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咀嚼,一味清甜释放在齿间,深诱味蕾。
小姑娘细品时眉头略舒,池衍无声泛起一笑:“甜不甜?”
锦虞轻一点头,探出舌尖一点粉嫩舔了下嘴角,而后伸过脑袋,主动将剩下的含咬住。
池衍眸色潜静,在她脸蛋流连片刻。
看她乖乖吃东西,似乎比自己亲口品尝要更享受。
他垂眸,再拣起一颗肉多的,慢慢剥着。
眼尾浮笑,“爱吃就好,哥哥还怕你不喜欢。”
果肉嚼咽下,锦虞小手放到嘴边,偷偷吐出果核,抱坐在边上,安安静静。
池衍转回头,将手里的荔枝肉送过去给她吃,可这回,小姑娘却是没开口了。
她下巴抵在膝上,长睫轻搭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明彻的目光深凝她一会儿,池衍默默放了果肉回盘中。
接着,他握住她的手,拉过来,将那轻攥成拳的葱指一根根拨开。
她吐出的果核就躺在手心。
然而池衍却是全然不避嫌,拿走扔到盘中,又携过湿帕子,替她拭着粘腻的掌心。
锦虞稍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
枕云台外清流涓涓,香灯半浮的轻纱帐下,男人隽逸疏朗,好似在将她千疮百孔的心抚平。
就是这一刻,她方才感受到一丝温暖。
许是他的体贴,让她有一种久违的温存,之后任何戒备都不再有。
锦虞动了动唇,低低地说:“他没死……”
褐瞳微闪,她说的是谁,他当然懂得。
池衍将自己的手也随意擦了遍,“我知道。”
锦虞低眸,声音略带倦意:“你都知道,还让我去。”
见得真相,远比听闻实情要难受得多。
池衍半晌未语。
她说的没错,他知道一切,却非是答应她去,偏就是存了心要毁掉她心里所有的侥幸。
他面容静默,看着她,稍后才如流水淡声:“不亲眼证实,你不会死心。”
墨睫在眼睑覆上一层薄薄的浅影,颤了颤。
想到什么,锦虞的心不由自主地重重跳着,“死的……是谁?”
她潜意识里觉得,那夜在朝晖殿,真正死在她面前的,不会是寻常的死侍之类。
毕竟,音容样貌可以变,但要做到身形体格每一面都俱到,才不至于连她也瞧不出破绽。
而这世上,除却容貌,与她父王最相像的,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池衍沉默不语,只是将指尖掠过她鬓发,慢慢梳入她发间,温柔理着。
捏在衣襟的那只手攥得更紧,锦虞执着道:“告诉我。”
告诉她,在她面前被一刀砍下头颅的,其实是她的皇兄?
池衍第一次觉得,这么对一个小姑娘,未免太过残忍。
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然而这般反应,却是让锦虞知道了一半答案。
或许是血脉相连,心中轻易便有预兆。
锦虞暗吸一口气,咬咬牙:“是我……皇兄么?”
良久,不见他说话,只闻得身侧之人隐隐一声叹息。
这便算是回答了。
气息骤然不稳,深喘好久,锦虞终于发出闷闷的声音:“你转过去……”
池衍凝望她少顷,不声不响,挪了挪身子,背对她。
方一回身,背部便有什么抵了上来。
是她垂下脑袋,将额头靠在了他背上。
池衍顿了一顿,感受到身后的小姑娘在微微颤着。
压在喉咙里的声腔细细碎碎的,一哽一哽,之后抑制不住般,抖得更厉害。
她在哭。
池衍俊眸深敛,心蓦地揪了起来,难受得紧。
仿佛那一颗颗泪水滴落,正腐蚀着他的心头肉。
他没见她哭过。
哪怕初遇时,她从雪坡摔下来,重伤了脚,疼得走不了路。
哪怕一路被谢怀安紧追不舍,心里其实害怕得要死。
哪怕在红袖招险些遭到欺负,媚药难忍。
哪怕得知身生父亲道貌岸然,自己被诓骗十多年,她都没有流泪。
但是现在,她哭了。
池衍眉眼深凝,无法再镇定下去,转过身,一把将她抱过来,按进怀里。
当那人的手温柔在她头发拍抚的时候,锦虞埋在他胸口,终于忍不住溢出哭腔。
“我错了……”
她啜泣着,声泪俱下:“是我错了……”
面上骄纵蛮横,但实则,她内心不过是心性未抿的小姑娘。
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她一瞬变得脆弱。
锦虞放声哭了出来,将那人身前的软袍打湿了一片。
墨砚般的天边,悬了一轮明月,清光融着灯影,映入半隐半透的纱帐里。
织锦柔毯上,相拥的身影朦朦胧胧。
锦虞哭了好久好久,那人轻抚她的背,也默默陪了很久。
待她哭累了,无声哽咽着,池衍才慢慢抬起她的脸,指腹轻柔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湿润的长睫一颤,见她又要哭的样子,池衍低下头:“好了,带你来这儿,不是让你哭的。”
醉人的修眸直望进她眼底,“不是你的错,别哭。”
锦虞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唇边透出恸哭后娇哑的音色:“东陵……亡了,对吗?”
