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意地点点头,将新logo编辑到总程序中。投影屏幕闪了闪,原先的侵权米o奇头像完全被我的大作取代,邪恶猎奇画风秒变粉色系少女,完美。
“哟西,齐活。”我伸了个懒腰从小马扎上坐起,耳朵动了动听见果戈里采购回来的声音,欢快地奔去吃我的员工餐。
“果戈里,你来做饭吗?”我惊奇地看着小丑拎着整只火鸡走进厨房,他一身随时可以上台表演的礼服打扮,我不免怀疑这又是一位对自己料理水平没有半点b数的厨房杀手。
“嗯?平时其实是伊万负责做饭,但他短期内回不来,阿陀又只会煮泡面,所以小丑只能自己来。”果戈里拿出飞镖刀在火鸡肚子上比划两下开肠破肚,大有直接将它塞进烤箱的意图。
“你,都不拔毛的吗?”我站在厨房门口,本着微弱的人道主义精神艰难地开口提醒他,“我假设,你在餐馆里吃到的鸡肉没有毛吧?”
难道是国情不同,战斗民族吃鸡喜欢连毛带骨一起吞?是我见识浅薄。
“原来要拔毛的吗?”果戈里低头和手里的鸡对视一眼,提出疑问,“但是昨天小丑也是这么做的,阿陀没有提醒我啊。”
“那么,他吃了吗?”我发出灵魂质问。
“没有耶,是小丑一个人吃完的。”果戈里没心没肺地说,“因为阿陀说他对鸡肉过敏——原来是骗我的吗?不愧是阿陀!”说到最后,他超开心地欢呼起来,险些把手里的火鸡扔进壁炉。
你们真不愧是挚友,我完全明白你们之间真挚的友谊从何而来了。
一位贫血体弱的熬夜猝死未遂选手和他的神经病厨娘室友,这样的组合竟然在冬天冷如狗壮汉遍地走的俄罗斯顽强生存,我对他们敬佩得五体投地。
在得知费奥多尔唯一的爱好就是敲代码之后,我不禁怀疑,如果把他的网断了,是不是白方就赢了?何苦搞得那么麻烦,对付网瘾少年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他赖以生存的希望之源,信我,没错的。
“先拔毛,再往火鸡肚子里放入黄油、土豆、洋葱、豌豆和胡萝卜进烤箱烤制。”我把手缩在袖子里隔空指挥对料理兴趣正浓的果戈里,“记得火鸡表皮刷油刷秘制酱料……”
在东京过圣诞节的时候我也亲自动手烤过一只超大的火鸡,太宰治搬着小板凳坐在烤箱旁敲碗等吃,织田作先生带着孩子们倒腾客厅里的圣诞树,是一个非常热闹的节日呢。
我有点想他了。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蛮狠地将费奥多尔从睡梦中唤醒,接近一天没有进食的肠胃空空荡荡,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腹部,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
火鸡的味道,果戈里又买了火鸡吗?他根本没有烤鸡之前先拔鸡毛的意识。上次懒得提醒他,那家伙居然真的生吞了一整只带毛鸡,下次的小丑魔术如果表演生吞火鸡应该会有很多观众捧场。
还有果戈里新带回的那个麻烦,如果没有用的话……在饥饿与睡眠不足的双重debuff加持下,好心的俄罗斯人杀心渐起。
“阿陀你醒啦,来吃饭!”果戈里从餐盘中抬起头,对挚友挥了挥油乎乎的爪子,“今天的火鸡大成功,小千夜超级擅长料理耶。”
“过奖过奖。”我谦虚地说,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最后一个大鸡腿,“费奥多尔君,代码我改好了,你随时可以验收。”
……先让他吃个饭再说。自伊万走之后,第一次吃到除外卖的正常食物,费奥多尔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象征性的感动一下。
好吧,当他发现一只火鸡四条腿,这里三个人他却连一只都没有分到的时候,他决定收回自己的感动之心,人间不值得。
先前交给新人的是一段无关紧要的代码——也不能说完全不重要,至少费奥多尔蛮喜欢自己亲手设计的老鼠图案,从草稿到勾线到上色全部是他亲力亲为,可以说是他的得意之作。
回到工作室,费奥多尔简单地扫了一眼屏幕上的代码,没有明显的逻辑错误,基本功不错,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击运行程序。
刹那间,一只硕大的花栗鼠怼到他眼前,嚣张地霸占了整个屏幕,花栗鼠手上还抱着一颗大瓜子,用自己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无声地嘲讽没睡醒的中二少年。
logo旁边的“死屋之鼠”四个大字更是将这份嘲讽推向顶峰——当敌人看到他们的标志时,第一反应再也不会是闻风丧逃两股颤颤,而会变成一句朴素的疑问:“你们是从幼教机构招揽成员的吗?”
