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生病了吗?你这样不行啊,这个箱子空间太小了,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不动会影响骨骼生长。我看了下也没有很好的换气装置,换氧量根本不够一个人类正常生存。先把妹妹安置在客房里,我去打电话叫医生来看看。”
若菜担心地把手伸向箱门上的把手,说着就要打开。
“若菜,祢豆子她——”炭治郎只迟疑了一下,门就被从两边打开,一时间不敢去看若菜见到祢豆子时的表情。
但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惊呼,鼓起勇气抬头,看见祢豆子刚好被若菜背起来,而沉睡了一个月的祢豆子果然醒了,安安静静地趴在她背上。
炭治郎突然就慌了。
不知所措地跟在若菜身后上了楼。
若菜把人背到炭治郎的房间,轻轻地把人放平在床上躺好,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要一直咬着竹筒。
家人去世以后再也没有哭过的人,这会站在床边,眼睛有了淡淡的湿意。
第二十五章
躺在床上的孩子不过伽百子般年纪,和炭治郎深红的头发不同,有着一头很漂亮的黑色长发,粉桃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若菜的脸,眼珠随着她的走动而上下左右移动。
若菜对于这种小动物般的行为十分受用,一身柔和慈爱的气场几乎要满溢出来。
仔细量了体温和检查过简单的身体机能,确认没有急性病症后,若菜拉过被子替弥豆子掖好,转身就要离开去打电话找医生。
“不能找医生!”炭治郎见势急忙拦住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重复表明弥豆子身体没事,“弥豆子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
若菜狐疑地扫过他向旁边躲闪的眼,心下了然,没有再说叫医生的事,“你看你这个做哥哥的,妹妹身上穿的衣服尺寸完全不对啊。”
炭治郎没法解释,只能虚心应着,难道要说祢豆子的身体能够自由的变大变小吗?为什么会变大变小?当然因为她是鬼啊——这种话怎么对若菜说得出口!
“两个人差不多大,应该能穿得下,我先去拿件咔酱的连衣裙给弥豆子换上,总不能一直穿这么大的衣服。”
炭治郎一听要给祢豆子穿鬼的衣服顿时急了,万一被鬼的气味刺激到,祢豆子暴露鬼性肯定会吓到若菜的。
“……”
炭治郎默默地看了眼祢豆子身上全是蕾丝边的裙子,他不是很理解女孩子喜欢蕾丝的心情,更加好奇的是一脸乖巧的祢豆子。
祢豆子脸上其实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知道她很喜欢若菜,目前来看也没有要鬼化的迹象。
“这件衣服咔酱只在去年生日到游乐场玩的时候穿过一次,跟新的一样,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待会我跟你哥哥去街上买几条新的,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若菜放轻了声音,如同母亲晚上讲睡前故事般温柔,一下一下抚摸着祢豆子的头发。
祢豆子只是盯着她看,并不回答。
她嘴里叼着竹筒,若菜本就没打算让她回话,顾自继续说,“你那么长时间待在箱子里都没吃过东西吧?我去煮点东西先给你暖暖胃。”
祢豆子扑棱扑棱地眨巴眼睛,瞳孔里的粉色清澈见底,满满地纯真无邪。
若菜整颗心都软了,“啊啊,好可爱,好像突然多了一个女儿。”
炭治郎:“……”
“炭治郎,你先在这里照顾妹妹,我去楼下煮粥。”
炭治郎说不出祢豆子不需要进食的话,无言地目送她离开房间。
……
过了一会,敲门声礼貌响起。
炭治郎奇怪地去开门,“若菜?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若菜没有说别的,把手里的粥递进去,笑道,“我稍微煮多了一点,炭治郎也吃一点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好像真的只是为了来送粥。
房门被轻轻带上,确认若菜走远后炭治郎才端着碗在祢豆子床边坐下来,看了眼白粥上飘着的几点绿色,问,“祢豆子,你喜欢若菜吗?”
