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往床边一坐,伸手就要去解珑曦的衣带,她忙不迭的躲开,整个人缩到床角去。
慕离不解,“你为何这么怕我?”
“你想干什么,你要把我抓回去吗?”她惊恐道,“我不想坐牢。”
“我要给你上药。”他盯着珑曦肩部的伤口,叹着气,“不解开那衣裳,怎么露出伤口来?”
“不用你。”她弱弱的踢了慕离一下,“找别人给我上药。”
“找谁?”
“随便找个女的不就行了。”
“这儿没有别的女人。”
“那就随便找个男人。”
“你找死。”他听了这话,脸立即阴沉下来,“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不做声了。
“过来。”他命令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见她不动,慕离伸手将她扯过去,又强行拉下伤口附近的衣裳,让那刀伤露出。
“不准动,否则让你明天下不来这床。”
她没辙,只得老实呆着,她又闻到那阵气味,龙莹草的气味,她默默嗅着,心里的惶恐倒是减了不少。
如今的慕离刨去伪装,彻底变成了个魔鬼。从前他是伪君子,好歹还能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现在,恶棍本性显露无疑。
“疼。”药抹到伤口处的时候,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还知道疼?”他嘴上斥着,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你这一年去哪儿了?掉到悬崖下面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以为你死了。”
她还不如直接死了,省的被他揪到这儿羞辱。
“不过,看你这身行头,似乎过的还不错……你如今跟谁在一起?”
慕少骆叮嘱过他,不准透露他的身份,珑曦便说:“没人。”
“少来了,你这么笨的,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
“你不讽刺我会死?”
“那也就是说——你宁可在外头当个流浪汉,也不肯回宫找我?”他语气一变,“为何,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找他有什么好处,他都对自己发通缉令了,定是听了宫里那些大臣的蛊惑,想将她这个龙神余孽捉拿归案。
龙族如今在戚国已是臭名远扬,谁若是谈论起“龙神”二字,都免不了翻个白眼,再吐两口唾沫。这都是慕离造的孽,他不仅下令禁止民间供奉龙神,还拼命的往龙神上面泼脏水。
想着时,她悄悄瞥了慕离一眼,觉得此人愈发的陌生。谁知道他今后还会耍出什么恶劣手段,反正她每次只能胆战心惊的看着,无力阻止。
玩阴谋诡计,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她虽不赞同,但也懒得指责。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会去干涉慕离的决定,慕离最好也不要来招惹她。
“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慕离逼问道,“这一年,你跟别的男人接触过了?”
“那是自然,我接触过的男人可多的去了。”她故意说道,“什么天上飞的,地上游的,圈里睡的,通通都比你强。”
这话说出去自然没好下场,慕离的怨气立即被勾起来,遂将她往床上一推,一手扣住她的后脑,重吻上去,丝毫不怜香惜玉。
珑曦不甘示弱,拼命给他捣乱。但片刻后,他突然放缓力道,吻的又细又密,她逐渐停止挣扎,很快便全身发烫。
她攥住慕离的衣裳的手不由得收紧,身子也开始战栗。这感觉实在是习以为常,她每次都轻而易举便沉溺其中,反抗不来。
不光这次,而是每一次。每次慕离吻她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任由他摆布。
“你怎么还是这么苯,一点也没长进……”慕离轻叹着气,又轻吻她的发际处,“你这一年在外面,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这一场纠缠下来,她已然衣带凌乱,颊染绯红,慕离见她柔若无骨似的缠在自己身上,几乎丧失理智,可见她身上带着伤,又只得忍耐。
但为了发泄怒气,在放开她之前,还是报复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她被吻的迷迷糊糊,这一下让她立即清醒了,吃痛的叫出声。
“混蛋……”
“叫我什么?”
她马上闭口不言。
“说——”慕离将胳膊轻压在她脖颈处,醉人气息扑打在她脸上,“你应该叫我什么?”
“……淮王殿下。”
“再叫一声。”
这声音又沉又稳,方才明明他也是意乱神迷,却顷刻间就恢复如初。
珑曦没法子,隐忍着怒火,又叫了一声。
“不行,没听清。”
她大怒,直接给了他一脚,可惜非但没得逞,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老实回答。”他语气异常认真,“这一年里,你有没有跟别的男人接触过?”
