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是这样,周予白很会拿捏她的情绪,吊着人不说话时,她总是先绷不住的那个。
但这次乔咿没吭声。
不是因为淡定,是因为过了这么久,她想不出两人之间还能说什么题外话。
幸好裴域办事快,几分钟后电话就回了过来,说:“老板,了解清楚了。谢总做的,推到了咱们这边。”
当时谢总是答应裴域不再计较此事,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也怕女儿不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立足,于是找了台里让把乔咿的那段删了。
负责人问的时候,谢总说是和裴域协商好的。
裴域的话代表了周予白的意思。
所以一来二去,就都推到了周予白身上。
周予白把话转述给乔咿。
乔咿咬着牙,半晌才说:“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
周予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我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乔咿用力掰开他的手,明明他没用最大的力,但被他触碰过的皮肤像被火燎过,热辣辣的。
“对不起。”她说,“我没搞清楚就来找你了。”
周予白:“就这样?”
“王导说你今天会在这里。”乔咿憋着气,轻声说,“因为打不通你电话,我才来的。”
周予白嗤笑:“我以前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也没冲到你面前啊!”
乔咿缓缓抬起头,看见周予白眼里像凝着冰。
他给自己打过电话吗?
乔咿不得而知,她在决定接受分手的时候就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里了。
“对不起,我先走吧。”她转身。
周予白再一次地拉住了她,略粗暴地扯回来:“走去哪?是去吵架还是拿可乐泼人?”
乔咿强装着镇定:“我总要为自己据理力争吧。”
周予白道:“你有证据那是你原创的?”
“我有。”
“有你早就拿出来了。”
乔咿登时抬头瞪着他,眼里是不服气的,但也无法辩驳。
周予白冷着声:“做事这么莽撞不计后果,还当自己十九岁?”
乔咿嘴唇开始发抖,好一会儿才说:“学长,我这辈子最莽撞不计后果的事,都在十九岁做完了,那以后都不会了。”
周予白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乔咿倔劲起来,甩开他的手。她是要离开的,但是想起之前王诗意几次敲打她的话,和周予白这次的举动,她迟疑了下,决定还是厚着脸皮,问:“周总,你这次为什么帮我?”
这个问题问不好就是自作多情,但是乔咿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周予白靠着他那辆锃光发亮的宾利,颓废地勾起唇角,是那种大少爷冷傲却又勾人的坏笑。
“你再喊声学长。”他说,“我就回答你。”
乔咿抿着唇,半晌点点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什么?”周予白问。
停车坪种着草,阳光晒着有清新的味道。乔咿比两年半前长得高了一点,为了主持化了淡妆。原来总是松松扎在后面的马尾换成了丸子头,衬得她净白的脖颈更加修长。
她说:“周予白,你就是还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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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吃草
这个答案对周予白太猝不及防了。
他可能自己都没想清楚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是亏欠,还是被重逢后撩起的旧情作祟, 他自己也分不清。
周予白讽刺地笑了:“乔咿, 玩不起吗?”
乔咿与他对视, 眼里没有怯意, 她说:“周总, 你让我走,我短信回答你。”
他的方式, 她原原本本的还给了他。
周予白哑然,最后自嘲地道:“真是长大了。”
他先提步离开的。
乔咿看着男人的背影, 攥紧了单肩包带追了上去。
周予白听到脚步声时就停了下来,他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 冷声:“跑什么,不会喊我?”
乔咿跑得脸色微红,努力调匀着气息。
周予白声音软了几度:“怎么了?”
乔咿抹了下额间的汗,仰起脸认真道:“你以后能别插手我的事吗?”
周予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那些微风和沙沙的树叶声仿佛都听不见了,乔咿觉得他像是要看穿自己似的。
好几秒后周予白才开口:“你就是玩不起。”
乔咿很轻地摇了下头。
周予白哼笑, 但这次乔咿看不出是讽刺的谁了。
他说:“放心, 没那么贱。”
-
电梯门开了,裴域见周予白面无表情地回来,琢磨着跟上去道:“老板, 谢总那边要不要我现在去处理?”
