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果断摇头:“不要!那么多人,一会就脏了。我穿平常的衣服去。”
严魂灵道:“可想好了去哪个禅院没有?”
忘忧再摇头:“我只是去凑热闹,又不是真的要去接‘浴佛水’。要求百病不生,还不如来求我。”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去逛庙会也不错。”
忘忧道:“对呀,他们说浴佛斋会时就有煮酒卖了,我得去尝尝,再买些新鲜果子酿果酒。”
严魂灵眼睛一亮:“之前那种带气泡的玉露酒是不是可以喝了?”
忘忧笑道:“放心吧,给你留着呢。三哥嫌玉露酒劲小,偷喝也不会偷喝那种。”……
说到品酒,最适合同行的应该是花晴洲,但是他刚刚开始接触“发梦二党”的事务,忘忧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便找了王小石一起。你说四大名捕?他们要负责布防,镇守在京城最热闹的几处,防止有人趁乱不轨。
忘忧稍微易了容,做少年侠客打扮,手里拿着把剑,挺像回事的。
王小石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你易容就易容,还做这么俊,跟你在一块都没姑娘看我了。”
忘忧哈哈大笑:“遇见好姑娘了一定介绍给你!”
即使不去最热闹的禅院聚集地,大街小巷上人也很多。忘忧和王小石眼睛发亮的买了一捧樱桃,虽然没有相思镇的那么好吃,胜在新鲜,果味香浓。
王小石叹道:“这么一小把就要半贯钱,若是不好吃可不亏死了。”
忘忧拍拍鼓鼓的荷包:“放心放心,我带了好多钱,正店里用银子交子都行,小摊上用铜钱现去换就行了。”
想到这位给丫鬟直接陪嫁铺子的作风,王小石再次惋惜了下自己不是女子,便和忘忧抢着吃起那一小捧樱桃来。
品酒自是重点,王小石爱吃爱玩,论品酒比不上花晴洲,却能给每种酒都配上几样菜来。忘忧听得有趣,一一记下,准备回府和厨房大师傅点菜。
王小石本来还怕忘忧喝多,没想到她说的品酒就真是品,每样酒浅浅一饮就能评出优劣来,甚至连酿制方法都了如指掌。遇见上品也最多也就半杯而已,一圈下来,反而是自己喝的多些。
趁这会来品酒的人不少,却多是觥筹交错,鲜有像他们这样。幸好两人交谈的声音小,不然怕也要引人注目了。
整条街转过一圈,忘忧大方的定了不少酒,付了银子留下地址让店家直接送到追命的老楼去。
王小石笑道:“有你这样善于品酒酿酒的姊妹,崔师兄算是不愁酒喝了。”
忘忧笑道:“不光他,你若是馋酒了,随时去老楼转转,必能尽兴而归的。”
见她说的极为理所当然,王小石心中却一酸。
忘忧眨眨眼:“怎么了?”
王小石感慨:“你们感情真好。”
忘忧瞬间明白:“你是先认识的白愁飞,然后才结识的苏梦枕是吧。”
王小石点头:“我们一起来到了京城,一齐被这地方的人排斥,一齐逐渐熟悉了这个地方,一起潦倒失意,一起醉倒街头……那时候,我在回春堂当药师,二哥在市集卖画。他写得一手好字,也画得极具气派,但因为没有名气,字画就得贱价出售。我们那会都没什么银子,虽说不上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也一直没什么富余。但即使这样,我俩也要到一得居去叫几碟小菜,加上一壶酒,谈文论武说天下,那是来到京城后,结识大哥前,最快活自在的时候。”
忘忧静静听着,不多问,也不评论。
王小石继续道:“后来,破板门一战,认识了大哥,也认识了你。我和二哥从无名小卒一下变成‘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三楼主。可之前那种快活自在,却再找不到了。”
忘忧轻轻的道:“我一直没问,你明明也好大的本事,为什么要避着白愁飞离开‘金风细雨楼’?”
王小石支支吾吾,不过忘忧也不是真要让他说出来,继续道:“你认为苏梦枕活不了多久是不是?认为白愁飞可以接任楼主一职,于是你选择避让,远远地看着。”
王小石沉默。
忘忧接着道:“抛开什么兄弟义气、江湖势力,我只从医者的角度跟你说:王小石,你好残忍。”
王小石不解,疑惑的看着忘忧:“残忍?”
