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后娘的了解,别说王大狼只是打老婆,就是再十恶不赦,只要能给钱,自己都得嫁过去。
汪彩凤顿时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先是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三天。刘悦薇知道后,沉住气并没过来,只让云锦过来传了些话。
当天夜里,汪彩凤就上吊了!
可她踢凳子时太过用力,惊醒了家中人,被救了下来,留下了一条命,却伤了嗓子。
汪彩凤再不肯说一句话,只冷冷地看着家里所有人。
刘悦薇听说后,亲自过来接汪彩凤。
一进门,她就抱着汪彩凤哭,“表姐,表姐你没事吧。表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祭拜表婶。表婶要是看到了你这么可怜,从棺材里爬也要爬回来替你做主。”
一席话说的汪二太太后脖颈凉飕飕的,“薇丫头啊,你表姐生病了,不能出去了。多谢你能来看她,你快回去吧。等你表姐成亲的时候,你再来送她。”
刘悦薇听见汪二太太居然还说成亲的话,气不打一出来,她松开汪彩凤,一步步走到了汪二太太身边,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她。
旁边的汪大太太、汪大奶奶和汪二奶奶以及汪家几个姑娘都被刘悦薇这样子吓呆了。
刘悦薇一伸手,狠狠抽了汪二太太一个嘴巴子,“你这个黑了心肝的贼妇人,表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娘,把你当祖奶奶伺候了这么多年,是条狗也能醒悟了,你却十几年如一日的狠毒,非要一心把她害死!你儿子才十五岁就成亲了,表姐都十七了,好不容易说上婆家,还是这等和你一样没心肝的人。你为了钱,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干,你是不是想和余家一样,先把表姐推进火坑,等她被王大狼打死了,你再去多讹一笔银子给你那废物儿子了!”
汪二太太惊呆了,从她嫁入汪家,因为比汪二舅小了许多,汪二舅把她当心肝肉疼,除了婆母管教过她,谁敢说她一句不是?自从汪老太太去了,她就是二房的天,男人儿子继女,哪个不在她手心捏着?
刘悦薇居然敢打她!一个晚辈,一个丫头片子,居然敢打她!
汪二太太一声怒吼,“你个没人伦没尊卑的死丫头,我打死你!”
旁边的汪大太太一把拉住了她,“弟妹,弟妹,薇丫头还小呢,你是长辈,就别和她计较了。”
开玩笑,刘文谦那个护犊子的,你打了他女儿,你看他怎么收拾你!连公爹都不敢去撩拨刘文谦了,别说她们了。
汪大太太也有些看不上妯娌这样行径,就算是继女,你不疼她也就罢了,何苦这样磋磨,也不怕她亲娘回来找你麻烦。但她是汪彩凤名义上的娘,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刘悦薇打了汪二太太一巴掌,汪大太太心里暗暗叫好,叫你缺德。
故而看见汪二太太抬手,汪大太太立刻拦住了她。
刘悦薇一巴掌太使劲,又有些生气,站在那里喘气。
过了半晌,她走到床前,拉着汪彩凤的手,“表姐,你跟我家去吧。过几日我陪你去看表婶,你别在这里了,我不放心。徐氏都被她亲哥嫂一碗药药倒卖了,你这还是后娘呢,只有更狠心的。”
汪彩凤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她擦了擦眼泪,拉着刘悦薇的手说不出话来。
刘悦薇当机立断,也不收拾东西了,和云锦一起,扶起她就往外走。到了外面,让家里的婆子把汪彩凤背到了马车里,她亲自去和汪老太爷说。
汪老太爷当日和刘大郎一起干了不光彩的事情,见到刘文谦一家子现在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刘悦薇大大方方的,“舅爷爷,我接表姐去我家里住一阵子,您看可行?”
汪老太爷看了她一眼,吸了口旱烟,“嗯,我晓得了。”
得了汪老太爷的话,刘悦薇行个礼,转身就走了。
在车上,刘悦薇问汪彩凤,“表姐,你嗓子真不能说话了吗?”
汪彩凤使劲咳嗽了两声,沙哑地喊了一声,“表妹。”
刘悦薇赶紧说道,“表姐别说话,我回去了就给你找大夫,开些清肺润嗓子的药,养一养就好了。”
汪彩凤又哭了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刘悦薇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表姐,你别怕。这事儿闹出来也好,趁机退了婚事。若是等你入了火坑,想爬出来就不容易了。别担心,这事儿是我爹在管呢。”
汪彩凤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她。
刘悦薇悄悄安慰她,“我听到了些风声,求了我爹,我爹一出手,再没有不成的事情。”
刘文谦不光是个女儿奴,在他几个女儿心中,他是无所不能的,像一座稳稳的山,始终立在那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给她们姐妹依靠和温暖。
汪彩凤除了哭,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到了刘家,汪彩凤还住在西厢房,刘悦薇还拨了个小丫头照顾她。这几日魏氏又买了几个仆人,家里下人多的很,她就往女儿们院子里加了了两个婆子和两个小丫头。
魏氏过来看了看,见汪彩凤瘦了一大圈,脖子上一条紫红紫红的印子,心里有些难过,连声安慰她,“彩凤别怕,这事儿很快就过去了。你好生养着,以后就跟着你表妹们一起玩。你放心,回头我亲自给你说门好亲事。”
大夫来看过了,汪彩凤在房梁上吊了一会儿,伤到了喉咙,怕是要好生养几个月,不能吃辛辣。
等大夫和魏氏都走了,刘悦薇摸了摸汪彩凤的脖子,“表姐,你还疼吗?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样的蠢办法了。”
汪彩凤伤心过了,眼泪也流干了,这会子感受到了关爱和温暖,不再哭泣,她拉着刘悦薇的手,轻轻拍了拍,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没错,上吊的主意是刘悦薇出的!