“不用。”周予白走得快, 办公室的门几乎算是被他踢开的。
裴域刚才怕出事,从楼上往下偷看了停车坪。距离远看不清表情,但是周予白两次拦着人不让走他还是能看真切的。
于是他道:“乔小姐受委屈了, 肯定心里有气,毕竟年龄小,才刚进入社会。”
“那就让她吃点苦头。”周予白单手松了松领带,仰靠坐在椅子上,把椅背坐得晃了晃。
这下裴域不解了:“真不管了吗?”
周予白闭着眼:“要管你管。”
“我……”
“然后你以后喊她老板。”
“我想起来我还得抓紧去财务那儿一趟!”裴域果断道,“老板我先去了!”
周予白不是易怒的性子,也一直是大方阔绰的人,他在分部的时候,所有员工都得到了实打实的优待。裴域知道他这火气不是冲他,但也搞不清具体为了什么。
只是感叹,霸总的爱果然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宠了才几天就扔一边不管了。
-
乔咿回去后,没给周予白发过任何信息,自然也就没回复他之前那个问题。
后面原定的录影还有好几次,虽然台里没有明确说她抄袭窃用了谢晓弦的内容,但是之前的事发生了,先导片也摆在那。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工作,也不想灰溜溜地离开。
可是手写的稿子,她能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自己先写的。
思来想去,她给高中的一个同学打去了电话。
第二天录影结束后,例行开会。
王诗意总结了当天工作中的问题,交代下次的注意事项,她心情不错,因为赞助敲定下来了,总冠名商的那块牌子再也不用摆着绿布了。
“大家谁还有问题。”王诗意拍拍手,“没就散。”
乔咿这时站了起来。
王诗意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问:“小乔,你还有事吗?”
“有。”乔咿目光坦然,又对收拾东西的众人说,“请大家稍等一下。”
最先愣住的是谢晓弦,随即她不屑地“嗤”了声。
王诗意示意:“你说。”
乔咿声调不高,但字字清晰。
“王导,之前您把我和谢晓弦叫到一起,说我俩主持时讲的一段亲身经历的故事内容撞了,几乎一模一样,并且谢晓弦的录影时间比我早。”
她说到这,所有的人都静了声。
小何担忧地拉了拉她。
乔咿眼神看过去,示意她没事。
谢晓弦尖声带刺道:“你都说了我比你先录的,难不成我抄你的?”
“我不知道你抄了没。”乔咿道。
谢晓弦气焰更甚了:“那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证明我没抄你的。”乔咿把手上的东西摊开,放在桌子中间。
“我采访中提到的那家叫‘好想时光倒流’的理发店早已经关了门,换成了别家,但是我托人找到了曾经的老板,他当时有在工商局正规备案,能证明确实有这么一家店,也能证明是在我高中学校旁边。”她指着桌上的东西道,“这是那位老板出具的证明,和一位当时陪我剪发的同学回忆的过程。”
她接着又划开手机,点到视频里,说:“这是监控里拍下的从谢晓弦录那段内容时到我录完那段,这期间我的所有活动。我一直和吴刚在一起,根本没有接触过她。”
谢晓弦绷不住了:“你什么意思啊这是!就拿这点东西你觉得能证明什么!”
