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曾斌浩还真的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个别人看起来像是奔着“120岁”目标活着的人,主动在半夜找他一起喝酒。
曾斌浩边喝边跟他碎碎念了很多事,许嘉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两人这样沉静地干掉了四五听,后者却仍旧没有想要交代来意的迹象,始终沉默地喝着酒。
“行了行了,”曾斌浩有点急了,夺过许嘉实手中的易拉罐,“别喝了,你不是说酗酒伤身么?快点交代,你那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酒精的缘故,许嘉实眼神此刻有点迷离,闪动着蒙了雾气的波光,但意识却无比清醒。
他从善如流地把酒递给曾斌浩,思忖半晌,开口道——
“女孩子,怎么追?”
作者有话要说:许嘉实开窍进度:80%
第21章 第二十一遇
?!?!?!
哇草。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灵魂发问,问得曾斌浩那是虎躯一震。
人都傻了。
所以,他用星星眼和彩虹屁浇灌了整整十年的这棵铁树,今天这是开花了?
曾斌浩伸长了脖子探到铁树跟前,仔仔细细地把他端详了一番。
好像,还真的在上面看到了朵花来。
曾斌浩一脸震惊地扫开茶几上的障碍物,一屁股坐下,和许嘉实面对着面,说话的语气都因为激动而有点颤抖。
“那个啥,师父啊,您……给我找了个师母回来吗?”
许嘉实神色一顿。
“本来是。”
“那然后呢?”
“然后,”许嘉实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出来的话毫无意义,“又不是了。”
“……”
曾斌浩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长长地呼了口气,耐下心来引导他。
“你这念天书呢啊!你不说得通俗一点,我这个三天拈花、两天惹草,赌场频频失意、情场频频得意的浪子,还怎么给你出主意?啊?”
“……”
呵。
浪子的头衔可真长。
但总结起来还不就是一个“傻”字么?
许嘉实今天喝了点酒,又是有求于人,脾气不自觉地收敛了很多,居然破天荒的没给他甩眼刀,只是从头到尾都直挺挺地坐着,眼神透过面前的人,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虽然话匣子是打开了,但许嘉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曾斌浩交代这件事。
他本来就是不善于表达的人,偏偏“喜欢”这种事,还恰好特别不那么容易表达。
他也没弄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甚至没弄清楚自己是为什么会喜欢她的。
如果说是因为外貌吧,好像又太肤浅了一点。
如果说因为才华和人品吧,他还真没怎么见识过她些这方面的表现。
两个人处在一种,感觉起来很熟,但事实上一点也不熟的状态。
可是感情。
它莫名其妙地就冒了出来。
而且,许嘉实能真切地感觉到,舒禾也是喜欢自己的。
这也就是他刚才说“本来是”的原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单方面官宣,说跟他“没有除了校学生会上下级以外的其他关系”。
?
怎么就没有其他关系了?
牵也牵了,抱也抱了,甚至连间接接吻的便宜都被她给占了。
按照狂野一点的算法,现在两个人都已经三垒了。
结果她说跑就要跑了?
在她心里,他居然还只是个校学生会的上级。
连个“朋友”的名分都没混上。
好他妈的憋屈!
……
曾斌浩看着面前那张越来越黑的脸,不由自主地检讨起刚才自己的态度来。
他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整个人都往里缩了缩,仿佛把一个巨大的“怂”字写在了脸上,试探着开口。
“那个,师父啊,你先跟我说说那个女生是谁呗?”
“是你们学校的不?”
说着说着,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很恐怖但又很有可能性的想法。
顿时虎躯一震。
“该,该不会,是被我上次玩滑板撞了狗的那位仙女吧?”
……
使不得,使不得的!
然而命运。
就不是蒋一铭一介凡人能猜得透的东西。
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嘶。
曾斌浩简直倒吸了一口冷皮。
难怪当时手术要他付原价!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对人家心怀不轨了啊!
所以,自己那天随口说了句“你是给女朋友出气呢吧!”,还真就一不小心说对了一半?
啊哈!
他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的情场浪子,连随口一句话都能造就一段绝世好姻缘。
这么想着,曾斌浩的脑子飞速运转了起来。
他比狗还狗腿地说道:“师父,你看啊,我那天撞了狗子,也算是给你们制造了一个独处的机会是不是?我也算你们之间感情的半个催化剂了吧?”
许嘉实觉得曾斌浩脖子上的那颗脑子坏得很彻底。
如果他自己不敢下手的话,他不介意帮助他拧下来。
许嘉实冷笑,抬起一条长腿就往曾斌浩身上踹。
“你还有脸提?”
曾斌浩躲闪不及,一下子往滑溜溜的茶几上笨重地挪了一段距离。
他被他踹得小腿肚子都差点抽筋,疼得龇牙咧嘴的,一张脸上的表情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草!
不愧是滑板届他妈的百年一遇的鬼才。
这力道的控制,这速度的爆发,果真不是一般的强。
只要再多用那么一丁点儿力,就能把他当场送走。
曾斌浩姿态怪异地兀自扭曲了一会儿,才勉强打起个笑来,从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求生欲极强地夸赞他。
“师父,好腿!”
……
许嘉实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认曾斌浩这个徒弟,大概是他次次考满分的人生答卷中,唯一一次重大失误。
还是再也没办法修改的那种。
其惨烈程度,相当于明明分数够上了C大的分数线,结果填志愿失误,录进了一所野鸡大学。
曾斌浩揉了揉腿心,赶紧趁许嘉实真正发火之前弥补道:“但是这小狗,它不是之后还要去拆固定板嘛?你们再怎么说,肯定至少还能再见一面的啊!就得把握好这次机会!”
许嘉实闻言,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然后,又听曾斌浩说道:“那你就跟我说说,这到手的肥肉,你是怎么把它吐掉的呗?”
