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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走。”她一字一句地道。
“一起走。”邱林毫不示弱地迎视着她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纠缠。
乔丽丽忽然笑了，下一秒，她踮起脚尖，吻在了邱林的唇上……
“卡！”
冯导喊了停，看了顾之珩一眼。
夏苡和顾非楠有点懵，刚才的情绪很到位，几乎是一气呵成的，怎么就忽然被喊了停？
顾之珩坐在监视器前，身体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了他们俩的面前，面无表情地道：“情绪太直白了，没有那种矛盾的感觉，你，乔丽丽，眼神戏还不够充分，把吻之前的时间拉长了，现在你不仅仅是对他的爱，还有对他的愧疚、对他的不舍。”
夏苡琢磨了一下：“我知道了，前面情绪的酝酿要长一点，然后亲吻的时候要有变化，既有爆发，又有缠绵，还要有绝望，对吧？”
顾之珩的眼神僵了一瞬，道：“对。还有，刚才那个笑，很好，笑得再诱惑一点。”
夏苡点了点头。
他又和顾非楠讲了几句，这才又回到了监视器前。
冯春正要喊开拍，他按了一下冯春的手，低声道：“这场戏你来，我有点不舒服，要去歇一会儿。”
还没等冯春回答，他就转身往外走去，快得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
第66章
可能是疯了吧。
顾之珩从片场出来, 在影视城里漫无目的地乱走着，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不知道，自己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自虐吗？在剧组里劳心劳力, 辅导、强化夏苡和别人演谈情说爱, 还要在一旁表现得无动于衷, 深怕被夏苡看出他此刻的煎熬, 只为了两人能有这短暂的两个月相处时光。
是他高估了自己。
看到阮丽丽激情热吻顾非楠的时候，他只想把剧本改了，把吻戏删了。
在外面兜了一圈，碰到了两个他的影迷，和他拍了照要了签名，他纷杂的心绪这才平静下来。
别胡思乱想了, 出来太久, 要让人起疑心的。
他在心里反复劝慰自己。
再难受也得忍着, 就算重来一次, 苏莘把这份邀约放在他面前，他也不可能会拒绝。
能和夏苡在一个剧组里朝夕相处, 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可以和她心平气和地讨论剧情……所有这一切, 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样的幸福，过一天就少一天，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回到片场, 那一场戏已经结束了, 夏苡、顾非楠和冯导凑在一起, 对着监视器小声讨论着，一看顾之珩过来, 两人立刻把位置让给了他。
“身体没事吧？”冯导关切地问，“脸色还是不太好。”
钱恺宁匆匆过来了，刚才听说顾之珩身体不舒服，他就去找人了，找了一圈没找到。
进组之前，韩予旻和他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顾之珩，顾之珩现在是公司的金疙瘩、摇钱树，不能出任何纰漏。
可是，他觉得这难度太大了。
有夏苡在，顾之珩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通宵熬夜看资料的时候，钱恺宁深深地怀疑，顾之珩会不会再度被送往医院急救。
这可比顾之珩自己的电影上心多了。
这几天拍戏，钱恺宁第一时间盯着通告，今天这场戏是重点观察时段，果不其然，他才离开去拿个水杯的功夫，顾之珩就不见了人影。
“顾导，哪里不舒服？”钱恺宁有点着急，“胸闷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之珩接过他手里的水杯，磕了一大口养生茶：“喉咙有点不舒服，没事，好了，继续。”
他坐下来把画面回放，来回看了两遍，表示过了，可以开始下一场。
夏苡和顾非楠对视了一眼，舒了一口气。
在宁州影视拍摄的日子，并没有T国那样摸爬滚打的劳累，但精神上的压力却不小。和秦文渊比起来，顾之珩对拍摄更加严苛，一旦拍不好，他也不会发火，只会皱着眉头看着你，让人觉得无地自容。
他的态度也从来不会因为演员的咖位高低而不同，就算是顾非楠也不留情面，有一次顾非楠的团队却不过面子，和剧组商量之后答应了一家媒体的采访，原本采访和片场隔了一段路，是单独的一个房间，结果娱记不懂规矩出来乱走，碰到了顾之珩，顾之珩当即就让顾非楠带着人离开片场，把那天相关的一个通告停了，让他“安心采访”。
顾非楠十分尴尬，把娱记打发走之后特意找顾之珩道了歉，然后在片场坐了半天的冷板凳，没通告也没敢离开。
“顾导这是不是生气了？”他有点担心地问夏苡，“我刚才找他道歉，他嗯了一声就不理我了。”
