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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们多方劝说之下，三格格答应把玩具给六阿哥看看，只是六阿哥看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三格格的玩具……这后来，三格格便和六阿哥动起手来了……”
年氏立刻抓住了重点：“这么说，是三格格先动的手了？”
几人连忙应是。
得到了这个答案，年氏怒道：“昭贵妃，你还有什么可分辩的，即便弘彦不小心摔坏了三格格的玩具，但是那也是无心之失，怎的就打起来了？三格格为了一个玩具跟自己的弟弟动手，岂不是把玩具看得比亲弟弟还重？昭贵妃，这可是你养的好女儿！”
佟丝若觉得不对，她随即问向女儿身边的嬷嬷：“你们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底下的几人对视了一下，然后开口：“的确是六阿哥想玩三格格的玩具，三格格也的确答应了给六阿哥看一眼，只是……三格格给六阿哥看的时候，六阿哥动手把玩具抢了过去就跑开了，三格格便去追。”
“之后，六阿哥便把玩具砸在了地上，后来三格格便动了手。”
两拨人的说辞只有一些些的不同，年氏那边的嬷嬷们倒是聪明，惯会避重就轻。
佟丝若的眼睛扫过那几个六阿哥的嬷嬷。
“确实是六阿哥抢过了三格格的玩具吗？”
因着两拨人的说辞不一样，胤禛便开口问询起来。
帝王威严之下，这几个嬷嬷自然不再敢含糊不清，于是忙道：“六阿哥确实是拿了三格格的玩具，只是六阿哥并没有故意想摔坏它！六阿哥实在是无心之失啊。”
反应倒快，这么快就避重就轻地给六阿哥开脱了。
佟丝若听完了两拨人的分辩，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做错。
“皇上，即便六阿哥是摔坏了三格格的玩具，可是那也是无心之失，三格格作为姐姐应该宽容弟妹才是，怎么反倒为了那个玩具动起手来了！臣妾倒不知，那是个什么稀奇东西，居然能引得三格格忽略了手足之情。”
年氏就这样扣下了一顶帽子。
胤禛的脸上颇有些难办。
此事虽然的确是六阿哥起的因，但是小珍珠做的却也太过了，不过一个玩具，倒不值当动手。
他虽然有心偏袒小珍珠，但是看见了六阿哥这样的惨状，也觉得有些心疼，于是便先转移起话题，问起那玩具来。
若真是因为玩具而惹出的麻烦，那么便也给六阿哥寻一个一模一样的，再让小珍珠服个软，就把这事压下去便罢了。
“究竟是什么玩具？”
“是……是娘娘的八音盒。”嬷嬷们面带犹豫地说了出来，随后，跟在后面的小丫鬟便把那八音盒的残骸呈了上来。
原先古典精致的八音盒已经被摔成了几半。
单从这八音盒的破损程度上来看，决计不是什么“不小心”，一定是旁人用力砸摔才能这样。
胤禛看过了这八音盒之后，自然明白了六阿哥并非什么“失手”。
只是……
胤禛思虑之后，还是决定让小珍珠服个软。
毕竟是她先动的手，动手之后，即便是小珍珠有理，此时也变成了无理了。
佟丝若看着胤禛的脸色，如何不明白胤禛心中所想。
她不觉得自己女儿有错，也不觉得自己女儿应该道歉低头。
从强抢玩具一事上看，分明小珍珠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只是因为小珍珠有能力反抗，有能力把六阿哥揍一顿，小珍珠就反而成了欺负人的那一个了吗？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没道理了！
况且，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若是六阿哥只是想看想玩，按照小珍珠的大度性子，是不会介意分享给别人玩儿的。
她从前分享给二格格四阿哥五阿哥的玩具还少吗！
“额娘，小珍珠没错。”
佟丝若正想着，便听到女儿擦了擦眼泪，然后开了口。
“六弟弟根本不是想和我一起玩，他一见着我手上的八音盒，便说他没见过八音盒，要我把八音盒送给他。”
“我告诉他，这是皇阿玛送给母妃的，不能送给他，但是他却不肯罢手，还要上来抢。”
“他抢不过我，就在那里哭，嬷嬷们哄不住他，才要我把八音盒给他看一眼，说就看一眼。”
“我答应了……然后他就着看一眼的功夫，就把我的八音盒抢走了，然后便跑开，我追上他之后要他把八音盒还给我，他非不肯。”
“他说，他没有的东西，也不能要我得到了！然后便把八音盒给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几天翻遍了词典。
我太累了。
为什么人不能一出生就自带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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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三格格的话, 是直接把当时的场景重新描述了一边。
