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玉搬到东厢房后,文皎自然也给她炕上安了围栏。
但她却比青玉皮上十倍,青玉看有围栏挡着,试了两次翻不过去,便乖乖在炕上玩儿。
而绯玉第一次知道她被挡着了,怎么拍也出不去,便扯着嗓子放声大哭,吓得文皎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赶忙扔下事就跑去东厢房。
等知道绯玉是因出不来才哭后,文皎十分无奈,瞪着绯玉瞪了半日,命奶娘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许她出围栏,哭就哭去,哭累了就睡。
绯玉接着撒了十来天脾气,似乎发觉在哭也没用,才开始老老实实在围栏里玩儿。
文皎知道绯玉终于接受了现实,狠狠松了口气,绯玉再哭下去,她都想直接把东厢房地下铺上厚厚的褥子,让绯玉随便撒欢玩儿去了。
也是因着这事,文皎便知道绯玉脾气大归大,只要她狠下心,终究还是能治住她的。
是以当文皎见绯玉晚上这段时间也越来越淘气,一会儿缠着英莲,一会儿又要缠着景岚,呆不了一时,又要缠着景熙青玉,几乎闹得他们看不下书做不下功课后,文皎只好又化身严母。
绯玉一闹,文皎就命奶娘把她抱走,面对嚎啕大哭眼泪汪汪的绯玉,硬着心肠告诉奶娘今晚不许再带绯玉来正房。
英莲几个要给绯玉求情,文皎却只道:“规矩是从小就立的,现在她也知道些事儿,若一直纵着她,再长大些就管不住了,还是叫她心里有个畏惧的好,别闹得无法无天。”
文皎铁了心要管教绯玉,孩子们也不敢再求,只好看绯玉在奶娘手上扎挣了半天也挣不出来,哭着被带出了屋子。
大约到了戌正(晚上八点),孩子们便要请辞各自回院回房。
绯玉的哭闹已经停了,文皎却还是放不下心,想送走孩子们再去看看绯玉。
谁知孩子们都放心不下绯玉,要跟着她去看绯玉,文皎只好道:“咱们这么些人过去,她又该高兴闹腾了,你们都回房去罢,有我呢。”
孩子们各自回院子,文皎悄悄的到了东厢房看绯玉,见这孩子已经洗漱了睡下,眼圈儿仍有些微微的红肿,眉心微微皱着,睡得似乎不安稳,不禁又心软了些,低头在她面上轻轻亲了一下。
绯玉脑袋一动,小手一缩,并没睁眼,表情却和缓了许多,小嘴又笑嘟嘟的了。
文皎的心软成一片。
看过绯玉,离睡觉还有三四刻钟,文皎会趁着这段时间整理上午写的稿子,看看有无缺漏之处。
还有些地方是她记忆不清的,便都记下来,或是问丫头,或是问英莲,实在问不着的,变留着等林海玉儿回来问他们。
文皎边写游记边和绯玉斗智斗勇了一个多月,绯玉终于能在吃过晚饭后比较安生的坐在炕上玩儿,而不是半刻都闲不住,非要骚扰哥哥姐姐们了。
文皎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的日子,八月初一办了封氏的周年,八月初五看白露出阁风风光光嫁与陈元化为妻,八月十五又和孩子们先生嬷嬷们一同过了中秋节,秋也渐渐深了。
林府两个总管家,二管家林安跟着林海出门,大管家林平仍留在府里听文皎的差遣。
看了黄历算了日子,文皎定下九月初二往银卫出发,六七月时就命林平去银卫看地方买房舍置办东西,到如今已经两个月,银卫已事事都安排齐全。
既然林海不在家,文皎便计划把孩子们都带着往银卫过去,也不用急着回来,九月初二走初八到,呆到九月二十九宜出行,再往甘州回来预备过年。
这样一算,连着路上的时间,他们整整要出门一个月零四天,这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少,是以才过了中秋,里老爷和两位小姐出门没到三个月,林府上上下下便又打点起夫人和少爷姑娘们出门用的东西。
玉梅跟着黛玉清儿走了,文皎身边便剩下玉雪领丫头们做事。
玉雪一向极稳妥,做事细心,文皎便没在收拾东西上花太多心思,仍是和从前一样写游记练功夫,有时带孩子们出门交际,有兴致的时候就听丫头婆子们说说各家的事。
这一日文皎练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还是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坐在榻上喘匀了气儿,就脱了衣裳往角房里去泡澡。
泡着澡也没别的事儿做,文皎就问旁边服侍的小满近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小满今年也十九岁了,是林府的家生子,已在文皎身边服侍了整整六年,现领着一等丫头的例,等玉雪玉梅都出了阁,文皎身边丫头便是以她为首。
这丫头的脾气和玉梅有些相似,却没那么冲,平日里也能说会道,各家的事都在她心里清清楚楚,文皎对什么感兴趣她也心里有数。
是以听见文皎问,她立时便能找出一件事儿来说,笑道:“夫人,上个月不是说花副典军定下了黎家二娘子?”
