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裹着薄毯,双颊飞红,双眼泛着水光,裴曦从秦婉身边探出身来,被秦婉一把按下,他此刻见不得人。秦婉正在想,要不要去系统里找一包烟出来抽一口,不是说事后一支烟,快乐赛神仙吗?
不过看着珠儿一张不太妙的脸:“珠儿,你这是干什么?”
珠儿冷着一张脸:“少爷,少夫人,隔壁两家的剩下的水,都被咱要空了,你们要是再闹腾,要么忍,要么自己爬河里去洗!”
说完小丫头片子,翻了个白眼,走出了房间。
呦呵,这个牛气劲儿!谁给宠的?
裴曦等珠儿出去,才探出头来,伸手指着秦婉,指指自己的身上:“你又赖皮。我明天校场上怎么见人?”
秦婉左右端详他那张脸:“不,挺好?”
“你知不知道现在天气热了?校场上的兄弟们,不是穿了背心,就直接赤膊了,你让我裹到领口?”
秦婉探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蹭在他胸口,难道阿曦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是裴曦依然觉得有点……委屈。
第二日,河边洗衣服的那群妇人,看见有人在打水,挑水,就在那里说了:“哎呦,听说了吧?昨夜咱们将军回来,把家里的水都用空了,梅花没办法去隔壁讨了水来。”
“啊!?”
“可不是吗?咱们将军那多能耐的人?咱们少夫人也是这般厉害,两个人干柴烈火的……”
“说什么呢?”
“说昨天晚上将军回来之后……”
“……”
直到秦婉喝着莲子羹,听见那些添油加醋再加辣的传闻,一口喷了出来,居然被说成,一宿未眠,传水无数次,她那是在洗泥猴啊!哭!
裴曦倒是张开嘴,听着这些夸大其词的话,他还很乐呵?男人啊!就是死要面子。
小夫妻俩把这个事儿一笑了之,并不在意,可却是传到了钱世镐的耳朵里,裴曦去见老钱说话,老钱劝过他几句:“将军少年英雄,当知温柔乡,英雄冢。切不可耽搁在女色上。”
“钱老,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只有媳妇儿一个,又没三妻四妾的,怎么就耽搁在女色上?”裴曦不想听老头子瞎说。
没想到,过了几日裴曦的师傅上山,他上次来见了钱世镐之后,两人颇为投缘,老牛鼻子原以为裴曦娶秦婉是无奈之举,当时也想秦婉好歹出身大家,端庄持重,而且是秦贺昌的女儿,也算是他能看得上的人的女儿了,娶了也就娶了。
此刻听钱世镐这么一说,心头烦闷,论情论理,他这个师傅从小把裴曦带到大,带他游历江湖,带他拜访名师,他花了多少心思在他身上?
当年二十万裴家军,因为中宗皇帝的猜忌,派了太监来监军,有派了新进将领来辖制,最后导致二十万大军在面对蛮夷铁骑和居心叵测的新进将领双重夹击之下,虽然大了胜仗,老侯爷生儿子女婿,就死剩下老侯爷和裴遇二人,裴家父子回京,中宗皇帝重赏,却也知道裴家从此在大陈再无重用可能,父子俩退出军中,朝堂越来越乱,老侯爷心头对死伤的兄弟耿耿于怀,决定将裴曦交给当年军中的亲信,也就是裴曦的师傅。
一是为了避祸,当时谁知道中宗会不会对裴家下狠手,总归要保住裴家的根,另外一个确实是让裴曦能拜访名师。
大陈大败,道宗皇帝,也就先帝流落敌国,秦婉的爹单骑走漠北将他,在中宗皇帝咽气前救回,也算是延续了大陈这些年的国祚。毕竟先帝刚回来的时候还是励精图治,可到底一人难以挽回颓势,再说道宗皇帝那个多猜多疑的性格,又是个那种自以为是的脾气,想要靠他改变,完全是秦贺昌一厢情愿,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间接也害了妻女吧!
秦贺昌这般有勇有谋,怎么会女儿这般浮荡?那个狗皇帝为她疯了,弄出那么多事情,也就算了,裴曦这么一个好小伙子,也是被她迷得三魂五道的,整宿不睡觉?这是什么祸国妖姬?
裴曦的师傅很生气,尤其是跟钱世镐聊了一个下午之后,更是生气,他要好好训导一下裴曦,不要被狐狸精迷了眼!
