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幅字展开后,孔明灯就固定不动了,下方似乎有绳索牵引。
康熙扬眉念道:“喜享遐龄寿比南山松不老,欣逢盛世福如东海水长流。好!好对子!”
众人当即齐声恭贺:“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家客气了……免礼,免礼。”太皇太后乐得合不拢嘴,这孔明灯放的,着实新奇。
“这字倒有些熟悉……”康熙疑惑的蹙起眉头。
“回皇上,这副对子是纳兰侍卫写的,纳兰侍卫大才,让人佩服。”惠妃的声音忽然响起,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康熙微微颔首,扫到一旁的纳兰容若,笑道:“朕就说这字看着熟悉,当世也没几人有如此造诣,原来是你写的,你倒是有心了。”
“皇上谬赞了,奴才惶恐。”纳兰容若垂首行礼,见大家没有责怪,心底才松了一口气。
“这字好,对子也好。皇上,你该赏赐纳兰侍卫。”太皇太后自然也认得这位文采出众的年轻人。
“皇祖母说的是。”康熙应声,当即奖赏了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低调谢恩,纳兰明珠倒是高兴的捋着胡须,儿子今天给他长脸了。
“德妃与宜妃呢?”康熙这才询问惠妃。
“回皇上,两位妹妹还在忙着,让臣妾先过来照看。皇上,此处不适合观赏烟花,不如登上楼阁?”惠妃被派过来,就是可以拖延时间的,登楼一事也是她们商议好的说辞。
“这倒也是。”康熙看了她一眼,似乎琢磨出了点什么。
于是带着众人换了个地方,这一来二去,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到了楼上,视野果然更好,再看那副对子,就更加显眼了。
“咦,这两盏孔明灯怎么一直不动?”大阿哥忽然好奇的问道。
惠妃笑着说:“底下用绳索牵着呢,这贺寿的对子,可不能让风吹跑了。”
“这对子哀家要收着。”太皇太后笑盈盈表态。
“是。”惠妃赶紧说道:“一会儿臣妾就让人把对子取下来,给皇祖母送过去。”
康熙打趣道:“纳兰,连皇祖母都要收藏你的字了,你这才子之名怕是要流传更广了。”
“让皇上见笑了。”纳兰容若温和的笑着。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这都快亥时了,怎么还不放烟花?让皇祖母一直等着,还吹冷风,不太合适吧?”
惠妃扫了一眼钮嫔,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这钮嫔莫非知道了什么?还是说,烟花是让钮嫔的人弄湿的?
“钮嫔妹妹太心急了吧?想要看烟花,也得等对子收起来之后啊,否则万一烧坏了对子,你来赔吗?”
“惠妃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替皇祖母着想,按照往常的规定,应该是戌时放烟花的,这都晚了快一个时辰了。姐姐,莫不是烟花出了什么问题?”钮嫔似笑非笑地看着惠妃,引得众人若有所思。
“这能出什么问题?让钮嫔妹妹过虑了。今晚因为要放孔明灯,才特意推迟了放烟花的时间。钮嫔妹妹,我捉摸着皇祖母与皇上都没有意见,你怎么就有意见了?”
惠妃讲话也是带着刺,要不是钮嫔这样大张旗鼓的嚷嚷,旁人也不会在意这事。
钮嫔张了张嘴,见皇上扫过来,立马不敢再出声了。
“时辰已到,燃放烟花!”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一声通传。
霎时间,一道烟花直窜半空,绽放出瑰丽的烟火。
那烟花的图案红黄相间,十分喜庆。一道刚刚绽放,另一道又凌空而起,让人目不暇接。
钮嫔的得意劲登时消失了,双眼直勾勾盯着天空,难道她猜错了,烟花真的没出问题?那为何突然让人去弄什么孔明灯?
