瞬,才将白布缓缓拉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来看最后一眼,可是她却没有陪伴在她爹最后一刻。
她做不到日日看着对方如此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在一旁。
“臣叩见皇上!”
屋外突然响起声音,宁栖擦掉面上的泪痕,想若无其事的走出去,然而整个人突然被拥入一道宽阔的怀中,她顿了顿,慢慢将脑袋埋进男人身前,指尖紧紧揪着他胳膊,不然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
“朕在。”他低声垂眸。
王德全招招手让人都出来,又顺势合上了门,皇上一下朝听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皇后娘娘是个淡然的性子,却唯独对于家人格外在意。
任由泪意打湿男人的衣服,宁栖脑子一片混沌,也不知是如何回到的宫中,耳边倒是一直很安静,也无人在身边劝她节哀。
歇息了会,再次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黑了,整个椒房殿寂静的可怕,她独坐在床前沉默了好半响,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她捂着嘴来到桌前倒了杯温水喝下才好了些许。
离开的人都已经离开,这是她爹的选择,死后如果能和原主母亲一起葬在宁家宗陵,这也算是两人的心愿。
自己不该再去想那些令人压抑的东西,她感觉自己最近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前兆。
“娘娘醒了,奴婢这就让人传膳。”芝兰立马转身出去。
宁栖找了件外衣披上,然后独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下弦月,心中隐隐有了一个预感,让人心情奇妙又复杂。
梓春忽然端着清茶走上前,“宁大人的遗体已经交给宁国公处理,七日后便可下葬,二姑娘已经去灵堂守灵,娘娘身子不适,这几日还是在宫中多加休息,那边自会有人处理。”
撑着下颌看向窗外,她声音平静,“爹爹还未看到依依成亲,为何他撑不住这几日。”
如此快速定下婚期,她也是想让对方在临走前看到依依成亲,这样也算了她爹一桩心愿。
梓春皱皱眉,上前披好她身上的外衣,“刚刚宁国公那边让人来传话,已经将您与二姑娘等加入宁氏族谱,还有您母亲的棺椁也让人从苏州那边运来,七日后应该可以和宁大人一起葬入宗陵,倒是宁尚书已经被逐出宗族,今日也病死在天牢中,并不见有宁家人收尸。”
宁栖没有说话,宁国公的做法她也知晓所为何意,不过这是她爹一辈子的心愿,她不能因为自己心中的怨恨而不让别人落叶归根。
宁家旁系因为那个祖父受到了不少殃及,族中已经支离破碎,况且那个祖父已经死了,她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人而揪着一群人不放。
说到底她们都是相辅相成,有家世的皇后和没家世的皇后截然不同,对以后孩子的路也会有影响,虽然很现实却也让人不得不重视。
只不过当皇上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也太辛苦,她宁愿生个女儿,然后嫁个喜欢的驸马,平安开心的过一生。
慢慢低头看了眼小腹,她神情突然晦涩难懂。
“晚膳已经备好,娘娘不如先吃些,您一整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梓春面上有些担忧。
宁栖沉默了一会,还是起身走出内殿,“待会传个太医过来。”
闻言,梓春仿佛也想起了什么,也不等待会,立马便唤人去传太医。
如果真是这样,那娘娘如今这个样子下去可绝对不行。
虽然没有多少胃口,但宁栖还是吃了整整一碗饭,却跟嚼蜡一样胃里阵阵翻滚,以往明明很喜欢吃那些口味重的肉,但是如今一看那些油腻的样子就没了胃口,反而清汤寡水的青菜容易让人下咽。
她觉得自己许是被她们皇上给传染了口味。
可是为什么对方每天清汤寡水也这么有精力,而且男人消耗的体力不是要更大?
不多时太医便等在殿外,宁栖很快就将人传进来,一边伸出手任由对方把脉。
用一张丝帕盖住女子皓腕,太医跪在软榻前伸出三指探向跳动的脉络,一开始神情还算平静,随后脸色倒是五味陈杂。
梓春与李嬷嬷在一旁倒是显得有些紧张,好似被把脉的是自己一样。
宁栖倒没什么反应,直到屋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殿外突然迈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男人应是抽空过来的,不然平日这个时候必定还在御书房。
“奴婢叩见皇上。”内殿中的人也急忙行礼。
扫过殿中的太医,萧辞迈步走至软榻前坐下,望着女子疏眉微蹙,“可是何处不适?”
