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县令嘴倒是很严实,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因为怕承担时疫之事的后果才跑,并不知道什么赃款账簿。
见他嘴硬,胤禛便也不和他多说话,只将自己搜到的账簿摆在了他面前。
这人最后才泄了气。
“你想干什么。”黑暗中,他声音沙哑,仿佛已经走上了末路。
胤禛并没有理会这人,只给了他一个最轻蔑的笑,便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地下室。
这人,留着有大用,只是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就让他在这地下室待上个把月,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这样才能继续他之后的计划。
胤禛在心里盘算着。
原本他是打算找着人之后,便不动声色地送到胤禩那里,有胤禩发作,让皇阿玛龙颜大怒,好处置了太子。
只是,这段时间他思考了又思考后,反而觉得此事不妥。
并非是他优柔寡断,而是他明白如今对皇阿玛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前朝平衡,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正好在一个临界点,若是有人打破了这个临界点,那么遭殃的,或许并不只是太子和胤禩。
何况这贪赃的账簿胤禛仔细查过之后,发现早年间的一些账目有些可疑。
这些早年间的账目,虽然贪得少,做得也不干净,若是有人稍稍注意,便一定能发现不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被挖出来,胤禛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一个猜测。
难道说,太子贪赃一事,皇阿玛或多或少是知道的,只是见太子从前所贪不多,又知道他的确需要这笔钱,所以才不动声色地帮太子压了下去?
这不是不可能,毕竟早年间皇阿玛的确是尽力培养太子的,何况贪赃一事本就难说,毕竟人在此位,很难完全杜绝人情往来,贪赃一事本就是可以多做文章的。
若非是胤禛当日查到的数目过于巨大,也不会生出用这个扳倒太子的心思。
只是,如今这账簿……即便后面的数额比前面的数额要翻了几十倍,可是,焉知皇阿玛不会对太子网开一面呢?
他不敢去赌皇阿玛的心思。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既然贪赃之事皇阿玛有过可以纵容,那么,他不如就利用这刻意被纵容的事情,去刺激太子,让太子做些令皇阿玛绝不能忍的事情。
届时,太子才算是真的,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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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后,胤禛才能从自己心腹那里的私宅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不敢把人带回自己那里,只让手下人好生看管,如今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胤禛便放下心来。
如今正是十一月末,若是想逼迫太子,并不适合在年节之时。
最好,最好是等到明年开春后,二三月份的时候。
有这三个月分的准备时间,他也正好周密布置,让太子一步一步走进他的算计里。
垚县县令一事总算是有了点眉目,胤禛便也不用像前几日那样日日闷在书房了。
十来日未见佟丝如,胤禛不免有些想她,于是在回了府后,便从书房拿出了之前画好的那副画,准备去看她。
只是走到书房门口了,胤禛又想起来,自己是刚从地下室那种阴暗冷鸷的地方出来的,怕是有些不好去,再者,他十来日未进后院,如今总该先去看乌拉那拉氏才是,总不能让佟丝若太惹眼。
想到这里,他便只能先支使了苏培盛过去给她带个话,以示关心,自己则是带着人去了乌拉那拉氏那里。
乌拉那拉氏正在哄着两个孩子。
见了胤禛过来,乌拉那拉氏喜笑颜开,忙请了安。
胤禛看着两个孩子不由得也缓和了脸色。
前些日子四阿哥满月,胤禛前朝正忙所以只能匆匆看一眼,只给四阿哥定了名字,叫做弘历。
之前因为是八个月早产的缘故,弘历显得个头小些,如今一个月后,倒是长开了,看起来白白胖胖,和早两个月出生的慧仪比起来,竟是一样高了。
丝毫看不出是晚出生了两个月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像是一对双生胎。
这都是乌拉那拉氏养得好。
许久未进后院,胤禛自然和乌拉那拉氏有许多要聊的,不过都是避不开后院的事。
后院一切倒是都好,只是……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提起一件事来:“王爷,钮祜禄氏身边的丫鬟最近来报,说她们小主如今开始咳血了。”
“妾身也为她请了太医瞧着,只是,太医那边给出的消息却是不怎么好……”
胤禛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心里想起过钮祜禄氏了。
如今乌拉那拉氏提起,他也知道钮祜禄氏只怕熬不聊多久了,不由得有些哀伤。
“爷明日去瞧瞧她。”
胤禛轻道。
