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样乖,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品行不端的孩子。杨老师把稿纸拿起来:“你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吗?”
乔咿拿在手里,低头一张张看完:“是我的。”
杨老师叹了口粗气:“这些是你从哪得到的题目?”
乔咿微怔,隐约觉察到了问题。
“这些题目都是今天的临场问题,你怎么会有的?是你提前从哪里得到的?”一个老师说,“不要隐瞒,要诚实告诉老师。”
几双眼睛盯着她,或质疑或询问。乔咿余光看到周予白走到她身边,像是围观,却和她站在一侧,同样面对众人。
他声音很低但足够温柔地催促:“讲啊。”
就算你是对的,也会怕孤立无援。有人和你并肩相站,有无声的安定感。
乔咿无畏无惧地开口:“这些是我在图书馆和网络上搜集到的主持人临场题目,书和资料我已经还了,但校园卡上的借阅纪录里都有。我的笔记本电脑里也有搜索浏览记录,都可以查询到。”
“怎么可能刚刚好你找到整好的就是今天临场的题目?”有人问。
“并不是全部,我自己做了筛选的。看了以前校庆选拔主持人的题目,以及别的学校的,问题大部分就是这几个。”乔咿看着稿纸若有所思,“这几张不全,应该是被抽走了几页,我题目的范围比这个大。”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杨老师重新把稿纸拿走,认真看着,像发现了宝藏,道:“你们仔细看看,她并不是完全猜中了题目,这几个今天就并没有问到。她所猜中的这些题,也都是大众题!”
周予白看着乔咿,平静道:“把你查询、筛选时的记录做整体,打印交给老师。”
乔咿点点头:“好。”
没有做过,态度自然坦坦荡荡。误会也终归是误会,能引起误解,也能解释清楚。
几位老师都眉头舒展,招呼乔咿过去,又详细问了一些。
乔咿听到门开合的声音,没有在意。
礼堂外的墙边,高林忐忑不安地张望着,他看到周予白手抄兜大步走过来,下意识想溜,可已经来不及了。
“你,你要干什么?”高林绷着声音。
周予白眉峰轻抬:“你喜欢乔咿?”
那天余杭发的视频虽然没有拍到高林的正脸,但是体型是不会变的。并且余杭也跟他玩笑似的讲过那天的情景。
高林被戳中要害,手都紧张地不知道该往哪摆,用声音给自己壮胆,大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跟这个有关系吗?我看到了举报有错吗?!我没错!”
相反周予白就游刃有余多了,手指刮了刮眉毛,笑着说:“你知道打小报告的人分两种吗?”
高林:“……”
“一种是为了公平正义,一种啊——”
高林额头开始冒汗。
“是懦弱胆小,只能用缩在背后的方式朝别人捅刀子。”
高林嗓子发干,彻底说不出话来。
周予白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向前,居高临下的气势往前压。
“同学。”他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声音很冷,“追女孩凭本事,追不上是你自己的问题,气急败坏可不像个男人。”
他抬起胳膊,手掌重重落在高林肩头。
那双黑眸深得像海,带着几分不屑的嘲讽和捉摸不透的意味。
高林眼眶渐渐有点红了。
周予白松了力道,摊开手,弯了弯唇。
-
休息室询问的差不多时,周予白推门而入,他手里多了几页稿纸:“各位老师,这是从外面找到的。”
还是乔咿的笔迹,这些是题目不符被高林抽走的。
“还真是这样!”杨老师转头对乔咿说,“今天事情太突然,老师也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给你道歉。但是你回去后,还是要把搜索整理的资料交一份上来。”
乔咿点点头,声音甜甜的:“没问题。”
她看向周予白,男人用余光扫着她,她赶紧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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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小小的风波,很快便过去。外面还有等待结果的同学,乔咿出去,看见门口还站着那个胖胖的男生。
“没事了吗?”对方先问的。
乔咿笑了笑:“没有了,对了,刚谢谢你。”
男生挠挠头:“我也没做什么。”
很快,老师走出休息室,准备上台公布入选名单。
乔咿看着周予白也跟着出来,手里拿着电话,边走边打,跟刚从外面回来的沈东交代了什么,然后往礼堂外走。
这时,同学们都往前挤,乱糟糟的。乔咿逆着人群,好不容易钻出来,几经看不见周予白了。
她注意到沈东还在,跑过去问:“学长呢?”
