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衣吐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如同身在水中,窒息的眼前发黑。一股似凉似热的内力入体,李玄衣本能的感觉这是好东西。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经脉都在疯狂的索取,想要更多。
忘忧已经预料到了,求生的本能会让李玄衣的身体像旋涡一般吞噬生字诀带来的生机。生字诀运转的越来越快,忘忧整个人都发出淡淡的青光,不一会,李玄衣周身也青光围绕。
冷血凝神注意着周围,渐渐的,身体仿佛泡在了热水里,有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冷血反而皱起了眉,看向榻上青光透体的忘忧。一看之下,眉头皱得更紧,忘忧发丝无风自动,并且幅度越来越大。不一会,连衣服也飘动起来,整个房间都起了风。窗纸给吹的阵阵作响,杯碟滚落摔碎。
外面传来关小趣的声音:“李前辈在屋里吗?出什么事了?”
冷血扬声道:“是我和李前辈在练功,你躲远些别被误伤。”
“哦……哦,好。”
打发走关小趣,冷血持剑在手,怕这般动静会引来别人。幸好,风慢慢的小了,忘忧和李玄衣周身的青芒也散了。
第27章 我明白
忘忧收功,扶住软倒的李玄衣,让他躺在榻上。
冷血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忘忧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事,就是没想到动静这么大。”
冷血见她一张小脸如同朝霞映雪,汗水点点汇聚滚落:“很辛苦么。”
“还好,运功快了些,缓缓就好。若不是遇见我,最多三个月,你就再见不到‘捕王’了。”
“现在呢?”
“先用‘生字诀’滋养他的五脏和经脉,然后治疗内伤,再慢慢把肺修补起来。我需要很多药材,你抓紧办案,咱们尽快回京城才好。”
“好。李鳄泪若是不来,咱们便过去找他。李叔什么时候能醒?”
“他现在就像饿了很久的人突然吃了东西,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我可以马上叫醒他,但这样睡一睡会对他更好些。”
冷血点点头:“那咱们还是在这里等李鳄泪上门吧。”
“好吧。这个李鳄泪为什么这么大的胆子,劫了税银不说,还敢逼百姓再缴一次,他的上司不管吗?”
冷血开始慢慢给她讲解:“李鳄泪的顶头上司是傅宗书,在朝的地位比世叔都高,也是世叔的老对头了。他有重兵,身边有无数江湖好汉武林高手效命,十三凶徒做的那些案子应该也是他指示的。”
“哦,那个头领,你们查出来了啊。”
“其实挺明显的,指使的动那些人物的人,不是蔡京便是傅宗书,傅宗书手上有兵权,和武林中人走得也更近些,是他的可能性更大些。对了,说起来,李叔也是傅宗书的人。”
“啊?傅宗书不是坏人吗?那李叔……”
“李叔有自己的坚持,他只做好身为捕快该做的事,查案抓凶从未出错,也从没杀过人。傅宗书的光他半点不沾,有违良心的事也一件不做。”
“可李叔毕竟是先生对头的人啊,我救他,那个傅宗书会不会找李叔麻烦?”
“应该说,之前是傅宗书的人,现在,都叫‘李叔’了,他自然是神侯府的人。不过,凭他的为人,算那边的人都一样。”
“嗯?叫‘李叔’了就是神侯府的人了?”
“若是只你叫,还不算,但是我叫他也应了,就算了。”
“我……我那会没想这么多。”
“嗯,你放心,李叔都明白的。”
“这便是无情说的,‘四大名捕’不只是四个人,对吗。”
“对。”冷血缓了缓说道:“我们入神侯府是因为我们的志向和世叔相合,我们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忘忧,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因为我才进的神侯府,你没选过,但已经是神侯府的人了。”冷血郑重的说道“若是以后你不想再留在神侯府,想加入别的阵营,或者各方都不靠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会尽力帮你周旋的。”
忘忧问道:“若是先生不放我走呢?”
冷血瞬间握紧拳头:“我的命是世叔救的,一身本领是世叔教的,若哪天世叔想收回去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你……我会尽力,尽全力。”
忘忧伸手覆住冷血的拳,掰开他攥得死紧的拳头:“其实,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明白的。”
冷血刚才握拳太紧,手掌已经被指甲刺破了皮:“你明白?”