费奥多尔:“……”
“如何,费奥多尔君,是不是天才之作?”我骄傲抬头,等待老板的夸奖。
不好意思,他刀呢?
作者有话要说:千夜:什么花栗鼠,明明是西伯利亚仓鼠!是你的本体!
费佳:摸头杀警告。
第97章 兼职的第九十七天
堂堂死屋之鼠沦为幼教读物,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收看今天的节目《安和少女打工记•魔人特辑篇》,我是你们亲爱的主持人,一位知名不具的失业少女。
“果戈里,费奥多尔君真的太过分了。”我抱着一杯土豆泥一边吃一边控诉,“他不仅把我的仓鼠当成了愚蠢的土拨鼠,呸,愚蠢的花栗鼠,还辣么冷酷辣么无情地将我轰出了他的工作室,你说人则能如此无情?”
“对啊,我觉得小千夜的设计很有品味!”果戈里嗯嗯点头,回忆起挚友一不发把他们都轰出房门的冷酷模样,与我同仇敌忾,摇旗助威。
即将再次熬夜修代码的费奥多尔:闭嘴,我现在只想把你们扔去雪地里喂熊。
“愚蠢的男人,如果我的得意之作如此轻易就能被随意抹除,你未免太小看我全能美少女的称号。”我低头猛吃两口黑椒土豆泥,看着吧,他等会儿就要出来求我。
“你做了什么?”说魔人魔人到,紧闭的房门再一次开启,苍白瘦弱的青年扶着门框,看我的眼神中染上几分惊奇。
明明只是换了一个图案,在他原有的代码上加了几行,费奥多尔无论怎样删减修改都无法还原成最初的模样,只能看着那只花栗鼠在面前蹦蹦跳跳,用那张灿烂过头的笑脸对他发出一波又一波嘲讽。
好想打人,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那么欠揍呢?
“是商业机密哟亲。”我含着勺子抬头,“只会告诉自己人哟亲,亲亲考不考虑聘用我鸭?”
呵,休想白嫖,名份拿来。
“互联网公司吗?你说的是哪一家?”记起我人设的费奥多尔试图回忆被自己吞并的无数家公司,从记忆旮旯里找一份offer出来给我。
“只要是你有资格做主的组织,我都行。”我表示无所谓,哪条鱼我都爱,海王的鱼塘宽阔无边,你给多少都装得下。
“好吧,我聘用你了,过来解决你的代码。”一句可有可无的口头承诺而已,费奥多尔无所谓地答应下来,反正开不开工资纯粹看他心情。
芜湖,我就猜到这个黑心老板不怀好意,但我又不馋你那点工资,我直播一场相声就赚回来的事。我馋的是我的主线任务进度条,能用任务进度换生命点何苦霍霍我的存款。
系统爸爸很偏爱我,对主线任务的判定很松,拿到该组织管事人一定力度的承诺即算任务完成。也就是说,魔人君随口一句的承诺,是算数的。
他旗下的组织是叫死屋之鼠吧?我先前亲手设计了图标的组织,多可爱的西伯利亚大仓鼠,为什么它的原型不懂我呢?好端端的,何苦同类相残。
我一边走向工作室一边打开任务面板,咦地惊讶看向进度条:怎么一晃眼蹿了这么长一大截?
“死屋之鼠、天人五衰……”新增了两张邮票,难道眼前的这位朋友也是一位二五仔同行?因为他同时在两个组织做到了高层地位,于是钻空子的我也得到了双倍奖励?好家伙,我喜欢。
也不一定,魔人君是死屋之鼠的boss,那么死屋之鼠的实际地位应该对标我的拜青花鱼教,同样以动物命名,看看我高雅的品味再看看他糟糕的取名,这就是他只能脚踏两条船而我无极限的秘诀。
“真的不考虑我的设计稿吗?”我在改代码的最后一秒垂死挣扎,“多可爱的仓鼠,谁会拒绝毛茸茸呢?用这个你招聘新成员的几率都会增大的,信我,我玄学贼溜!”
不,用这个他只能招到幼稚园毕业的毛孩子,鬼才信你的话。费奥多尔冷酷地拒绝了我,全部驳回。
我无精打采地删除一段代码重新编辑,费奥多尔坐在我旁边,牙齿轻轻咬住大拇指的指甲盖,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中流动的数据流。
“有意思。”他喃喃道,伸手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调出一段新代码,“你看看这个。”
“喔喔,你的主程序吗?好有趣的样子。”我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土豆泥,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我看看……”
“小千夜、阿陀?”在外无聊的果戈里探出头,“怎么没人配小丑玩……”他看着屋内两个沉迷编码的网瘾少年少女,瘪瘪嘴,他的玩伴被阿陀抢走了,两个工作狂魔!