“不会的，你看他对谁都这样，苏总上次和他说话，他也就这么嗯嗯了两声。”夏苡安慰道。
“顾导一直这样？”顾非楠纳闷地问，他破天荒第一次对八卦有了点好奇心，压低声音问，“怪不得你们俩处不来，他这冷冰冰的脾气，一般女孩子都受不了。”
夏苡也不想多解释，只是笑了笑：“对，所以我们俩离婚了。”
顾之珩沉思了片刻，忽然皱起了眉头：“你有没有发现，他好像很不喜欢我？早上我和他在餐厅迎头碰上，打招呼的时候他就和我点了一下头，对其他人，他好歹会笑一下。”
“应该没有吧，”夏苡也有点拿捏不准了，“你别想东想西了。”
两人正聊着，剧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苡，顾导让你过去准备，别聊了。”
下一场是夏苡和孙涛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在国内某个公寓中相遇，孙涛饰演的警察程景接到线报过来查证，阮丽丽气定神闲任由他查了个遍，最后反告他公报私仇。
照常理说，孙涛刚刚演完了上一场和别人的对手戏，需要调整一下状态，并不需要夏苡立刻过去，夏苡也不知道顾之珩着急个什么。
按照惯例，顾之珩会想和他们沟通、讲戏，然后大家走位，粗略把戏过一遍，最后再开拍，可今天在第一个环节上就卡了壳。
“光光就是嘲弄讽刺？”顾之珩皱着眉头问，“这是你们俩的第一次正式对峙，以前都是别人的描述，你的情感在这里很复杂，甚至对他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恨意。”
“我为什么要恨他？”夏苡不解地问，“他以前枪杀的是我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和姐姐有仇，我没有恨他的理由，顶多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讨厌。”
顾之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盯了她片刻，脸上是略带失望的表情。
夏苡仔细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我恨他杀了姐姐，导致我被迫中断学业和邱林分手？”
“还有。”顾之珩提醒。
夏苡算是发现了，和其他人相比，顾之珩对她更加严格，别的人都是顾之珩耐心地在讲戏，有时候甚至连小动作、小表情都会一一指导，可轮到她，却总爱让她自己想，想得不对顾之珩也不着急，等着她自己领悟。
片场里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她、等着她，她压力很大。
努力让自己抛开杂念，沉浸到电影的世界里，夏苡去体会阮丽丽的一切。
向往自由的生活，却摆脱不了家族的宿命，在姐姐死后被紧急召回父亲的毒贩集团；心存善良，却不得不因为亲情硬逼自己进入罪恶中；渴望在铲除程景之后能从集团中全身而退，却发现自己下不了手把这个警察往死里陷害。
她应该恨程景的，如果不是程景那一枪，可能她还沉浸在爱河里，也可能已经脱离了父亲的掌控，不会被迫加入她厌恶的贩毒行业，染上血腥和罪恶。
可她又止不住敬佩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不惧死亡，执着追寻真相、铲除罪恶，那是她内心渴望已久的正义和善良，。
“我很矛盾，”她喃喃地道，“我厌恶这一切，却被迫加入……我恨程景毁了我的生活，却不由自主羡慕他的一身正气……”
“对，你要演出那种矛盾感，记住，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反派，”顾之珩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要演出角色内心的冲突和丰富的层次来，这才是一个饱满的形象。”
夏苡点了点头。
大家又讨论了一下，随后开始拍了。
拍得很不顺利，前前后后因为各种原因一共ng了六次，最后一次又卡在了夏苡和孙涛的对峙上，顾之珩对她的眼神很不满意。
夏苡被ng得都没力气了，孙涛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同情，想必在心里琢磨，是不是夏苡“前妻”这个身份让顾之珩故意针对了。
夏苡相信顾之珩不会这么不专业，但又把握不住顾之珩的要领，只好问道：“我觉得我前面已经够凶狠了，你还要我怎么恨他？太过了也不行吧，毕竟他和我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顾之珩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不是凶狠。”
“那是什么？”夏苡虚心求教。
“可以参考你以前看我的眼神，”顾之珩沉默了半晌，低声道。
夏苡的表情凝滞了几秒，好半天才道：“行，我再试试。”
试的结果就是一条过了。
回到候场休息的地方，夏苡“咕噜噜”地喝了小半杯水，喘了口气。