“哦,家里有事打电话让他回去。挺急的,车都来不及派,让他打车。”沈东完全摸不清状况,嘟囔道,“老板本身说不接这个动画的活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改变主意,今天还非要来这,说什么动画需要……”
“诶——”杨枚是跟着挤出来的,抓着乔咿,道,“公布名单你不听啦?”
乔咿的眼还在往外望。
杨枚看着手机:“六点了,我得去买器材,要不高林又要说半天。”
她往外走,乔咿不知道怎地忽然抽走杨枚的采购单:“我去帮你买!”
“啊?你去?你不听名单了?”杨枚话音没落,乔咿已经跑了出去。
离礼堂最近的是东门,她一路跑到门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追上他。
她一路跑,脑子里都不受控地想起周予白说的话。
——“……不是会作弊的学生,她也不需要。”
晚饭时间,都是进进出出的学生,乔咿视线穿过人流,看到了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周予白。
她走到他身后,小声地喊:“学长。”
周予白回头,有点意外,话问得非常直白:“你追我过来的吗?”
乔咿头皮开始发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她也不敢往那方面想,不自然地举着采购单:“我要去西区买东西。”
周予白垂眸看了一眼:“不顺路。”
乔咿:“……”
他探低头看着她:“心里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
乔咿觉得可能刚才跑太快了,她有点缺氧上不来气。
许多学生晚上会出去玩,这时间出租车很抢手,好不容易连着来了两辆。周予白好像真的有事,没再逗她,招手拦停,又向后面那辆招了招,示意乔咿。
乔咿没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她慢吞吞走到后面那辆车边,视线还留在前面。
周予白没马上上车,对着窗子跟司机说了什么。司机下车按着微微开启的后备箱,按了两次没合上,又按了一次合上了。
“小毛病,使劲压就能盖上,不碍啥事!”司机嗓门大,边说边坐回车里。
周予白还是没上车,淡淡看着车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又看了看道路,乔咿跟着看过去,一时没有空车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寒意的秋季。
他穿得好像有点薄。
乔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向他跑了过去。
周予白的手腕被拉住,被动地跟着乔咿跑到她的那辆车边。
面前的女孩小小的,满地枯黄落叶下皮肤显得很白。她仰着脸说:“学长,你坐我这辆吧,我跟你换!”
那眼神清澈又明亮。
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她说完不等他反应,马上跑回了前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周予白定定站着,直到司机催促他上车,他才拉开车门。
她没讲为什么要跟他换车,但是周予白似乎是知道原因的。
男人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就像曾经筑起的高墙,砖壁往下剥落成渣。
壮丽的。
却又不自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怕不开窍,就怕开窍晚呐!
这话说给周狗听,后知后觉最可怕。
给文换了个甜甜的书名,大家喜欢吗?
这本好像没什么人看呐,蘑菇头很秃。那追文的小伙伴就多跟我聊聊天吧,我们嗑着瓜子,八卦狗周的爱情故事。
对了,明天要上夹子了,很重要的榜,所以下一章更新略晚,在明天晚上23:0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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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种草
夜幕尚未降临,天边的火烧云彤红连绵。
直到周予白驱车赶到春晓阁, 站在朱漆大门前, 还仍旧想着校门前的那一幕。
“予白, 怎么不进去?”
