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水楹,一旦看不见水楹,就会精神紧张,六神无主,哭闹寻找。
这一来,不仅她自己不能休息,水楹也被吵扰的不能歇息。
小花精劝慰,皇后劝慰,她统统不相信。
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判断:浑身脓疮的宫女死了。
水楹却长了脓疮,活不成了。
她要陪着儿子,一起死一起活。
马尚香不愿意与人交流,无论皇后与小花精说什么,她只是苦笑,根本就没听进去。
但是,她给水楹喂药喂水,清洗换衣服,都不会错半点。
好在她一切都以水楹为主。
水楹喜欢小花精抱着,她就不跟小花精争夺。
小花精抱着水楹,她就拽着水楹的衣衫,整夜整夜的盯着儿子不睡觉。
太医用针灸刺穴,她都能够对抗,提前醒来。
小花精不得已,只能点了她的昏睡穴,然后屏蔽她的六识。
这才睡了一觉。
皇后感叹:“他们母子一条命了。”
皇后红着眼圈叮嘱小花精:“瑗儿,我们要设法保住楹儿,不然,淑妃活不成了。大家都会活不……”
小花精只得安慰皇后:“皇后娘娘安心,微臣有感觉,小十九虽然凶险,却不会出事,痊愈,只是迟早的事……”
皇后大力抓住小花精,眼中惊喜连连:“你说真的吗?
你真感觉,小十九会没事儿?”
小花精颔首:“是的,微臣有很强列的感觉,只是淑妃娘娘关心则乱,被宫女们的死亡吓着了。
淑妃太过劳累,精神崩得太紧了,这样不行。
得设法让她睡觉,好好休息才成。”
皇后闻听这话,眼眸透出坚毅:“这就好,本宫这就去跟太医商议。”
皇后的心情十分紧张。
嘉和帝拢共生育了三十几个皇子,二十几个公主。
如今存活下来的皇子,只有十九个,皇女只有八位。
许多皇子公主没有序齿就夭折了。
皇后其实也没有对水楹报多大的希望。
那些夭折的皇子是嘉和帝壮年之时生育,尚且夭折。
水楹却是嘉和帝老年子,体能能有多好。
能够逃过天花恶疾的孩童,少之又少。
仅有的几个,也都在五岁以上。
皇后临行说道:“也是本宫的错,之前不该跟淑妃透露汤泉的消息。”
汤泉行宫传回消息,大皇子的庶子已经夭折,侧妃也殁了。
三皇子的嫡次子已经夭折了,三皇子妃也殁了。
只剩下三皇子的长女。
这几个小皇孙的父亲都比嘉和帝年轻,大皇子府的庶子还比水楹大一些。
马尚香这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小花精送皇后娘娘出宫,忽然想起一事:“微臣一直关注那些患病的宫女,也看了淑妃娘娘的汤药,太医给小十九的汤药剂量似乎有些轻了?”
皇后闻言摇头:“太医的脉案我们不能干涉。
一旦插手,楹儿有个一差二错,陛下不会饶恕。
毕竟楹儿还小,药性温和些,能够治病就好,眼下楹儿的情况没有恶化,说明太医的医案凑效了。最好不要变更,本宫很怕,一旦变更楹儿不能承受会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只能稳,万不能冒进。”
小花精也不好再说。
水楹眼下的病症眼下之所以没有恶化,都是因为小花精坚持不懈的都灵所致。
汤药剂量太过谨慎,只怕不利于水楹康复。
可是,小花精有理也不好说。
水楹的病情稳定之后。
小花精有了闲暇,自然想要多救一些人。
虽然力量有限,多救一个是一个。
马尚香原本比水楹身体好,又服用汤药及时,剂量正常,小花精又加以辅助。
她似乎有痊愈的迹象。
安太医十分高兴。
他想研究推广,结果却毫无头绪,只好放弃。
正当大家暗自雀跃的时候,
进驻南苑第八天夜里,又死了两人。
也有好消息,三名宫女身上的痘疮开始结痂了。
太医大喜,
开始按着这三人的处方斟酌方剂。
小花精信心大增,开始疯狂都灵模式。
第九天,三个宫女结痂脱落。
小花精大喜,将三名宫女带回储秀宫。
马尚香喜极而泣,大哭一场。
之后,恢复了斗志。
小花精再次向皇后进言,希望能够重新斟酌十九皇子汤药的剂量。
皇后准了。
安太医却不敢:“十九皇子的处方,不经陛下允准,不能变更。”
第97章 逼迫
皇后娘娘闻言稍稍沉吟, 嘉和帝的却有此召命。
陛下制定的处方, 若是不换,水楹有了差错,陛下怪组也有限。
若是她力主更换处方, 增加剂量,出了差错,陛下会把所有怒火对准她们, 那时, 君臣们将会万劫不复。
但是, 她若事事听命,也活不到今日。
且皇后很认同小花精。
一旦延误病情,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水楹的身体会无法坚持。
如此, 她将功亏一篑。
皇后看着小花精:“瑗儿以为如何?”
