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施睡得迷迷糊糊的,率先想到了本来要给师桓的那缓解酸痛的药,便软软的嗯了一声。
“哥哥……唔……好冷哦……”她闭着眼睛,嘟着嘴,似是在撒娇,“唔唔……我要被子……”
没有人应她。
师桓蓦然冷了神色,这几日萦绕于心的烦躁,终于成功消散了。原来如此,她果然给他下了药,所以他才会在碰到她时,那般不受自己的控制。
甚至……还做了那般奇怪恶心的梦!
他寒着一张俊颜,冷眼看着兀自睡得香甜的师施,阴着脸问道:“那解药呢?”
可惜以为自己在做梦的师施,一直没有等到被子,梦中的她胆子大了不少,也敢与她哥生气了。
“你坏!”她哼了一声,嘟囔着,“不给你药了!”
师桓心中怒意更浓,他走到师施身边,弯腰,靠得极近,再次问道:“告诉我,解药在哪儿?否则……”
“……讨厌,有蚊子!”
可惜话未说完,便被师施打断。耳边嗡嗡作响,扰人清梦,烦的师施蹙起了秀气的眉,反手就去打蚊子。
眼见那只白润的手又要落在他的脸上,好在这一次,师桓反应极快,伸手便握住了女孩纤细柔软的手腕。
肌肤相贴,麻痒难耐。
师桓心口发颤,柔软滑嫩,那触感实在太让人……着迷,捏住那皓腕的手蓦地加大了力道。
“疼!”
师施直接被痛醒了。
还没来得及睁眼,便先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师桓如梦初醒,面色阴寒的压制住内心那羞耻的渴望。
师施这才成功救下了自己的手。
睡意因为突来的疼痛消失的一干二净,师施睁开眼,看着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委屈巴巴的瞪着师桓道:“哥哥,你作甚抓着我的手?还那么用力,好疼的!”
模样娇憨不谙世事,可师桓却再也不觉得面前的少女是个草包了。
那药,当真厉害。
思及方才的失控,师桓藏起了眼底的厌恶与警惕,面带歉意的道:“抱歉,我方才睡着了,一时没注意,弄疼妹妹了,是为兄的不是。”
视线在那泛红的皓腕上顿了顿,他低垂着眉眼,补充道:“妹妹很疼吗?为兄这便去为你叫大夫。”
“不用了,其实也还好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他认错态度这般良好,师施到不好再纠缠下去,她甩了甩手,问道,“哥哥可是做了噩梦?”
否则,戾气怎那般重?
师桓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带关心和担忧,心中的戒备越发重,意味深长的回道:“是啊,梦到了一个可恶的女妖精。”
“没关系,哥哥这么厉害,什么女妖精也奈何不了你的。”师施捧着脸,谄媚的拍马屁,“在梦里,哥哥肯定打跑了那女妖精吧?”
是呀。
待他拿到了解药,这女妖精便没有存在了的必要了。
师桓心中冷笑。
师施自是不知师桓心中这般想。
午睡过后,便又要开始下午的训练了。
如今每日,他们除了跑步,还需要开始其他的训练。因为师施之前毫无基础,便从基本功开始练,训练量越来越大。
师施完全是咬牙坚持下来的。
起初她还会哭,如今训练的久了,她竟也有些习惯了。甚至还从中发现了乐趣。
比如,暗器和轻功。
她毕竟是个娇贵的小娘子,力气比不得那些男子,很多武器,她连拿起来都觉得费劲儿。
但是她眼神儿好、身体轻盈灵活,竟是特别适合学习暗器和轻功。
尤其是轻功。
虽不如话本里说得那般神奇,但学得好了,确实比寻常人跑得快多了。
这一点让师施特别满意。
若是上一世,她也会轻功,说不定就真的逃跑成功了,又怎么会死得那般惨?