池衍默然,他没法骗她说不是。
况且,她问,却也不是想听他说什么,大抵只是和自己之前徒劳又可笑的挣扎,曲散告终。
眼下安抚再多都无济于事。
池衍取过湿帕,折了个面,一边轻拭她脸蛋的泪痕,一边徐缓道:“说了,你可以跟着我。”
锦虞双腿斜放着,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只是听到他的话时,沾湿的羽睫才一点点往上扬起。
她一直都知道,哭没有用,只是刚才一时控制不住。
就算为了皇兄,她也会好好活下去。
迟疑许久,锦虞注视那人眸心的柔软,“……为什么?”
她早就想问了,他堂堂楚国大将军,为什么不计得失地一直帮她。
池衍缄默,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且不提那日日夜夜的梦境如何,她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特别到,他一次次想要当个禽兽,掠夺侵占。
桃花长眸淡掠过去,漾着细细密密惑人的微光。
池衍捏了下她的脸蛋,若无其事一笑:“你就当哥哥是……见色起意。”
一听这话,锦虞垂眼,发现自己衣襟半敞,裸了大片肌肤,才意识到方才哭忘了,就松了手。
思缓过来,心跳蓦然间漏了一拍,她立马捂住胸口。
这一下,反而有了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脸颊绯红了些许,锦虞避开男人敏锐的目光。
哭过之后,声线涩涩的:“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慵懒搭膝坐着的那人,容色淡然,唇边却噙着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白日都这么暗示了,要哥哥怎么再装糊涂?”
暗、暗示?
锦虞终于恍惚想起来,分离前,自己和他说,今日是她的生辰。
不知道为了什么,总之当时,就是想告诉他。
池衍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给你过生辰。”
眼底含着丝莫测的笑:“但现在,先睡觉。”
他往锦毯上轻拍了下,示意她躺下来。
锦虞愣了一愣,沉默良晌,似乎是在静思。
再抬眼时,别蕴幽致的目光寸寸掠过眼前的男人。
她慢慢动了动身子,没有径直躺下,而是轻轻跪坐到那人跟前。
心跳得极快,锦虞低着头没去看,却是能感觉到他深邃的注视。
咬一咬唇,她再不犹豫,倾身过去,藕臂缠上了他的脖颈。
她这般,反倒叫男人一瞬失了声色。
小姑娘自己扑上来抱住他,娇躯贴在身上软软的,池衍呼吸不由地沉了下来,“嗯?”
温烫的小脸尽数枕入他颈窝,锦虞低糯着声:“睡、睡觉……”
身前是她的柔软,颈侧是她的轻喘。
池衍舔了下突然干燥的唇,他认为,其中意味毋庸置疑。
慢慢将她红透的脸板过来,不容躲避地面对自己。
听着仍是冷静的口吻,眸色却渐渐深了下来,“生辰,笙笙想要这样过?”