只有这样,才能从舆论上压迫汪家人,给刘文谦行使方便。云锦那天去汪家,临走的时候,给了汪家大房三姑娘一对银耳坠,托她夜里帮忙照看汪彩凤。
汪彩凤得了云锦的提示,把心一横,直接照办。反正她已经退无可退,唯有一死才能明志!
刘悦薇原来的意思是让她做做样子,谁知汪彩凤个憨人真上吊了,还挑个半夜三更的时候!刘悦薇听到后后怕不已,这一个不好,人可真就没了。
汪三姑娘夜里就和堂姐睡在一起,半夜里听见咚的一声响,就见堂姐在半天空挣扎。她一声尖叫,叫来了所有人,才救下了汪彩凤。
汪彩凤反过来安慰刘悦薇,她说不来话,就用眼神和动作告诉刘悦薇,她不后悔。云锦把她堂妹叫过来陪她睡,她就明白了。
好在如今一切都顺利了,有了上吊这个事儿,汪家人再也不敢随意摆弄她了。为了钱财逼死家中女儿,这个名声传出去了,汪家的儿郎们说亲都会变得艰难。
汪彩凤上吊了,王家也急了,立刻托人去汪家说合,让汪彩凤提前进门。汪二太太满口答应,但说亲事办的急,置办嫁妆不容易,要王家多给钱。
刘文谦懒得去和汪家人多说,找了汪彩凤的亲舅父陈老大,稍微花了点银子,送了份礼。陈老大本来多少年没和汪家人来往了,忽然带着几个兄弟上门,把汪老二两口子打成烂羊头,并让汪老二立刻去王家退了亲事。
汪二太太让儿子去叫娘家人来,可她娘家人又没得她的好处,岂会下死力帮她。再说了,如今舆论都倒向汪彩凤,汪二太太死犟着也没用。
可汪二太太哪里舍得退亲啊,一百多银子让她吐出来,等于是割她的肉啊!
汪老二也没钱,陈家人把他两口子又打了一顿,这才扬长而去,临走前威胁汪老二,如果再敢收王家的钱,就把他腿打断!
陈家人天天上门,陈太太每天去了都要拉着汪二太太一顿臭骂,“不要脸的骚/货,填了我们姑太太的房,还虐待她唯一的女儿。你儿子这么早就成亲了,钱哪里来的?还不是我们外甥女的聘礼钱?我告诉你,不早点把亲事退了,我就拉你去我们姑太太坟前磕头,你看她晚上不回来勒死你!”
汪二太太被陈太太折磨的不行,渐渐动摇了,她想退婚事,可她没钱啊。她问儿媳妇,那钱早变成儿媳妇的嫁妆了,还有一部分在儿媳妇娘家呢,谁也不肯吐出一文钱来。她要狠了,儿媳妇就哭着回娘家。
陈太太在家反正也无事可做,刘文谦一天给她三五十文钱,她就能来汪家闹个天翻地覆。
她占着理,汪家人也不能直接和她对骂。
最后,汪老太爷做主,让汪老二两口子不论想什么办法,都要去王家把婚事退了。
汪二太太走投无路,来求魏氏,魏氏闭门不见。
过了几天,刘文谦忽然亲到汪家了。
汪家人喜从天降,总算有个活菩萨冤大头来解救他们了。
汪老二狗颠儿一样跑过来迎接,“表哥,表哥你来了,真是稀客。”
陈太太正在院子里骂呢,看见刘文谦,立刻起来打了声招呼,然后一溜烟跑了。
刘文谦仍旧给汪老太爷请安,“舅舅好。”
汪老太爷挪了挪屁股,有些不自在,“外甥来了,你娘近来怎么样?”
刘文谦自己坐下了了,笑着回他,“多谢舅舅关心,娘如今跟亲孙子们住在一起,每日高兴的很。舅舅放心,我每个月都给了娘孝敬的。”
汪老太爷听见亲孙子三个字,更不自在了,“我晓得,你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
刘文谦笑,并没有直接接这个话题,“舅舅,我听说舅舅家中遇到难处,就来看看,可有我能帮忙的?”