“你……你在宫里有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凭什么我就不行?”
“女人?”他纳闷,“你这话都是听谁说的?”
“当上国君的人,都会有千百妃子,你如今是摄政王,怎么会没有?”
她说的振振有词,当年戚皇后宫妃嫔无数,一夜一个都宠幸不过来。慕离如今大权在握,难道会错过这桩好事?
“都一年了……没准你生的孩子都能组成一个国家了。”
听了这话,慕离笑了好一阵。
“你啊你,口是心非的本事越来越好了。”他捏了珑曦的脸,“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但为什么我跟别的女人接触,你就不高兴?”
珑曦一怔,是这么回事,好像一直如此。
但那是从前,她那时是公主,她有资格任性,也有权利要求慕离只守着她一个。
现在慕离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她哪儿还敢要求这些。瞧瞧现在,她一句话说不对,就被他欺负成这样。
罢了,纠缠什么,还是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去吧,他们两个天生的冤家,就不该聚在一起。
“过会儿咱们启程回去,如何?”
“去哪儿?”
“自然是回宫去了。”他轻声说道,用的是一贯魅惑人心的那般语气,“你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我,那就该亲自待在我身边监视着我。”
别逗了,她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肯再回宫去。她受够那地方了,可不想再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况且,她不喜欢现在的慕离,如今的他变得极其蛮横霸道,自己在他面前时,总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我不稀罕,我也不回去。”她壮着胆子说道,“我这辈子也不要再回皇宫,我不想被关起来,而且……我讨厌你。”
慕离偏了下头,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讨厌我?”
“对。”
“不是开玩笑?”
“没有。”
“不再考虑考虑?”
“不。”
慕离一挑眉,随即将她身下的床单一拉,又将她身子一滚,裹住她整个人。
她大惊失色,“你干吗?”
“把你抓回宫去,别忘了,你可是戚国通缉的重犯,无论我怎么对你,都不为过。”
“你吃饱了撑的?咱们各奔东西不好吗,非要把我弄回宫去,有什么意思?”
“我这可是为民除害。”他说的煞有介事,“瞧瞧你,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倒霉,知道今天我给那些百姓赔了多少银子吗?”
“……还不是因为你追我?”
“无所谓,既然你是个祸害,那还不如把你关在宫里,只祸害我一个。”
珑曦想喊,却被法术封住了声音,头上又被床单蒙的严严实实,整个人被裹得活像个茧。
慕离将她抱起,推门而出。门前侍卫见他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停蠕动的东西,不禁骇然。
“殿下,你抓了个妖怪?”他们惊呼道,“这是条虫子吗?”
他没说话,径自走到马车旁,像丢麻袋一样将她丢了进去。
“今天抓住的这个,可是重犯,带回宫去,好好看管着。”他冷声吩咐道,“若是让她逃了,定不饶你们。”
第35章 刺杀
她躺在马车里, 由于被封住法术,浑身使不上力气,更不用说脱身出来了。
就这么被抓回宫里?不成, 她可不想认命。
她觉得闷气, 遂动了动身子, 努力想要摆脱裹在身上的布, 但挣扎了半天,只将脑袋露了出来。
片刻后, 施加在她身上的失语咒减弱了,她不由得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
但没人理她。车旁有个马夫正在打扫,听闻此声,怪异的瞥了珑曦一眼,又继续干自己的活。
马车的帘子没拉, 一匹马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儿。那马浑身雪白,鬃毛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昂着头,不时跺跺蹄子,神态傲气十足。
马夫小心翼翼打理着马的鬃毛,可这匹马却是个暴脾气, 不仅不配合, 还时不时摇头摆尾,对马夫发出一阵怪异的嘶吼声。
“你这丫头,看什么看,这个, 可是我们淮王殿下的马, 是陈国供奉来的,可是一匹仙马。”马夫絮絮叨叨的说着, “这匹马啊,从出生就不食人间烟火,每天只喝露水维持生计。除了淮王殿下,谁都不认。”
说完,马夫自己也口渴了,便径自跑去喝茶。珑曦看着那条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马尾巴,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这马脾气不好,那她可以利用这一点脱身。
于是,她趁周围人不注意,悄悄将身子挪过去,在马尾巴上狠狠一咬。它嚎叫一声,立即撒开蹄子,拉起马车狂奔起来。
马夫正在一旁喝茶,目睹这一幕,茶水喷了一地。
只见这马如脱缰野狗般奔了出去,横冲直撞,掀翻了附近的茶摊和凉棚,侍卫们冲过来想拦住它,但它受了惊,沿着大路绝尘而去。
远远的,珑曦听见他们喊道:“殿下,犯人跑了!还拐走了您的马!”