因此,学习轻功时,师施特别卖力。
她在此道上确实有些天赋,没几日便练得有模有样了。得了武振义不少夸奖,可让师施扬眉吐气了。
曾经教授她的先生们,最让对她说的便是朽木,骂她是个不开窍的草包。可现在,她却成了武振义嘴里的小天才。
师施别提多开心了。
这日下午,师施又被夸赞了。
训练结束后,她神采飞扬的与师桓到了别,回了锦华苑。本来师施之前是想搬到沉水阁的,不过后来想到,远香近臭,或许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更有利于他们兄妹培养感情吧。
毕竟离得近了,缺点便会放大。
况且,师桓已经是有了通房的成年男子了。
之前师施提起要搬去沉水阁,刘嬷嬷便坚决反对,师施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搬过去,说不得还要影响她哥哥的发挥。
而且,师桓也明确表示不喜人的靠近。
师施这才不再提这事儿。
回了锦华苑,喜鹊便带着几个小丫头迎了上来,又是捶腿又是按摩的。
师施躺在榻上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喜鹊见着她手腕红了一圈,便拿出药,倒了一点在手上给她揉,边道:“郡主,您这怎么又伤了?”
清苦发涩的药味飘进师施的鼻间。
她忽地想起午睡时做得那个梦,梦里,师桓在向她要药。想到此,师施便道:“这药还剩多少?”
喜鹊回道:“国公爷统共送了三瓶来,除了奴婢手中这瓶,还有两瓶未开封的。”
“把药带上,我给哥哥送去。”
本来前些日子要送的,但因着净月的事情,师施一时便忘了。好在现在也不迟,想来,师桓也是急需这药的。
喜鹊有些心疼,不过想到师施的话,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只希望大郎君不要辜负了郡主的期望,思及大郎君出息了的好处,这点子药也不值得心疼了。
师施并未带许多人,只领着喜鹊一个,去了沉水阁。
好在这时辰还早,天色将黑,师桓还没来得及招净月伺候。不然,师施也不好过来。
只是刚倒了沉水阁,便碰到了正送人出门。那是个老年男子,提着个药箱子,看着是个大夫。
师施愣了一下,问道:“是谁生病了?”
见到师施,净月先行了礼,才回道:“回郡主的话,是郎君身子有些不适,才请了大夫。”
“我哥哥怎么了?”师施皱起了眉,正要详细问大夫,便见师桓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师施立即迎了上去,问道:“哥哥,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直接请太医?”
“妹妹无需担心,为兄并无大碍。净月,时辰不早了。送大夫回去吧。”师桓面色未变,淡声回道。
净月福身回道:“是。”
待净月带着老大夫走了,师桓便问道:“不知妹妹来沉水阁是有何事?”
他面容正常,眉目清朗,确实也不像生了什么大病。师施这才放了心,笑道:“哥哥无事便好。”
边说,她边从怀中取出两瓶药,递给师桓道:“今日午睡,我梦到哥哥在梦里问我要药呢,这不,妹妹这便带着药来找你了。”
白嫩的掌心里,卧着两个白玉小瓶。
师桓垂首,目光微凝。
须臾,他才温声道:“为兄谢过妹妹,劳妹妹挂心了。”他的视线在少女还泛着红痕的手腕上转了转,那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这药很有效的,哥哥你可一定要用。”
师桓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心下嘲讽,轻轻地应了声。
“好。”
他倒要瞧瞧这药有多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快把小本本拿出来,给狗哥哥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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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白璧
正好净月回来了。
思及师桓丰富的夜生活,师施也不便再待下去了,不过瞧着日渐憔悴的净月,师施突然明白了师桓为何请了大夫。
她不着痕迹的瞟了某人一眼。
果然发现那桃花眼下的青黑,听说有些男子便是房事过多伤了身子,最后不行了。
莫非这就是上一世师桓有病的原因?
如此一来,那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师施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她有些纠结,这毕竟是伤害身体的行为,她作为好妹妹,是否应该提醒一下兄长?
可是忠言逆耳,万一因此打击到了师桓,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般一想,师施便暂且压下了这心思。
反正师桓现在还年轻,那东西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坏吧?
只是,虽这般说服了自己。
师施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师桓有个好身体更好,最好能留下点血脉。否则,待到他一死,那诺大的江山岂不是便宜了其他外姓人?
