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有半分悔过之心,现如今他们还想要利用洛克菲勒家唯一的遗孤博取好名声,让那个死了三任妻子,年龄足以当伊妮德小姐父亲的老男人娶她,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脸。
如此两面双刀的小人,当真可耻令人作呕。
大概是厌屋及乌的缘故,芬恩连带看这些普里斯特莱公爵的家族骑士也十分不顺眼,一路上防他们防的跟贼一样,尤其是那个叫做钴兰·威克列夫的年轻骑士三番两次的想要过来攀谈,眼神频频的瞟向马车,令芬恩顿时警惕心大起,冷着脸毫不客气的就赶走了对方。
因此在芬恩全方位的戒备守护下,钴兰根本没有半点靠近马车的机会。
其实他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知道那位女仆小姐是否也在马车里而已,只是这点难以启齿的隐秘私心被芬恩察觉后便息了心思。
算了,反正等新夫人入了公爵府后,他总有机会能见到那位女仆小姐的。
所以……只能再忍耐一下了。
年轻俊秀的骑士目光晦涩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马车,无奈的低叹了口气。
整个帝都的规模和建筑群还是很辽阔的,普里斯特莱公爵府邸位于接近皇城宫殿的内城地段,入了城之后,行驶了大半天时间,才总算抵达了公爵府雕刻着繁复华丽花纹的纯黑铁门前。
骑士小队一入了城之后早就有人提前通报了公爵府,提前准备好迎接仪式,毕竟伊妮德的身份也十分特殊,若是像对待普通的客人随意敷衍了事,传出去的话对普里斯特莱公爵的颜面也颇有影响。
一名身着管家服饰,约莫二十六七岁,高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挂着金链的细框眼镜,五官白皙秀致,墨绿色的长发仅用一根带子束在细细的一缕垂在背后,显得有些温文尔雅的青年已经领着两队女仆和侍从在门口等候着。
等到骑士小队走近,青年面带微笑的迎了上来,他语气温和的道:“威克列夫爵士,一路辛苦了,您先和其他人下去休息下吧,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钴兰冷淡的点了下头,又回头望了马车一眼,才带着骑士小队的队友们离开。
未婚贵族少女的面容一般是不可以轻易显露在不熟悉的异性面前的,衣着也会穿的十分保守,她们美丽的容貌和层层布料衣裙下的曼妙身躯都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完全看到,若是被外人见到了衣衫不整或者赤身/裸/体的样子,是会被当成不知廉耻的荡/妇,受尽鄙夷轻视。因此贵族少女们在外出时都会戴上配有薄纱丝网的礼帽或者遮掩住脸庞的羽毛扇,娇俏美丽的脸庞掩在羽扇下,只露出一双明媚动人的美眸。
在乡下时伊妮德倒不用受这种封建时代的繁琐礼节束缚,只是如今她来到了帝都,为了不引起麻烦,也只能入乡随俗,戴了个十分挡视线的薄纱礼帽。
“洛克菲勒小姐,我是普里斯特莱公爵府邸的管家,请您下车吧,我现在先带您去洗漱一番。”温和成熟的青年嗓音在车外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伊妮德略感讶异的挑了下眉。
一般能出来接待客人的都是负责贵族府邸所有事务的大总管,权利仅次于府邸的女主人之下,尤其像公爵府的大总管更是条件严苛,一般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少说也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可这个声音听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但伊妮德不会因为对方年轻就忽略他的能力和危险性,能以这般年龄就做到公爵府大总管的位置,其心计和手段都绝对不可能弱到哪儿去。
尤其是她即将成为这座公爵府的女主人,这位年轻的大总管,便可能是这座府邸里和她接触最多的人。
心里衡量了一番后,伊妮德对着坐在车厢门口的丽莲点了下头,差点被这半个月来赶路憋坏了的丽莲脸上一喜,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四处张望了一下,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忙回过头兴冲冲的对少女道:“小姐,你快看,这个公爵府好大好气派啊!”