秦婉对裴曦的师傅有意见,要不是他,她吃裴曦吃起来容易多了,不过算了,也因为他,裴曦总算是很纯情。两相抵扣,决定不追究他责任了。
裴曦去钱世镐那里接师傅和老钱过来吃晚饭,秦婉头上包了头巾,身上带着围裙,她卤了牛肉,烧了鲤鱼,做了醉鸡,虽然嫌弃那个老头,到底是跟亲爹没什么区别的人。
青瓷坛子里,都是陈年佳酿,一大桌的菜色,色香味俱全。
烧过饭,秦婉进去换了衣裙,淡青色的上衫,月白色秋罗裙,头上用一根镶嵌了蓝色宝石的木簪子挽了头发,整个人清淡素雅,她是知道裴曦的这个师傅,对女人有偏见,俗称直男癌晚期患者,大家一年四季见不上几面,实在犯不着正面冲突,反正自家男人自家教,何必去跟师傅顶着干?
听见院子里声音嘈杂,裴家老夫妻已经在院子里迎候,裴曦进来将秦婉拉着出去,站在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面前:“阿婉,这是师傅!”
秦婉手里的团扇都是素雅的,一枝荷花上头站在一个蜻蜓,她执扇屈身福礼:“见过师傅!”
那老头,从下到上看了她一圈之后,目无表情:“嗯!”
钱世镐虽然住山上,不过不在这个山头,秦婉刚来的日子,天天装病,刚刚这两日把人给打了,也没出去多跑,所以跟他也没有多接触,所以今日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
“阿婉,这是钱老,你知道的。”
“钱先生。”
先入为主,钱世镐也不过不咸不淡:“少夫人不必多礼。”
第55章
秦婉被两个老头子嫌弃, 她无所谓。别看这个裴曦的师傅,师傅也可以是傻逼不是?
这么厌女干什么?世界上阴阳调和,才能生生不息。自己受到一点点伤害, 就走不出那个坑了,说到底就是内心脆弱罢了。对这么一个玻璃心的老头,她还懒得讨好。
父子俩陪着两个老头吃饭, 谈天说地一番,作为裴曦的师傅,弘阳真人自然不会像钱世镐那样客气:“阿曦啊!”
“师傅!”
“今天当着你父亲的面, 我免不得要说你两句,你娶媳妇儿是为什么?不要忘记初衷, 不要耽溺于女色。我一直反对你娶太过于貌美的媳妇。女子貌美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所谓红颜祸水, 娶妻当娶贤。”
“师傅,阿婉是容貌出众了些, 可你也不能说她是红颜祸水或者不贤吧?”裴曦不干了。
看见以前一直听话的徒弟,现在一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样儿, 老道士心里不高兴:“她还不是红颜祸水啊?谁说你们整宿不睡的?”
“那不过是传闻。您也信?”
裴遇笑着说:“阿婉是咱们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就算是年轻孩子们略微过头些,也没什么。谁还没年轻过?咱们老裴家, 就是这个脾气,耳朵根子软,听媳妇儿的话。他爷爷当年就说, 肯跟咱们这种武将的女人,都是好女人。我爹那会儿,一年四季戍边,我娘一人在京城操持, 结婚几十年,真正在一起有两三年不?我倒是一直呆在京城,可阿曦跟了真人您去,媳妇儿背后落了多少眼泪?儿媳妇的事情,真人,您就别多说了。”
“裴遇,你这一辈子就耽在女色上了!”弘阳真人拍桌子说。
裴夫人带着嬷嬷端了一碗羊肉汤进来,裴夫人说:“拿回去,情愿喂狗,也不给他们吃!”
裴夫人想要转身,想了想心里不舒服说:“谁耽搁谁了?我嫁到裴家吃辛吃苦,嫁妆全部贴补进去,让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把我才几岁的孩子,说送出去就送出去,十几年没得见,还说是我耽搁他了?倒打一耙,也说得出口?”
裴遇连忙站起来,拉着媳妇儿的手:“夫人,你先进去歇着。”
弘阳真人指着裴遇说:“你看看你,把女人宠成什么样儿了?”
“阿婉嫁过来,咱们家穷成什么样儿了,还不是她贴补钱财出来?吃着她的,用着她的,现在还说她不好?我可没这个脸。”
秦婉过来拉着自家婆母,裴遇看见秦婉头疼,尤其是儿媳妇现在一脸笑嘻嘻,儿媳妇笑嘻嘻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婆婆,是师傅误会了呢!咱们先出去,让他们好好吃饭。”
“阿婉,你居然不生气,他们说的什么话?”
秦婉勾着婆母的手,陪着婆母进房间:“婆婆,先别着急吗?跟他们吵,又不能改变什么?再说了,那是阿曦的师傅,难道我们还能打他一顿?”
“我气不过!最恨这些目中没有女人的男人。”
“老头子肯定是被女人抛弃过,所以心里憋着火。”
“可不是吗?当年就是他媳妇儿不要他……”
秦婉还在听自家婆母八卦,弘阳真人的那些陈年往事。
裴曦借口羊肉汤味道香浓,他自己出来端,到自家娘的房里,看见媳妇儿在安慰自家娘,他就放心了。
秦婉走过来:“阿曦,老钱不是跟你说,他想要开办学堂吗?想办法让人心头把那把火烧起来。”
裴曦看着满脸奸诈的媳妇问:“你想干什么?”