如此吃亏的事,师施自是不愿见到。
回到锦华苑,她想了想,便对喜鹊道:“让小厨房炖点给男子补身子的药膳,炖好之后,送到沉水阁……还有正院,给爹爹和哥哥补补身子。”
若是只给师桓,倒是有些奇怪。
加上她爹,那便顺理成章了。
师施捧着脸,看着镜子里那张精致的脸蛋。心道,她根本就不是笨,她只是懒得动脑子而已!
对,是懒,不是笨!
***
而这头,待师施走了之后,师桓便独自出了府。他似是对路很是熟悉,穿过几条巷子,没一会儿便到了一扇小门前。
师桓叩响房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来开了门。
“季大夫可有空闲?”
小童似是认识他,回道:“师郎君这边请,爷爷正好在休息。”
师桓跟着小童进了门,没多久便见到了季大夫,正是不久前才从国公府出来的老大夫。
见到师桓,季大夫便道:“师郎君来此,是有何事?”他顿了顿,又道,“若是师郎君不信老朽的诊断,可以再寻其他大夫看看。”
原来中午时,师桓从师施口中得到答案后,训练结束,便寻了季大夫。
若是寻太医,或许会打草惊蛇。
而季大夫季随虽然只是民间大夫,但医术却并不比太医差。季家世代为医,季大夫行医数十年,治愈了不少疑难杂症,在民间名声极好。
先帝在时,还曾征召季随入宫做太医。
只是季大夫不喜宫中拘束,更想用一生医术济世救人,便拒了征召,在长安城开了个医馆。
师桓自是听过季随的名号,这才寻了他。
可谁知季随为他把脉诊断后,竟摇头说:“师郎君身体虽有些亏损,但并未有中毒之相。您的身体无碍,也无需进补药,倒是可以用些药膳调理一二。”
师桓起先不信,但季随却咬定了他并未中药。
季随的医术,师桓是早有耳闻的。
上一世,大庆末年,乱世起。季随更是名声大噪,乃是当世神医,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对他佩服不已。
他都如此笃定,师桓不由开始迟疑。
若是真的中了药,师施又是从何处寻来这连季随也诊不出的药?虽然是重生之人,但有些东西不可能凭空而出。
况且,若是真有这种药,为何上一世她没用?
但他若不是中了药……
思及那称得上羞耻又混乱的梦境,师桓的眉头狠狠蹙紧,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意外。
师桓眸色微深,终是问道:“季大夫,您可知这种怪病……”
或许,他不应该逃避,而是应选择面对。如此,许是会有治愈的可能。
师桓权衡再三,终于把自己的怪病说了出来。
“所以,我真的没有中药吗?否则,为何与别人接触时,我疼痛难忍,可与她,却……”想要得更多。
那些羞耻的词,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不过季随已经听懂了,闻言,季随摸着花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回道:“郎君说得这病,老夫倒是曾在医书上看过。”
他是大夫,见过了无数的怪病,虽有些惊讶,却接受得很快。
作为卫国公的私生子,如今的师桓虽还未在这长安城正式露面。但关于他的事,却早已传遍了长安。
思及面前这位师郎君的身世,季随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而师桓一听他这话,心中便是一震,罕见的失了态,急问道:“季大夫当真见过?那可有治愈之法?”
虽然他并不一定要与人接触,但这病的存在,便是对他的威胁。
可师桓到底是失望了。
季随摇了摇头道:“老夫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这病的记载,但行医多年,却从未真正遇到过这种病人。师郎君,还是第一例。医书上也并未说明治愈之法,只提到这是一种心病。用寻常的法子和药,对于心病来说,自是没有用处的。”
“心病……”
师桓微微怔了怔。
“不错。”季随点头,看了看师桓,思索了片刻才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师郎君本身并没有病,病得是您的心。由心影响了身体。”
“若想治愈,便找到您的心病所在吧。”
“老夫认为,有些病并不是一味的压抑克制,便能好的,或许还会起到反效果。倒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得便不药而愈了。”
“顺其自然,不药而愈?”
师桓缓缓握紧了手。
他压下纷乱的心思,把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了季随,问道:“可否请季大夫瞧瞧这药可有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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