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生母王贵妃和何将军的夫人,还有何家的两位小姐,从外头进来:“娘娘在赏什么呢?”
“婉丫头给哀家请来一幅观音像,你来看看。”
王贵妃已经三十五六,之前跟着皇帝在外边吃过苦,嘴角和眼梢都有了皱纹。虽然美貌不在,恩宠都不在了,人却在,虽然美人如过江之鲫,但是能和皇帝忆苦思甜的,也只有她了。加上还有个能干的皇子傍身,她在这个宫里地位超然。
“这位画师的观音像实在传神,妾也想请一幅呢!”
太后笑看着从外头进来的季成遥:“这有何难?让老二给你请一幅。”
季成遥过来请安,见秦婉站在太后身边,眼波流转,一双妙目,不过对他一顾,又状似不在意地瞥了过去,将将让王贵妃看见。
秦婉扫了季成遥这么一眼,又看向何家那位有意与二皇子议婚的千金,也不过是一个眼神,却是带着一丝丝的挑衅。
何家那位妹子,将门虎女,见秦婉这般做派,又想起她和二皇子的传言,想着自己到手的王妃之位可能就飞了。看向她简直如临大敌,白了秦婉一眼。
让人将观音像供奉在后边山上的佛堂,太后抓着秦婉的手,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叫,甚至还说出了:“你这个孩子,要是有什么心里不舒坦,找人说就是。难道不能找哀家?”
秦婉淡笑:“哪能事事找您,打扰您清修。”
太后看了一眼边上套着一身宫装,却没有半分喜庆味道的秦姝,故意说:“哀家还等着你敬茶,没想到……”
这话说出来明显是嫌弃秦姝,在这般场合被嫌弃,有太子妃的头衔又如何?
皇后看了一眼王贵妃和何家母女,又看了一眼季成遥,转头对太后说:“娘娘要婉丫头给你敬茶,不是还有机会吗?”
皇后抿嘴笑看向季成遥,季成遥还没反应过来,见秦婉用团扇掩面,低头含笑娇羞,这个女人,这个表情让他……蛋疼。
季成运踏进殿门看到的就是秦婉对着季成遥,一副春情荡漾的表情,心头怒意又起。
秦婉的样儿实在鲜活可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更何况确实,秦婉在满殿的莺莺燕燕里,都是最光彩夺目的存在。
皇后之前就想着要把秦婉配给靖王,这样就可以断了何家和靖王联手的路,所以此刻见秦婉有意,立刻再接再厉:“娘娘,您看呢?”
太后一看,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她也不希望靖王去娶何家姑娘,以后都是麻烦事儿。如此倒是和皇后走到一条道儿里了,连连点头,往心里去,想着等下跟皇帝说去。
王贵妃陡然变色,又不能当成反驳太后,何小姐暴脾气已经忍耐不了,若非何夫人一直拍着她的手。
皇帝一到,看见秦婉陪在太后身边,有说有笑,又看边上的人表情各不相同,过来扶着太后一起摆驾入宴。
“皇帝。”
“母后。”
“方才皇后说,婉丫头虽然和成运退婚了,可成遥不是至今未有婚配吗?不如?”太后轻声对皇帝说,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太妙了。
皇帝看向秦婉,只见她时不时看向老二,老二在这个场合,眼神躲闪,看起来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又看季成运半点眼神都不给秦姝,一直粘在秦婉身上,再看秦婉,这等绝色姿容,满园娇娥,何人能及?祸国妖女!
“母后,此事再议,今日就陪您热闹热闹。”皇帝含糊过去,却把秦婉落在了心里。
秦婉虽然不是太子妃了,不知道是皇后故意安排,还是太后有意,把她放在和秦姝并排,秦姝脸上胭脂调和出的气色与秦婉脸上天然的桃花色差别太大。
在场人大多暗笑太子的丢了凤凰捡了只草鸡,季成运心里,哪里是捡了只草鸡,简直就是捡了一只麻雀。
白氏的事情传遍京城,秦姝在这样的场合坐立难安,加上不被太后喜欢,皇后也只是淡淡应付于她,之前与她交好的公主贵女,也都对她敷衍了事。
毕竟秦姝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忍得住?脸上的难堪表现出来,越发让季成运面子全失。
第22章
午宴之后,陪着太后看戏,太后招了秦婉过去,让她点一出,秦婉笑着点了一出《凤还巢》。
这个戏讲的是一对姐妹,妹妹看上姐姐的未婚夫,将姐姐未婚夫夺了去,后来姐姐嫁给一位男子,没想到这位却是这家大户人家流落在外的嫡长子,夫妻双双归来。
这一出戏,秦婉相信所有人都应该都明白她的野心了吧?
除了蛋疼的季成遥,可越是他不信,他越是控制不住看向她。秦婉羞羞答答地对他回以微笑,太子殿下的脸越来越黑了呢!
