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花枝瞥了那个记者一眼,淡淡说道:“等我回来之后,你会知道答案。”
记者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话的潜意思:节目还没开始拍,你就预见结尾了,你是从过去穿越回来的吗。
还有,自己长着眼睛干什么用的,到时候不会看电视?
最后,采访以花枝对此记者的犀利点评作为结尾。
只有两个字:
——“业余。”
·
从Q市到Y省大西南这一路,目前已经历了飞机、保姆车、大巴车三种交通工具,此时几人正在大巴车上,距离目的地还有半个小时路程。
这里说的目的地自然不是她们此行的终点,而是——她们又要换车了。
坐在大巴车的窗边往后看去,一辆黑色的路虎越野跟在不远处,行驶平稳。
金灵回过头来:“没想到我不仅见过我们公司的老总,还跟他一起打过架。”话语之中,有些感叹。
“是,没想到封总这么接地气,现在居然还跟我们一起去山区。”对面的座位上,宁若雪脸色苍白的轻声说道。
自从一个小时之前,路就变得崎岖难走起来,几乎每隔五秒钟就会有一个大的颠簸,宁若雪已经被颠的生无可恋,花枝给她吃了晕车药睡了一会,现下刚刚醒来。
其余两个倒是很有活力,拿着手机一直在拍拍拍。
宁若雪是真羡慕,她转头看向身边,花枝正低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午后的阳光顺着车窗照进来,即便是素颜也好看的不行。
“你在看什么?”宁若雪凑过来,用手遮挡住光线,缓缓念出上面的一行字:“小学一年级语文教材……”
花枝侧眸看她,认真的说:“我在备课。”
当老师什么的,还是头一次呢。
宁若雪噗呲一声笑出来,一笑头又晕,她一边扶着额头,一面无力的笑,表情很是隐忍。
花枝:“……”
导演瞧见花枝这么认真,也不由得笑了:“不用准备这么充分,大山里的孩子课程进度跟城里不一样,你们到时候可以教他们认字、念诗、做游戏什么的。”
花枝点头,“好的,谢谢导演。”
温暖的阳光洒在花枝脸上,没多久就有了困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导演叫醒的。
大巴车停了。
导演招呼众人下车,一面跟她们讲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接下来,我们将会乘坐拖拉机前往阿布村山脚下,阿布村的村长会在那里等我们,然后我们上山休息。”
阿布村坐落在半山腰的山坳中,山脚是希望小学。
花枝看了一眼天色,估计到山脚要傍晚,这里入夜天色黑色很快,要走夜路上山了。
最后一个交通工具是拖拉机,不仅是花枝,其他人都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玩意,等她们都坐进了车斗里面,司机不知怎么弄的,拖拉机的车头顿时冒出浓浓黑烟,‘突突突’的巨大声响像是要冲破人的耳膜。
宁若雪闻见那尾气,面色顿时就不好了,花枝扒了一颗劲爽薄荷糖,塞进她嘴里。
拖拉机行驶在空旷的山路上,路上不是凹陷的坑坑洼洼就是横档的石头,跟宁若雪苍白的脸色比起来,金灵的面色显得无比激动而红润。
等到行驶平缓一点了,金灵扒着前面站起来,微风迎面吹来(当然还有车头的黑烟)。
金灵猛吸了一口混着黑烟的空气,声情并茂的大喊了一句:“啊!大山!我来了!咳咳咳咳……”
“……”
剩下四个人都把登山包默默蒙在了头顶上,往下一拽,眼不见心为净。
下了拖拉机之后,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程,到达阿布村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后面还有一批工作人员在来的路上,估计几分钟能到,导演说在原地休息一下,等会一起上山。
看几人都累的够呛,导演笑了笑,指向一个方向,对她们说:“希望小学就建在那边,明天你们就能看见了,孩子们都挺可爱的,也懂事的很。”
花枝看向那边,周围黑咕隆咚又阴森森的,郁葱的树木野草和杂乱山石完全遮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来上山是个难题。
来时的路上更是漆黑一片,突然,出现了几个白色的小光点,伴随着光点越来越大,数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到了近前。
“导演!”有工作人员叫了一声。
导演站起身来,眼神搜寻着:“封先生来了吗?”
