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莫德眉宇纠结，“在深渊，安妮会变成一条长着人头的黄色虫子。”
贝利尔慵懒散漫道“就算是条虫子，能解数学题不就行了。”
“……”阿斯莫德不想和一条虫子探讨数学题目，他还是比较喜欢她现在的人形。
喜欢，这个词也许就能解释他那奇怪的感觉。
可他也不敢违背贝利尔大人的意思。
在阿斯莫德离开时，贝利尔唇角扬起一抹趣味的笑容，“如果安妮活下来了呢，阿斯莫德，你可是在危急关头，对她见死不救，她对你的感情是会变的。”
阿斯莫德神情一僵。
贝利尔自顾自地笑道“不过没关系，报复心和仇恨会加快她腐化堕落的速度。”
“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纯洁善良的灵魂堕落更快乐的事情了。”
在幽暗的湖底下，安妮一直被拖到了湖底的巢穴之中，这里的珊瑚和宝石闪闪发光，珍珠大到夸张的地步。
她咳出点水，发现自己能呼吸了。
手撑在海草上，望着那条人鱼，她决定试着沟通下，毕竟这里的奇幻生物都有智商。
“人鱼先生，我们能先聊一下吗？”安妮真诚地说道。
那条人鱼有着近乎惨白的皮肤，黑发蓝眼，美丽的脸孔，一条长长的银蓝色鱼尾，鳞片闪烁着奇异的光，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不是人鱼。”他感觉到了冒犯，脸上透着不悦，“我的名字是拜帕。”
“拜帕先生。”安妮特别有礼貌，“请问你平时的食物类型是……你喜欢吃什么？”
她紧张地看向他，生怕他说喜欢吃人肉。
拜帕打量了她，慢悠悠地说道“人肉，不是我的主食。”
安妮不由松了口气，她尝试用聊天拖延时间，以及尽量使得自己显得聪明些，证明有价值点。
“您说您不是人鱼，那请问您的种族？”
拜帕“恶魔。”
这么直接就告诉她了……
“从无尽深渊来的吗？是怎么过来的？”安妮一脸好奇。
拜帕眼中闪过奇异，“你知道无尽深渊，小东西。”
他朝她游了过去，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如同海水般，“传送门，我们通过传送门来到地表。”
“无尽深渊有多少层？”安妮问道。
“不知道，已知的有663层。”拜帕似乎告诉她也无妨，“贝利尔大人领导的那层只有一片腥臭的沼泽，为了好过点，我才来到地表。”
“草。”安妮惊呆了，663层的恶魔，人活着可真不容易。
拜帕冷着脸，“你这语言是什么意思？”
“一种植物的名称。”她非常谦虚，并且致力于转移话题和套取情报信息，“传送门可以去任何地方吗？”
“不是，有魔力的地方就去不了，无法传送。”
看来她一定要去特诺奇蒂特兰，光之城，那里肯定是恶魔们无法到达的地方。
安妮思考了会，见拜帕认真地看她，她顿时紧张起来，“请问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拜帕围着她游动起来，黑发如水草般漂浮，鱼尾像是要缠住她又松开了她，“很少有人会来到湖边，你又看起来很好吃，再加上……”
贝利尔大人的吩咐。
“可你刚说过不爱吃人肉。”安妮有些瑟缩。
拜帕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少女身上自带的清香味，他纤长的手指拂过那些珠宝，“留在湖底，你可以享受这些珠宝。”
“我不是虚荣的女人。”安妮表情坚定，“我想回到城堡，你能送我回去吗？”
拜帕似乎在考虑。
“拜帕，或许你可以化成人形，运用变形术，来到城堡，这样我们就可以见面交流了。”安妮提出建议。
“我不能教人知识，传授知识不在我的能力范围。”拜帕面露困惑。
“那你会什么？”安妮尽量使自己的表情天真些，在语言的交锋中，她尽力套取着情报。
“我能支配水。”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他随手一挥，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在湖水中形成。
安妮勉强笑道“我来湖边陪你聊天，行吗？但你现在能送我回去吗，我好冷，我会冻死的。”
她的嘴唇冻得发白，阴暗潮湿的地下巢穴实在不适合人待。
拜帕深深地看着她，如果她死了，她的尸体会腐烂，她的灵魂会堕入深渊，变成一条长着人头的黄色虫子，蠕动着痛苦着。
“好吧。”相较之下，拜帕还是比较喜欢类人生物。
安妮松了口气，能交流沟通的话就最好了，她被一股温和的漩涡托着向湖面飘去。
刚离开湖水，她身上的衣服就变得干燥了，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抬头看见阿斯莫德英俊的脸。