周予白听到陈伯寒的声音, 回身看到对方从司机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的方形东西, 用纸绳捆着,拎在手里, 正走过来。
周予白上前,恭恭敬敬道:“舅舅。”
陈伯寒头向后微仰一些, 细细打量片刻,五味杂陈地感慨:“我们予白这么高了, 这要真走在路上,一猛怕是都不敢认。”
周予白弯着唇角:“舅舅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陈伯寒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周予白双手接过去:“谢谢您。”
陈伯寒深吸着一口气,指着他点了点:“你啊——”
周予白拧了眉, 审视自己刚才的行为, 没觉得有哪里怠慢了长辈。
陈伯寒负手往前走,嘴里的话是怅然若失的:“跟舅舅生疏了。”
没等他回答,陈伯寒继续道:“这家云记的绿豆糕, 你最喜欢。以前你妈说甜, 不让你吃,每次我偷偷买给你,你都高兴得不行。”
周予白提着绳子看, 油纸上楷书写着“云记”两个字。
年少时的回忆恍然浮上心头,像眼前这泛黄的油纸和朱门上暗沉的旧漆。陈旧又厚重的东西最是能压在心上,带来回不去又丢不开的心绪。
那时候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大户,陈家人小聚最喜欢来春晓阁。菜色是其次,陈茉如更喜欢这里的古风腔调,和名家烧制的小碟小碗。
陈茉如娇生惯养长大,是个讲究不肯委屈自己一点的大小姐。陈家一众人也惯着她,向来是要什么给什么。
唯有一件事,没顺着她的心。——让她嫁给周琛。
当年以为是嫁给了门当户对,甚至仔细算来是高攀了的富贵姻缘,却没想最后让她落得守寡至今。
其实周琛不在后,陈家人便让陈茉如回娘家,一方面心疼她,年纪还那么轻,若是能再遇到合适的人,不是不能再嫁。一方面陈家那时遇了难,陈伯寒焦头烂额的到处融资,陈茉如手里有周琛留下的资产。她肯出手帮忙,陈家兴许不会一蹶不振。
都想着陈茉如对周家感情不深,是不愿留在那的,却不知为何,原本说好把手里股份变现给陈伯寒应急的陈茉如,临时变了卦。
并且她还非要留在周家,住在新婚时周琛置办的宅子里,受着那份本就是利益下结合,一个人已经不在的空壳婚姻至今。
也因为此,陈茉如和陈家从此闹僵,足足九年,到今天,借着周予白回国,才又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饭。
还是早年陈茉如最爱的“花落”雅间,不过物是人非,陈家只来了陈伯寒一位。
“你妈妈不愿来,我说要见你她才——”陈伯寒推门,话顿在了喉咙里。
雅间里,陈茉如背对着她们,正趴在木质露空雕刻的窗台上,托着腮逗弄金鱼。听到声音她回头,嘴角还带着惬意地笑,那份不谙世事的眉眼像极了她少女时无忧无虑的模样。
可也只是转瞬,陈茉如愣了愣,笑意没了,有点生疏地看着陈伯寒说:“你们怎么一块到的?”
“我在门口碰到的予白,就一道进来了。”陈伯寒笑笑,轻推着周予白,“快点入座,你妈妈等久了可是回回都要发脾气的。”
陈茉如视线别到一边:“我也是刚到。”
周予白在这里辈分最小,自是得他斟茶递水。原木餐桌上砂壶装着茶水,他拿起来,心里咯噔一下。
茶壶是空的。
陈茉如应该是早早就到了,早到这一壶茶都被她喝空了。
她母亲的心思还是这样,掩不住,只要旁人稍留人就会发现。周予白没拆穿,又去换了一壶新的。
饭菜是周伯寒选的,席间吃得很安静。三人聊得话不多,大都是围绕着周予白。
“你眼睛的事,我还是听别人提起的,你妈连这个都没告诉我。”周伯寒夹起胡萝卜条,又沾了点面酱,放进周予白盘里,“这个对眼睛好。”
周予白看着没动。
周伯寒又说:“你妈妈就这样,让她吃点胡萝卜就跟要她命一样。我以前就吓唬她,说要是不吃就会变丑。”
“她肯定上当了吧?”周予白问。
周伯寒放下筷子,仰着头笑得开怀:“你算是了解她!她啊,吓得吃了一盘,第二天还吵着要吃,劝都劝不住,足足吃了半月!”
陈茉如好骗,周予白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忍不住跟着笑。
气氛终归轻松了不少。
陈茉如面子挂不住,在一边憋着气,嗔怪道:“我那时候才多小啊,骗了我不说,还来笑我!大哥你真是过分!”
周伯寒还是笑着,快速抹了下眼角,温声说:“九年了,你终于肯再喊我声大哥了。”
陈茉如撇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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