佟丝若听完之后，只觉得心中释然，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这事情, 分明是六阿哥过于骄纵，强抢不得, 便要损毁。
“我没有也不准你有”这样的话从一个八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怎能让人不震惊。
“我没有！我是不小心摔坏了姐姐的八音盒……”
六阿哥见状，连忙哭着为自己分辩。
年氏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的孩子是那样蛮横的人, 于是她此时听完了小珍珠的话后，便只觉得是小珍珠故意编出了那一套说辞来诬陷自己的儿子。
“胡说！弘彦向来乖巧，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说着, 她便把自己的儿子搂入怀里, 转而向胤禛哭诉道。
“皇上, 您是知道的, 弘彦从小便身子弱一些，他又生性乖巧，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啊……”
胤禛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如今两方的说辞对不上, 他作为皇帝虽然心中信小珍珠多一些，但是却也明白一点。
如果小珍珠不先跟年氏服软，只怕日后宫内议论起来, 只会说佟丝若和小珍珠的不是。
今儿的事说大可大, 说小可小。若是小珍珠就此服软, 便可以解释成是小孩子家之间的小事，到时候没理的便是六阿哥，可若是小珍珠不道歉，那么后宫之人议论起来, 便只会说是她的不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先让小珍珠服软，然后私底下再多补偿一些她便是了。
一切都是为了大家面上好看。
只是，弘彦能说出那样的话来，着实令胤禛吃惊。
他知道年氏偏宠孩子一些，但是却总以为孩子住在阿哥所，想来不会被娇养太过。
只是如今看来，六阿哥竟是被宠成了一副盛气凌人，偏执狂妄的样子。
他没有，便也不许别人有，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胤禛不得不揣测起来，是否是因为年氏一族背后有年羹尧，所以如今就连带着年氏血脉的孩子也是这样跋扈？
胤禛的这番心思暂且按下，今儿这事，无论是为前朝还是为后宫，息事宁人是最好的法子。
于是他便和缓了神色，对着小珍珠道：“六阿哥虽然摔了你的玩具，但是小珍珠，你可以事后告诉皇阿玛，让皇阿玛说说六阿哥，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你是姐姐，六弟弟不懂事，你该提点着他，但是却不该打他。”胤禛已经是尽力和缓着语气，他怕女儿反感起来，更不愿意服软，反而不好收拾了。
但是他却没想到，小珍珠反手就是一问，反倒把她问住了。
“可是皇阿玛，六弟弟抢我玩具，摔我玩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我是姐姐呢。”
看着女儿认真的眼睛，胤禛在一瞬间竟生出了躲避的想法。。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后摸上了小珍珠的头顶。
女儿这样条理清楚，胤禛自然明白，此事是要她受些委屈了。
因为，即便小珍珠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世间上的事情，并非是只有对错可以衡量。
尤其是涉及到皇家的事情。
“六弟弟已经受了伤了，你不如先去给六弟弟道个歉？”
听到胤禛这样说，佟丝若不由得握紧了女儿的手。
她早知道胤禛会选择让小珍珠委曲求全，只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胤禛如今认真的脸色，佟丝若不由得想起当年在王府之时，他曾经极认真地跟她说，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的孩子。
一股想要作呕的感觉涌了上来，她强行压了下去。
胤禛并没有注意到佟丝若的异状。
他只看着女儿，希望女儿能点头，服下这个软。
小珍珠看了看自己的皇阿玛，又看了看佟丝若，最后看了看年氏母子。
“皇阿玛，小珍珠不愿意。”
胤禛不由得皱起眉，但是这是他的女儿，他还是耐起了性子，哄着小珍珠。
“小珍珠，乖，就是和六弟弟和年母妃道个歉罢了。”
而年氏，则是在一旁冷着脸。
怎么的？打了弘彦，自己还觉得委屈了？
“皇上，三格格如此不受教，又这样对六阿哥不满，不知道是不是她早就看不惯我们母子了，这才借此动手……臣妾只可怜了臣妾的弘彦，小小年纪，就要这样……”
说着，年氏便也在一旁流起泪来。
胤禛只觉得头疼。