“办学堂多花钱?我让他上了贼船下不来,以后只能看着我叫金主爸爸。”秦婉贴在裴曦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裴曦连连点头,“好事!”
羊肉汤哪里真舍喂狗?还在砂锅里炖着呢!
裴曦端了砂锅进去,秦婉跟在后头,拿了一碗切好的青蒜,放在桌上。裴曦放下砂锅揭开锅盖,香浓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堂屋,秦婉带着温柔的笑容:“那我先回房了?”
“好!”
两人你侬我侬,不能分开的样儿,让两个老家伙看不顺眼。
老裴给两位打了汤:“我跟阿曦说,咱们这里不能闹得动静太大,称王这个事情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是啊!现在就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谁称王,就打谁。”
裴曦挠着头说:“阿婉也跟我说过,有句话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已经派人去交趾去购粮,通过海上过来。那里的米粮虽然口感不好,可好歹一年三四熟,价格便宜。所谓的义军,不过是一群没有饭吃的难民,我的想法就是拿下一块地方,开始治理一块地方,而不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
“不抢固然是占了仁义二字,可是,这么多人你怎么养起来?这些年流离颠沛,安顿下来可是要花不少钱。”老钱问裴曦。
“钱的事情,阿婉说她来想办法。钱老,师傅,我的一个想法,钱老流放岭南的时候,曾经兴办学堂,对吧?想要行教化之功。”
“没错。”老钱说起这个,可就兴致高了,“不要把读书识字只看成科举一途,如果我们让很多孩子识字,这些孩子可以不考秀才,去做个大夫?去给人做个账房,或者给人做……”
老钱的这个想法已经有很多年了,弘阳真人是他的知己:“就是,就算是军中的大老粗,也可以识字,到时候就是命令传达下去都清楚多了。再说了,如果这些大老粗,没事儿的时候学个一技之长……”
“爹爹,师傅还有钱老,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人,你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干呢?”裴曦问他们,“钱老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想法特别好。”
钱世镐一直觉得裴曦是他的知己良友,除了在女人上,他担心之外,他真的很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不过再好的想法,没钱有个屁用?他说:“将军,要办成这个事情要钱啊!”
裴曦没有接手之前,这个摊子一直是弘阳真人自己在做,其实底盘就是当年剩下的裴家军,要养活这些人,真的不容易。交到裴曦手里真的是十分艰难,这几年又扩大这么多,而且越来越大,裴曦能扛下这个担子真的不容易。
弘阳真人摇头:“还是先养活人重要。”有些事情是锦上添花,等裴曦坐上那个位子再来也不着急。
“如果能一起动,为什么不一起呢?再说了师傅和钱老这个年岁了,如果要十来年的功夫呢?师傅和钱老年纪都不小了,而且咱们这里的人,如果能抓紧的话,等以后一旦打下江山,都能用了。河道要修吧?各地的疫病,不想管管?钱老,你的大肚子病,岭南那里全是,因为这个毛病死了多少人?”
“对了,上次你给我吃的那个药还有吗?”
“那个药是阿婉给我的,也就那么几颗,听说药丸做起来极难。千金难求的,您就别想了,不过如果这方面的人才多了,总归可以想想办法,对不对?”
“是啊!”
“可这个钱从哪里来呢?要不是没钱,我在就在岭南干起来了。”
裴曦站起来:“我把娘子叫过来,让她来听听,说不定她有什么想法。”
弘阳真人皱眉:“胡闹!”
“师傅,要是你觉得我家娘子确实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女子,我也是个色令智昏的混蛋,那我们没有办法谈下去了。干脆,您和钱老都放弃我得了,何必再跟我说呢?”
“男人的事情,不要让女人插手。阿曦,如果以后你入主天下,难道你到时候,让后宫干政?”
“我没有后宫,我只有一个媳妇儿,让她帮忙出谋划策,有什么不好?”
“你真的昏头了?男子为天,女子为地,男尊女卑几千年,没有你这样宠女人的。”
老裴拉住弘阳真人:“真人,让阿曦把阿婉叫过来,你不要想她是个姑娘,就是跟阿曦一样的小子。你就听她怎么说?何必一定说这是男这是女呢?”
“女子,就做贤内助。你们父子俩这样?牝鸡司晨啊!”
裴曦挠头:“没办法,裴家就这个家风了。再说了反正我身上没钱,我想让阿婉出来是咱们把话跟她说清楚,看看她愿不愿意拿去钱出来?她有钱。”
钱世镐一直想要做成这件事情,一直做不了。现在听裴曦这么说,他还是动了心:“果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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