慕离爱穿白的,这马也是雪白,真般配,就跟一对白萝卜成了精似的。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珑曦从马车上探头,发现它已经跑出很远了。正琢磨着要怎么让它停下来,这傻马却迎头撞上了一棵树。
这股冲击力实在大,她整个人竟从马车上颠簸了出去,滚到了草丛里。
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吃了一口草,但树枝划破了裹住她的床单,让她挣脱了出来。
“想抓我,下辈子吧!”她站起身,朝来时方向喊了一嗓子,似乎是特意对慕离吼的,“下次再遇上你,定让你管我叫祖宗!”
一通发泄之后,她气消了许多。那匹马早已经停了下来,正站在不远处,低头啃草皮。方才一阵狂奔,它的鬃毛居然还是整整齐齐,身上也并没被尘土染脏。
果然是匹好马。珑曦走过去围着它转了一圈,考虑该拿它怎么办。这马留着没什么用,她又肚子饿,不如生个火,炖了吃。
但珑曦刚有了这个念头,那马仿佛就察觉到了什么,刨了一蹄子泥扬到她脸上。
跟他主子一个德行,脾气又臭又烂。
这马烈的很,珑曦也不敢往上骑,就干脆牵着它往街市走去。她决定将它卖掉,换点银子买吃的。
“你啊你,别怪我,谁叫你主子是个混蛋,你就替他偿还了吧。”她叹着气,抚摸着马头,“下辈子记得投胎当人。”
她牵着马,来到了另一处集市上,想找个有钱的主将马出手。但逛了一圈,遇见的都是平民百姓,见了这马后,先是赞叹其美貌,之后又纷纷摇头,表示买不起。
心灰意冷之时,她漫无目的在街上兜兜转转,但在路过一个酒楼时,突然听见那儿传来一阵喧嚷声。
她朝那儿看去,发现酒楼前看守的小厮正推搡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衣着华贵,但衣衫凌乱,看起来很落魄,步伐也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
原本她懒得管这闲事,她向来不喜欢酒鬼,喝醉之后的人都是蠢蛋,包括她自己。但她越看那男人,越觉得眼熟。
站在那儿想了好半天,她才想起这人是陈国的大皇子陈垣。
的确是陈垣,几年前,他还时常来戚国耀武扬威,甚至想要偷偷绑架她,幸亏慕离当时将她救下,否则她没准就沦落为陈垣的玩物了。
想起那件事,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陈垣如今怎么变成这幅德行了,跟条落水狗一样。他魂不守舍,像无赖一样喊叫着,左半边脸还带着一个面具,刚好遮住那只瞎了的眼。
“老子是陈国的皇子,是陈国钦定的储君,你们敢这么对我!”陈垣神志不清的嚷嚷道,“老子要杀了你们,杀光!”
他仿佛将手里的酒壶当成了刀,拿在手里左劈右砍。
“什么狗屁皇子,连酒钱都付不起!”小厮们朝陈垣唾了一口,“狗东西,回家做梦去吧!”
说着,他们将陈垣往外一推,回到了酒楼里。陈垣站在那儿,垂着头,摇晃着脖子,如一具行尸走肉。
珑曦拴好了马,走过去拍拍陈垣的肩膀,他转过头,醉眼迷蒙的看着她。
“……你哪位?”
珑曦语气和善:“我是你爹。”
“爹,你怎么穿裙子了?”他揪揪珑曦的袖子,又盯住她的脸,“等会儿,不对,我认识你,你是……珑曦?”
“是爷爷我。”
“嗯?不对啊,不对,珑曦?你不是死了吗?我听说你跳崖了,你怎么可能还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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