这便是他一心想让小珍珠服软的原因。
若是她不服软，那么就凭着她动手打了弘彦这一点，即便事出有因，为了弘彦和年氏的面子，他都得责罚小珍珠才好。
何况打人本就不对。
“珍仪！”胤禛这还是第一次直呼女儿的名字。
然而小珍珠看着胤禛，渐渐红了眼圈。
她不发一言，往佟丝若的身后躲去。
佟丝若感受到了女儿的抗拒不愿，心中只有心疼。
“皇上，此事明明是六阿哥想要欺负三格格，欺负不成，才被打的。”
“说到底，三格格才是被欺负的人。”
“难道仅仅因为三格格没有任由着六阿哥欺负她，她便要道歉吗。”
佟丝若的话说的十分平静，然而胤禛却是从这份平静之中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意思来。
她在怨朕。
胤禛恍惚想。
“昭贵妃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女儿打了我儿子，反而是你女儿受了欺负了？”
佟丝若看向年氏，淡淡道：“若非六阿哥先起了欺负旁人的心思，又自不量力地去做了，怎会反倒被人教训了一通？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你！”年氏被佟丝若这一番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转头便跪在了胤禛身边。
“皇上，难道您真的要看着臣妾和六阿哥受这样的委屈吗？”
“你先起来。”胤禛沉着声让下人扶起了年氏。
佟丝若的话如同沉石砸在胤禛的心口。
他在宫中遇到过许多件这样的事，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这让胤禛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德妃偏宠十四，十四看中了他的布老虎，未问他一句便把他的布老虎抢走的事情。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布老虎不见了，寻了好几日，最后在十四那里找到了。
他抢回了自己的东西，但是十四却哭到了德妃的面前。
德妃并没有斥责十四，反倒是把他骂了一通。
那个时候的他，何尝没有在心中问过为什么？
为什么做错事情的是十四，最后受罚的却是他？
如今看着小珍珠和六阿哥的样子，胤禛突然间觉得，此情此景，恰如当年。
只是小珍珠比他幸运多了，她在受到委屈的那一瞬间便反击了回去。
这是那时的胤禛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是那时的胤禛最渴望做的事情。
他在小珍珠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可能，那是胤禛最渴望成为的那个可能。
有母亲的维护，有父亲的宠爱。
只是……
胤禛不由得在心里嘲讽起了自己。
他如今不得不亲手把这个可能毁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对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面前，做出和当年的德妃一样的事情。
如果他今日袒护了小珍珠，那么来日小珍珠面临的，便不仅仅是后宫之人的非议。
因为如今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两个孩子的争执。
年氏的背后站着年羹尧，站着年氏一族的朝臣，如果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那么佟丝若和小珍珠都会受到极大的非议。
甚至，会受到有心之人的攻讦。
而他如果不能在今日安抚六阿哥和年氏，那么也极可能会引得年家不满，令前朝不安。
年家毕竟太过势大。
为朝政计，也为了佟丝若，他必须委屈小珍珠。
他不知道佟丝若和小珍珠能否明白此时他此时面临的困境。
只是无论她们明不明白，今日之事，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让小珍珠服软。
于是，胤禛开了口。
“珍仪，去给六弟弟和年母妃道个歉。”
佟丝若觉得眼睛里涩涩的。
是她无能，连女儿都不能护着。
她这个母亲实在失败。
“皇上，是臣妾没有管教好三格格，所以，便让臣妾代替三格格吧。”
胤禛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扎得生疼。
但他只能冷着一张脸答应了佟丝若的请求。
无论是谁，只要先服下这个软，那么日后总会找到机会补偿她俩的。
“可。”
佟丝若放开了女儿的手，缓步走到年氏和六阿哥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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