忘忧运起生字诀,手指一遍一遍抚过他手心的伤:“是啊,先生请我帮铁手抓楚相玉,楚相玉就变成了楚先生。求我医治‘捕王’,捕王就变成了‘李叔’。一次还能说是巧合,多了就肯定不是了。他们其实并没有怎么隐藏的,我的特殊之处无非是武功高了些,内力特别了些。可先生从来不问我关于武功的事,既然不是为了自己的武功进境,那么,如他这般的人,就只有为国为民了。或者连为国都算不上,楚先生不也心甘情愿的做楚先生了吗,就是为民吧。”
冷血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但忘忧的手还放在他手心里:“你看,我明白的。不用担心,也不用自责,不是你把我拖进神侯府的,而是你帮我直接找到可以施展的地方了。”
冷血握住忘忧的手,轻轻的说:“不是的……我知道不是的。你明明什么日子都过得,树林里抓只鸡吃个野果子都很开心。明明只喜欢看书、写字、酿酒这些事。明明不喜欢见到伤病。明明对什么家国天下都不在乎……有这身本事谁能拦得住你随心所欲,只不过遇上了我……”
忘忧站起身,把坐着的冷血揽进怀里,像他小时候那样:“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如果没遇到小狼而是遇到了别人,估计早利用我八百回了。先生的做法也没问题啊,我是自己送上门的,不用岂不浪费了。你们的志向也很好,之前在树林里我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多过的不好的人,现在知道了,我也很想帮他们。你也说了,凭我的本事,谁能勉强我做什么,先生也不能的,你忘了吗,先生可是败给我了呢。至今为止,我所做之事,皆出于本心。”
不知过了多久,冷血抬头:“我听到你肚子叫了,好几声。”
……
李玄衣醒来,看到的就是冷血把烤好的肉递给忘忧,整个屋子都是烤肉的焦香味。
县衙虽没了人,但吃食还是有的。
冷血见李玄衣醒了,招呼道:“李叔也来吃些东西吧。”
忘忧嘴里咬着肉,含糊不清的道:“嗯嗯,可好吃了。”
李玄衣坐到他们一边,接过冷血递过来的烤肉,默默的吃着。
忘忧咽下嘴里的肉,看着李玄衣伸手拍冷血:“唉唉唉,李叔这是梦游吗?”
冷血端详了下他的面色,样子没变,但是那股挥之不去的灰败已经消失了。“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
忘忧把手上的油往冷血袖子上蹭蹭:“我是啊,可是我之前没见过啊。”
冷血拍开她的手:“快去看。”
忘忧已经擦干净了,伸手在李玄衣眼前晃晃。李玄衣笑道:“我已经醒了,只是……我的身体……很新奇的感觉。”
忘忧这才放心:“这是病太久的过,我先用‘生字诀’养着您的经脉和五脏,真正的治疗还没开始呢。”
李玄衣温和的笑笑:“此等大恩,如同再造。我却想不出可以怎么回报于你。”
忘忧也笑:“一个健康的‘捕王’就是最好的回报。”
李玄衣眼中有些晶莹:“我有感觉,刚才,难为你了。”
忘忧道:“并不难为,这是好事,说明生机未断。争抢得越凶说明您恢复健康的可能就越大,若是经脉灰败到一定限度,不争不抢,反而才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李玄衣点点头:“偏劳你了。”
忘忧笑笑:“您值得。”
关小趣闻到肉香,寻了过来:“冷捕头、李捕王、忘……忘忧姑娘也在啊。刚才冷捕头和李捕王在练功,冷捕头让我闪开些别被误伤,我就躲到牢里去了……”
忘忧有些奇怪的看看关小趣,她并没有问吧,再看看冷血,冷血咳了一声:“一起吃东西吧。”说完往忘忧身边挪了一点,示意关小趣坐自己旁边。
关小趣应了一声,看看一旁穿好的肉:“我来烤我来烤,哪有让冷捕头亲自动手的道理。”
冷血便把手里的铁叉交给了关小趣,转头向李玄衣问道:“‘捕王’知道那骷髅画是什么东西吗?”
李玄衣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和神威镖局的老局主有关,便是现在高风亮的父亲,还牵扯到当时的礼部尚书石凤旋,加上傅宗书傅丞相,隐隐也与你家诸葛先生有关。”
忘忧和冷血对视一眼,都更晕了。
冷血叹道:“官场的事,实在很复杂,我至今也没弄懂,你若想问,回去问先生吧。”
忘忧点点头:“我倒觉得类似这种事,不懂也没什么。”
关小趣大声附和道:“官场的东西,我也一点都不懂。”
李玄衣笑道:“你既不懂,还要当差?”
关小趣道:“就是不懂,才要当差。”
李玄衣道:“哦?”