她想来不喜传太医,如今必定是严重了才会如此。
宁栖眨了眨眼,“只是吃不下东西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
梓春突然在一旁补了句,“娘娘这几日胃口一直不佳,且喜酸。”
宁栖不由瞥了她眼,八字还没有一撇,若只是普通的反应怎么办。
萧辞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只是目光深沉的望着太医,眉眼已经开始渐渐舒缓,面上没有太多情绪流露。
太医被他看的后背渗出阵阵冷汗,足足把了两次脉才确定下来,赶紧正声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已有一月身孕,只因月份较浅,脉象不显,但应该是喜脉没错,若是皇上不放心,也可多传几位太医确诊。”
李嬷嬷猛地松口气,面上难得出现一抹喜色,皇上至今没有子嗣,皇后娘娘这一胎不知能安多少人的心。
宁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一股暖流好似渐渐从心中蔓延,让人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萧辞眉宇间染上些许愉悦,唇角也逐渐上扬,余光立马看向候着的王德全,后者赶紧反应过来让人多传几个太医来。
这皇后娘娘平时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一下子就怀了身孕,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子嗣。
“不过皇后娘娘身子弱,平日更要多加滋补才行,这几日娘娘应该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胎象已经有些不稳,平日更要多加注意。”太医神色严谨。
宁栖皱着眉深思了会,那应该是她喝了茶的缘故,不过好在都是些清茶,不然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男人目光锐利的看向一旁,“这宫里宫外只要是皇后碰的到的地方,都让太医筛查一遍,平日皇后的吃食也是如此,若有疏漏你们都提头来见!”
梓春等人连忙跪倒在地,“奴婢必定时刻看着娘娘!”
宁栖正要说什么,却又听太医道:“尤其是头三月最好不要同房,不然对娘娘腹中胎儿也有不利。”
“……”
她就说为什么今日肚子不舒服,原来都是她们皇上的错。
男人眸光暗沉,仿佛也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端过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
不多时又急匆匆赶来两个太医,言辞和先前的一样,又开了几副安胎药才离开。
梓春等人也立马退下,只是面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就在刚刚皇上还赏了阖宫上下的人,可见皇上必定是极其喜爱皇后娘娘这胎。
直到屋内剩下两人时,宁栖才被人揽了过去,然而她面上却带着些许怪异,要是孩子有个好歹,那他爹就是罪魁祸首。
“朕只是没有察觉,并非故意为之。”他轻声道。
余光瞟了眼旁边的人,宁栖又低下头没有说话,她现在心情还很复杂,也没想到自己是真的有了。
男人冷肃的眉宇此时温和些许,面上透着些许不曾掩饰的悦色,一边目光灼灼的覆上女子平坦的腹部,声音低沉,“你不顾朕,也该顾孩子,平日多注意身子,莫要再郁郁寡欢。”
宁栖微微蹙眉,为何在他嘴中自己就像个无情无义只顾自己的人。
“臣妾何时没有顾着皇上?”她不由辩解了一句,“是皇上终日事忙,而非臣妾不惦记您。”
虽然孩子来的早了些,可她自然也会喜欢,这又不是只是他一个人的孩子。
握住那只小手攥在掌心,男人眉宇透着几分严谨,“你未曾来找过朕,怎知朕忙?”
☆、吃醋
便是不去刻意打听, 可前朝传来的那些动静人人皆知,不仅是宁家,还有许多世家大族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要借此肃清朝政岂是三言两语的事, 纵然早有准备,但可想而知他近日必定是难有闲暇。
宁栖也不想过多叨扰他太多时间,所以一直未曾打扰, 谁知道却落得个无情无义的罪名。
“臣妾若是贸然去寻您, 要是被那些朝臣看见如何是好?”她说的认真。
纵然不在乎流言, 但她若是想要坐稳皇后这个位置,形象方面必定要维持好,一旦流言多了, 迟早会压死人,古往今来因此而死的宠妃不在少数。
捏开那细嫩的小手, 细细摩挲, 萧辞将声音放缓, “你无需寻朕,朕来找你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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