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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见过白天。”
“我也没……”
“那我们不管白天了吧，先看月亮。”
“对，看月亮！”
……
“月亮——真好看呀！”
第71章 黯淡的光
路源是晚餐前抵达基地飒的, 这次他带来了大批新货，都是前一阵在基地飒大卖的类型。简单和留守的伙计打了招呼，又忙碌地入库、盘账和听汇报, 这一折腾下来就直接到了后半夜。
在路家店铺的二楼有简易的休息间，是给值班的伙计预留的，路源长途跋涉到这边, 又忙了这么久，早就累得不行，草草吃了两口东西后, 连洗漱都没有, 就直接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今天清晨, 他被不一样的光线唤醒。
在最初, 路源还以为是哪个先起来的伙计打开了魔法灯，虽有些烦躁被吵醒, 但已经清醒的理智告诉他有可能是时间不早, 大家都在洗漱准备工作。
路家经商那么多年, 是没什么会为买卖让路的，路源心里想着开门营业，起床气就消下去不少, 可随后就感到了不对劲, 身旁不远处的伙计还在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并没有人起床啊。
不对！
路源不动声色翻了个身, 右手伸到枕头下面，触手可及的冰冷让他心下稍安, 这才在被子的掩护下, 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咦？屋里没有外人, 而且也不是有人开灯，因为光源并不是从屋内发出的，而是透过窗子从外面透进来的。
是莫北给步行街的店铺又增加光源了吗？路源这样想着，坐起身推开窗户，然后就惊讶地发现能照亮的并不是灯，而是外面的天空。
天空变亮了。
虽然整体依旧是那种乌压压的黑，却与平日有所不同，路源没见过太阳，但当他仰头望向那乌云密布的暗色天空时，却仿佛透过云层看到传说中的光。
“都醒醒，去，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
路源喊醒了还在自己身边睡着的伙计们，随后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感叹声，有了这么一茬事，伙计们即便没睡多久，瞌睡虫也都不翼而飞，各个打起精神，准备开店的去做准备，打听消息的则运步如飞，朝着各个方向冲了出去。
像他们这样的人，街道上还有很多，大家都保持着差不多的表情，差不多站直身体头向上仰的动作，目不转睛凝视着黑压压的天空。如果这个时候有不知情况的人突然来这边，肯定会被吓一跳，因为动作太统一，实在看着过于惊悚。
“我就说吧，果然要给适应期的。”唐备站在广场上，跟旁边的莫北小声嘀咕，“这要是真直接放个晴天出来，照这么个看法，啧啧……”
阴云密布，天空看不到一丝阳光，然而因为某种原因，刻意营造出一种不正常的反白亮光，这要是换做她在现实世界中，伴随着这种天气的，肯定还有打着旋儿刮的大风。
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要下暴雨的前兆。现实中遇到了，建议绝对是就近寻找避雨的地方，因为这雨肯定马上就要下来，而且是电闪雷鸣那种。
然而到了这边，就只有这种不正常的阴天和反白的亮，没有大风，也没有暴雨，更没有电闪雷鸣等自然现象。
“这是最大程度的阴天，隔几天我就再调亮一些，争取保持一个既不灼人，也不暗的光线——这天气看得我难受，总觉得一会会下雨。”
莫北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跟唐备说着话，一边淡然扫视着逐渐越来越多的人群，她就知道自己一会还得继续给人解释，虽然公告已经贴出来了，但他们似乎就是要自己这个领主亲自开口才会安心。
“那也行……不过，你什么时候打算放出晴天？”唐备问。
莫北回答：“暂时不考虑。或者只在沙滩开放，限制入内，所有人必须强制佩戴太阳镜，而且熟练掌握在阳光下的生存技能后，才允许进。”
唐备想了想就明白了莫北的意思，不至于傻乎乎问出“为什么”这样的话。是，基地飒的领民随着时间流逝能慢慢适应光亮，或许能在太阳下自然生活，但另外的人呢？
每天出城入城那么多人，好多都是从外地来的旅客，如果进来就直接经受阳光洗礼，那对眼睛来说就是暴击。
再说了，出去搜寻探索的人该怎么办？好不容易适应两天，又回归黑暗，回来再适应炽热的阳光？折腾人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在没有绝对保障之前，还是限入某个特殊场所比较合适。
而且这个场所还不能是生活必须的，否则就给大家日常带来不便，这么一想的话，还是沙滩日光浴最适合了，到时候人手一副太阳镜，也就不怕眼睛受到伤害。