在若菜面前没什么反应的祢豆子点了点头,从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咕哝。
双眸微垂,浮动着一层碎光,炭治郎舀一口白粥送进嘴里,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直到全部吃完。
粥的热量充斥在胃部,连带着全身心都被熨热了。
炭治郎长久注视着空碗,许久才出声,“我还担心若菜看到你该怎么向她解释呢,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不吃东西的事实,结果她什么都没有问……为什么不问啊,哪怕只是问了竹筒的事,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炭治郎用力按下放在心口的手,想要把若有若无萦绕在胸腔的陌生情愫压下去。
费了些神思考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无果。
只能暂时放到一边,炭治郎再次提醒,“祢豆子,若菜只是普通人,我还不想让她知道鬼的事情,所以你千万要注意别在她面前暴露了。”
太复杂的话祢豆子听不懂,唯独理解了被若菜知道自己是鬼的话会感到害怕。
等炭治郎从楼上下来后,若菜放下在看的菜谱,从沙发上起身问,“祢豆子睡了吗?”
炭治郎点点头,祢豆子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醒了,明明之前最长的睡眠记录是两年。鳞泷师父说祢豆子不像其他鬼那样吃人肉,她是靠睡眠来恢复体力的。
“我也不知道弥豆子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一起去店里看看吧?”
也不管炭治郎点没点头,若菜就拉着他出门了,进到童装店里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下过,把衣架上的成衣一件件看过去。
“其实我一直想要给咔酱买很多很多衣服,每天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可惜咔酱平时要上学,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她。啊,弥豆子那么白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还有这件,那件也很可爱……”
炭治郎在她背对着他选衣服的时候掏出钱包,数到一半听到若菜在叫自己,慌忙把手背到背后藏好,声音也是一颤,“怎么了吗?”
“比起洋服,弥豆子更适合穿和服,炭治郎你觉得弥豆子会喜欢这套吗?”
若菜手中拿着的是一套淡粉色小袖和服,款式经过改良,更方便活动,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深粉樱花,周围散落的花瓣状如下雨,在裙摆处依依不舍地弥散。
说实话……炭治郎还真不懂这些,也根本喜欢不起来那么粉嫩的颜色,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吗?不过若菜说好应该就是好看的吧。
他点头后若菜就去跟店员商量修改的事了,“弥豆子比同龄人高一些,腰身这里……”
炭治郎听天书一样听了会决定放弃理解女孩子的审美,偷偷摸摸跑到前台把钱付了,总不好一直叫若菜买单。
等若菜抱着包好的衣服走出来付钱,被店员告知已经付过了,也是一愣,随即浅浅地笑开,对耳根通红的人说,“炭治郎,时间还早,不如再陪我去逛一下吧?”
女孩子都喜欢逛街吗?
炭治郎一路走来,发现光顾服装店精品店的都是女性顾客,各个年龄层都有。
小时候家里穷,弥豆子总是不舍得买衣服,补丁上打补丁,她会喜欢那种亮晶晶的小饰品吗?
第二十六章
互不认识的男人聚在一起,唯一的共同点是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女性手提包,以及脸上略显疲惫的神情。
女装试衣间门口,炭治郎同样拿着一只白色缎面拎包站在众多成年男性中,他这个年纪尤为格格不入。
“陪小女朋友来买衣服吗?”旁边一位看了不下十次表的人百无聊赖之下出声搭话。
炭治郎四下一看,确认他在同自己讲话后才后知后觉地咀嚼他的问题。
小女朋友。
这个问题让他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努力让声音平静些,“不是的,我们只是朋友。”
这样的说辞当然说服不了对方,反而留给炭治郎一个心领神会的暧/昧眼神。
很快,若菜从试衣间出来了,店员给她挑的是一套简约风格的裙子。
盆领取代了繁复的荷叶边,使颈部和肩部的线条显得十分柔和,百褶裙和大幅的裙摆改良成无褶A字裙,长度相应缩短,比起以往贵族式的优雅,更多了些青春俏皮。
店员一通这是刚到的爆火新款、简直是为小姐量身打造等诸如此类的夸赞,让炭治郎这个门外汉都觉得这套衣服只要有天上有,何况本身就爱美爱打扮的人。
若菜付钱特别干脆,把之前试穿过的两套衣服也一并买下了,你好我好大家都高兴。
日落黄昏。
回去的路上,正说得开心的人突然停下脚步,拎着一堆购物袋的炭治郎顺着她的目光往右侧看去,那是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在这样繁华的街道上,左右两边都是楼房,显得格外突兀。
旁边的人身形一晃,调转方向往空地走了过去,治郎把购物袋全部换到一只手上,腾出右手一把拉住她,“别过去,那么高的茅草会割伤小腿的。”
“茅草?”
炭治郎发现若菜转回的半张脸神色不太对劲,喉咙一紧,“若菜?”