丽莲的话音一落,就响起了几声高低不一的闷笑声。
显然丽莲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取悦到了她们。
“丽丽、安妮、莉娜,你们三个明天起就去后厨房做事吧。”管家模样的青年忽然开口道。
他指名的几人,正好就是刚才嘲笑丽莲的几个女仆。
从公爵府的一等女仆降为后厨房的帮佣,这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好比收入稳定可观的白领沦为收入低微工作繁琐的洗碗工。
几名女仆的脸色顿时惨白,但无一人敢出声辩驳求饶。
伊妮德也见识到了这位管家的手段和反应力。
怪不得他这么年轻就能成为这座公爵府的管家,确实有些本事。
丽莲被女仆们一笑,也知道自己的大惊小怪惹来了异样的目光,她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唇,不敢再东看西看。
其实按照正常礼节,她此刻应该将伊妮德从马车上接下来,但从未接受过正统女仆教育指导的丽莲根本不知道这种事,加上方才她的行为引来了他人的嘲讽,现在生怕做错事就傻愣在了那里。
伊妮德轻叹了一声,正打算自己从马车上下来时,一只覆着一张洁白手帕的修长手掌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怔愣了下,随后伸出手搭了上去。
少女的手指白皙柔嫩,修剪圆润的粉色指甲宛若一朵朵粉色的小花点缀在柔白如玉的指尖,完美的就像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精巧艺术品般让人挪不开视线。
维斯特的呼吸凝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般近的距离,他几乎能嗅到从少女身上传来的清浅幽幽体香,令人不禁心神沉醉,难以自持。
但维斯特却未露出半分动摇,自然而然的将这位即将成为他的女主人的少女迎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少女很快收回了手。
维斯特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失落感。
但作为专业管家的他并未表露于色,面带微笑的将少女迎入了公爵府。
普里斯特莱公爵府修造的极为宏伟大气,类似古欧洲时代西欧城堡的建筑风格,半圆尖顶的建筑物错落有致的屹立在一起,庭院里挖通了几条沟渠,引入了一汪活泉,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庭院中央还有一个圆形的喷水池,里面有个少女捧着不停冒水的水晶瓶的白色雕像。
伊妮德跟在这位年轻管家的身后,一边听着他用娓娓动听的优雅嗓音向她介绍着公爵府的结构和琐事,忽然,一抹迅捷矫健的身影从一旁蹿出,若不是维斯特反应及时揽住了少女,只怕伊妮德会被这个身影撞的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上。
“亚伯少爷,您这是做什么?”维斯特皱眉问道。
“啧,听说我的新小/妈进府了,我这不是先来给她打下招呼嘛。”
一头烈焰般的红发仿佛小狮子般嚣张的翘起,飞扬的眉宇和含着戾气的灰蓝色眼眸都充斥着极度冷傲的叛逆和桀骜,左眼角下似乎还有一抹刚弄上去不久的淤青痕迹,嘴角也像是被人狠揍了一拳般红肿泛紫,但即便有点破相,也掩饰不住红发少年俊朗帅气的出众面容。
他的个子很高,虽然看起来与伊妮德年龄相仿,却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还有余,尤其是此刻他眼含嘲讽和冷意的俯视着少女,嘴角还挂着一抹玩味的嗤笑,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分友善的样子。
少年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下伊妮德,随后似笑非笑的道:“亲爱的小/妈,看你这瘦不伶仃弱不禁风的模样,可要小心那个男人了,他可是有暴力倾向的,万一惹恼了他一巴掌甩过来你可能就没了,可不要怪我没有好心提醒你哦~”
这少年虽然说着好心提醒,可他却称呼还未嫁人的伊妮德小/妈,在贵族圈里,小/妈其实是一个侮/辱性的称呼,相当于妾和小老婆的意思,可伊妮德是经过新皇帝的指令要嫁给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的,也就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用妾的贱称去称呼一名公爵夫人,其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若伊妮德真的只是个在乡下长大的平凡少女,早就被少年的羞/辱引的难堪羞耻不已了。
“亚伯少爷,请不要在夫人面前这样侮辱公爵大人的声誉,您毕竟也是……”
“吵死了!那个喜新厌旧的老男人才不是我的父亲!”红发少年暴怒的吼道。
随后他怜悯的看了伊妮德一眼,满含恶意的丢下一句‘希望小/妈你能尽量活久一点吧。’便离去了。
伊妮德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公爵府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麻烦一点。
由于发生了这个意外的插曲,维斯特便没有再带着伊妮德绕路,尽快的将她带到了准备好的卧房里。
“夫人您若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顿了顿,维斯特又满含歉意的道:“方才您遇到的那位是公爵府的二少爷亚伯·普里斯特莱,他的性格颇为顽劣,公爵大人也很头疼,希望您不要和他计较。”
“那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以后他继续找我的麻烦,我却只能默默忍着吗?”一直安静不语的伊妮德忽然出声道。
少女的声音温软柔软,带着极为动听优美的音色,即便说着含着淡淡嘲讽的话语,也让人完全生不气来。
维斯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少女却已经冷淡的别过了头,下了逐客令。
“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伊妮德并不打算走什么和蔼可亲的纯洁柔弱少女路线,身为公爵夫人,性格太过温柔亲和可不是什么好事,给人留下心善的印象,就容易被人得寸进尺的要求索取,就连府邸中的下人也会偷奸耍赖,敷衍了事,与其装弱忍气吞声,还不如一开始就给他们留下一个冷漠倨傲不好应付的印象。
反正她也不是为了讨好这些人而来的,她也没多余的时间耗在这些琐碎事情上。
维斯特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声退下。
等到那名墨绿发色的年轻管家离开后,伊妮德立马摘下头顶戴着的厚重礼帽远远的扔到一边,她真的觉得这种镶嵌着宝石和碎钻的帽子十分反人类,感觉脑袋上顶着一坨石头一样。
帽子就要有帽子的样子嘛,弄的这么花里胡哨还挡视线,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审美怎么会这么奇葩。
而且听说那些经常参与宴会的贵族小姐和贵妇人们,要顶着一头装饰的跟圣诞树般的高耸假发,穿着束腰托胸的鱼骨塑身内衣和十几斤重层层叠叠的华丽裙装,光是想想伊妮德就觉得快窒息了。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这个帽子你怎么能随便乱扔,万一摔坏了怎么办?”丽莲连忙跑过去把帽子捡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坐在床边伸懒腰的伊妮德随口道。
“小姐,你又在开玩笑了。”
丽莲鼓了鼓脸,见少女的脸色难掩倦怠,就知道她最近实在累坏了,来帝都的途中伊妮德就没能怎么好好休息过,本来小姐的体质就不是很好,为了不给小姐拖后腿,她还是得尽快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专业合格的贴身女仆才行,不然她怎么能保护好柔弱的小姐呢!
