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传言里她已经不幸落入敌军手中惨遭凌/辱,古代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哪怕她是个公主也不行。
倘若现在国力强盛皇权势大,王微就不信那个男人敢抗旨,还不是要捏着鼻子娶了公主。不就是因为现在皇权衰落连皇帝本人都跑了,她这个公主不值钱了呗。
王微也没当一回事,又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被未来丈夫厌弃就顿时天崩地裂。她心想只要皇帝还活着,他本人不发话,下面那些人难道还敢擅自动手把自己怎么样吗。退婚就退婚,这种渣男,对遭遇了不幸的未婚妻一点怜惜都没有,他敢娶自己还不敢嫁呢。
不过既然现在乱军已经被清理干净,皇城重新得到了控制,为什么那个便宜皇帝老爹还不赶紧回来,他知不知道这样下去搞不好连皇位都保不住了啊。
这个疑问没人能解答,那些宫女看样子是不清楚的,王微也不好问。她寻思着这种事情即便是最昏庸的皇帝也应该清楚,既然皇帝迟迟没有回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只能等她身体好转之后找个熟悉外面情况的人来详细询问一番了。
目前因为皇宫遭受了一通洗劫,到处都是火灾后留下的断壁残垣,王微暂住在了那位江小郎君的一处宅邸里。即便是个现代人,王微也感觉不太妙,她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公主,怎可独居在一个外男的住所。当然,实际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很多宫女,可是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独居没错。
在她恢复意识后,那个叫梅儿的宫女就好几次暗示过这件事,提醒她最好赶紧另外找个住所。可是虽然这里被布置得很舒适,一切衣食住行都精心无比,王微还是可以察觉到自己和这些伺候的宫女实际上是被软禁了,除了时不时过来把脉的太医,她什么人都见不到。
王微不得不多想一二,比如软禁她到底是谁的主意,是那个江小郎君还是他爹。难道他们已经开始兴起了狼子野心,打算趁着皇帝逃离御座无人,将自己这个公主捏在手里,强迫她嫁进江家,从而获得掌控大权的目的吗。
她到底只是个公主,没有皇位继承权,唯一的用处便是嫁人生孩子了。
王微不免忧心忡忡,很是担心自己的未来,毕竟她可是那位长乐公主啊,公认的红颜命薄。现在没死,不代表以后一定不会死。无奈她纵有千般打算,被圈在这深宅大院里面,连院门都出不去,只能望墙兴叹。
好几次她借口屋里憋闷想出去散步的机会,在院子里观察了一下,她所在院子可谓被重兵把守,包围得水泄不通。她倒是想过大发雌威强行闯出去,但现在身体本来就虚得要命,加上她对目前局势一头雾水,不敢随便冒险尝试。万一囚禁她的人根本不把这个公主放在眼里,真的把她杀了,找谁去喊冤。
想来要是死在哪个节度使手里,她的便宜皇帝爹是不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所以在大致弄清楚了一些基本情况后,王微依旧只能吃吃喝喝,安心养病,徒劳的在这个院子里打转,猜测着外界的情况究竟如何。她怀疑那些打着勤王旗号赶来的男人们已经把这个倒霉公主给忘了,正围绕着如何瓜分权力而扯皮呢。
她是不懂什么政治军事,可看过不少这种题材的电视剧电影小说啊。正常情况下,皇帝丢下皇城跑了,她要是手里握着兵权又进了皇城,肯定不想这么离开,必须给自己捞一票,掌控话语权才行。等到接回皇帝,顺理成章的就能当个摄政,历史上那些挟持皇帝的大权臣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哦,对了,再娶了她这个公主,生个带有皇室血统的儿子,弄死皇帝和年幼的皇子,装模作样把儿子推上皇位,再让儿子禅位给自己,简直一条龙。
一想到这些事情,王微就长吁短叹,难以开颜。她觉得可能等那些男人扯完了皮,就会想起自己这个公主了。到时候她大概就像个战利品一样,被强逼着嫁给最后的胜利者。
就这么心情郁闷的被关了小半个月,身体倒是好得差不多可以自己下床行走了,王微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生面孔,当初那个把她从外面抱回来的太监齐公公毕恭毕敬的来求见她了。
这段时间她和几个宫女朝夕相处,已经十分熟悉。她这几个临时被调来的宫女都还有品级,兰儿以前是服侍贤妃的,而梅儿则是尚宫局的女官。兰儿不知道是真的天真还是假的天真,颇有点口无遮拦,王微下意识的就不是很喜欢她。梅儿因为年龄比较大一点的关系,为人妥帖,温柔细心,又有一定的见识,所以王微更倚重她。
听到齐公公求见,王微不免有些诧异,扭头询问似的看了梅儿一眼。
因为之前王微装作遭了大难从而精神恍惚,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梅儿便轻声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齐公公。
“殿下,齐公公是殿中省里的老人,一直侍奉陛下,陛下的诏书大都由他传递……不过去年因为身体不适告病后一直在家休养,陛下怜惜他劳苦功高,便让他暂且去行宫掌事……如今遭遇大难,宫里乱成一片,齐公公也是因为忠心才出来暂时管着些杂务。总之还是先见见他吧。”