“可能证明不了什么吧。”乔咿不急不躁,甚至声音里还带着平日里软绵绵的恬淡,她说,“我只是尽我最大的努力来证明我没有做过,我尽力了,剩下无能为力的那些就算了。”
在节目组,甚至整个台里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八卦。不怕做过,就怕空穴来风,就怕流言四起。
虽然像小何这样的同事了解事情后,知道乔咿是冤枉的,但是她总不能一个一个私底下解释。
与其遮掩让事情过去,不如她主动澄清,哪怕于事无补,但是她坦坦然然的态度放在这。
她至少要挺直腰杆说自己没有做过。
在场的人开始低声议论,王诗意看完她拿出的证明和视频,严肃地说:“小乔,这些并不能证明小谢抄了你的,也不能改变已剪辑好的片子。”
“我知道。”乔咿说。
王诗意明白她的意图了,把东西放在桌上用力点了点:“之前的事我一直没公开说,但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至今也没法评判谁是谁非,但你们以后要想说小乔抄袭了,我管不住你们的嘴,只希望你们说之前先看看这些东西。”
“又拖延下班时间,散会!”王诗意率先推门而出。
会议室门口阴暗,往前走傍晚的霞光就从走廊的窗户里照了进来,红彤彤的。
王诗意会心笑了一下。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虽然先导片并没有重新剪辑,可是也没有人再传乔咿抄袭了谢晓弦,反倒为她说话的声音多了。
几期录影后,所有海选结束。这也意味着不再需要外场主持了。
学校里也到了毕业的最后关头。
宿舍楼前的广场开始办起各种毕业晚会,同学间也开始频繁的聚餐。
班里的毕业餐吃完,还有院里的、部里的、宿舍里的……
杨枚跟乔咿说:“夏南打听你工作找哪了。”
夏南之前表白后,乔咿就刻意疏远了他。不喜欢就不要耽误别人,她是这么想的。
“我还没定呢。”乔咿说。
“那我就这么跟回他。”杨枚摇摇头,“你工作要是定不下来,恐怕咱们会长大人的也定不下来了。”
乔咿问:“他不是老师给推荐了工作的。”
“听说是给拒了,他学法律的,上海那么好的律所他不去……”杨枚嬉皮笑脸地看着乔咿,“你说能为了谁呢!”
乔咿皱了眉。
几天后,她在台里的工作告一段落,通知她去领报酬。
乔咿去台里,赶上新一期录影。她因为跟大家熟,进内场看了一会。
中间夏南给她打电话,乔咿给按了,回微信说在台里看录影,不方便接。
夏南马上说他也在这附近,开了车,问要不要捎着一起回学校。
搁平时,乔咿宁可挤地铁,也不会麻烦他的。
但是她想起杨枚说的那些话,想跟夏南说清楚,就同意了。
台里不好停车,他们约在旁边的芋圆店前见面。
乔咿出来,撞见了谢晓弦。对方穿着工作服,脖子上挂着蓝色的工作牌。
外场主持结束后,她被安排了新的工作。
乔咿没打算理她,但是谢晓弦先叫住了她,阴阳怪气道:“到最后还不是用了我的,你扯那么多有的没的,不觉得可笑吗?”
“我再可笑也没抄袭的可笑。”乔咿侧身要过去。
谢晓弦挡到她面前:“你凭什么说我抄了你的?我告诉你无凭无据我可以找律师告你。”
“去吧。”乔咿说,“但你看好我不是律师,你找我没用。”
谢晓弦瞪眼:“不就是个小笑话嘛,就你这么当回事!我用你的怎么了,多大的点事,就你一直咬着不放!你澄清了有什么用,是不是以为周总会罩着你?可是没想到管都不管你了!到头来不还是你滚我留下!”
乔咿没为了找回面子反驳,绕过她就走了。
谢晓弦得了势,美滋滋地往楼里进,刚走出几步,听到男人的声音:“等一下。”
“……周总?”谢晓弦莫名害怕,往后退着,“我……我……”
“说不出来就让别人先说。”周予白冷眉轻扬,“我来跟你澄清一个事。”
-
谢晓弦是哭着跑回去的。
裴域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试探道:“老板,你揍她了?”
周予白斜他一眼。
裴域:“我想你也不会。”
周予白不甚在意地道:“可能我长得吓人吧。”
裴域心想他这老板要长得吓人,那别人都没法看了。
“裴助。”周予白往外走,“她人呢?”
裴域知道他问的谁,犹豫着要不要说。
周予白环视四周没找到人,嘀咕着:“她走不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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