听到一声小心翼翼的‘咔哒’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挺尸的伊妮德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暗红色的床顶微微出神。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她就能见到那位即将成为她丈夫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
这个男人的一生也可以说得上是传奇了,年仅十四岁就入了军队,凭借着敏锐过人的头脑和强悍的实力一路势如破竹击溃敌军,屡战屡胜,被人们称为战场上的‘不败战神’,可真正令他名声大噪的,还是源于八年前的那场克洛伊城之战。
那次战争十分惨烈,由于军队中出了一名内奸,导致计划败露,法诺安率领的五百先遣突袭军被敌国的十万大军围困在克洛伊城,而几股援军也被敌人设计困在不同的战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法诺安必死无疑时,他居然只依靠着区区五百人和克洛伊城的老弱病残成功守住了克洛伊城,还将俘虏用木刺刺/穿挂在城墙上,活活晒成了人干,城墙上挂满了敌人的尸体,被他的狠辣手段震慑住的敌军不敢轻易前进,畏手畏脚。
也是由于这场战争令法诺安的‘不败战神’之名进化成了‘恶魔死神’。
除此之外,这位公爵更出名的一点,便是他娶一任妻子死一任的‘克妻’传言。
据闻他的第一任妻子在新婚之夜就莫名暴/毙,验尸官也查不出死因,只能不了了之。
而第二任妻子在嫁给他不久后,怀孕七个多月的她突然毫无预兆的在某一天投河自尽,虽然被人抢救了上来,但由于时间太晚已经没了呼吸,有人震惊的发现她本该圆滚滚的肚子变得干瘪平坦,很快就有人在不远处的河岸边找到了一名脐带都未剪断的干瘦婴儿。
这名婴儿便是普里斯特莱公爵府的大少爷赫恩·普里斯特莱,听闻他的容貌极其俊美出众,被称为帝都的‘第一美男子’,只是由于小时候早产落了病根,这位大少爷的身体不是很好,而且不知为何,他十分厌恶女人,凡是有女的碰到了他,这位大少爷都会恶心的吐出来。
法诺安的第三任妻子是一位子爵的女儿,听说是位容貌极其美艳明丽的大美人,这位子爵小姐在某次宴会上对冷冰冰的俊美公爵一见钟情,用尽各种手段死缠烂打,法诺安也从未回应过她,甚至公开表现了对这位子爵小姐的厌恶抵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有戏时,冷漠的公爵毫无预兆的迎娶了子爵小姐,成为了他的第三任妻子。
只是婚后除了例行公事外,法诺安几乎不怎么理会美艳诱人的妻子,所以这位子爵小姐受不了公爵的冷落,在生下一个孩子后,居然背着他和自己的家族骑士偷/情/私/奔了。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便随即传来了这位子爵小姐和她情人不幸遇到山贼双双遇难的噩耗,有人说他们是遇到了报应,也有人说是他们太倒霉,当然更多的,还是揣测是否是这位心狠手辣的公爵恨极了给自己戴绿帽的妻子,才偷偷派人杀了他们,伪造成山贼遇袭的假象。
尽管说法不一,但更多人也是默认了法诺安的冷血薄情,尽管他的身份地位尊贵,容貌清冷俊美,还有着优渥富足的家世,却没有几个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毕竟也得有这个命去享才行。
伊妮德也从这些信息中分析出,这名被众人畏惧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并不是个好女/色的家伙,加上他长时间奔波于边境,一两年不回来一次公爵府也很正常。
这样也好,伊妮德并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位冰冷寡言的丈夫。
当然,若是他某天死在了战场上的话,伊妮德也不介意成为一名年轻的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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