王微不太清楚现在朝中的官制还有权力划分,不过听起来这位齐公公似乎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能在皇帝身边挂上名号的太监能有傻子吗。况且她还记得,这个时代的太监可是出过好几个不得了的人物,不敢小看了他们。于是她轻轻点头,示意请这位齐公公进来。
没一会儿齐公公就恭敬的低着头进来,没有进内室,而是隔着门在外面给王微行了个大礼,王微哪敢随便拿架子,还没等他拜下去就急忙叫宫女去扶他起来了。
“请公公进来说话。”
虽然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王微还是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齐公公一直垂着头没有直视她的脸,弯着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表现得十分的恭敬,但王微还依稀记得那天他抱着自己吩咐手下阴冷的样子,心里满是警惕。
“给公公看座。”
“不敢,不敢,奴婢一直未能前来拜见殿下,实属有罪,还请殿下降罪。”
好像这年头还不流行动不动就跪下,所以齐公公说着请罪,却只是深深弯下腰行礼,王微连忙表示她不介意,再一次让宫女去扶他。这么你推我挡的闹了一番,齐公公才面带惭愧,再三感谢公主殿下的宽宏大量,在赐下的凳子上挨着个边缘小心的坐了。
王微当然不会以为齐公公忽然求见就是为了请罪,想着反正现在自己就是个光杆公主,不需要故作深沉,便作出迫不及待的样子问道:“公公既然一直在外奔波,可知道父皇跟弟弟境遇如何?可都安好?”
齐公公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拱了拱手,才慢慢的道:“回殿下的话,还请宽心,陛下跟英王殿下暂且在外巡游,不日便将回归皇都。”
“哦,那就好,那就好。”
王微按着胸口松了口气。
她有点摸不准到底该不该问眼下外面的局势,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万一公主本人是个毫不关心这些事情的人设,她问出来会不会招致怀疑。但是不问的话她到底不甘心,所以踌躇了一会儿后,她试探着问道:“前几日我身体不适所以也没来得及问,现在养得差不多了,住在这里……终究不妥,不知公公能否安排一下,让我早日搬出去另寻住处。”
齐公公闻言后表情一变,好像很是为难,王微的心不禁咯噔一下,有些紧张起来。
第6章
齐公公长叹一声,表情中满是为难,充满怜悯的望向王微,声音微微颤抖。
“殿下,奴婢知道以您千金之躯,却暂住于外男宅邸,实属大大的不妥。可眼下除了这里,哪里都是虎狼之地,奴婢担心殿下的安危,还请殿下委曲求全,尽量忍耐几日吧。但请殿下放心,奴婢绝对会牢牢看紧门户,不会让那些觊觎殿下的男子擅入一步。”
王微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往后一仰,捂着胸口惊慌失措的问:“这又是怎么了,公公,请您说明白些好吗……我实在是不懂啊。难道有人拦着不让我搬走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齐公公拉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像是身同感受:“殿下……唉,谁叫咱们现在孤立无助,万岁爷没有回来,那些胆大妄为的狂徒可不就打起了殿下的主意。”
说着他还故作姿态的左顾右盼,像是要确定有没有谁偷听,王微见状便会意的挥手,示意一边侍立的宫女们都退下。不过她虽然表现得很害怕,内心却是很不屑的。齐公公这架势可不像是对公主怀着什么善意,更像是来专门吓唬她的。如果王微真的只是个才经历了破城的年幼小女孩,可不就惊弓之鸟的被吓得魂不顾体,失去了主意,全凭他摆布了吗。
她现在就想知道,这齐公公到底是谁的人,对她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目的。
齐公公见王微面色煞白,瞪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更是做出了畏惧的神色,压低声音道:“殿下,乱军虽退,带头作乱的萧贼也被投入大牢,可是皇城外的胡人却没有退去,他们跟萧贼勾结,阴谋要谋夺我大唐半壁江山啊。这姓萧的国贼,平时看着还好,却辜负了陛下的皇恩,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
王微一脸茫然,齐公公不得不简单给她讲解了一下外面的局势,王微才知道为什么便宜皇帝老爹迟迟逗留在外,打死不肯回皇城。
她一开始就没想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以为皇城当然在京城,结果齐公公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目前的皇城是长安,对照一下脑内的地图,具体是在陕西境内,比较靠西边了。所以她以为的胡人并非山海关外的游牧民族,而是没什么了解的突厥以及波斯人。
那个被齐公公骂得禽兽不如的恶贼萧某,原本就是驻守在西边抵御这些被中原统称为胡人的节度使,现在他反戈一击,气势汹汹的胡人可不就长驱直入的一路杀了进来吗。萧某人虽然被抓住了,但是他麾下其他军队以及被引进来的胡人现在占据了小半个西边的土地,正叫嚣着要皇帝把他完好无损的交出来。
“还好其他几家节度使及时赶到打退了皇城内的叛军,但对方势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稳定局势派出使者交涉,等陛下回来主持大局。陛下不在,谁敢擅作主张啊。”
