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嫡子变庶子,地位一落千丈。
这些事在长安城都不是秘密,师容凛自然也知。他自是看不上承恩伯的,但这是别人家的事,与他无关。
可如今,傅云柏成了师施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得插手了。
待师容凛到承恩伯府时,傅云柏正赤、裸着上身跪在祠堂,他的父亲承恩伯拿着鞭子要动手。
“孽子,你可知错!”
承恩伯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多年的酒色生涯,却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且他身材发福,早已不复年轻时的英俊。
傅云柏垂着头没说话。
一想到这个孽子得罪了大皇子,承恩伯便恨不得直接把他打死了事!见傅云柏不说话,他越发恼怒,抬手便要挥鞭子!
“伯爷,求求您,不要不要啊。”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妇跪在地上抱着承恩伯的脚,“柏儿他已经受了罚了,您再动家法,他会被打死的。求您了,饶了他这一回吧。”
“老子就是要打死他!看看他干得好事,非要连累全府上下!”
“伯爷说得对,这一次伯爷若是不狠狠的罚一通,如何向大皇子交代?”一旁承恩伯夫人冷哼了一声,“谭氏,你这是对伯爷不满?!”
“娘,不用为儿子求情。”傅云柏见母亲跪在地上,形容狼狈,心中生疼。
谭氏流着泪,还想劝,承恩伯直接一脚踹开了她。
“娘!”傅云柏面色一惊,忙要去看母亲。可这举动却惹怒了承恩伯,他气得一鞭子便狠狠抽了下来!
“唔——”
傅云柏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这一鞭子下来,身子一晃,砰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柏儿!”
见承恩伯还要打,谭氏吓了一跳,猛地扑在了傅云柏了身上,要为他受了这一鞭子。
然预期的疼痛并未来。
一声淡笑声传来,夹杂着讽刺和怒意。师容凛亲自截住了承恩伯的鞭子,似笑非笑的道:“承恩伯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傅侍卫犯了何错,让你如此惩罚本公女儿的救命恩人?!”
“卫国公!”
承恩伯身子一抖,脸色一下子变了。
师容凛怎会来了?
那些护院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把人拦住!
承恩伯心中恼怒,想要斥责,但再看见师容凛身后的数十兵将时,却立马怂了。
师容凛手腕一用力,承恩伯手中的鞭子便被抽了出去,手心刺痛不已。
他走近承恩伯,一字一顿的道:“承恩伯这是哑巴了?为何不回答本公的话?”
太阳下山了。
橘红色的夕阳映在师容凛的脸上,让那张刀刻般的面容看上去越发的冷硬。
思及这人的杀命,承恩伯自己软了腿。
***
承恩伯府的风波暂且不提。
这厢,锦华苑倒是一片宁静祥和。下人们都自觉放轻了动作,不敢惊扰了主子。
天色已黑。
师施喝了药后,又沉沉睡了过去,一直未曾醒来。
师桓一直没有离开过,便是晚食也是刘嬷嬷端来给他的。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掌心已经满是汗渍了。
师施觉得不甚舒服,本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另一只更大的手却忽地加了力。
太紧了。
紧到甚至有些微微的疼。
她抽不动。
来回几次之后,一向很识时务的师施就放弃了。
唔,热便热吧。
她太累了,她没力气了。
因为使了一会儿力气,她累得额头都冒了汗,脸也憋红了,看上去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诱人极了。
师桓心中一动,另一只手朝那张脸伸了过去。
轻轻地戳了戳。
触感比想象中还要美好。
青年愉悦的勾了勾唇,忍不住又戳了一下,似是觉得不过瘾,最后整个手掌都贴上了那脸。
不知怎的,耳尖微疼,他忽地想起了那一夜。
那个轻咬。
她咬了他一口,他还她一下,这才算扯平。
边不着边际的胡想着,他边弯下腰,慢慢靠近了少女。凑得近了,甚至还能看清女孩脸上细小柔软的绒毛,更添了几分可口。
口感肯定很好。
师桓喉间有些发涩。
他微微张嘴,眼见着就要咬了上去,身下的女孩却忽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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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心虚
师桓心跳骤然一停。
身体也僵住了, 维持着弯腰的动作没动。两人大眼对小眼,师桓呼吸微微加重,罕见的有点艰涩的开口, “我只是……”
他有些慌乱的想要找个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然而话未说完,只见身下的女孩忽而对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的笑容, 便又闭上了眼睛, 睡了过去。
唇角还微微翘起,一看心情便极好。
师桓:“……”
所以她这是醒了还是未醒?