她在这里疑惑,承乾宫中,贵妃更加疑惑,疑惑之余还很生气。
“你不是说烟花被淋湿,放不成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狠狠瞪着云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云秀也是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小江子是说弄湿了啊,弄湿了得有一半,后来见有人进来才匆匆忙忙跑了。娘娘按理说这烟花根本凑不够啊……”
“若是凑不够,德妃她们敢放出来?废物!全都是废物!”贵妃气得半死,之前看见满天的孔明灯她就心生不妙,之前打听的消息里,可不包括孔明灯。
如今见烟花升空,虽说晚了一个时辰,但确实升空了。
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一旁,还有宫女还数着烟花的数量,等全部放完,发现刚好七十枚。
“娘娘,不多不少,正好七十……”
“闭嘴,本宫需要你来说?!”这话分明是火上浇油,贵妃都恨不得封上那宫女的嘴。
贵妃这边失意,另一边,玛琭、宜妃、惠妃等人倒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烟花成功升空,这场寿宴就算完美结束了,总算不用再忧心了。
直到太皇太后等人回到慈宁宫,玛琭才往永和宫而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一道挺拔的身影堵住了。
“皇上,你怎么在这里?”玛琭惊讶莫名,皇上这时候不该回去休息了吗?
“来看看你,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还累成这样。”康熙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一边脸颊上居然有黑色的灰尘。
玛琭笑了笑,牵着往后殿去了,路上说道:“让皇上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烟花出了点问题,不知道被谁淋湿了。臣妾和惠妃姐姐、宜妃姐姐没有办法,才强行加了一个环节,就是放孔明灯。”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制出了足够的烟花,这才燃放出来。幸不辱命,没有扫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兴。”
“这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朕?”康熙皱眉,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出事态的紧急,只怕玛琭三人都急坏了。“你还有孕在身,遇事不要强撑着。”
“谢皇上关心,只是这件事特殊,皇上将这事交给臣妾三人,臣妾几个若是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再者说,当世皇上正陪着太皇太后、番邦使臣呢,怎么能告诉你?”
“你啊,就是太为朕着想。”康熙心疼又怜惜,忽然又问道:“你说烟花被人淋湿了,可查到是何人?当真是狗胆包天,竟敢破坏皇祖母的寿宴!”
“当时情况太紧急,臣妾三人根本没有时间去调查,这事得等明日了。”玛琭有个猜测,但是无法当着皇上说出来。
她很清楚,这事想查清只怕不容易,因为制作烟花的人那时候刚好去用晚膳了,现场根本无人。以为房门锁着就万事大吉了,结果却被人偷偷溜了进去。
等有人发现时,凶手已经弄湿了将近一半的烟花,凶手听到脚步声就赶紧跑了,只知道是个太监……或者说穿着太监衣服的人。
“今日你们几个也辛苦了,这件事交给朕来处理,朕一定会抓到幕后凶手。”康熙显然动怒了,这凶手不仅狗胆包天,还阴险可恨。
今日若是真的没放成烟花,必然会惹得皇祖母不高兴,而且会让他在番邦使臣面前丢尽颜面。
只是他想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目的,难道说,是番邦使臣的人干的,故意想让他丢脸?
他又看了看玛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又有后妃想陷害德妃几个呢?
康熙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第二日上午,他刚送走番邦使臣,梁九功就匆匆前来汇报了。
“皇上,北三所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原是内务府的公公,叫小江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副对联我也不知道是哪位油菜花的大师写的,借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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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两位亲,么么哒(づ ̄3 ̄)づ╭~
第99章 早产
北三所在景阳宫的北边, 位置十分偏僻,一般用来囚禁打入冷宫的妃嫔,不过康熙年间尚没有被关入此地的后妃。
这么偏僻的地方,平日里很少有人前往, 今日能及时发现, 还是因为端嫔身边的宫女听见了响动,冒险推门去看了看。结果就看见草丛里躺着一个人, 脸朝下, 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那宫女就吓着了, 回去告诉端嫔,端嫔便带着宫女太监们一起前往, 结果发现那个公公已经被勒死了,身体都还是温的。
端嫔等人吓得不轻, 立刻让人去禀报, 然后就惊动了梁九功。
“杀人灭口么?”康熙康熙微微皱眉, 沉声问道:“无人看见凶手?”
“回皇上, 并没有人见到凶手,只能推测是一个或两个太监干的。那小江子是被人勒死的, 能把他骗去北三所, 应当是与他相识的。”
康熙微微颔首,吩咐道:“先从内务府那边调查。”
“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皇上, 端嫔娘娘那边需不需要传来问话?”
“端嫔……”康熙沉吟片刻, 问道:“端嫔似乎生了重病, 一直没怎么出门?”