“因花副典军是续弦,那位黎娘子也是二嫁,所以两家商议了今年便完婚,婚事赶得急,才过了中秋花家就送去定礼了,听说已经选定了婚期,选了十月十八的日子。”
“这些日子总听说那位黎家二娘子生得花容月貌,端地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也不知究竟如何呢。”
去年京里林府寄来书信说了宁荣二府之事,陈嬷嬷办事细心,连尤氏母女改名换姓往甘州过来的事都在信里提了一嘴。
文皎想起原书中对尤二姐尤三姐姐妹两个容貌的描述,又想到王熙凤也是容光艳丽的大美人,书中却写在贾琏口中尤二姐容色比王熙凤更美。
就算是贾琏那时候和王熙凤感情已将近破裂,他又□□熏心奉承尤二姐,言语中一褒一贬,想来尤二姐的美貌也当不输于王熙凤。
还有尤三姐,比她姐姐生得还更美,也不知是什么模样。
文皎便对小满笑道:“既然人人都那么说,想来便是真的,你既然好奇,等那黎二娘子嫁到花家,自然要来给我请安,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辈子宁府早早就倒了,倒是让尤氏姐妹都留得了性命,好好活着到了甘州过日子。
她这辈子也见过了原书中的许多人,十二钗里的黛玉宝钗元春熙凤,副册里的英莲,又副册的晴雯,果真都是钟灵毓秀的人物。
尤氏姐妹在原书中也算大名鼎鼎的薄命红颜,如今她既有机会见一见尤二姐,说不定也能知道性子清醒刚烈,能“嫖了男人”的尤三姐到底是什么模样。
话说原书里的社会环境可不比大燕朝这么风气开放……
想起尤三姐,让文皎忽地想到一事。
这原书里尤三姐可是为了柳湘莲抹了脖子的!虽说大半是因为她为了自证清白,可她到底还记着“五年前的柳湘莲”……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公不在家当然是【搞事业】啊,没想到大家都让文皎出去浪嗨起来,要不到时候搞个现代番外?(那文皎就成超生游击队了哈哈哈哈哈)
二更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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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二更
文皎想到此处, 心里略浮出些担心来,尤三姐性子刚烈,虽在文皎看来, 她对柳湘莲的感情未必有多深, 大半应该是类似于“黑暗之中唯一的光”这种执念。
如今尤三姐脚还没迈进去就已离了贾家那个烂泥坑,也不需要指望着柳湘莲把她带出去,想来她心里就算记着柳湘莲,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他罢。
文皎到底还是不放心, 尤三姐是外人, 英莲差不多是她亲闺女,她是绝不可能放任让亲闺女伤心的祸根埋在那里的。
她便笑问小满道:“听说这黎家二娘子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也到了婚嫁之年, 不知她妹妹找着人家没有?”
小满笑道:“说起来黎二娘子这三妹妹可了不得呢!听说她们家里上上下下如今都是这位黎三姐把持着,她嫁了她姐姐,便要在家里招赘侍奉老娘, 这行事听起来倒像是甘州本地女子, 不像是京里过来的姑娘了。”
文皎听得尤三姐要招婿,便放下了心,心道尤三姐亲爹没做过官, 现今她是平民家的姑娘,而柳湘莲已是宁远军中九品,她要嫁柳湘莲兴许还有几分可能,但她要招婿定然不可能招到柳湘莲。
再说她原书里知道柳湘莲的踪迹还是靠贾琏等人, 如今她既无人脉也不可能跑到银卫去找人, 就真想做什么,也找不着人呐。
既放下了心, 文皎便有心思接着聊天儿八卦,笑道:“离十月十八就剩不到两个月, 时间真是忒紧了,花家还是花真当家做主?”
小满笑道:“可不是么,花大娘子上上下下都打点得齐全,倒有几分咱们家姑娘的品格。”
文皎点头道:“我平素看花真这姑娘就不错,是个能立得住的,也不枉她爹这么疼她。”
小满忽地问道:“夫人,您说这花副典军新娶了正妻,往后再生育了孩子,会不会和花大娘子争东争西,这……”
文皎笑了一声道:“你觉得花真这么聪明人,会引狼入室?那黎二娘子必然是性情温顺,能安安心心过日子的人,花真才能选定她。”
小满担心道:“可到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和顺,谁知道往后又如何?”
文皎笑道:“哎呦呦,知道你们相好,处得亲姐妹一样,看你这心操的。说起来你比花真还大一岁呢,她都成亲了,你有什么打算?”