王皓哲在旁边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压低声音问：“小苡，我怎么觉得顾导对你特别严厉呢？你演得挺好的，这怎么都ng了这么多条？”
“可能因为我们不是顾之珩，也没有几十亿的票房。”夏苡开玩笑道。
王皓哲乐了：“你的心态真好，我放心了。”
“放心吧，越严厉越好，好戏是靠磨出来的。”夏苡自我安慰，“他满意了，说不定我们也能尝尝票房直线飙升的滋味呢。”
这一场戏耽搁了很长时间，接下来的几场拍完，剧组收工已经七点多了。
大家都有点累，也没力气去外面吃饭了，大部分都进了酒店的餐厅，打算填饱肚子就上去睡觉。
王皓哲叫了几个菜，把萧昭昭叫了下来，三个人一起开吃。
转头一看，顾之珩一个人坐在离他们不远的餐桌上，面前摆着一盘蛋炒饭和一瓶红酒，在自饮自斟。
“吃这么差吗？”王皓哲纳闷地问。
“他讨厌酒店里的油和味精，以前都是专人替他炒菜送过来的，”夏苡随口道，“这里可能条件不够。”
王皓哲“啧啧”了两声：“不愧是咱们顾导。”
夏苡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转头一看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小昭，今天你怎么跟蔫了一样？白天没在片场，晚上怎么索性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昭昭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没力气说话。”
夏苡的眉头皱了起来：“网上又出什么事了？”
“没啥，都是些小破事，堆在一起就心烦了一点，”萧昭昭立刻打起了精神，“吃饭吃饭，今天这盆酸菜鱼真是太香了……”
“小昭。”夏苡有点好笑地道，“我又不是不会上网，你瞒着我干什么？用不着把我当成玻璃一样保护着，我没那么容易碎。”
“这不是……你不太上网嘛，蔺姐让我不要告诉你，你拍戏都这么辛苦了，不能让你为这些小事操心。”萧昭昭嘟囔着道，“你的粉丝在日工作室呢，还有人打你粉圈的主意，想把他们都搅散了。”
夏苡吃了一惊，她的粉丝自从经历过她退圈两年的打击后，几乎都很安分，鲜少再有大规模的撕逼行为，今天居然也学起粉圈动不动就日公司、日工作室的行为来了？
萧昭昭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在桃区发了一条影视城偶遇顾之珩并拍照的微博，然后桃区开扒顾之珩在影视城干什么，不得不说，这帮水蜜桃们真的厉害，顾之珩接手《危地》原本是保密的，只有业内略知一二，她们扒来扒去给扒出来了。
一时之间，桃区各家粉丝们都发了疯，各种嫉妒的酸水往外冒，把《危地》里的主创挨个都嘴了一遍。
主创的粉丝们嘴上说着“非官宣不认”，但实际都快高兴得飘了，唯有小薏米们非常不开心。
她们不想让夏苡和顾之珩扯上任何关系。
随后有人在桃区开了贴，说是夏苡和顾之珩复合在望，顾之珩就是为了夏苡才帮忙接的《危地》，让小薏米们等着夏苡二度隐退，为顾之珩洗手作羹汤，嘲笑粉丝们马上又要没偶像了，抓紧点时间找个好的爬墙吧。
帖子里粉粉黑黑大战了三百回合，有人晒出了一张照片，力证贴主说的没错。
照片里，有人坐在电影院的最角落里，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庞，唯有一头披肩卷发可以看出是位女性。
四周观影的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她却还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银幕上的字幕，一双眼睛专注有神。
字幕的最后，是昱珩影视的LOGO，《诱惑》的出品方，显示她看得就是近期火爆的电影《诱惑》。
水蜜桃们又从眼睫的长度和卷曲程度、眼睛尾部的弧度、披肩发的长度和色泽判断，这个人就是夏苡，并搬出了多张照片加以佐证。
这帖子被搬运到了微博，夏苡的粉圈炸了锅了。
顾之珩原本就是小薏米的眼中钉，夏苡居然去看了他的电影；顾之珩这么一个大导演，居然接了别人的二手工作去拍了夏苡的电影，这不就是要复合的前奏吗？
以前对工作室累积的怒气，被这个□□点燃，几个大粉领着粉丝去日了工作室，诉求有三，一是合理安排夏苡的工作，不能辜负夏苡的付出和应得的荣誉；二是及时反黑；三是拒绝CP捆绑，及时澄清绯闻，尤其是某人的相关消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重点就是在第三点，这是逼夏苡出来澄清复合的谣言。
蔺如茵当然不可能答应，只是桃区一个没什么证据的热帖，在粉丝的逼迫下公开澄清，这算什么？这个先例一开，以后夏苡就会被粉黑裹挟，动不动就要澄清这些乱糟糟的事情，还拍不拍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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