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被胤禔这个铁憨憨直接戳穿了, 连一点儿遮羞布都没给德妃留。
盈秋原本还想着该怎样措辞,才能既不伤害胤禛, 又让他认清楚德妃的真面目,毕竟她所知道的历史中, 佟佳皇贵妃确实要不了多久就会去世,而胤禛也会被康熙送回德妃身边养育。若是对德妃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感情, 以后胤禛受到的伤害肯定更大。
但胤禔一个人将话都说完了,她原本已经想好的话,也完全没必要说了。
胤禛很快起身, 垂着眼睛, 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嫂嫂,我累了, 先回院子了。”
盈秋笑容尴尬, 只能点头:“你先去吧。”
顿了顿, 又看向一旁坐着, 眼神有些担心的三小只,“你们三个陪着胤禛一起回去吧,我让人送你们, 路上有个照应。”
说完给胤禩使了个眼色。
胤禩与胤禛的院子离得近,胤禩又是个善解人意的,应该能陪着胤禛说说话,排解一下情绪。
胤禩很好地接收到了盈秋的眼神,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摘星便一一将四个小阿哥送回了他们的院子,然后回到盈秋的院子回话:“福晋,九阿哥与十阿哥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了,八阿哥陪着四阿哥一起去了他的院子。”
盈秋点点头:“你退下吧。”
摘星点头,直接退出了盈秋的卧室,连带着捧月也离开了。
一时间,卧室内只剩下了盈秋与胤禔两个人。
气氛有些沉重。
胤禔是感觉不到气氛沉重不沉重的,但对自身的危险感应相当敏锐,盈秋还没把他怎么地呢,他便下意识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三两步站到了角落处。
盈秋面带微笑:“爷,您这是做什么呢?夜深了,咱也该安寝了。”
胤禔眯了眯眼,察觉到了不对——
往常这个时候,福晋可都是要他三催四请,然后才会不情不愿地上床,今儿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了?
他不知道原因,但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好大一步,背部直接碰到了冰凉的墙壁。
盈秋看着他,心道,虽然这人脑子不咋地,直觉倒是不错。
但她会因为这点就放过胤禔吗?当然不可能。
见胤禔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到自己身边来了,盈秋笑了笑,干脆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胤禔身边:“爷,您这是怎么了呢?之前同四弟说话的时候,不是说得挺开心的吗?”
胤禔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我刚才又说错话了?”
盈秋都要气笑了,敢情这位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这人究竟是有多白目啊!
她看着胤禔,表情那是非一般的温柔——
说起来,这还是从小十胤俄那儿得到的灵感呢。要不是之前小九小十说起自己的额娘温柔不温柔的话题,她都还没意识到,对付胤禔这样的人,就该用最温柔也最直白的手段才最见效。
“爷,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人,”盈秋笑容温婉如水,只是说出口的话嘛,那可真就是杀人诛心了,“您说您自己蠢也就算了,情商还这么低,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少说点儿话得罪人,也捎给自己树立几个敌人吗?”
“之前你同我说的那些戳得我心肝脾肺肾都疼的话也就不提了,反正我已经是您的福晋,也没法和您计较,作为皇子福晋,这辈子也没办法和您和离。可是您和四弟的关系,已经好到连这样的话都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吗?就说您今天对四弟说的那话,要是换做是我,我能在心里记恨你一辈子。”
德妃好歹是胤禛的生母,不管怎样,德妃对胤禛也有生恩在,就算母子二人闹得再不愉快,等到胤禛登基,一个太后之位怎么也是跑不了的。你胤禔呢?之前在宫里也没多少交集,以后甚至很可能会斗得你死我活的兄弟!
“怎么就记恨一辈子了?”胤禔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爷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盈秋微笑:“妾身难道说的是假话?”
胤禔:“……爷什么时候把福晋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爷说话有那么不中听吗?”
“爷任何时候,随时随地,您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将我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盈秋抬手捂住胸口,“就比如现在,妾身就被您气得心脏疼!”
“爷刚才什么也没说啊!”
“难道刚才和妾身说话的不是人吗?”盈秋翻了白眼,“胤禔,就算我求你行不行,你以后说话之前先想想有人这样对你说,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行不行?将心比心很难吗?”
胤禔更茫然了:“可就算有人向爷说,爷的额娘不喜欢爷,爷也不会感到不高兴啊。”
“那是当然啊,惠妃娘娘那么喜欢爷,别人说再多,于您来讲也不痛不痒啊。”盈秋无奈了,眼珠转了转,突然说道,“若是有人同爷说,妾身对您没有一点儿感情,不想和您生孩子,还一心想和您和离呢?”
