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元春正安慰老诰命,门口西平咯咯的笑着,小燕子一般飞进来扑进元春怀里撒娇:“母后,我好想您。”
元春没有搭茬,却问:“你怎么把陈少爷打了?”
西平闻言一笑:“谁是陈少爷,我不认得啊?”
元春一笑:“别跟我皮实,你今日是不是出宫了,遇见什么人没有?”
这话一出,西平顿时一拍额头:“哎哟,见了母后只顾着高兴,把正事儿忘记了,你可是不知道,今日我与清莲姐姐汐姐姐出去吃茶,听郭先生说书,正高兴呢,忽然间来了个疯子,上来就指着水汐姐姐的鼻子,跳脚谩骂,言辞腌臜龌龊,我都不好意思听。
姐姐生气了,反问他是不是疯子,谁知道他竟然动手打人,不仅把姐姐的脸打肿了,还把姐姐往楼下拖,想要强抢民女。
青莲姐姐上去帮忙,水疗那小贼竟然抓住姐姐不放手。
我可是当朝公主,岂能见死不救。
再者说,水汐可是我堂姐,皇家的郡主,我更加不能不管啊,眼看清莲姐姐拉拽不赢,水汐姐姐要被贼人抓去,我一时心急,飞起一推,拍那小贼脸上。
我本来只想救人,吓唬他松手放人,结果这人看着牛犊子那么魁梧,竟像纸糊的风筝一般飞出去了。
母后,我跟您说啊,那个小贼真是太赢弱了,我都没怎么用力,他就飞了,竟然还晕厥了,真是笑死人了,这样的人,怎么敢出来霍霍人,强抢民女呢?”
陈老诰命闻听她诗才满腹文章俊秀的孙子,被公主打得鼻青脸肿,竟被污蔑成贼子,差点晕厥。
第317章
陈老诰命想斥责公主欺人太甚, 却是一句话梗在喉咙里不敢出口。
西平看着母后的脸色,发现母亲并没有责备之意,又接着说道:“原本我想把他送去刑部, 治他一个惊驾之罪,后来看着他这么不经吓唬,送去刑部还不把他吓死, 活活拖累本公主的贤名, 这才罢了。”
陈老诰命闻言一愣, 她闻听孙子命悬一线, 怒气横生,此刻才发现, 他孙子挡车公主之面拉扯水汐,却实犯了惊驾之罪, 莫说公主没把人打死, 纵然死了也是白死, 惊驾之罪,往大了说, 足够抄家灭族。
陈老诰命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来告状, 此刻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面对的是皇家, 公主能打她孙子,他孙子不能惊吓公主。
陈老诰命顿时跪下了:“老身不知道还有这等前情,只能看见孙子面如金纸,小厮又说公主见面就打人, 这才受了蒙蔽, 还请娘娘公主恕罪。”
元春闻言看眼紫苏:“水汐清莲到了没有?”
紫苏拱手:“回禀娘娘, 水汐郡主,清莲公主刚到。”
陈老诰命闻言又是一愣,按照规矩,王爷所出之女,出嫁的时候,王爷才会进宫请求赐封,十四出事,自然无颜请封,水汐出嫁,宫中并未赏赐郡主的仪仗半副銮驾,他孙子也没得封郡马。若非如此,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磋磨郡主,肯定会压着孙子,把孙媳妇供起来。
此刻,陈老诰命已经知机,太后对于孙子殴打水汐之事生气了,要抬举水汐,踩踏陈家的颜面。
孙子的小厮并未言明,在场的人还有清莲公主,这个公主的凶名早就在京都传开,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高官显贵,只要谁敢诽谤新政,诋毁女官,只要让她知道,伸手就管。
前些时候,有宗亲子弟吃醉了酒,调戏一个泥瓦匠之女,还把人家父兄打伤,被水清莲知悉,当即把调戏的宗亲之子大哥半死,还把人拴在马尾之上,直接丢去南苑做苦力,这还不算,她还一状告到宗人府,让他们按照家法严惩,不然,就会告到刑部大理寺。
宗人府宗令只好将这家的家主请来,赔偿了苦主二百两银子,还出了一千两银子,才把儿子从南苑的砖瓦作坊赎出来。
宗亲不过调戏民女,都逃不出惩罚,他孙子殴打郡主,惊驾公主会如何啊?