“回皇上, 端嫔娘娘已有一年零四个月没有出门了。奴才今日见着她,发现她似乎变了些,许是整日吃斋礼佛, 整个人都很平静安详。”梁九功细细回答道。
有关端嫔的事情,他自然也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说她勾结恭亲王陷害德妃,所以被德妃报复,故意摘了绿头牌什么的。
梁九功并不清楚真假,当然也就不会告诉皇上。
“端嫔娘娘与一众宫女太监就在殿外候着。”
“传进来吧。”康熙赞赏的看了一眼梁九功,这人做事向来周到。
不多时,端嫔与六个宫女、六个太监就被带了进来。
康熙瞧着端嫔的模样,确实比以前清减了些,神情气质与皇祖母倒是有些相似,安宁平静,身上还透着淡淡的檀香。
“见过皇上。”端嫔面色平静的行礼问安。
再次见到康熙,她越发心怀愧疚,念了这么久的佛,也不能消除。
“平身。”康熙敛起思绪,说道:“朕听闻你一直生病,最近可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臣妾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端嫔低眉顺眼的答道。
“嗯,听说你最近一直吃斋礼佛,这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闲来无事还是可以与后妃们时常走动,不要整日闷在屋子里。”康熙对端嫔的性子似乎很满意,还特意关切了一句。
“是,皇上。”端嫔却觉得窝心,若是皇上知道她做过什么错事,恐怕再也不会对她和颜悦色了。
康熙又问了几句小江子的事情,端嫔与宫女太监们的说辞与梁九功的别无二致,很遗憾,并没有看见凶手的踪迹。
等众人离开后,梁九功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怀疑端嫔娘娘?”
“不会是她。”康熙摇了摇头,端嫔身上的平静不是装出来的,再者,这事对端嫔也没有任何好处。
很明显,小江子就是淋湿烟花的人,如今被灭口,线索就断了。想查出幕后真凶,只怕是不可能。
他很生气,幕后真凶比想象中还要狠毒,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
他也觉得很没面子,昨日才在玛琭面前夸下海口,一定会找出真凶,结果今日线索就断了。
接下来几日,后宫与内务府那边都被查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事情到了这里,就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了。
“真是可怕,幕后之人何其狠毒?居然直接将人灭口了。”惠妃一阵愤懑,这次连皇上都没查出凶手,可见那人多狡猾。
“是啊,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想想都觉得可怕。”宜妃也皱起眉头,她是第一次参与操办这样的大事,结果被人坏事差点搞砸了,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更可气的是,明明有猜测的对象,却没有证据证明。
“两位姐姐就不要再生气了,这个人咱们迟早会揪出来。两位姐姐还是想想去盛京的事吧,真让人羡慕,你们又能出宫了。”玛琭笑着转移话题,这次皇上去盛京祭陵,打算带三个后妃,惠妃与宜妃自然位列其中。
“羡慕什么?是你自己不去。”惠妃果然不再纠结凶手的事,打趣着玛琭。
玛琭笑了笑,她如今怀孕将近七个月,身子太重,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劳累,所以就推辞了。
现在这个名额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特别是钮嫔、荣嫔与和贵人三个,已经多次明示暗示。
“两位姐姐打算挑谁一同前往呢?”
宜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她自然想让她妹妹郭贵人一起去,但知道这个可能性太小。
“这事还真不好定,我打算拟定一份名单,让皇上自己挑。”惠妃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她很不喜欢钮嫔,至于荣嫔又还在禁足,她可不敢冒险。
端嫔和僖嫔明确表示不去,剩下的就是几个贵人,这选谁都不合适。
谁知名单还没定,贵妃倒是让人上门传话了。
过来的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云秀,传达了贵妃的说辞后,众人起初以为贵妃也想去,没想到说的是八阿哥一事,惠妃登时面色阴冷。
“别说贵妃娘娘还在禁足,便是禁足结束,也没有再要回八阿哥的道理!本宫是要去往盛京,而且会带着八阿哥一起去。”
她着实愤怒,虽说德妃早就提醒她,贵妃肯定不会放弃八阿哥,但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贵妃还在禁足呢!
“可是娘娘,去往盛京路途太过遥远,八阿哥毕竟年纪小,跟着受累只怕是不太好,我家娘娘也是为了八阿哥着想。我家娘娘的意思是,只这段时间照顾八阿哥,等惠妃娘娘你回来之后,再商议八阿哥的去处。”
云秀低垂着脑袋,看似恭顺,实则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在教训本宫不成?”惠妃出离愤怒,贵妃整日里趾高气扬就罢了,毕竟位份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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