许嘉实:“……”
终于忍不住给他甩了个眼刃过去,语气冷得像是淬了层冰。
“嘴放干净点。”
曾斌浩觉得,自己如果不马上用威猛先生里里外外地把自己这张破嘴给涮干净,他就会立刻用菜刀把他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
曾斌浩最怕师父这幅样子,小心肝儿跟着呼吸一抖,急急忙忙道:“我错了我错了!”
他换了个说法:“那你就说说,这到手的肥肉,它是怎么自己长出一双翅膀飞走的呗?”
……
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见师父面色依旧阴沉,抬起腿就要给自己再来一脚的样子,曾斌浩急忙把两条腿都缩到茶几上,委委屈屈地抱住,再次修改措辞。
这回,他声音小了许多,一幅谨小慎微的样子。
“那您就说说,这到手的毛毛虫,它是怎么进化出一双翅膀飞走的呗?”
“……”
许嘉实放弃了。
教他说话,还不如直接把人毒哑。
许嘉实又拿起手边的酒灌了一口,简述了一下情况。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曾斌浩觉得两人应该是处在互相暗恋、就差捅破窗户纸的状态,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的话,肯定是因为他跳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重要到能让女生决定放弃的细节。
“那你有没有对她态度不好过?就是在她对你态度有了点转变以后。”
许嘉实思索了一下,摇头。
“嗯……那你们没偶遇的时候呢?就没联系了?”
“差不多。”
“差不多?”曾斌浩终于抓到一个可疑点,身子向前倾了倾,追问,“那就是有过?”
许嘉实点头:“有一次。”
“哪次?”
“半个月前。”
曾斌浩无助地望了望天,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
“我说师父你怎么跟个牙膏似的啊!我挤一下、你就出来一点,挤一下、你就出来一点,你不会自己主动说重点吗,啊?”
许嘉实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
曾斌浩认命。
“你们那次是怎么联系的?约出来见了,还是打电话了,还是聊微信了,还是传小纸条了?”
“微信。”
此言一出,曾斌浩立即觉得自己离破案不远了。
他太清楚这位爷的臭德行了。
几乎从来不回消息的。
就算看了,也大概率是不会回的。
只要能点进去看一眼,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许嘉实朋友圈里的好友一共也没超过三十个,微信号就跟个摆设一样。
这就是曾斌浩从不跟他发微信、向来有事只打电话的原因。
所以,他该不会是晾着人家小姑娘,硬生生晾到人家直接死心了吧?
嘶。
曾斌浩说道:“聊天记录给我看看。”
许嘉实一怔,想着他们的聊天记录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调出来给他看了。
曾斌浩紧张兮兮地接过手机,看着那连一页都没填满的聊天记录,却觉得心惊肉跳的。
天。
这么高的智商,就不能匀一点到情商这儿来吗?
难怪人家小姑娘要跑。
这冷漠三连“嗯”,谁能顶得住啊!
肯定是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然后主动选择退出了呗!
实力劝退。
也不知道以前已经这样弄丢多少个了。
不然,以他这条件,现在连儿女成群、坐享天伦都不是没有可能实现的。
……
曾斌浩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哥啊!我知道,这么无聊的问题,你还能耐着性子每一句都回她,已经是对她无比纵容了。”
“但是人家不知道啊!”他提高了点音量,一字一顿地强调,“人、家、不、知、道!”
“你能懂吗?”
“人家还以为你态度这么冷漠,是压根儿不想理她呢!”
许嘉实神色一怔。
顿觉这么多年来,曾斌浩终于说了句人话。
他今天晚上这一趟也总算是没白来。
曾斌浩见他总算开了点窍,颇有些沾沾自喜,扬着下巴说道:“接下来,让我来教你怎么正确撩妹!”
许嘉实冷冷地嗤了一声。
“我只追这一个,”他顿了顿,语气十分不屑,“你那追一群的方法,我用不上。”
……?
小问号。
他妈直接小问号!
“你你你这就血口喷人了啊!”曾斌浩立刻为自己辩驳,“我只是情感经历稍微丰富了那么一点儿,比你多懂女孩子心思了那么一点儿,套路稍微比你不容易被破解了那么一点儿。你怎么就能说我一追追一群呢?”
他拿起手边的啤酒喝了一口,继续叨叨:“虽然说有些女孩子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和业务能力所吸引,但那也是她们自己要来的啊,这不能怪我的咯!是她们追的我,又不是我追的她们。”
“我浪是浪了点,但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好吧?我一次只要一个,其他的可都拒绝得干干净净、爽爽快快的啊!你少来这里泼我脏水啊!”
说着说着,还把两只手掌竖起,放在身前,表示拒绝。
“把,把,把你那要喷人的血盆大口,离我远点啊!”
呵。
行。
还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
许嘉实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站起身,抬腿就要走。
曾斌浩一把拉住他。
许嘉实:“?”
曾斌浩:“师父!你不留在这儿听我说追小女孩子的秘诀,难道要回去听那个妻管炎的Gay说秘诀吗?!”
许嘉实嫌弃地把他扒拉着自己的手甩开,继续往外走。
曾斌浩不死心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就不怕把自己也学成一个妻管炎啊!”
许嘉实脚步顿了顿,微微侧头看他。
“跟他学,他也配?”
……
舒禾发投稿条澄清的表白墙的时候,忽略了一个问题。
一个性命攸关的大问题。
——李城。
那天,她以许嘉实为借口拒绝了李城的骚扰。本来以为随便掰扯一个“男朋友”出来、让他碰个不可凿穿的壁,是个一劳永逸的明智决择。
却没想到,这还没过多久,自己又会发这样一条澄清的表白墙,信誓旦旦地昭告天下,说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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