在他极具穿透力的眼神中,羞赧和局促都掩饰不住半分。
怕自己再没骨气勾他了,锦虞索性闭上双目。
学着那夜他吻自己的样子,凑过去,双唇柔润软嫩,在那人嘴角怯怯碰了碰。
却是惹得男人喉结一滚动,掌心瞬间揽住她后颈,压下来,唇舌强势侵入。
让她再离不得半寸。
小姑娘的唇含在嘴里,香甜又酥.软,呼吸乱了,诱得他亲吮更深。
掠过她的衣摆,将那滑露出一角的藕粉色绢花肚兜抽出来,而后随意丢了出去。
池衍搂住她纤软的腰肢,手臂往内收,他们之间再无间隙。
气息都被那人夺走,锦虞双腿发软,挂在他脖颈上的手抱得很紧,才勉强支撑住颤栗的身子。
池衍抵着她的额,收回唇舌,总算给了她呼吸的机会。
指腹摩挲着她潋滟水润的唇瓣,池衍略一哑笑,呼吸很重:“这回,我可不一定能停下了。”
双颊一抹潮红,锦虞杏眸迷离,娇软点了下头。
她好乖。
池衍掌心后滑,指尖陷入她的长发,嗓音哑到极致,“哥哥会待你好的,以后都跟着我,好不好?”
四周的芙蓉帐一下一下地微微飘荡着,笼得里头氤氲缭绕,半明半暗。
锦虞迷迷糊糊地,探出白嫩的小手,捧住男人俊美的脸。
低眸迷恋地凝着他眼尾勾人的泪痣,又是一点头,轻轻“嗯”了声,却似含欲嘤咛。
她尚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前她傲视一切于无物,但现在,是该要寻好退路的,何况,自己对眼前这人,也并非全然无意。
与其躲躲藏藏,她想……跟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阿衍哥哥:小媳妇儿开窍了,闲杂人等可以闭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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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这种事,我写起来根本控几不住我寄几……明天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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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情绵
池衍细细眯起眼睛。
小姑娘倾身跪在他跟前, 那双温软的手心贴在他颊侧。
低下头来看他时,长睫流转清魅的暗影。
微风透入纱帐,她幽柔的发丝轻舞, 撩云拨雨般,若有似无地拂过他鼻尖。
抵一抵腮帮, 舌尖存留着她和荔枝的香甜。
之前在江心岛,他怕惊到小姑娘, 还想着慢慢来。
然而眼下, 她说, 她愿跟他。
梳入她柔顺秀发的手缓缓流连过优美的玉颈, 又极有耐心地,往上在她耳垂敏感处故意轻捻。
引得锦虞身子颤栗。
池衍慢慢蹭向那发烫的脸蛋, 指尖落到她唇上芳泽。
红唇明艳,还有些微腫脹的痕迹,大抵是因为方才的深吮。
他修指如玉微凉, 轻轻摁在她柔软的唇瓣, 略带安抚。
锦虞心中怦动, 扶在他双肩, 不经意沉溺在他连绵的温柔。
她努力想让自己去忽视他的存在。
便刻意去回味方才荔枝的甜味, 但那人可有可无地拨着她的双唇, 满是温存。
分不清他这是充盈爱怜,还是在等她回应些什么。
此时此刻, 即便孤身一人和他待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那郎情妾意的情思蕴藉,锦虞虽模糊知道,却毕竟从没尝试接触过的。
根本不懂这种时候,自己该如何是好。
流波清眸小心觑了那人一眼, 锦虞悄悄启唇,微一颔首,潜意识里略带试探,纵使空如白纸,一概不知,还是轻轻吮住尖端微凉。
谁知下一刻,池衍骤然身躯震动。
见他浅褐俊眸之中凝来幽熠深光,锦虞惊了下。
不晓得自己这般对是不对,锦虞怯生生地想要松唇,可那人却是蓦地往里滑,那指骨分明直抵上她柔软润泽的如莺调舌。
夜里浮云微渺,空荡的高崖,偶有晚风掠过,时不时露出轻纱薄帐间朦昧的情绵。
池衍气息沉重,所有意志力皆在那修长尖端,绕檀口香津,绸缪弄舌。
他身边从未有过姬妾,便连侍女都不曾有。
年年日日身边围绕的,都是那群出入沙场的赤云骑手下。
故而他也算是头一回和姑娘这般。
不过即便如此,总归他虚长她这么多岁,何况男人本就是自然而然便要懂得多。
太过突然的侵据,锦虞抑不住呵出一丝猫音。
杏眸泛漾水光,显得甚是楚楚可怜,她小嘴微张。娇美的脸蛋霞飞似的,边被迫吮舐,边又委屈生涩地望着他。
池衍看上去面上一片深静,但身躯却是绷紧着。
他桃花眸中的风流一瞬化作危险,衬着那点惑人的泪痣,便成极致的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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