她突然委屈起来，挣脱开他的怀抱，在雪地里走了几步，被他抓住，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契机，一个爆发的契机，一个令他们之间的进度加快的契机。
“我知道你是什么？”安妮神色悲愤，“我知道你是恶魔，你们都是！”
阿斯莫德身体僵了下。
她猛地转过身，眼睛里如同有一团火焰，狠狠地盯着阿斯莫德，似乎要他记住，“但是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第13章
贝利尔站在空旷的房间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场景，雪白的天地间，戴着红兜帽的金发女孩脚一深一浅地离开了，只留下阿斯莫德一个人站在原地。
乌鸦张开鸟嘴，嘲笑道“阿斯莫德被甩了。”
“不。”贝利尔唇角带着点笑意，“是弗卡斯输了。”
黑色的乌鸦歪着脑袋，有些不解，“为什么？女孩子应该更喜欢弗卡斯那样英俊斯文的青年，而不是阿斯莫德这冷冰冰的家伙。”
“这或许就是缘分的捉摸不透，并不是谁最漂亮，谁最优秀就能轻易获得喜爱。”贝利尔绿眸里流露出奇异的色彩，“讨人喜欢是很难的。”
“但安妮却做到了，拜帕没有杀她，你呢？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乌鸦圆溜溜的黑眼睛动了动，“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弱小的，清纯天真的，不会把她当成威胁。”
“你这么想，那么她更容易接近善良阵营的人。”贝利尔轻笑了下，笑容带着几分邪恶。
“原来是这样。”乌鸦张开翅膀，挥动起来，“安妮是人类，不是魅魔，也不是摄魔，那些法师圣骑士对恶魔的气味特别敏感，但她不一样，她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不愧是贝利尔大人。”
贝利尔的嗓音如钢琴般醇厚低沉，“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像安妮那么聪明识时务。”
回到古堡后的安妮，和阿斯莫德开始了冷战。
她在告诉他，这次是真的。
冷战，这是一招险棋。
也许冷着冷着，阿斯莫德就放弃了她，但没关系，她手里还握着其他三张牌。
阿斯莫德感到困惑，当安妮不再理他时，他为什么会在意起她的举动来。
安妮又写了个故事，这次的故事是换成了人类，大奥术师们为了争夺一个名叫圣杯的东西，各自召唤出了不同的奇幻生物，来帮他们打赢这场仗。
有人召唤出了凶残傲慢的红龙，有人召唤出了自己的祖宗大巫妖，有人召唤了神祇前来，有人叫了精灵王，还有人召唤了恶魔，几方为了一个圣杯的东西，打的你死我活，各种尔虞我诈。
“等等，这里有点不对。”弗卡斯圈出了一句话，在旁边做出修改。
“什么不对。”安妮虚心请教，“语法错了吗？”
弗卡斯“恶魔和魔鬼不是一个种族，这里，你用了“你这个魔鬼”这句话。”
“啊。”安妮一副受到文化冲击的模样，这么讲究的吗？
他的声线令人沉醉，“恶魔和魔鬼是对立的，他们之间有长期的战争，名为血战。”
“啊。”她眨了眨眼，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弗卡斯觉得她这样特别可爱和生动，想要表达出好感，他再三纠结之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安妮微怔，脸颊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更可爱了，弗卡斯这么想着，聪明又可爱的人类女孩，谁会不喜欢。
想当初，天使之所以会堕入人间，除了那些不听神命令的天使，还有一些天使便是被人类女人吸引。
人类女孩不像其他种族的雌性，比起雌性恶魔多了纯真可爱，比起女性精灵多了灵动，比起女魔鬼更是单纯善良。
“给你。”弗卡斯握着她的手，给她一样东西。
一把钥匙。
“这是……图书馆的钥匙？”安妮瞪大眼睛，看弗卡斯颔首，兴奋地拥抱了他，“谢谢你，弗卡斯老师。”
她终于能进入图书馆了。
“这是奖励，你的这个故事非常完美动人，比爱情故事多了人性描写，情感很强烈，人的狡诈阴险在里面淋漓尽致，腐化堕落也是有可能的。同时看的出你的词汇量，语法和修辞水平，以你目前的水平，可以进入图书馆看书。”弗卡斯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谢谢。”安妮依旧处于兴奋中。
和弗卡斯分开后，她走在走廊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安妮垂下头，礼貌地打了招呼，“阿斯莫德老师，您好。”