小花精道:“微臣以为安太医应该迅速斟酌新的处方,禀报陛下批准,让皇子尽快得到治疗。”
安太医却道:“病去如抽丝。治病过程需要循序渐进, 急不得。”
小花精道:“病去如抽丝是不错,可是古语亦云:救人如救火, 刻不容缓。
天花病毒的危害极大,你们延误一日, 不肯正常用药, 皇子就多受一日的伤害。
之前,太医们没有经验,也罢了。
如今, 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安太医为何还要束手束脚?
如今,与皇子同时染病的宫女痊愈了三名,比皇子晚些染病者,也有五人开始干燥结痂,唯有十九皇子的病情没有进展。
微臣有理由猜测,这是因为你们用药剂量不足所致。
请安太医慎重考虑。”
安太医见皇后任凭小花精争辩,并不插嘴。
知道皇后也是此意,隧道:“不瞒皇后娘娘尚宫大人,微臣们一直在仔细斟酌,增加汤药剂量。
实在是十九皇子身份贵重,天花治疗又没有现成的方剂……”
小花精道:“微臣每日亲口尝药,自然知道汤剂在逐渐增加。
正是因此,我才怀疑你们剂量不足。
一岁的孩子本来就体弱,你们却怕担责任,一味求稳。
皇子长期受病痛折磨,只怕会更加虚弱。
若是因此延误了皇子的病情,他日陛下震怒,你们谁敢担待?”
安太医见小花精理直气壮,咄咄逼人,不由气虚:“即便要变更汤剂,也要禀报陛下……”
小花精道:“那就马上禀报,京都距此不过三十余里,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往返一趟。
微臣这就去安排车架护卫,还请安太医速速斟酌处方吧。”
皇后这时言道:“贾尚宫所言,正合本宫之意。
安太医若是为难,本宫将亲自上奏陛下。”
皇后这般力挺小花精,安太医这才应了:“微臣这就回去上折子请旨,陛下批复之前,请恕微臣不能更改处方。”
皇后叹息:“准奏。”
小花精道:“小皇子病了十三天,安太医要快一点,免得贻误病情。
小皇子可是陛下心头肉。”
安太医很心虚很恼火,他的却不想冒进。
皇后还是有些担忧:“瑗儿,你有把握吗?”
小花精笑道:“娘娘安心,微臣有十足的把握保住十九皇子。
这个处方很对症,只是太医们用药保守。
若是不逼一逼,让他们拿出真本事,痊愈之期会大大延长,微臣怕拖的太久,天花好了,体质却垮了。
正如五皇子,常年卧病,岂不是痛心。”
皇后颔首:“瑗儿如此说,本宫就安心了。
既如此,瑗儿你去通知你堂兄,让他亲自护送密折入宫,免生变故。”
这是怕送信之人故意使坏,阻断南苑与嘉和帝的联系。
小花精告辞之后,找到堂兄商议,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嚷声:“皇后娘娘,救命啊……”
“皇后娘娘,您大仁大义,求您救救我们吧……”
“救命……”
“皇后娘娘啊,让我们进去吧,救救孩子啊……”
皇后与淑妃带着水楹前来避痘,不说是顶级机密。
但是,也不是这些逃荒的灾民能够知悉。
小花精眼眸一凛:“堂兄可知是什么情况?”
贾瑚叹息:“这些灾民围住了南苑,想进来求太医治疗。”
小花精讶异:“灾民不是集中在京都惠民署吗?”