关小趣眼睛闪着光芒:“我哥哥说,等弄懂了,好的就学,坏的就以身作则,激浊扬清。”
忘忧记得,上次见他时,也说到过他哥哥:“你哥哥一定是个好人。”
关小趣连连点头,仿佛说起哥哥就有用不完的话:“对呀对呀,哥哥养我教我,都要我长大以后做个顶天立地的人。我要学他一样,当个好汉!”
忘忧捏了下冷血的手臂:“是不是跟你小时候有些像。”
冷血点点头,又问道:“你那位了不起的哥哥,究竟叫什么名字?”
关小趣道:“关飞渡。”
第28章 李鳄泪
冷血忘忧和李玄衣一齐都“啊”了一声。
忘忧理不清关系,嘴里说道:“你等我捋捋,上面那位先请下来吧,不想陪你等了。”
梁上一人道:“果然不愧为捕王、名捕,还是给你们发现了。”说罢从房梁上从容而下,正是长须玉面的李鳄泪。
李鳄泪隐身梁上,本是准备偷袭的,但冷血和李玄衣两人竟连聊天时都不漏半分破绽,他便怀疑是不是自己行踪已经暴露,又不愿自己放弃,直到被忘忧叫破才彻底死心现身。
其实冷血和李玄衣还真没发现李鳄泪,但身边有忘忧提醒,便是不知道人是谁,也都全神戒备。
只忘忧暗暗叹气,自己又被无视了,这些不识货的……
那边,李玄衣、冷血、李鳄泪三人已经交谈起来。
李鳄泪道:“李兄,其实你跟我可谓渊源极深,又何必对面而战呢。李兄和我,同在傅丞相麾下做事,是属同僚之亲;李兄的公子,又交予我抚养多年,我视之如同己出,直如血嫡之亲;而今令郎遭神威镖局和无师门的贼子杀害,我们更应该联成一气,敌忾同仇才是。”
冷血听见,震了一震,他断未想到那李惘中原来是李玄衣的骨肉,李鳄泪只是代为抚养而已,李玄衣和李鳄泪关系如许深刻,然而李鳄泪又似才第一次和李玄衣碰面。
忘忧就更晕了,丁姐姐的爱人大侠关飞渡被李鳄泪的儿子忘恩负义偷袭致死,但那坏蛋儿子竟然是好人李叔的亲儿子……算了,不想了,听他们说什么最后再一起想吧……
只听李玄衣问道:“惘中是不是私下屠杀狱中的犯人,制成骷髅画?”
李鳄泪静了一静,答:“是。”
李玄衣又问:“惘中被杀的时候,是不是正准备对唐肯用刑,而且害死了关飞渡?”
李鳄泪考虑了一下子,答:“好像是的。”
李玄衣再问:“神威镖局所失的税饷,是你授意老不死和手下另一高手劫截的,是不是?”
李玄衣问得如此直接,连冷血也怔了一怔。
李鳄泪答道:“另外一人是易映溪。”
李玄衣问:“那些税饷你都独吞了,然后要无辜乡民再缴一次,是不是?”
李鳄泪居然答:“是的。”
李玄衣道:“为什么要陷害神威镖局?”
李鳄泪爽快地道:“以前,石凤旋得势的时候,威胁到傅大人,而今,石凤旋被流放了,神威镖局乃当日的祸患,自然要剔除。”
李玄衣更直接地问:“神威镖局的老局主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使得你们非得之不心甘?”
李鳄泪负手,用悠然的眼色看了两人一眼,道:“这秘密,只要我不说出来,你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但他还是说了。忘忧觉得这个李鳄泪还真是个挺会讲故事的人,问什么答什么,答得又直接又清楚。
总的来说,骷髅画就是先帝时期皇宫的布防图。由傅宗书、诸葛先生和当时的兵部侍郎凤郁岗所制,三人都只知道自己所绘的部分,用以互相牵制。做图为的是……好吧,为得是造反。
先帝末年性情大变,残害忠臣,割地求和,弄得天怒人怨。结果还没等他们开始造反,先帝就真的成了先帝,驾崩了。新帝继位三位重臣自然忙着重整朝纲,但又觉得这副布防图毁之可惜,就请名师把图刺在了由当时的礼部尚书推荐的风云镖局老局主身上。老局主只知道图很重要,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图,这样也防止了三人中任何一人得到整幅布防图。
本来,这幅图应该随着老局主的身死而烟消云散,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今圣上据说近日掘得先帝的布防图,加上权臣蔡太师的劝说,觉得固若金汤,一定要按这种布置设防。
19/185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