夫人忽然提起她的婚事,小满不好意思道:“我能有什么打算,都听夫人的。”
文皎道:“这婚姻大事怎么能都听我的?总要合你自己的心意,你看你白露姐姐四个的婚事,别的家事人品先不说,最重要的是人她们都是相中了的。”
“按着规矩,你们是二十二岁可以放出去成婚,还有三年,你多想想,想好了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小满跪在地上给文皎磕了个头,感动道:“奴才多谢夫人。”
文皎忙命她起来,心里叹气,她承诺小满把她放出去成婚,于她不过动动嘴,于小满来说却是消了身契奴籍的天大恩德。
她日日受着小满她们心甘情愿尽心尽力的服侍,不过因为她是“主子”,她们是“奴才”,要真论起来,都是□□凡胎,谁又比谁高贵?
还是应该发展科技,等有了抽水马桶吸尘器电灯电话铁路汽车,贵族老爷们就可以减少甚至不再需要人倒马桶擦地举蜡烛送信跑腿。
等一个十来岁的女子也能凭着她自己的劳动在外面吃饱穿暖,想来愿意卖身为奴的人会越来越少。
只是她这辈子还能等到这一天吗……
大燕社会运行稳定,百姓大半都安居乐业,况且社会生产力也没发展到那个地步,文皎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社会,却不可能振臂一呼举起造反建立新世界。
甚至连觉得头发太长累赘,她都不能开口说想要剪短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人子女要孝顺……
文皎深深叹了口气,听见外头有说话声脚步声,热闹了起来,便知孩子们是都放学了。
她便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放到一边,朝丫头们伸手从浴桶里起来,笑道:“快收拾收拾,他们外头叽叽喳喳的也不知说什么呢。”
吃过晚饭和孩子们说会儿话问问他们的功课,文皎整理过一回手稿,便要上床歇息。
临睡前,文皎看着给她铺床铺被的玉雪,想起今儿洗澡时想的事,便问她道:“你今年二十一了,若按着年纪排,你比玉梅还大两个月,既然定了亲,你的亲事便在她前边儿办罢。”
“等你出去了,你想做什么?我给你预备的嫁妆和白霜玉梅的一样,你想要做些生意也使得,买些田地做个……收租婆也使得。”
文皎心里还是为玉雪可惜,这世道还是对女子不公,玉雪有钱归有钱,也读书识字,偏不能科举不能入仕,除了做生意外,什么别的都做不了。
谁知玉雪走到她身边,跪下回道:“夫人,我想往后还在夫人身边做事。”
文皎一时诧异得忘了叫玉雪起来,问道:“等明年你成婚之前,我就在衙门里给你消了身契,立上女户,你本姓文,从那之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文娘子,何必再回来林府服侍我?”
玉雪抬头笑道:“我就是喜欢在夫人身边做事,觉得在夫人身边开心自在。”
文皎这时候回过神,伸手把她拉起来,叹道:“等你自己当了家做了主,你就不这样觉得了。”
玉雪笑道:“那若等我成了婚,还想回夫人身边做事,到那时候夫人可不能不答应我。”
文皎只得无奈道:“好好好,到了那时候,你还真想往我身边帮忙,我还巴不得呢,有了你,我每天省多少事儿,睡罢睡罢。”
玉雪赶忙点头,服侍文皎躺在枕上,又给她掖好被褥放下帐子,方悄声退下,又叮嘱守夜的寒霜寒露几句,方回她自己屋子里去歇息。
国子监秋日入监考试惯常是每年八月十六开考,从早到晚只考一日,林昌已是举人,学识又扎实,自然顺顺当当入了监,从九月初一起便搬到国子监去学习居住,每旬日回家一次。
林昌搬出家中去了国子监,林杏过了中秋便又回到林明两口子那里,他家便只剩下林满卫氏。
而虽说卫氏手里还攥着三千两银子,她却不敢花用,在这天子脚下,吃穿用度样样都要花钱,他们家现在除了老家田地一年收入百十两外,别的再也没什么进项。
房子是买的,住不用花钱,顶多一年到头补个瓦修修炕,花个几两银子。
家里连带老家共有二十口下人,每人每月二三百月钱,每年光月钱就得发五六十两,卫氏算完了这个帐,心疼得不行,偏又不好裁撤下人,显得他们家败落了似的,叫族里人看笑话。
昌儿在家时,她怕昌儿吃不好饿着,再影响了读书,一应饭食差不多都是按着林府的例,再连带下人的吃喝,搬出来半年光买菜买肉就花了五十八两五钱银子!
现在昌儿不在家,吃喝上她和林满能省就省,一顿一个菜两个菜就打发了,想来也能省下不少。
家里倒是还有许多人家送的布匹衣料,做新衣裳倒是不用花钱。
余下还有一大项支出是每个月给林明两口子十两银子,当做杏儿的学费和吃穿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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