贾瑚道:“据说是直隶的百姓,天花爆发,原本的惠民署解散了,征召的大夫逃跑了。他们准备去京都的惠民署。
他们十二傍晚开始在南苑门口聚集。
开始不过数人,父亲见他们可怜,他们又苦苦哀求,便施舍一些吃食饮水。
哪知道他们竟然住下不走了,而且人数却越聚越多。
昨日开始,忽然有人开始呼号着向皇后娘娘求救。
皇子再此避痘,父亲哪里敢私自放他们进宫,只能驱赶。
他们却哭闹撒赖,甚至冲着侍卫吐口水,试图跟侍卫身体拉扯……”
小花精闻言眼眸一冷。
这种行为十分恶劣,根本就是故意传播恶疾。
这时,胡淑娟送来安太医的密折。
小花精便道:“这是向陛下请求更换十九皇子处方的奏折,堂兄务必谨慎,速去速回,希望今晚就能给皇子用上新处方。“
贾瑚闻听这话不敢怠慢,带上两名侍卫骑马便走:“我这就回京,妹妹回去吧,不要轻易出来,我回京后会向顺天府救援。”
得知这些灾民行为怪异,小花精哪能不闻不问,遂吩咐胡淑娟:“你回去禀报娘娘,就说门口有灾民冲击行宫,我先去看看。”
小花精出去一看,顿时说不出来责备之言。
不怪大伯父那样的糙汉子也生出同情心。
好一点的躺在板车上。
次一等的挨着山门的墙壁,胡乱搭建着一排窝棚:有石板顶,有茅草,有些是枯枝上面盖着草席。
跟鸟窝一样,根本不挡风。
门口的灾民形同乞丐,披头散发,穿的没有挂的多。
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更多却是跪着的。
站着的一个个面色不忿,跪着的有些神情麻木,有些面色灰败。
远处雪地里还躺着一排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花精神识覆盖,这些人都死了。
五个人,三个人满脸的痘疮,有一个面上生疹,一个人面色黑灰,却不见痘疮。
因为有雪,小花精不能判断他们死亡多久。
贾瑚出门的动静引起一阵骚动。
这时,灾民忽然再次呼喊起来:“大人,大人,您行行好吧,救救我们吧。”
“贵人,求求您发慈悲啊……”
小花精这时眼中精光一闪。
她发现一个秘密,带头呐喊的并不是跪着的那些人。
竟然是那个靠着平板车,头脸捂得严严实实之人。
他身上的棉袍,虽打了补丁。
但是,小花精目光如炬,看得清清楚楚。
他穿戴整洁,目光晶亮。
棉袍下面藏了狗皮褂子,头上戴的是狗皮帽子。
最可疑的是,他贴身带着金三事儿。
金三事儿还挂在一个大大的金环之上。
这就是个豪门纨绔,哪里是流民?
这般看来,这些灾民在此聚集,就很不简单。
但是,小花精也有疑惑,那个平板车上的老太太,的确是地地道道的灾民。
这可以从她手上的污垢,微弱的气息,满脸灰败可以看出。
贾赦看见小花精,忙从哨所里走出来:“你来做甚,快些回去,伯父昨日已经派人禀报顺天府,应该会有人出面解决。”
小花精指着远处雪地里那一排躺着的死人:“那些什么时候死的?为何没人掩埋?”
贾赦道:“昨日死了两个,今日清晨又多了三个。
我们担负着守护皇子皇后娘娘的任务,他们死于天花,谁敢沾染这些人?”
小花精问道:“他们的亲人也不管嘛?”
贾赦摇头:“不知道,这种时刻,谁敢接近他们细问。
我们每日会给他们一些食物,希望顺天府早点来人。”
小花精便问:“南苑本来的驻军呢?他们有多少人?”
贾赦道:“原本有一标人,我们接管了大门,他们就缩进了衙门行宫,我找过他们商议,他们说他们的任务是守护围场,外面地界不归他们管辖。”
这就是推卸责任的屁话。
驻守南苑就该维持南苑的秩序。
流民到了这里,无论是驱逐,还是安置,他们都得出面。
这是明晃晃的欺负皇后!
贾赦奉命守护皇后皇子的安全。
他不想跟驻军起冲突,免得生出变故。
小花精回宫之后,便把南苑门口聚集灾民的事情禀报给了皇后娘娘:“娘娘,微臣觉得外面的情势不对。
我们初五奉命出宫,来此避痘,除了我们当事人与锦衣卫,外人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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