她打完招呼，匆匆离开。
阿斯莫德回过头看她离去的身影，蹙眉。
“唉，你要知道，人类女孩是很脆弱的，可怜的安妮。”乌鸦落在了窗台上，假惺惺地感慨。
阿斯莫德神色越发冷峻。
上完了一天课的安妮，决定去图书馆看看。
走出教室时，被一旁的莉莉吓了一跳。
莉莉单独一人，她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安妮，你要去哪里？你又和老师们约好了吗？”
“不关你的事。”安妮一脸冷漠。
“我想知道……”莉莉凑近了些，“你是如何办到的？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你有那么多奇妙的想法？”
她眼中的狂热太过明显，安妮吓了一跳，“没什么，自然而然的。”
“真的吗？”莉莉继续问道。
她用一种似曾相似的蛊惑性语气说道“不如我们来交换情报，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把你的小秘密告诉我，必须是等价的。”
安妮往后退了些，和莉莉保持一定距离，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对峙消磨起来。
她思索着，莉莉的提议也许是个好主意，但她依旧犹豫。
莉莉“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恶魔为什么要培养我们吗？”
安妮心里一震，面上不透露情绪。
“我知道。”莉莉略显得意，她留下一句话，“好好考虑这个提议吧。”
被莉莉一打断，安妮去图书馆的行程就耽误了，她前往餐厅，过了餐点，照例是没什么人在。
取餐窗口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锅碗瓢盆都掉到地上，伴随着殴打的声音。
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小恶魔们打起来了？
安妮在附近找了找门，竟然没上锁，她偷偷摸摸地打开门，飞快地瞧上一眼，只见绿色的小恶魔们正在围攻另一个小型生物。
“这个肮脏的狗头人，竟敢偷到贝利尔大人的城堡里？”夸塞魔语气轻蔑。
其他几只夸塞魔附和着同伴的言论。
第14章
“咳。”安妮轻咳了声。
夸塞魔们的动作像是静止了一样，马上停了下来，他们眨巴着金色竖瞳，一副要落泪的可怜模样。
“请问有吃的吗？我来晚了，真是抱歉。”安妮温声道。
“马上来！”一只夸塞魔尖声叫起。
其他的夸塞魔一哄而散，谁都不去管地上的狗头人。
安妮刚开始听说狗头人，心想那肯定是长着狗头的类人生物，可走近些看，发现并不是这样。
狗头人类似于直立着的红色蜥蜴，但是很小型，个子只到她大腿处，穿着破旧的衣服，腰上挂着破腰带，浑身上下透着穷酸和可怜。
他看了一眼安妮，马上钻进一个地道逃跑了。
逃跑时，那些勺子和碗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不过他还是有收获的，他抢了很多蘑菇，偷了点面包。
他溜的太快，以至于安妮都没有和他交流的机会。
她弯下腰，看着那工整的地道，这魔法世界的下水道工程意外的不错啊。
安妮拿着夸塞魔准备的食物回到房间，照例把部分法棍藏起来，如果逃跑的话，这就是她的储备粮食。
她点燃了蜡烛，静下心看了会书，看的有点累，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莉莉的提议，不经意间一瞥，差点把她吓得半死。
漆黑的夜晚中，一双红色眼睛在窗外盯着她，她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等看清了对方，她的恐惧才减弱了些。
伊西多的钢爪牢牢地嵌在墙体中，他透过窗户看着房间内的女孩，她的侧脸在烛光下温柔美丽，很温暖的感觉。
那是地底世界，深坑之中无法体会的感受，因此才显得她是那么迷人和有吸引力。
安妮走过去把窗打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点，可她内心还是有点害怕。
“你怎么来了，伊西多。”
他伸出手，手是利爪，安妮不由自主地激发了自卫本能，想往后退，但她强迫自己别动。
伊西多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你，在害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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