就这样,以代码为开端,我开始了在魔人费奥多尔君手下打工的日子。日常是编代码敲代码改代码,偶尔和果戈里一起构思如何将魔术融入小品的复杂命题,生活十分充实。
大体都不错,只有一点果戈里欺骗了我,费佳根本没有保养过头发,他的洗发水我get同款之后用了三个月,无事发生,啧。
因为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名字实在太长,就算只念成“费奥多尔”也有四个字,很废口舌。为了我的舌头不被俄罗斯人的名字折磨起泡,我选择用昵称叫他。
我本想学习果戈里叫新老板“阿陀”,但“阿陀”听起来很像乡下小孩的浑名“阿牛”、“狗蛋”一类的。我很怕某一天我看着大名鼎鼎的魔人然后大庭广众之下脱口而出一句“铁柱”,场面一定会很尴尬,直接友尽都很有可能。
在征求了他本人的意见后,我将对他的称呼改成了“费佳”,亲切友好短小好记,完美显示出我们之间的塑料友谊情比废铁。
换称呼意味着身份与情感上的亲近,约大半年的时间里,虽然费佳没给我发一分钱工资,但我意外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技能,就当交学费吧,他意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师。
那是一个下午,夕阳低垂时分,宽敞的安全屋内只剩我们两人,果戈里一如既往地消失不见。我写完了今日份的代码,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从工作室中走出,温柔的斜阳笼罩着我的身影,难得天晴。
圣经般空灵神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浑厚醇雅,我回房间的脚步一转,循着琴声走进一间闲置已久的房间。
彩色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射出魔幻的色彩,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座,大提琴的音调越发清晰,我在门口站定,安静地听完整首乐曲。
闭着眼的青年睁开眼睛,紫红色的眸子将我一扫而过,他扶着大提琴站起身,让出座位,“要试试吗?”
“我不会弹琴。”我站在门口摇摇头,编程、烹饪、开锁、谋杀、纵火……我掌握一切在里世界生存的技能,唯独对优雅与风情毫无涉猎。
也不是不喜欢这些,只是没有机会去学。
活着永远是第一要务,我的时间安排不允许我为它们流连。
“并不难。”费奥多尔的指尖刮过几根琴弦,流畅的音符从他手下跃出,“来试试吧。”
我犹疑地走向他,坐在他让出的椅子上,学着费奥多尔先前的样子扶住琴身,很沉,抵在我身上的大提琴上有淡淡的松木香味。
费奥多尔单手拿着琴弓,弯腰握住我的手腕,带着我把手指慢慢移到正确的位置。他指尖冰冷,像蛇在我的肌肤上滑动的触感。
“好了,不要动。”费奥多尔将琴弓递给我,“慢慢来,从最简单的开始。”
我试探着“锯”了一下,果不其然发出了锯木头的滋呀声音,刺耳难听,与先前费奥多尔空灵圣洁的曲调云泥之别。
费奥多尔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早就料想到了这副光景,他对我轻轻抬了抬下巴,意示我再来一次。
再来几次都是锯木头和弹棉花的音效,我对不起这把艺术品,比起大提琴我还是更适合快板,简单明了还洗脑。
“会唱小星星吗?”费奥多尔蹲下身,指节一下下挑过琴弦,他仰头看我,“跟着我的节奏来一遍。”
世界名曲小星星我还是会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不记得自己的尝试了多少次。夕阳的余晖逐渐隐没在地平线,火染的天空被泼上浓墨,颗颗星子从云层中滑落,一段七歪八扭的音调从彩窗中反射出泡沫般的光泽,又被风卷走。
“看,这不是很好吗?”费奥多尔松开替我扶住琴身的手,“喜欢大提琴?”
“很有趣。”我眼睛亮亮地抚过琴弓,问他,“你下一次弹琴是什么时候?”
“这可说不准。”费奥多尔笑了一下,寡淡的唇因为先前的讲解被磨出糜烂的红色,除了他紫红色的眸子,这几乎是他身上唯一称得上是艳丽的色泽。
“如果你想学,每个星期我可以抽出一下午的时间给你——就当是付你的工资。”说到后面高瘦的青年明显掩饰不住笑意,“你还是第一个敢找我索要报酬的人。”
其他找你要工资的人都死了吗?这已经不是罪恶资本家而是要去蹲局子的等级了,不要这么自豪地说出这种鬼话。你知道吗?如果你是在我缺钱时期亏欠我工资的老板,现在你人都没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不以为耻反引以豪的罪恶心理,不要因为没有人控诉你的无耻就可以把无耻当作理所当然,做人偶尔还是要有点良心。
虽然给他敲代码也不是我单方面的付出,费奥多尔对网络编程的精通仅次于比水流,而且由于他没有王之力,费奥多尔的技巧更适合普罗大众,我从他身上学会了很多有趣的犯罪小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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