“苏梦枕和你们两个八拜之交义结金兰,你们两个却都在等他死。”
“我没有!我……我只是觉……”
“这件事上你比白愁飞还过分。白愁飞为了篡权,为了得到整座‘金风细雨楼’。财帛权势动人心,这不难理解。但是你呢,你为了什么?为了证明你二哥不是个坏人?用你大哥的命和他的‘金风细雨楼’去证明,你不觉得这代价也太大了些吗?”
王小石的手抖了,如他这般的剑客,又善用暗器,手抖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他现在就是在抖,并且越抖越厉害。
忘忧继续道:“现在,苏梦枕的病渐渐有了起色,白愁飞也愈加坐不住了。那天在玉塔大厅里的事,分明就是逼着我以后不再踏足‘风雨楼’。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王小石不语。
忘忧也不管他,径自说道:“苏梦枕马马虎虎也算是交代了后事,他要你接管风雨楼,信你能管好。你可要怎么回报他这份信任呢?”
忘忧伸手拍拍王小石的肩膀:“小石头,我不逼你。但是你也要想好,是人是鬼咱们各自心里有数。别拿你大哥的东西去成全你自己心里的那个二哥。”
“忘忧,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王小石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忘忧挥手止住他要说的话:“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想,苏梦枕也绝想不到这里来。这个想法只会出现在白愁飞弄死苏梦枕霸占风雨楼之后,午夜梦回你王小石自己的脑子里,作用是好好折磨你自己。”
忘忧叹了口气:“或许,我也应该找苏梦枕谈谈,看他舍不舍得让他的好三弟余生都愧疚的活着……”
王小石忽然抬头,目光暴涨:“快走,出事了。”
王小石飞身而起,忘忧跟上:“怎么了?”
王小石全力运功,没想到忘忧还能说话,忘忧伸手抓住他背心的衣服:“跟我说,我更快些,带你走。”
王小石道:“是自在门的暗号,没受过训练的人听不到。”
“在什么位置?”
王小石道:“就半声,不过应该是在那边。”
忘忧携起王小石,身形化成了一道虚影。
他们两个说着话,已经无意识的从朱雀大街走出了很远,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也不太清楚。
忘忧顺着王小石指的方向飞掠,同时感知全开,找武功高强的人就是了。
等忘忧和王小石找到被文雪岸戏耍如猫捉老鼠一般的几个人时,许天/衣已经流了一地的血。张炭、唐宝牛、方恨少、何小河、朱小腰五人勉强敌住文雪岸。
忘忧和王小石一到,瞬间兵分两路,忘忧去治许天/衣,王小石挽留剑出鞘,对战文雪岸。
一换五,张炭等人下场,个个都是强弩之末。此时来不及说什么,只抓紧时间努力喘口气,争取恢复些力气,好再战强敌。
忘忧一把拨开许天/衣身边的温柔,连探查都不用,许天/衣胸膛几乎被炸开。
手指连点数下给他止血。血流渐缓,许天/衣张口说道:“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去帮王小石,给我报仇。”
“闭嘴!”忘忧斥道。
这时,从王小石和文雪岸两人处发出了奇亮无比的光线来。王小石当机立断引着文雪岸走远,尽量远离这边。
许天/衣拉住忘忧的衣角:“那是他的‘势剑’叫做‘千个太阳’,我就是被这招伤成这样的。你快去帮王小石。”
忘忧不理会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看到许天/衣胸膛的感同身受。攥着他的手腕,滚滚如江水的充沛内力涌入许天/衣体内。
许天/衣怔愣片刻,苦笑道:“内家真气修炼何等不易,你又何必浪费在我身上。”
连多余的动作都不用,只一个念头,许天/衣就感到自己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第111章 很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修了下
此处偏僻,又有许天/衣发出了半声自在门的暗号,谁知道会引来谁。若是四大名捕到场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来的是六合青龙甚至元十三限呢。忘忧不敢赌,所以只用真气保住许天/衣的命,并不动用“生字诀”给他治伤。
现在的样子就是忘忧攥着许天/衣的手腕静止不动,许天/衣似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柔被忘忧推开,本来很生气的,但是见她出手利落的给许天/衣止了血,一时也不敢造次。现在又见忘忧并不处理伤势,只抓着许天/衣的手腕,而许天/衣本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以为已经没救了。