胤禔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福晋对爷情深似海,怎么可能和想和爷和离。”
盈秋直勾勾地看着胤禔,一语不发。
胤禔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之前福晋说的,“这辈子也没办法和你和离”的话,嘴角的弧度僵住了。好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地看着盈秋:“福晋真的想和爷和离?”
盈秋还以为胤禔终于开窍了,满脸欣慰地想要说话。
谁知……
“啊哈哈哈哈……”胤禔再次大笑,“可惜就算福晋想要和离,这辈子也根本离不了呢!皇子福晋只有病亡与暴毙的,就没有和离的!”
盈秋:“……”
盈秋恼羞成怒,干脆大逆不道地将胤禔直接赶出了房间!
妈的,这个铁憨憨真的没救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胤禔一去兮……
看着站在福晋房门口一动不动,满脸震惊的胤禔,赵有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小声提醒:“爷,您该走了!”
这天寒地冻的,就这么穿着几件儿衣服站在屋外,您倒是身强体壮不怕冷,他现在都已经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话都快要说不明白了。
胤禔回头,满脸的不敢置信:“福晋竟然敢将我赶出门?”
赵有福微笑,这难道很奇怪吗?福晋之前不是已经干过一次了吗?谁说上次您被赶出来只是一个乌龙事件,但这种事本来就有一就有二啊!
就您这性子,这带刺儿嘴,福晋能忍到现在才将你赶出房门,脾气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赵有福想起以前胤禔只有几岁大,还住在延禧宫时的情景——
要说惠妃娘娘在宫里的脾气谁说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差。但就算是这样,惠妃娘娘也总是被他们家这位大阿哥给气得一天一小吼,三天一大吼,五天……
五天就直接动手了!
要不说大阿哥的武力值怎么这么高呢?除了天赋异禀之外,还因为他从小就在惠妃娘娘的棍棒底下逃生,慢慢练出来的啊!
大阿哥那张嘴,可从来就是无差别扫射的,别说是福晋与惠妃了,就算皇上……
咳咳!
赵有福赶紧低头,不敢让大阿哥看到他眼底的幸灾乐祸。
胤禔被赶出门后,那是相当的不甘心。
他也不是个爱面子的人,所以对这件事感到不乐意后,最直接最本能的反应便是,直接冲着屋子里喊:“福晋,快来给爷开门!”
好半天,屋子里也没人说话。
胤禔:“……”
又喊了几声,仍旧没人回话,更没人过来开门。
胤禔觉得自己要生气,他气鼓鼓地走到屋门前,冲着大门抬腿就是一踢——
“嘶——”
胤禔咬紧牙关,抱住自己的脚,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儿:“赵有福!你快给去给爷看看,福晋那门究竟是怎么回事?爷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连门都踹不开!”
赵有福不敢违逆,赶紧跑到大门前,从门缝处往里看。
然后……
“爷,”赵有福走到胤禔面前,低着头,浑身发抖,也不是笑的,还是气的,“福晋好像直接将桌子搬到了门后面抵着。”
用踹门的力道去踹门加桌子,那力道自然是不可能够的……
刷一下,胤禔的脸绿了。
气过之后,胤禔扭头就走:哼,爷也是要面子的好吗?再不给他开门,他就真的走了!
走到院门口,还是没人叫住他。
胤禔有些慌了,转头看了赵有福一眼。
可惜,胤禔以前实在是太过钢铁直,从未与赵有福有过这样的“眼神交流”,所以他难得对赵有福使眼色,赵有福竟然……
一点儿都没有接收到!
赵有福心里苦,默契这东西也是要培养的啊,你十多年对奴才爱答不理的,这冷不丁来这么一次,恕奴才接收无能啊!
对上赵有福茫然又害怕的眼神,胤禔更气了!
他也不想着有人喊他了,憋着一股子气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屋里
捧月有些担心地看着盈秋:“福晋,您这样做,若是真的惹大阿哥生气了可怎生是好?”
盈秋顿了一下,旋即摇头失笑:“不会的。”
穿到清朝这么久,她对胤禔的性子也算是摸清楚了。胤禔这人吧,脑子不好,情商更低,说话那是说一句就跟往人肺管子上戳了一句,听了就想揍人。然而他也不是没有一点优点——
与他大条的神经相对的,便是的脾气也相当不错。
只是这么点儿小事,胤禔不至于和她生气。
“可是,若是其他格格得到这个消息,跑到大阿哥那儿去献殷勤了可怎么办?”捧月一脸忧心忡忡,“而且几位格格很可能还会趁机给您上眼药,到时若是影响了福晋与大阿哥的父亲感情,又该如何是好?”