这出戏唱完,接下去是一出热闹戏,秦婉中途起来往外走走,季成运立马离席。
秦婉往满塘荷花那里走去,被季成运追上:“你真想嫁给他?”
秦婉看向他,远处皇帝的人定然盯着,她低头:“殿下,请慎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婉儿,孤保证娶她之后,不碰她一根手指头,好不好?”季成运低头温柔地说,“你等我,行不行?”
秦婉断然拒绝,“殿下,你我早已无缘,请殿下莫要再纠缠于我。”
季成运满脸无奈:“婉儿,孤心中只你一人,别人不会珍惜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秦婉带着淡淡的遗憾:“我自幼被聘为你的妻,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每每想到能与你长相厮守,心头便是一阵甜蜜,只愿那日早些来临。直到你抱着秦姝出现,我明白过来,你心中终究是权势更为重要,自己终究是错付了。既然如此,嫁给谁不是嫁?与你还有那些纠葛,不如干脆找个人合作。”
“孤若是与秦姝退婚?”
“退婚?季成运,白氏出了那个事情,秦贺永的价值大不如前,你此刻退婚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了止损,换个更好的选择而已。”秦婉笑,“在我眼里也不能有任何改变,我意已决。”
季成运踉跄而走,秦婉坐在凌霄花架下,看远处湖光山色,听见脚步声传来。转头却是秦姝哭花了一张脸,浑身发抖。
秦婉站起来,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肩,听秦姝:“秦婉,你不得好死!”
已经不得好死过一回了,还会重复老路吗?
秦婉缓缓走回去去,戏台子上小猴儿们上蹿下跳,一只猴儿偷了一颗桃,翻身跳下,捧到太后跟前,献上了桃子,太后特别高兴,皇帝往她这里扫了一眼。
秦婉从边缘走进去,身边刚好是裴家母女,裴家这个簪缨世家,原本该是坐在前头,可惜如今出了那么个败家子,而且还是独子,把家败得都快不剩什么了。被邀来参加太后寿诞,送出来的礼物之寒酸,也是让人开了眼界。
今日来的人,谁不可怜他们家,又不免背后悄悄笑话他们家。养儿如此,当真不如去死。偏生一家子就这么一棵独苗,还舍不得他去死。
裴家母女也有自知之明,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戏。秦婉从她们身边走过,裴二姑娘端庄秀丽,比秦婉不过小了一岁,也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有这么这个败家子哥哥,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好多人替裴家大小姐庆幸,幸亏她早些年订下的亲事,去年世子爷刚刚回来,败家还没败得这般声名远播的时候嫁了出去,随着夫家离京到任上,还算是得了个好归宿。
秦婉流云广袖,随风飞舞,被裴家姑娘头上的鎏金簪子一勾,衫子轻薄,撕拉开了一条口子。
裴蕴转头,头上钗子落地,也没来得及顾及秦婉的衣衫,只管捡自己的钗子,家里已经被哥哥给败得值钱货都快都没了。
今儿出来送太后的礼物还是从娘亲嫁妆里掏出来的,今年都没有新添过首饰,这一件还算是自己拿的出手的,这么一想裴蕴心头难受,低头想要心疼地要哭出来。
定远侯夫人站了起来对着秦婉陪笑:“郡主,着实对不住,等……”
她想说什么,可看着秦婉身上的外衫,薄如蝉翼,近看有着如珍珠一般温润的光泽。裴家现在虽然被儿子快败干净了,可人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那里会没有眼力?刚要出口想要赔,想想自家的情况,衣服不是赔不起,只是赔起来实在有些吃力,不过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马开口说赔,一下尴尬了。
秦婉挑眉一脸鄙夷看向裴侯夫人,却又立马收敛了表情,摆出一副温婉的样子:“夫人客气,是我的不是,从这厢穿过,倒是让裴家妹妹的簪子掉了。”
大部分人都没有看见秦婉的表情,只有刚刚听暗卫汇报的皇帝,盯着秦婉这个祸水。装,就装吧!
秦婉从中穿过,跟太后告了罪,又进去换了一身衣衫出来,一改刚才浓烈的艳色,温婉柔雅,又是一番风情,让人恨不得以为她是故意扯坏了衣衫,就是为了去换这一身出来,好让人晓得她的天姿国色。
皇帝更是这么认为,他看向坐在角落里裴家母女,心头有个想法……
寿宴结束,各自回了城里,裴家母女上了马车,裴蕴看着手里的鎏金钗子露出了里面银色,心疼得不行,横看竖看。
裴夫人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头酸涩,自己也是高门嫡女,没想到今日在宫宴上这般难堪,心里头的怨气太多,回到家里,看见侯爷还在逗家里的鹩哥,气不打一处来。摔了竹帘子,往屋里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侯爷忙往里走,在她身前蹲下:“娘子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都怨你!当年我就不肯把阿曦给那道士带走,你偏不听,如今阿曦成这般,我们一家子成了满京城的笑柄不说,今日阿旭刮破了那秦家大小姐衣衫,我都不敢应承一句赔人家钱财。阿蕴的一根鎏金钗子摔坏了,我也不敢说给她再添一支。跟你过日子过到这个份儿上,真是脸面里子都没了。”
裴侯爷不能说,有些事情他得忍着,从老侯爷跟他商量送孩子离开,这些成了他心头不能言说的秘密,他站起来搂住夫人:“阿敏,是我不好,让你过这样的日子,都怨我。”
裴夫人是越想心里越是难受:“怨有什么用?阿曦都十九了,过年就二十了。满京城我托人问了,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大家姑娘,都能相看,最后呢?哪家都把咱们家当成是瘟神。堂堂侯府嫡子,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连个庶出的小姐,都没人愿意嫁。还有咱们家阿蕴长得这般好看,都没有人来问过一句。难道真要嫁那种商户?换几个银子?”