本来高高提起的心, 登时不上不下的挂在半空中,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松了口气。
方才的冲动被这突然的意外冲击的一干二净,再也提不起那兴致了。
师桓僵着脸, 重新直起了身子。
橘黄色的烛光下, 他的面色忽青忽白, 似是受了极大的冲击。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
那里, 跳得好快。
女孩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缓,听得久了,心情似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床边,师桓睁着眼睛, 就这样坐了大半夜,直到深夜,他才不知不觉地靠在床头柱上睡了过去。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
承恩伯府却闹了整整一夜。
卫国公师容凛的突然到访, 直接打断了承恩伯对傅云柏的责打。不但如此, 面对师容凛的质问,承恩伯的心更是虚了虚,差点落荒而逃。
意识到自己如此没出息,承恩伯又羞又怒, 色厉内荏地道:“卫国公这是私闯民宅?再说,父亲教训儿子,天经地义。难道卫国公连这等家务事也管?”
不错,老子训儿子没错。他何必怕卫国公。
至于师容凛提到的傅云柏乃是长乐郡主救命恩人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承恩伯更气!
正是因为此事才惹恼了大皇子,这个逆子抗命不说,竟然还去救人,如此反抗大皇子,这不是找死吗?!
承恩伯怒道:“儿子犯了错,作为父亲的罚他,卫国公,本伯没有触犯律法吧?”
他倒要看看师容凛会如何回答他,反正他有理在先。
可师容凛亲自来承恩伯府,便不是来讲道理的。他笑了笑,似是并不在意承恩伯不客气的话,笑道:“那又如何?本公想保的人,难道还要与你一个小小的承恩伯商量不成?”
这话极不客气,承恩伯的面色霎时青白一片。
师容凛冷冷勾了勾唇,既然想要与他比强权,那他也无需客气。他似笑非笑的道:“本公倒是想听听,傅侍卫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便是救了郡主这天大的功劳也抵消不了,甚至还要因此丧命?”
“父教子本公管不了,可这父杀子却已经触犯律法。承恩伯这是想公然违抗朝廷律法?”
见承恩伯不语,师容凛逼近他再次问道:“承恩伯,回答本公的问题。”
承恩伯自是不敢说出真实的原因,还未等他想好理由,一旁一直沉默哭泣的谭氏突然开口道:“国公爷,求您救救柏儿。柏儿不是故意擅离职守的,他是为了救郡主,情有可原。况且大皇子已经处罚过了他,难道在大皇子与伯爷的心中,郡主的命便如此不值一提吗?!”
最后一句,堪称诛心。
承恩伯府众人的面色立刻变了,谁不知卫国公是出了名的爱女如命,谭氏说这话,这不是把承恩伯府架在火上烤吗?
承恩伯夫人李氏当即怒喝道:“谭氏闭嘴!这里岂是你一个贱妾说话的地方?!来人,把她拖下去!”
“慢着。”
师容凛淡淡看了承恩伯夫人一眼,身后的兵士便上前护住了谭氏与傅云柏。
承恩伯及其夫人都面色僵硬。
“卫国公这是何意?”李氏忍着怒气问。
“承恩伯,你告诉本公,郡主的命是不是不值一提?”师容凛却没看她,而是瞧着承恩伯,不疾不徐地问。
他语气平淡,但承恩伯心中却是一跳,忙道:“当然不是,郡主可是千金之躯!”
“既然如此,那你还要对郡主的救命恩人动家法吗?”