唐备：“那，你的观光指南手册，是不是又得更新了？”
莫北点头：“对，之前更新了1.3版，现在突然多了虚拟天气，那就直接跳到2.0版好了。所有的注意事项都要写上去——唐备，你要开一家专卖太阳镜的店吗？”
唐备楞了一下，觉得这个不错：“开开开，你要入股吗？”
莫北摇摇头拒绝了：“还是算了吧，你赚点钱也不容易。”
唐备“嘿嘿”一笑：“那你就不怕我搞垄断？”
莫北斜眼看他一眼，嗤笑：“都是从系统进货，我要是想开就自己开一家，分分钟干掉你，还垄断？再说了，你真当这里人傻啊，太阳镜又不是什么高科技，模仿起来不难——你信不信，你只要卖火了，不超一个月，就得有别的店也开出来。”
在黑暗时代之前，或许有专利这么一说，黑暗降临之后么……活命都难，谁还管这个。
莫北虽然在基地飒重新设置了专利法，但这太阳镜本来也不是唐备发明的啊，没道理给他专利，所以只能有财大家一起发。
现在基地飒的人口越来越多，距离冲三级也没差多少，市场繁荣带来的后果就是不再像最初那样清澈见底。
莫北对此睁一眼闭一眼，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只要没人欺行霸市，或者出现收保护费、碰瓷吃霸王餐之类的恶□□件，她都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
良性的合法商业竞争，有什么可担忧的，莫北还要鼓励这种呢，市场毕竟是流动的，大浪淘沙，适者生存，大家凭本事赚钱无可厚非，只要不是劣币驱逐良币她就不会管。
说话间，聚集的领民越来越多，他们纷纷议论着这个诡异的现象，有欣喜若狂的，就有忐忑不安的，有茫然无措的，就有了然于胸的。
毕竟学校开了有段日子了，家里有小孩子们的都学过自然这门课，按照进度来说，这些变化都是教过的，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就自发当起了小科普员，给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邻居的叔叔阿姨们讲过了。
但不管怎样，人们还是更信任莫北，就算心里知道了个大概，也还是更希望听她再说一遍，才会安心。
看着人越来越多，莫北不再理会唐备，而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录音喇叭，开始循环播放关于领地内出现虚拟天气的事，以及相对应的注意事项。
这是她昨晚上睡前跟逛X宝一样逛商城的时，发现的小玩意儿，瞬间就想起来曾经被门口某家店循环播放支配的恐惧，十几年过来，莫北依旧能清晰记得他家的广告词。
带录音的这种喇叭堪称洗脑狂魔必备神器，莫北厌烦一遍又一遍解说了，干脆昨天晚上起了草稿，将要说的话都排好顺序，完完整整录了下来。
于是，现在领民们听到的注意事项的确是他们领主的声音没错，却不是从正站在那边的本人嘴里说出来的，很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但也有嗅到商机的精明人，寻思着等会人少的时候，是不是过来问问这个东西在哪里能买到。
这要是拿到手里，吆喝起来就太省心了，可惜他想得挺好，却不知道莫北绝对不会允许这类循环洗脑的噪音出现在自己基地里的。
当然，她说的都是正事，当然不算噪音。
脑子再不灵光的人，在喇叭循环的一次又一次说明里，也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该怎么做。但喇叭的声音虽大，也是有范围限定的，于是一拨人散去，一拨人又围拢过来，继续听着那播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循环解说。
唐备对莫北竖起拇指：“厉害，先见之明啊。”
莫北抱拳拱手：“彼此，彼此。”
唐备：“这算不算商业互吹？”
莫北：“算……吧？”
唐备：“听着怎么那么勉强呢？”
莫北：“因为就是勉强着说的啊。”
唐备：“……那可千万别勉强，我也不用你吹，一会就去找个店开业卖我的太阳镜去。”
莫北：“去吧去吧，我也得派人去基地大门那边，还有度假村那边也得找人通知……商城里怎么就没卖手机的呢？”
唐备摸摸下巴：“自己做一个？”
莫北斜眼看他：“你会？还是你觉得我会？”
唐备做了个抽卡的动作：“你不欧皇吗？抽啊。”
莫北淡漠回答：“手机这种东西，不属于S级，再说，光手机没基站有用吗？别回头两者又是拆分着来的，你让我怎么办，再找一群侏儒给我——噫，对哦，我有侏儒加入，还有擅长搞魔法的娜迦们，似乎联合起来弄个魔法版的也不是不可能？”
第72章 地铁试运行
时光荏苒, 转瞬间又过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莫北给侏儒们划分的工作区域里，时不时就会有诡异的动静传来, 包括但不限于“砰砰”乱响，“轰隆”的爆炸声，还有各种尖细嗓音的叫嚷声。