汪老二立刻见到活菩萨一般,“表哥,表哥啊,求您救命。您有银子没,借我一百两银子好不好?”
刘文谦的笑容淡了,“表弟,一百两银子我有,但我借给你,你拿什么还我呢?把侄女再找个有钱人家卖了?”
汪老二顿时哑然,然后沮丧着脸,“表哥啊,是我们一时糊涂,不知道王大狼是这样的人。可,可如今钱都花了,我们,我们想退婚也退不了了啊。”
刘文谦冷笑了一声,“表弟,我可以帮你的忙,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汪老二顿时高兴地点头,“表哥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
刘文谦看着他,“你把女儿卖给谁不是卖,不如卖给我吧。”
汪老二顿时瞪大了眼睛,“表哥,表哥,这,这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这差了辈分啊!”
刘文谦知道汪老二想歪了,以为他想纳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他踢歪了,“混账东西,再乱说一个字,我把你舌头拔了!”
汪老二从地上爬起来,“表哥,对不住,是我脑子被屎糊住了,胡说八道的。表哥,彩凤好歹是您侄女,这,卖给您是不是,是不是不大像样?”
刘文谦把自己的袍子整理了一下,“不签个买卖契书,你们两口子岂能甘心,天天去闹,我还过不过日子了?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同意的话,一百两银子我给你,不同意的话,陈太太还没走远呢。”
汪老二要哭了,他看了他爹一眼,汪老太爷轻轻点了头。
汪老太爷奸诈,知道刘文谦并不是看中孙女要讨回去做妾,特意来说这事儿,看来就是单纯想做好事,搞不好是被家里几个丫头使唤来的。彩凤去了刘家,受不了苦。
汪老二立刻点头答应了,和刘文谦签了契约书,把汪彩凤以一百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刘文谦。并约定,汪彩凤以后的生死和荣华富贵,与汪家再无干系。至于和王家的亲事,让汪家自己去退。
刘文谦得到了契约书,留下一百两银子就走了。
到了家里,他把契约书给了刘悦薇,“先去衙门记个档,她就不用回汪家了。过一阵子,再给她放良,户籍就挂在咱们家,这事儿就算了了。”
刘悦薇高兴地扑进她爹怀里,“爹,爹,您真是个活菩萨,救了彩凤姐姐一条命。爹,女儿真高兴,有爹爹在,女儿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怕。”
刘文谦吃了女儿一记马屁,心里十分高兴,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这么大的丫头了,别撒娇。只要你高兴,这都是小事情。以后有你表姐陪着你,你再也不用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家里了。”
刘悦薇又把她爹夸了一顿,然后拿着身契去找汪彩凤,“表姐,以后你就在我家吧,跟我住在一起。回头给我做管事,我给你开工钱。你的户籍先挂在我们家,你挣了银子后,你愿意立女户也好,愿意继续在我家也行。”
汪彩凤又哭了一场,抱着刘悦薇说了许多感激的话,然后去给刘文谦和魏氏磕了几个头。从此,她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整日就和刘悦薇姐妹在一起,帮她算账,帮魏氏带孩子。
她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打骂她了,也不用担心有人想拿她去换聘礼,她每天只闷头干活,学打算盘、记账、写字。
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汪彩凤非常喜欢,丝毫不惦记嫁人的事儿。她只想多学东西,以后多挣钱,先把刘家为她花的钱还了,然后自己立个女户。
十七岁的汪彩凤如同新生一般,她决定以后要换个活法,就开始纠正自己的性子,处处跟着刘悦薇学习,开始抬头看人,鼓起勇气和人说话,偶尔也能开两句玩笑话,不再畏畏缩缩,渐渐的,她身上那股怯弱劲没了,变得让大家更喜欢她了。
汪彩凤的事儿解决了,刘悦薇终于放下心来。至于王大狼,刘文谦不借给他钱,汪家又退了婚事,他遭受了双重打击,暂时还没缓过劲来。
刘悦薇心里轻哼,他的报应也快来了。刘悦薇知道后事,晓得他早晚会横死,就懒得去管那个臭虫,自有天收他,自己不用去脏了手。她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就是把汪彩凤捞出来就行。
汪家那边,汪老二得了一百两银子,带几个人就去了王家。以王家骗婚为由,要退婚事。
王家先是不肯,汪老二说要去见官,还要去找余家。
王家没办法,要求汪家把聘礼退了,汪老二个不要脸的不肯全退,只退了一部分,自己又白赚了三四十两银子。
汪老二个夯货不知道,等过了多少年,他会为自己今天的短视悔青了肠子!
第41章 送添妆收拾宵小
刘悦薇等汪彩凤歇息了几天之后, 立刻带着她去找张经纪。
做生不如做熟,她的宅子在张经纪手里租的,招人干脆也去找他。郑颂贤十日才休沐一次, 刘悦薇决定不等他了, 自己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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