齐公公见王微听明白了,摇着头,满脸的痛心。
王微心中呵呵,想也知道,皇帝老儿肯定是见局势不妙,叛军距离长安太近,吓破了胆子不敢回来,搞不好还盘算着迁都之类的事情呢。而驻扎在长安的几家节度使不赶紧的出去驱除胡人光复河山,蹲在皇城里扯皮,还把她这个公主软禁起来,不必问,绝对不怀好意,没有那么忠君爱国。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太明白,所以还是瞪大眼睛,努力表现得很天真愚蠢的问:“可是,跟我不能搬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公公现在倒是表现得很符合一个满心忠义的太监形象了,痛心疾首的道:“殿下啊,您还没看出来,那几位大人可都心怀叵测呀。为了争抢摄政的名号,甚至都暗中交手过好几次了。倘若不是英王殿下年仅三岁,实在是不到婚配的年龄,即便是订下婚约,等到长大成亲再生出孩子,那也至少得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那几位大人可等不了那么久,可不就把主意打到殿下您的身上来了吗。”
王微恍然大悟,之前她就一直很疑惑,要想篡权,完全可以走那个便宜弟弟的路线嘛,还更直接方便。按着皇帝脑袋强行把自家的女儿嫁给唯一的皇子,等到皇子继位,他们就是外戚,再生个带着他们家血脉的儿子,就可以让没用的皇帝驾崩,拥立自己的外孙继位。然后要外孙禅位也好,架空皇帝自己背后掌权也罢,都挺符合逻辑,干嘛要绕个大圈子来跟自己这个公主死磕呢。
经过齐公公这番解释王微才想起来,她那个便宜弟弟只有三岁,谁知道能不能顺利养大成人。这个漫长的过程里变数太多了,万一小皇子长大后英明神武顺利反杀,岂不是大大的不妙。大概那几个野心勃勃的节度使都不愿意冒险吧。走公主路线虽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但挡不住奏效快呀。
然而她还是得继续装傻,茫然不解的问:“我?可、可我又不是皇子……”
“您也是流着天家血脉的金枝玉叶,您的驸马自然算得上半个天家人,生下的孩子……谁又敢说他不是皇上的外孙呢。倘若英王殿下和陛下都遭遇不测,宗室里没有合适人选,让外孙继位……也不是不行啊。”
齐公公痛苦的摇头。
“届时哪怕有人反对,有手掌兵权的父族站在背后,谁又不怕死呢。殿下,请恕奴婢大不敬,现在的大唐,可不是太宗时候的大唐了。那些个满肚子坏水的节度使,对陛下也就剩下点面子上的尊敬,什么事干不出来啊。”
……这倒是句大实话,说得好有道理,王微竟然无法反驳。
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是和她成亲后没法顺利达成初始目标,对那几个节度使又不存在损失。皇帝和皇子在外面逃命一时无法掌控,那么抓住她这个剩下的公主给自己增添一份话语权也好。谁叫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占据大义,通过娶公主当上驸马变成半个皇家人,不亏。
所以她之所以被软禁谁都见不到,就是因为那几个节度使在争夺娶她的权力?严密保护重兵把守,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跑采取不正当的手段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咯。
王微总算是大致理清了思绪,无奈依旧得扮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甜白,含着泪水拼命摇头,充分表现出了一个三观碎裂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形象。
“这怎么可以,我已经定亲了呀,驸马就没说什么吗。”
对哦,既然都想娶她当做手上的筹码,她那个驸马不也是节度使里的一员吗,怎么,还自命清高的不愿意要她?
齐公公闻言后不禁泪水涟涟,呜咽着道:“驸马他早就想来探望殿下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他一概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眼下他单枪匹马,其他几家都联合起来针对他,实在是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今日我来拜见公主正是受了驸马的委托,他要我转告公主,请公主不要担忧,他一定会来迎娶公主。”
王微急忙做出惊喜状,心里却挺奇怪,原来齐公公是代表那个渣男驸马来的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根本就不信渣男驸马不想悔婚,不然的话好歹也应该露一面亲自把这些话说给她听吧。退一万步说,给个信物写个情书什么的也能凑合呀。
不管不问的把公主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放任外面流言四处传递,明知公主不应该住在那个什么江小郎君的宅邸里却完全没有站出来给她撑腰出头的意思,派个太监来空口白话几句就指望她坚信不疑,莫非觉得她真是个傻子啊。
“真的吗,那驸马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实在是不愿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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