“不是那个，给我三号零件！”
“笨蛋，润滑涂太多了, 你是才开始学技术的学徒吗？”
“快点，把□□搬来，这个大家伙太高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只造供矮人和侏儒乘坐的地下轨道车？”
“因为所有物资都是人类领主提供的，我们只是工人, 悲惨的工人。”
“拜托，谁来把桑桑送去休息, 他的悲观主义又发作了。”
“加把劲, 伙计们，这是最后的步骤了！哈哈哈, 三组人同时开工，我们会是完成度最快的！”
“但你要是接错了线路, 我们也是最快被炸上天的那组——你带好降落伞了吗？”
“噢, 天！谁在我的脚下撒了一地的十九号零件！哦, 我的脚……好吧，有一个好像卡进我的脚趾缝里了。”
“但愿你洗脚了, 迪迪, 我可不想把带着臭味的零件安放在控制面板上。”
“我的脚才不臭！三年不洗也不会——至少不会那么臭！”
“好了好了, 姑娘, 小伙子们, 都少说两句吧，让我们快点把最后这点干完好不好？大工匠已经等不及了。”
“好吧，看在大工匠的份上，但我的脚绝对不臭！”
……
诸如此类的争吵声每天都会传出来，附近的矮人们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还会开盘赌一下今天谁是那个最后的赢家。相比较而言，人类和兽族的好奇心就丰富了不好，他们每天来运送物资的时候总会刻意多磨蹭一小会，就为了听一下今天的争吵主题是什么？
零件，还是臭脚，又或者是被崩上天的那个倒霉蛋有没有带着降落伞。
这些小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
矮人和侏儒的入驻，如同当年兽族一样，带来了一阵骚动，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莫北的，又因为兽族人至今也没闹出来什么大问题，人们都采取了比较宽容的态度。
但也有怀揣着歪心思，想要搅混水的家伙，在背地里散播着莫北的坏话。例如：领主明明是人类，却太倚重非人类种族，把自己人的好处都分光了。
又或者是：这么多不同种族住在一起，迟早会出乱子的，到时候就算律法公平，可人都已经死了，还是亏。
类似的话不知从何时出现，被不同的人传播在街头巷尾，可往往没传几次，就会被各种新的小道消息掩盖，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是莫北提前安排下的方法，言论管控自古有之，她无意兴文字狱，但也不会让有心人散播谣言，让基地飒里乱成一团。
但谣言这东西，不管是反驳还是制止，其实都是给它艹热度，哪怕最终大家并不相信，依旧会广为流传一段时间。
莫北相信自己的领民有判断力，但愚昧无知而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多的是，他们总是用自己那贫乏的头脑，以及狭窄的眼界去衡量这世间的一切，然后大肆传播。
而这种连阅读理解往往都是0分的言论，却因为接地气，往往是谣言中热度最大的那种，越是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他们越觉得有黑幕，都是设定好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所以莫北采用了另一种方式，就是当某个莫名其妙的谣言出现后，找人去歪楼，然后歪着歪着再放出另外看似有关联，但其实并没什么的消息去将人们的视线引开。
等这一来一回之后，人们即便再想起最初的谣言，也会受到之前转移注意力时被潜移默化科普的影响，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了。
当然，做这种事并非莫北擅长，但是唐备对此很懂啊，外加号称“人形荷尔蒙”的彭卡从中协助，没用多久就理出来一套实际好用的方法，让那些试图用谣言来动摇基地飒内部的家伙恨得牙都痒了。
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如果不是对这方面敏感的人，根本不会察觉每天听到的新鲜消息背后会有如此的交锋。
顺带一提，随着识字率上涨，基地飒内新出了不少文字和图画读物，内容丰富，印刷精美，有几个闲钱的人都愿意买上一份回家慢慢读。
稿件一部分来源于学校的学生和老师，一部分来自阅历丰富的人的口述，还有则是近期发生在基地内的新闻，各种民生动态，还有店铺商品打折的优惠活动也会被当做广告刊登。
如果外来者第一次到基地飒，那么一定会有热心的领民指点他们除了观光指南外，一定要再买一份今天的报纸，这样才能了解最新动态，不会跟流行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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