又扑上来哭道:“都怪我,若不是我闹着要出来,就不会遇见这煞星。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好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死你的,你骂我好了,你打我好了……”
然后温柔就被打了,并且打到飞出去。
打她的自然不是重伤的许天/衣,而是给气血翻涌的许天/衣治疗的忘忧。
“要哭丧到一边哭去,别耽误我救人!”然后对想伸手去扶温柔的许天/衣道:“你若再心情激动气血翻滚,我也老大的耳光打你。”
许天/衣现在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乖乖的靠好,努力调动起自己所剩不多的真气,随着手腕处涌入的真气一起循环于经脉。哪怕没什么用,却也是在向忘忧传达一个意思,一个努力想活下来的意思。
很有些暴躁的忘忧被稍微安抚了些。一边努力输出内力吊住许天/衣的心脉,一边分出精神关注着王小石和文雪岸的战斗,一边感知周围有没有高手逼近。
如此这般,消耗自然大到惊人。好在张牙舞爪冲上来要报仇的温柔被何小河和朱小腰拦住,不然就不止被打飞出去那么简单了。
王小石这边,文雪岸知道“千个太阳”能造成什么样的伤,心中断定许天/衣必死。怕忘忧救治无望后加入战斗,便从善如流的跟着王小石离他们远了些。两人交手几招,文雪岸自知不能轻易取胜,使出了元十三限所授的绝学“仇极掌”。在王小石躲闪的同时,抽身远遁。
王小石并不打算追,救治许天/衣要比追击文雪岸重要多了。
他们那边一停手,忘忧也轻松了很多,至少不用手里时刻捏着一道剑气准备救王小石了。
张炭几个早察觉到了剑气,忘忧身边就放着把剑。剑鞘十分普通,但能发出这种凛冽的剑气,怕也是把了不得的宝剑。没想到剑气突然消失,眼尖如方恨少,注意到忘忧空着的一只手稍稍动了一动。赶紧跟身边的唐宝牛分享,两人正为刚才的剑气到底来自于宝剑还是忘忧的手争论,王小石也回来了。
匆匆一眼,只知道许天/衣伤得很重,王小石之前的注意力都在文雪岸身上。现在才看到他竟然伤得这么重。
“忘忧……有什么我能做的?”
忘忧道:“找辆车,把他带到神侯府去。”
苦痛巷位于内城,马车不得疾行,所以等他们赶回神侯府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车驾直接入府,忘忧真气输送不敢稍停片刻。直到进了府门才算松了口气。隔着马车跟严魂灵说道:“严姐姐安排一下,除了王小石让别人都离远点。若是先生或者那几位爷谁回来了,让他们去张炭那问经过。”
严魂灵知道必是紧急的事,马上吩咐人清场。
直到满天繁星时分,忘忧才终于撤了功。
许天/衣早已沉沉睡去,被炸开的胸口依然血肉模糊,却一起一伏动的极为规律。
撤功之后,才发觉双腿已经僵硬。努力一动就是又痒又麻的感觉,身体不受控的扑在了马车一边。
一只有力的手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冷血的眸子在月色下微微发着绿光。
忘忧苦笑:“我一个姿势太久,动不得了。”
“笨蛋。”嘴上说着,却解下了从不离身的剑,伸手去抱她。
出得马车,修复别人许久的“生字诀”也治好了自己。
忘忧在冷血手上踢踢腿:“好了好了,可以动了。”
冷血放她下地,手仍虚扶着,见她彻底站稳才收回。
忘忧原地动动:“都这么晚了啊,让人把许天/衣抬去养伤吧,找大夫给他包扎一下,看着都疼。”
冷血应了一声:“你呢?”
忘忧笑眯眯:“我没事啊,就是饿了,你也没吃饭吧,一起吃。先生回来没?”
“没,托你的福,世叔最近伴驾频繁了许多,怕是要再晚些。先去吃饭吧。”
……
填饱了肚子,忘忧抱着一杯消食茶坐在客厅满足的慢慢喝着。
追命笑道:“没白疼你,还知道给我选些酒。”
忘忧这才想起来:“我说忘记什么了,原来是忘了买果子。今天吃到挺不错的樱桃,我还准备买些回来做樱桃酒呢。”
追命眼睛一亮:“樱桃酒?用樱桃煮酒还是直接做原料酿制?”
“都行,都试试。成品应该是清新爽口的那种滋味,配上口味重些的菜一定很不错。”
无情轻咳一声。追命和忘忧同时低头喝茶,却也向对方飘去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王小石、张炭等人到了,互相礼毕,朱小腰极自觉地站到了忘忧身后。
忘忧笑道:“在这,你是客,哪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快坐下说话。”
朱小腰这才又行了一礼,静静坐下。美目不经意间往某个略显沧桑的人影处停了一停,又飞快的转走了。
温柔首先开口问道:“许天/衣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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