陈诰命思及此,后悔莫及,她很想这是一场梦。
只可惜,眼前的太后公主都是活生生的人。
老诰命唯有磕头:“老身昏聩,公主恕罪。”
元春给西平一个眼色,西平忙着摆手:“不知者不罪,我都说不怪罪。芙蓉、碧叶,快些把人搀扶起来。”
元春这时才睨了西平一眼,芙蓉碧叶正是那一对莲藕人。
之前一直被乾元帝折腾,挖来挖去,元春怕弄死了他们,这才替他们开了灵智,龙凤胎出世,他们就合着罢职小乌龟一起配合龙凤胎淘气,为此,元春还狠狠的处罚过他们。
几只小乌龟一直在太液池清理淤泥。
六岁的时候,西平开始练气,这些小家伙又偷偷联系上了。
这两年,西平孝敬太皇太后与元春的莲花灵露,就是只会这些小东西收集,她自己拿来做人情。
莲藕人小乌龟都能修炼,却是心智不高,因为托庇在元春名下才能在太液池修炼,也算是元春的附庸,对西平言听计从。
水泊被水泽拧着学习各种治国方略,西平这里元春只要求她完成学习任务,其余时间随意,反正皇宫之内,无人能够伤害他们兄妹。
故而,西平无事就去太液池玩耍,成了太液池的一方霸主。莲藕人于小乌龟被西平指挥的团团乱转。
芙蓉碧叶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轻飘飘的拧起陈老诰命,摁在绣墩上,:“公主让你坐你就坐下吧。”
陈老诰命想要起身再跪下,却是肩上一只小手重如千斤,压着她长在绣墩上。
这时候,水清莲水汐携手进来,水清莲只是拱手见礼,水汐却是结结实实跪下叩头:“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元春抬手:“自家娘儿们见面,何须大礼,有话起来说。”
元春这是给水汐递话,有话当面说,有人替你做主。
若是水汐藏藏掖掖,不肯求救,元春也不会把手伸进臣子家里去。
水汐是个聪明人,闻言躬身行礼:“侄女拜见四婶,给四婶请安。”
元春一看这丫头很聪明,招手:“过来,坐下说话。”
陈老诰命见状亡魂大冒,正要说话,向水汐低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元春却不给她机会,伸手一抬水汐的下巴:“嗯,这脸怎么啦,谁这么大胆,竟敢殴打当朝郡主?”
水汐知机,哧溜就跪在元春面前,额头贴在元春的膝盖上,哭泣:“四婶救命,侄女活不下去了。”
元春大惊:“怎么回事,谁敢要你的命?”
水汐抓住机会就把陈有良如何失德败行,她娘家不能做主,只好求子保身,结果,被小妾谋害落胎,陈家下上不给她做主,还护着小妾不许她言称,这分明就是陈家不许她生子,不给她活路,故而,她想和离,请元春这个四婶做主。
至此,元春变了脸:“陈老诰命,本宫没想到你这么大胆,残害当朝郡主,竟然意图诬陷公主脱罪,你可知罪?”
陈老诰命想要磕头,却被芙蓉制住,浑身不能动弹。
虽然她闭口不言不过几息时间,漠视太后也是大不敬之罪。
紫苏上前拧起陈老诰命,摁着她脑袋:“你敢藐视太后?”
陈老诰命这才哭出声来:“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不敬,却是方才不知为何,竟然神魂震荡,不能动弹,望太后娘娘饶恕。”
元春没想欺压她,却道:“看你年老,恕你大不敬之罪,只是,你们陈家竟敢磋磨郡主,这事儿不能轻纵。”
又看紫苏:“传本宫懿旨,命宗人查证水汐受辱事件,若查证属实,由宗令上告刑部,问陈家大不敬之罪,让水汐郡主与陈有良义绝。”
陈老诰命顿时亡魂大冒,磕头哀告:“娘娘恕罪,娘娘饶命。”
元春却道:“不是我要惩罚你,惩罚你的是律法,你们当初既然敢做,而今就要敢当。”
紫苏毫不客气的把陈老诰命叉出门外。
翌日,水汐受辱事件查有实据,并且,好几次陈老诰命命嬷嬷张嘴水汐,若非水汐机灵捧着御赐玉如意,就会被臣妇嬷嬷掌嘴。
陈家阖府问了大不敬之罪。
陈家家主罢官除爵,全家下狱。
最后,刑部最后定论,陈家祖上有功勋,死罪可免,获罪难逃。
陈家家主,以及祸首陈有良被打了无事大板,发配西北劳役,遇赦不赦。
参与侮辱水汐的陈老诰命,以及陈有良那个对水汐下手的远房表妹,贬谪为奴,罚入浣衣局服苦役,遇赦不赦。
陈夫人因为水汐求情,被赦免苦役,带着陈家没成年的儿女返乡去了。
陈家二老爷已经分家,原本沾了十四的光,在兵部做个主事,这回被人检举出来,罢免了官职,全家返乡去了。
陈家这一回算是伤筋动骨。
元春只是断了陈家祖上的恩荫,没有断绝陈家子孙的科举之路。
如此,陈家即便儿孙争气,科举入仕,也会被人打压,没有一甲子的时间,很难恢复了。
陈家竟然让奴婢殴打当朝郡主的事件爆出来,满朝文武俱皆惊讶,陈家人真是脑子进水吃了屎了。
虽然十四倒霉,但是,只是刑罚惩处,并没有谁敢当面侮辱十四。
这家伙性子刚烈,即便是当朝的王爷敢唾他,他都敢跟人拼命。
十四在西北,凶名赫赫,嘴边日常挂着一句话:爷是先皇之子,上皇之弟,当今的叔叔,老子犯了死罪,只有国法家法惩处,尔等蝼蚁,敢动爷试试,若恼了爷宰了你们,陛下也不会杀我,不信你们试试?”