太黑了,就算打着手电筒,导演还是看不清楚谁是谁。
花枝也抬起头,看向来的这一群人。
此时,其中一个人把手电筒照向了自己的脸,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孔在惨白灯光的照映下,看起来像是恐怖片里的蜡像。
“我在这里。”他说:“上山吧。”
导演看见他,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地,拍拍屁股正要说话,男人又看向他身边一的片漆黑,眼神来回扫了两眼:“她们呢。”
四个人都习惯了花枝表态,因此个个不吭声,花枝摸出手电筒,打开。
“我们在这里。”
封渡眯眼看过去,五个人整整齐齐坐在那里,一人抱着一个登山包,此时更是齐齐看了过来。
“封总好!”四个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宛如阅兵现场。
女孩子们的声音在夜晚的山间久久回荡,倘若此时山上有人,一定会吓个半死。
封渡勾唇一笑,目光却落在没出声的那一位身上:“好,挺有活力。”
“……”花枝关掉了手电筒。
导演对男人解释说道:“封总,电在阿布村是稀缺资源,我想着能省就省一点,以后还用的到。”
“嗯。”封渡说:“上山吧。”
山路原本就崎岖,前些日子刚刚下了一场雨,雨水把表面的稀土冲刷的干干净净,露出下面尖利的石头。
听见导演说山路要走两个小时的时候,金灵特别真诚的希望自己马上昏死过去。
宁若雪无情打破她的幻想:“你要是敢闭眼,我就把你扔到山里去。”
领头的是阿布村的村长,队伍末尾是村长带来的村民,两人对地形十分熟悉,这条路已经不知走了多少遍。
村长一面走一面用长满粗茧的手拨开挡路的杂草,又用棍子拨拉了一下。
他用并不熟练的普通话介绍说道:“现在这里算是比较宽敞,越往上路越窄。”
金灵朝气蓬勃的说:“没事大叔,我们能走!”
“哦,”村长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草里可能有蛇——”
“!”
后头的楚楚听见‘蛇’这个字的那一刹那,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脚底下一滑,胳膊就被旁边的人给抓住了,这才没跌倒。
“花枝……我怕蛇……”楚楚不敢大声说话,她慢慢的往右边走了一点点,右边人拿着手电筒,光芒照亮了脚下一片并不大的地方。
都是石头、杂草,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的的硬树枝,都被人给踩秃了。
“没有蛇。”花枝小声说:“村长在吓唬你。”
楚楚:“真、真的吗?”
花枝:“你相信我还是相信村长。”
楚楚:“相、相信你。”
“那就是没有蛇。”
身处在山间阴凉的黑暗中,楚楚迷茫的睁大了眼睛:“……没有蛇。”
“噗呲。”两人身后突然传来道笑喷的声音。
楚楚当然不知道这是谁,还以为是工作人员,花枝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尴尬,她只能继续往前走,当做无事发生。
一行人走到精疲力竭、双腿发软、闭上眼就能睡着的时候,总算是看见了半山腰的火光。
等、等等?
花枝微微睁大眼睛。
那的确是火光,不是手电筒的光线。
其余几人也微微愣住了,之前虽然已经查阅过有关资料,但是还是不比真正见到的那一刹那来的震撼。
长这么大,她们就没见过火把这种玩意,更别提用火把迎客了。
村长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跟半山腰的人吆喝了一声,上头的人也高兴回应。
这一段路途总算是走到尽头。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顶着黑眼圈起来了,当金灵挠着身上的红疙瘩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花枝已经等在那里。
“队长。”金灵叫了一声,花枝不为所动。
嗯?
这时候节目组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五个人住的院子是村里唯一一家空余的,之前才打理出来。
说是打理,实际上只是铺了点东西,拿了点能盖的东西。
金灵自认是身强体壮,她能耐得住这土炕的坚硬,但是却耐不住蚊虫的叮咬,现在感觉整个人身上又痒又疼。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她们这么好的待遇了,据说只能分成几批到村民家中借住。
金灵突然想起她们老总,身份这么厉害的人,不会也跟她们一样吧?