盈秋愣了一下,她倒不是担心其他格格在胤禔面前给她上眼药,毕竟那些女人有本事上,也得胤禔能听得懂才行。
但其他格格给胤禔献殷勤……
盈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原本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此时她心里竟有些闷闷的。
——许是这段时间胤禔一直只在她屋里休息,给她养出习惯了吧。
盈秋摇摇头,没有太放在心上:“其他三位格格本就是大阿哥的女人,我作为福晋,本就该为大阿哥开枝散叶,劝他雨露均沾。而且我也相信大阿哥不会被其他女人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你是在有些杞人忧天。”
事实也正是如此。
大阿哥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其他三位格格便得到了消息,然后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全都想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自从大福晋出月子之后,这都好几个月了,大阿哥却一直宿在大福晋的院子里,从未到她们院中来过。兆佳氏还好,其他乌雅氏和纳喇氏可都好几个月没有与大阿哥见过面了。如今难得听说福晋将大阿哥赶出来了,她们可不得使劲浑身解数抓住这个机会?
不求更多,只希望能在大阿哥那儿留个好印象,以后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希望大阿哥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是的,在场三位格格虽然彼此明争暗斗,但对大阿哥以后还会被大福晋赶出房门这件事,却不约而同地认为,以后绝对还会出现,而且次数绝对不会少。
——呵!就大阿哥那性子……
但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却与所有人的预料都完全不一样。
三个格格确实是来了大阿哥的院子,守在门口的赵有福也确实是进门通报了。
然而……
“爷前脚刚被福晋赶出院子,这几个女人后脚就到了,”胤禔瞪着眼睛,“她们绝对是来看爷的笑话的!赵有福你是不是蠢,竟然连她们不怀好意都看不出来?”
赵有福:“……”完了,大阿哥疯了!
就算给那三个格格天大的胆子,她们也不敢这么眼巴巴地跑来看您的笑话啊?暗戳戳地在心里笑话倒还可能。
胤禔却不管,连见也不愿意见那三个格格:“你快将她们赶走,爷不想看见她们!”
就算心里吐槽大阿哥,可赵有福对大阿哥绝对忠心耿耿。
虽然也对大阿哥被大福晋赶出来这事儿喜闻乐见吧,但为了大阿哥的“夫纲”考虑,他觉得大阿哥还是很有必要宠幸一下其他格格,来让大福晋知道谁是这个府里的主子。
他又劝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让大阿哥打消了三位格格是来看他笑话的想法,可神奇的是,大阿哥仍旧不愿意召见三位格格。赵有福就纳了闷儿了:“爷,您都已经被福晋赶出来了,难道还要为福晋守身如玉?”
大阿哥眼珠转了转,不屑地瞥了赵有福一眼:“什么叫做守身如玉,爷这叫做对福晋情深义重。只有杜绝其他女人近身,其他人才会真的觉得爷与福晋夫妻感情好。性德表哥以前不是写过一句词,叫‘一生一代一双人’?爷听说那些女人挺喜欢的,爷也要做个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人。”
赵有福忍不住吐槽:“可是纳兰大人不也娶了两位夫人,更有几房小妾并许多红颜知己?”
虽然写了“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样感人的词,可写出这句词的纳兰大人自己都没做到,大阿哥您跟着添什么乱呢?
“表兄做不到,爷难道就做不到?”胤禔瞪赵有福。
可瞧着,您也不像是对大福晋情根深种,以至于不愿碰其他女人的样子啊!
赵有福心中吐槽。
不过大阿哥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转身出门向其他三位格格传达大阿哥的意思。
三位格格脸上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脸上颜色变换,就跟调色盘似的。
乌雅氏本身更有韧劲儿,而且她如今也没了退路,于是目光在其他两位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格格脸上转了一圈儿后,咬牙提高声音,冲着大阿哥的屋子说道:“妾身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大阿哥了,实在对爷想念得紧。妾身不求其他,只希望爷能纡尊降贵,出来让妾身瞧上一眼。若能心愿成真,妾身就是立时死了,也甘愿。若是爷不愿,妾身别无他法,只能守在门外,希望爷能看在妾身可怜的份儿上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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