故而,即便是当朝一品,也不敢惹他。
十四皇子妃在京都,各家王府只是不搭理他们,却也不会当面侮辱。
再没想到,陈家这么大胆,竟然不许水汐生养,有了孩子竟然唆使小妾打胎。
这可是陈家嫡出的孙子,灭杀自家的嫡出孙子,真是闻所未闻。
陈家老诰命也是悔不当初,水汐若有亲生骨血,水汐肯定会估计陈家的爵位与名誉,即便两口子打架,也不会落到抄家的下场。
水汐亲自送别姨母,送了车架程仪。
她之所以没有亲口告发陈家指使奴婢殴打她,是因为不想让姨母受牵连发配苦寒之地。
她姨母虽懦弱,被婆婆压制,却是偷偷的维护她,也每每责骂儿子。
只是儿子从小跟着老太太,护的心肝一般,陈老爷愚孝,她在府里没有地位。
她长媳对水汐怒目而视。
她却接受了水汐的馈赠:姨母不怪你,带着长子一家返乡去了。
水汐却不后悔,回宫就向元春请示,她愿意入宫做女官,伺候元春一辈子。
元春赐封水汐为郡主,任命她为妇女联合部副部长,专管妇女救护工作,与水清莲一左一右辅佐荣亲王妃。
这三人联手,惩恶扬善,拯救妇孺,在大月朝威名赫赫。
人称水氏三虎上将。
其实这些人因为这般那般的风流韵事,被水清莲几个各种‘关照’,又不赢惹不起,背后咒骂她们是三只母老虎,却被水清莲当场抓住。
这位被抓住的人正好是宗室子弟,整个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这家伙怕水清莲报复,把他再送去南苑砍柴挖矿,急中生智,省略中部,留下头尾,加上上将两字美化,以此逃脱水清莲的打击报复。
水清莲得了这个尊号,沾沾自喜,十分高兴。
西平还羡慕得很,跟她十三省荣亲王妃商议:“婶娘,您老总管全局,拯救了天下数以万计的妇孺儿童,为妇女部,培养了数以百计的女官,一个上将不足以匹配您的地位与功勋,您应该是妇女部联合部大将军,这个上将就赐给侄女呗。”
荣亲王妃可知道这个称呼就是骂人的,笑得不能自已:“傻孩子,哪有人上赶着挨骂呢。”
西平无所谓:“管他是什么隐喻,听着威风就好了。”
荣亲王妃跑去坤宁宫讲西平的笑话。
元春却道:“西平这个提议很好啊,如今有了水汐这名强将,可以把责任好好划分一下,你这个部长改名为妇女联合部总理部长,清莲主管刑罚,水汐主管妇婴救助,水汐喜欢孩童,同情妇孺,肯定会尽心竭力。
西平喜欢热闹,就让她担任太学祭酒,主管太学这一块。”
荣亲王妃蹙眉:“我不是看不起西平的才华,只是她还是小孩子,这般不是耽搁她的学习?”
元春摆手:“我不准她也会去闹腾,至于她是小孩子,没关系,借她的威风就是,再者,她身后有我还有她小舅母,太学也有薛宝琴,如今又多了薛宝钗,薛家姐妹文采不俗,只是她们姐妹,姐妹圆滑不愿意担事儿,妹妹有心结,不愿意出头,就让西平出头,这两姐妹在背后做事。”
薛宝钗的夫君遇到海难,公公大伯子小叔子如狼似虎。她成婚早,比元春小八岁,跟迎春一年生,十七岁生女,儿子八岁不能担事儿,女儿十岁,三年孝满就该说亲了,原本也不喜欢海疆,种种原因,她决定带着母亲上京投靠贾府。
水清莲对薛家姐妹很有好感,闻听薛宝钗守寡,上门游说薛宝钗出任女官。
薛宝钗为了把女儿送进太学,求个前程,算是殊路同归,达成一致,被水清莲忽悠成了太学教习。
她虽然缩着脑袋不爱管事,不过大家都能谅解,必定她新寡。
元春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
当初薛宝钗上京憋着一股劲儿,想在诗才上压倒黛玉,如今却又聚头妇女部了。
第318章
宝钗的秉性荣府人都知道, 太平无事期间,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这种圆滑的性子足够守太平。
但是,女官是打破男权的新生事, 昭示着前卫勇猛,甚至牺牲。
宝钗的性子就不足以担当重任。
反而是水清莲这种胆子大野心大,水汐这种没有退路、一心想要挣脱罗网者,可堪托付大事。
西平的性子跳脱, 岁数太小, 还不能对自己漫长的人生作出规划。
元春不愿意用自己的理想拘束她,她愿意接手自然好,不愿元春也不强求。
妇女部这边的头一批女官,民间选拔者,都志愿返乡支持当地惠民暑。
京都贵女成了太学教习, 像贾蕙贾萱, 再有杜家的杜篪,杜筠, 张家的九姑娘张蕴与三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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