要不然呢?金灵敲了敲自己脑袋,这边环境就是这样,大山里头还讲什么身份。
紧接着,三个大熊猫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她们走到金灵旁边,个个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的身影。
“队长……”祝青衣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花枝依旧一动不动。
宁若雪揉揉眼睛,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花枝的肩膀:“枝枝,没睡醒?开始录节目了。”
这时候,花枝才慢慢转过身来。
宁若雪瞬间呆滞:“……”
封渡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几个女孩子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不止,工作人员忍俊不禁,只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形纤瘦,甚至看起来有点孤独落寞。
当然,等他看到花枝眼角肿起来的大红包和略显忧郁的眼神时,孤独的意境瞬间破裂,咔嚓咔嚓掉了满地。
·
宁若雪去了一趟屋里,幸亏来前做好了功课,备了一些被蚊虫叮咬后的药物。
花枝也顶着跟其他人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因为没睡好觉,声音微哑道:“防蚊虫的东西不管用,这里的蚊虫太凶了。”说完拉起长袖,给宁若雪看胳膊上的红包。
宁若雪顿时大吃一惊,花枝本来皮肤就白,山里的蚊虫也的确比城里更凶,乍然一看,花枝整条胳膊上起码七八个红色的大包,她忍不住还伸手去挠,足以看出有多痒。
但是……
宁若雪闭上眼,嘴角抽搐不停,能看出她已经很努力在压抑自己了。
最后,宁若雪还是没忍住,一面‘鹅鹅鹅’笑着一面断断续续道:“对不起……看起来真的……好……好笑啊……”
花枝放弃跟她交流,站起身朝‘厨房’走去,吃过早饭之后要去山下小学,村民们给送来了一些小米——这东西在山上是好东西。
一进去,花枝就被呛了个昏天暗地,连忙后退一步出门。
楚楚和祝青衣紧跟在她身后出来,两人用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一米远,这才跌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然后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也出来了。
宁若雪和金灵对视一眼:“走,进去试试。”两人跃跃欲试。对于烧柴火做饭这件事情,所有人都自动把花枝排除在外。
三分钟后,宁若雪和金灵顶着焦黑的脸跑出来,个个弯着腰咳嗽:“咳咳咳!”
这可咋整?
难道要饿着肚子去上课吗。
摄像机对准了花枝,花枝慢慢挽起袖子,露出两截被叮了好几个包的白皙手臂,她看向镜头:“我去试试吧,理论上来说烧火这件事情,操作性并不困难。”
说着忍不住挠了挠眼角,挠完又觉得在镜头前似乎有点不严肃,于是正色往前走去。
封渡站在导演这边的机位,抱着双臂透过摄像机屏幕看花枝,如果忽略掉那满手臂的小红包,这的确是一副挺正经的场面。
对女孩子来说,环境的确是有点太艰苦。
导演看到男人微微蹙眉,以为是老板心疼员工,笑道:“这里环境其实还好,之前有一期节目去悬崖村,垂直地面距离八百米的绳索,没有任何安全设施,爬到半山腰还要围着山边走半个小时,那路就是在山的表面凿了一条道,一个眼晕就可能掉下去,我都吓的腿软。”
话音刚落,身边的男人就抬脚走向了那简陋的厨房。
与此同时,里头的花枝正蹲在地上,手里拿起一小撮干草,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烧,她念念有词:“首先拿干草用来引火。”
好的,引着了:“然后放进灶里,紧接着加柴火。”
花枝扭头在旁边堆成一堆的树枝柴火里头拿出几根,并在一起折断,然后塞进炉灶。
封渡站在门口,感觉有些好笑。
花枝没看见门口有人,正在弯腰侧头看灶里,眼神专注的说:“柴火不能堆在一起,要给火焰充足的氧气,可以交叉摆……”说着,把一根根树枝摆成了个优美的造型。
“这样,火就会烧起来。”花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轻轻呼出一口气。
然后,火‘噗’的灭了。
“……”
工作人员都笑出声来了,可以预见到摄像记录里面的画面一定是一抖一抖的。
跟小姑娘出节目就是好玩,一个个都活力十足的,就算是做一件最普通的事情,都那么有意思。
花枝有点纳闷,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灶里冒出一股一股浓呛的黑烟,她屏住呼吸从炉灶里把刚才的柴火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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