若菜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只言片语,乍看很平静,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眼中的紫色有些浑溃,像被击散无法凝聚的雾气。
半晌,若菜终于恢复过来,无事般笑笑,“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快步走到前面,嘴角的弧度无声无息褪去,紫瞳微颤。
上次也是这样,明明走这条路需要绕一段路才能到家,但一次二次都鬼使神差地往这边走。
炭治郎看不到那家店。
难道说这世界真的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吗?
由科学竖起来的巨大墙壁一瞬间动摇了。
回到家,若菜已经彻底说服自己也许是特殊的海市蜃楼,一身轻松的把东西拿上楼,套上衣架挂到更衣室的衣柜里。
走下楼梯,正想问晚饭想吃什么,若菜发现炭治郎没有在房间陪弥豆子,而是站在客厅外,脸上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憎恨。
心一惊,若菜加快脚步跑过去,“炭治郎,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来了吗——”
声音骤然停下,她一脸惊喜地走到沙发前,“月彦,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悄然无息地收起刚才外放的寒意,月彦对若菜微微一笑,“研究暂时告一段落,想要回来陪陪你,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寂寞吧?”
到底是当着炭治郎的面,若菜没好意思表现得太亲密,更说不出口好想你之类的话,只矜持地摇头,“我没事的,只要想到月彦这样辛苦工作是为了这个家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倒是月彦忙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我去放水给你泡澡,今天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不用了,我在公司睡过一会,比起这个,若菜。”月彦的声音微不可查地冷了一分,扫向炭治郎时再无掩饰,但说话的声音依然同刚才一样,没有叫若菜起疑,“为什么他还在家里?我知道你善良,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总是放心不下,那也不能一直让陌生人在家里住着,我可以帮忙找找看房子。”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炭治郎全身肌肉紧绷,手指死死握紧,指甲掐进肉中,渗出一丝腥甜。
他几乎是确定了。
这个鬼假扮人类活着,绝不是为了所谓对若菜的“爱情”。
和以前不同,这次若菜没有依月彦的,十分坚持让炭治郎留下来,“月彦你是不是对炭治郎有什么误解?他人很好的,还在教我剑术,不如就当做是房租费好了。”
“剑术?”月彦的脸色在若菜看不到的地方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声音也多了些许冷然,“这种东西不适合你,若菜,你只需要按照我说得做就好了。”
“诶?”若菜被这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惊了惊,这是第一次月彦明确反对她做什么,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时间竟像是换了一个人。
“抱歉,我说得太重了,刀剑不长眼,你身娇体弱,万一误伤了怎么办?我会担心的。”
月彦很快给出合适的说辞,若菜虽有疑虑在那么多年的情分下还是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人在疲倦的情况下心情反常能够理解。
唯独在炭治郎心头扎下数百根刺,千疮百孔后又坠入冰窖,一片冰冷。
不是!若菜完全被骗了!
炭治郎被掐住脖子般呼吸困难,这个鬼说的全是谎话,纵然态度再温柔,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比起妻子,他看向若菜甚至连鬼对人类的食欲都没有,对他而言,若菜跟路边的石头没有区别。
“……”
气氛怪怪的,诡异得凝重。
若菜实在搞不懂月彦和炭治郎为什么会这样相看两相厌,不,不仅仅是“讨厌”,根本就是生理上的不适和排斥了。
她不说话,他们两个人就用沉默做武器,争锋相对,也不知道在心灵交流什么。
“咳咳。”
轻咳一声引起注意,若菜想缓解他们的关系,主动提议去外面吃火锅,“月彦你不是也喜欢吃火锅吗?刚好我和炭治郎还没吃晚饭,不如大家一起去吧,火锅就要吃的人多才开心。”
炭治郎无比怀疑鬼给若菜下了降头,那双眼睛看到的东西太美好了。
……
完全没有用!
不如说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炭治郎只闷头吃碗里的东西,碗空了也依然用筷子不断扒空气,月彦更是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这让若菜都没机会问炭治郎为什么背着那个大木箱子,不会是又把祢豆子塞里边了吧?
一招不成若菜没有放弃,提出去逛街,夜晚的商业街比白天热闹。
若菜压下心事,佯装兴致盎然地欣赏起橱窗内摆出来的洋果子。
走在后面的两个人相对无言,炭治郎一刻都没有放松,长时间维持呼吸法让他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月彦慢条斯理地保持一定距离走在旁边,看了眼不远处似乎被精致的洋果子吸引全部视线的若菜,缓缓抬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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