到底是为他生育过孩子的人。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她抱孩子有些久了,便把孩子交给了乳母带下去。
胤禛在一旁看见乌拉那拉氏脸上露出了些疲态,倒是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之前在年氏那里,他是知道了年氏是学过管家的,如今年节将至,府里少不得忙碌,乌拉那拉氏又带着两个孩子,不如便让她分担一些。
于是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听过后,也点了点头。
年氏协理这件事便被夫妻二人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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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二日, 胤禛去看了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如今身子虚的厉害,加上又咳起血来,所以整个人看着便如风中的一朵残花一般, 随时都会被吹落的样子。
见胤禛过来了,钮祜禄氏的脸上染起一抹欣喜, 她支撑着想要起身, 胤禛见她病得不轻,便忙免了她的礼。
其实他与钮祜禄氏并无什么可聊的, 如今见她这副病容,便多提了提弘历。
提起弘历,钮祜禄氏的神色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妾身多谢王爷, 愿意让福晋教养弘历。”
钮祜禄氏脸上的感激丝毫不作伪。
她早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太好了, 加上自己的地位又是这样低, 自然是不会有亲自教养弘历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王爷居然给了她一个那么大的恩典。
庶子能被嫡福晋亲自抚养,这是何等荣幸!何况弘历本来早产不足,如今福晋教养之下, 反而健康了许多。
她真不知要怎么感谢福晋好。
而且福晋丝毫不介意她亲近自己的孩子,前些时候她还没病重的时候,福晋时常邀请她去坐坐。
自己和孩子能得到福晋这样的厚待, 她真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钮祜禄氏觉得自己是满心满足, 只是可惜自己的身子, 实在是撑不到弘历成人的那一日了。
胤禛从钮祜禄氏那里出来后,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堵得慌。
虽然他知道,佟丝如和钮祜禄氏不一样。
她如今身体康健,加上又没有人折腾她, 必定能平安生子。
只是,这心里面终究还是有些担忧。
于是他没多想,便走向了佟丝若的院子。
只有看到她,他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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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王爷从她那里走后,年氏可以说是掰着指头数日子。
她以为过不了多久,王爷就会再次去她那里讨论书画的,只是一连十几日,王爷都没有再进后院。
昨日王爷终于进了后院,不过却是去了福晋那里。
她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却也觉得应该——只要不是事事先去了佟氏那里就行。
只是第二日请过安后,福晋倒是独独把她留下了。
入府接近一个月,这还是年氏第一次被乌拉那拉氏留下来说话。
“你入府也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如今府上的日子可还习惯吗?”
乌拉那拉氏虽然是为了府务的事才留下年氏,但是也不好太过开门见山,于是便先客套两句。
“多谢福晋关心,妾身一切都好。”年氏弯弯眉眼,看上去倒是十分谦和柔顺。
乌拉那拉氏见了她这幅样子,便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年氏。
年氏听完了乌拉那拉氏交代的事情,还觉得有些恍惚。
她的脑袋很快盘算了起来。
主母愿意放权,这是好事,何况如今乌拉那拉氏放权给的是她,而不是佟氏,岂不是说明在乌拉那拉氏心中,她的地位是要高于佟氏的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于是她便欢欢喜喜地回了房,欢欢喜喜地等着胤禛来她这里,直到自己安排着注意佟氏那便的小太监又来禀报,说王爷又去了佟氏那里。
她这才觉得仿佛一盆冷水直浇到她头上。
“下去吧。”她艰难摆了摆手。
奶嬷嬷见她面色有些不好,不由得上前劝道:“侧福晋莫要太在意这事了,如今,连福晋都偏看中您多些,可见日后您定能胜过佟侧福晋。”
“王爷不过是看中她有孕,才多去看望的,您算算王爷歇在后院的日子,这整个后院,哪儿有及得上您的呢?可见您才是后院第一得宠的!”
年氏听了嬷嬷的话,倒是好受许多。
的确,谁让这个佟氏如今有着身孕呢,王爷关心子嗣,自然是会多去看她的。
何况……年氏想起刚刚奶嬷嬷的那句话,脸上不由得一红。
虽然王爷有十来日未曾进后院,但是在那之前,王爷是日日歇在她这里。
这也是她对自己有信心的另一个原因。
罢了,佟氏毕竟有孕,王爷虽然白日多去陪她,可是又不会歇在她那里,和她整争个什么呢!