“再等等,好不好?”侯爷除了拖延没有其他办法。
裴曦在外十几天,今日回来,进来给父母请安,站在廊檐下听见母亲在那里一边哭,一边骂他爹。
要不要踏进去?
“我看那秦大小姐,刚开始脸色……”哭了一阵儿,裴夫人拿自家夫君也没什么办法。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也没有什么妻妾。一想起当年他执意把孩子送走,她又开始伸手打他。
听见秦婉两个字,裴曦额头青筋跳了跳,这个姑娘他算是认识了,步步算计,可不能将这件事情等闲视之,谁知道她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转头他立马出府,华灯初上,赌坊与花楼此刻最为热闹,裴曦一进门,被赌坊的伙计迎了进去,上了二楼。
裴曦上了二楼,经过密道进入一个院落,往主位上一坐问:“宫里寿宴怎么回事?最近皇帝和太子,还有靖王那边做了什么,细细跟我说来。”
听了几个人的汇报,裴曦靠在椅子里细细想了又想,这群王八羔子,夏日淮河暴雨如注,河道破溃,良田变成泽国,饿殍千里,在这里为了个女人斗来斗去。
等等?裴曦开始细细琢磨,皇帝、太子、靖王、皇后、秦婉之间的关系,作为时常碰瓷的货,秦婉被妹妹的钗子割破了衣衫,引起皇帝的注意,秦婉为什么要碰瓷自家妹妹?
不好!裴曦一下明白过来,她难道想要让皇帝把她嫁给自己?
裴曦换了衣衫,出了这个院子,他得去找秦婉,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了,推一下基友弗夏的预收《王的宠后》,
城碟之下,万军逼城。
穆王以小夭为质,欲换回于他挚爱的樊姬;
穆王知晓,小夭乃秭国长公主,秭王长姊。
只是他却未料,当看到秭王那柄冰冷无情的箭矢穿透小夭胸膛的时候,
他一贯冷矜的眸光竟一寸寸碎裂开来……懊悔痛苦瞬间将他湮灭……
*
她是秭国长公主,凭一己之力撑起凋敝秭国半爿江山,只为将江山顺利移交给久病孱弱的幼弟。
她隐姓埋名屈身穆王身畔,只为寻找失散的幼弟,助幼弟重返王庭。
她自以为理智,坚韧,未料仍然为他所吸引,一步步沉浸在了她柔软的情网里……
直到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是个笑话,命中最重要的两人
一个以她为质,来换取他宠姬的性命
一个往她胸膛送入了冰冷的一箭……
「阅读提示」
①男主前期有姬妾,后期独尊一人;男主不爱其他女人,只爱女主。
②女主天下第一美,前期易容了。
③有甜有虐,虐的部分其实不多,HE
第23章
秦婉回到家, 泡了个澡,燃了驱蚊的香,靠躺在罗汉床上翻看闲书, 下头冰鉴里放了一块修真界的万年冰晶,不过拳头大小的东西,就能将室内的温度降了个七八度, 十分凉爽。
外头更鼓阵阵,三更天了,秦婉站起来, 大约自己是高估他了,毕竟才二十不到的少年, 没猜出来也是正常。
刚刚合上书, 听见一声蜂鸣, 秦婉看了一眼警示器,哦吼, 来了?
自从季成运跑进来之后,秦婉在整个府邸做了布防。她伸手将防控关闭, 让某人可以顺利进入。
外头树影摇动,秦婉:“进来吧?”
裴曦没想到秦婉会这般警觉,从窗外翻身而入。
秦婉看他一身夜行衣, 蒙着脸,烛光下,那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她。
秦婉摆出女儿国国王邀请御弟哥哥欣赏国宝的样儿, 一只手撑起,长发铺散,斜靠在罗汉床上,脸上五官无一不精致到了极致, 一双美目正含情注视着他,透过身上的白色绸缎衫子,隐隐约约能看到里头绿色的肚兜,一条同样料子的长裤,贴在身上,她那水蛇一样的姿态,那妖娆的身段纤毫毕现,粉嫩圆润的玉足,就在裴曦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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