“……不,不动了。”
“伯爷!”李氏忙叫了一声。
“本公怎么记着承恩伯夫人姓谭,这谭夫人才是承恩伯的原配。”师容凛这才淡淡瞥了她一眼,李氏只觉通体冰寒。
李氏面上闪过一丝难堪,辩道:“谭氏乃是罪臣之女,如何能做承恩伯夫人?如今她不过是一个贱妾罢了。”
听到罪臣之女这几个字,谭氏面色黯淡了下去。傅云柏强撑着身子握住了母亲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让谭氏心里好受了些许。
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倒下。
“贬妻为妾?”师容凛冷笑一声,“承恩伯好大的胆子!本朝律法可明确规定了,绝不能贬妻为妾、宠妾灭妻。谭氏虽是罪臣之女,但却是外嫁女,连陛下也不曾因此治罪,难道承恩伯府的家法大过了律法,承恩伯比陛下还大?”
本朝确实有这个规定。
但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承恩伯府虽然落魄了,但是至少比身为罪臣之后的谭氏强。便是谭氏不愿,也无法。
谭家出事之后,曾经与他们交好的人大多避之不及,无人为她出头。
况且,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
即便是为了孩子,她也不得不默默忍下来。从正妻变成妾室,在伯府苟且偷生。
但现如今师容凛直接提了出来,把这事儿摆在了明面上,内在的深意不言而喻。
李氏面色倏然白了,承恩伯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也深深意识到,卫国公来者不善。
形势比人弱,承恩伯也不是一个蠢人,知道自己现在若是与师容凛争论,定是讨不了好的。
他连忙扯出一个笑道:“国公爷听错了,谭氏是伯夫人,并不是贱妾。”
“哦?”师容凛眉头微挑,“谭氏既然是伯夫人,那承恩伯身边的这位是谁?”
李氏立刻朝承恩伯看去。
承恩伯此刻不敢看她,忙道:“李氏……乃是本伯的侧室。”
李氏动了动唇,终究最后什么也没说,屈辱的站在一边。她发誓,等卫国公走了,她定要好好惩治谭氏这个贱人!
地上,谭氏愣住了,面上似哭似笑,心中复杂难言。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深知如今已经彻底得罪了李氏。李氏心胸狭窄、阴毒狠辣,怕是回头便要来寻她的麻烦。
想到此,她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男人,暗暗咬牙,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事已至此,那她与柏儿如今唯一能抓住的便唯有卫国公这个靠山了。卫国公位高权重,碍于他的权势,想必谭家和李氏也要有所收敛。
“伯爷当真还当妾身为正室夫人?”她忽地朝承恩伯开口问。
承恩伯不想搭理她,但师容凛在一旁看着,他只能点了点头,憋着气回了句:“是。”
“好,既然妾身是正室,那有处置妾室的权利吧?”
“……有!”
谭氏站起身,面色一正,怒斥道:“李氏不敬正室,恃宠而骄,谋害伯府嫡子,又公然冒犯国公爷,该当何罪?!”
李氏面色大变,惊呼道:“伯爷!”
承恩伯面色不善道:“谭氏,你别得寸进尺!”
“何谓得寸进尺?”师容凛率先开口,“本公倒觉得谭夫人说得有理,正室罚妾室好比父亲训儿子,天经地义,这是正室的权利。承恩伯,你说本公说得可对?”
承恩伯差点没被气得吐血,咬着牙道:“……国公爷言之有理。”
“谭夫人明辨是非、贤惠大度,教出来的儿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此等贤妻,承恩伯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师容凛边说,边拍了拍承恩伯的肩膀。
他武人出身,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承恩伯好险没有跪倒在地。
连皇帝都要礼让几分的卫国公都如此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憋屈的点头道:“国公爷说得是。”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去请大夫给云柏瞧瞧?”师容凛不咸不淡的道,“云柏可是伯府唯一的嫡子,若是出了闪失,承恩伯府可就绝了后了。”
他改了称呼,弯腰亲自扶起了傅云柏。
傅云柏微怔,傻傻地看着师容凛。师容凛对他笑了笑,温和地道:“你很好,是个好儿郎!”
若是火灾真是大皇子策划,傅云柏身为其侍卫,出现在现场,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太子和师施。
可傅云柏不但没杀人,还救下了师施。
此举怕是大大得罪了大皇子,他与其母本就处境艰难,还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委实不容易。
瞧着面前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着背脊不倒下的少年,师容凛眸中闪过欣赏之色,面色更加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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