何况如今她手上有权,如何揽住这权,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年氏想到这里,倒是放宽了心,忙支使起自己身边的丫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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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到佟丝若的院子的时候,她正捣鼓着一把古琴。
他没让人通报,所以她便没注意到他。
她不会弹,但是却很感兴趣的样子,随便拨弄了几下,弄出了些不成曲调的声音,然后便对着这琴翻来覆去的研究。
一会儿看这琴弦,一会儿把琴翻个个儿看起琴身。
胤禛不由得咳了两声。
“你为何作弄这琴?”
佟丝若这才注意到胤禛。
“妾身听别人说,琴棋书画,琴为最雅,便对琴起了好奇心。”
其实是她琢磨着要不要找个人给她弹琴胎教,只是人还没开始弹琴,她就先对古琴感兴趣了,所以才会去摆弄。
“怎么,想学琴?”
胤禛顺手把她搂在了腿上。
她如今已经四个月,身子长了些肉,抱在怀里很是舒服。
佟丝若顺势拿起桌上的牛乳糕,咬了一口,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妾身向来是没有什么耐心的。”
说完,佟丝若又把脸转向了胤禛,道:“上次王爷说赔我的画,说好只等两日 ,可是这都十日了,难道王爷真要反悔不成。”
见佟丝若提起这事,胤禛失笑:“就知道你记着,放心,你的爷难道是不守信用的人?不过是今日过来时忘记取了,方才已经让人去书房拿了。”
听到胤禛这样说,佟丝若便放下此事,转而向胤禛抱怨起另外一件事。
“唉,王爷您不知道,前儿裁制冬衣的时候,府上的裁缝来给妾身量尺寸,这一量之下,我才发现,我的腰身都粗了两圈了!还有胳膊和袖口的尺寸,也是比之前多了许多!”
“虽然嬷嬷说这是因为我显怀的缘故,实属正常,但是我总觉得我胖了。王爷您说,我是不是胖了?”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在胤禛面前转了个圈。
胤禛仔细看了看她的身段。
嗯,是胖了些。
他没多想,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然后就看到佟丝若的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
他还没反应过来为何她是这般的表情,便见她火急火燎道:“嬷嬷,快把这牛乳糕端出去,还有,你记得今晚不许再让小厨房给我做甜点了!”
“这是干什么?”胤禛知道她怀孕之后口味不同,最喜吃甜,尤其爱吃这牛乳糕,现下怎么都端出去了?
佟丝若苦着脸道:“我都长胖这么多了!可不能再吃了,要是再吃下去,胖的太厉害,怕是还不好生产呢!”
这话让胤禛心头一跳,他连忙将佟丝若拉近,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可请过太医了?太医怎么说?”
不怪胤禛此时着急,实在是他才看过钮祜禄氏。
他实在是怕佟丝若也像钮祜禄氏一般……
纳兰氏嬷嬷就在门外候着,所以佟丝若嚎着要她端走牛乳糕的时候就进来了,自然也就听到了胤禛问的那几句话,于是安慰道:“王爷不必担心,侧福晋这身段是正常的,依奴婢看,侧福晋只怕还有些瘦呢。”
这也是实话,她是见着佟侧福晋是怎么吃的,只是好像佟侧福晋的身子就是胖不起来。
听到纳兰氏的话,胤禛倒安下心了,于是挥手又让下人退下。
他自然没忘记纳兰氏说的佟丝若还可以再胖些的话,所以便从桌上拿起了一块牛乳糕,准备喂到她嘴里。
只是看见佟丝若这样一幅不看牛乳糕的样子,颇觉得好笑。
“乖,别饿着自己。”
佟丝若含愤咬下一口。
刚刚要不是胤禛说她胖,她也不至于以为自己真的胖了太多,此时他倒装起好人来了。
于是,吃完胤禛手上那块牛乳糕后,佟丝若委委屈屈地开口:“王爷您是不是嫌弃我了!”
这话说的太突兀了,胤禛皱眉:“怎么会?”
“那你刚刚说我胖!”
“你的确是胖……唔,没有,我是说如今你比以前丰满了些,看着可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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