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洁白无瑕的圣殿中行走着,瑞亚和艾斯一起接受了大主教的召见。
正如瑞亚所猜测的那样,尤希的出现引起了教廷的注意。
“异大陆所代表的意义重大,我们必须重视这件事,而瑞亚和艾斯,你们作为圣子和圣骑士,我希望你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多注意一下那个据说是从东方大陆而来的姑娘,当然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因为我已经嘱咐学院里的教授们多多关注她了。”
大主教难得言简意赅地说完了召见两人的目的。
“我们希望可以尽快确认她的身份。”
这个身份除了是异大陆的来客之外,还有就是要确认对方是不是魔族重返人间的爪牙。
虽然圣战已然过去千年,但谁也说不准魔族会不会再次重返人间,黑发黑眼虽然已经早已不再是禁忌,但是教廷不得不敏感地对待。
而对方毕竟是由奥胡斯城主推荐而来的学生,教廷不能以非常手段对待,则才会派人暗中调查。
不说教廷这番动作对尤希带来的影响,但却为女主角艾丽儿分走了不少压力。
因为非常巧的事是,尤希和艾丽儿选的课有一部分是重合的,特别是艺术文化类的课程,尤希是想着见识见识西幻世界的艺术文化,而艾丽儿则存粹是克里斯执事觉得这些课程是艾丽儿作为公主必须了解精通的。
而本来艾丽儿作为刚刚被寻回的公主,自然会受到诸多老师和学生们的重点关注,但现在有了一个从东方大陆来,身世同样离奇的尤希,自然会分走一些人的关注。
“希望您今天能度过愉快的一天。”烛台切将上课需要的瓦伦琴递给尤希,和尤希相视一笑,目送着她走进教室里,注意到他和尤希互动的其它学生们都投来羡慕的眼神。
这个执事真的好温柔体贴啊。
克里斯看着自家看别人执事看到出神的公主殿下,忍不住黑着脸咳嗽了一下,“请您专注于今天课程的学习。”
克里斯昨天回去了之后有反省过自己的行为,今天本来打算态度温和一些的,但是看着只顾着盯着别人家执事看,一点儿公主仪态都没有的艾丽儿,克里斯的语气就绷得更紧,听起来不像是鼓励,反而督促的意味更多。
“我会好好督促艾丽儿的。”站在一边的艾斯同样严肃地说道。
瑞亚看着表情认真的艾斯,又看了看一脸生无可恋的艾丽儿,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心想着要不是他了解艾斯,恐怕还以为艾斯是艾丽儿的长辈呢,严肃认真有余,温柔体贴不足,哪有这么追女孩子的,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啊。
“那就麻烦艾斯王子您多费心了。”克里斯向艾斯道谢。
再看艾丽儿,面对着好像是要联手教育自己的克里斯和艾斯,她默默地从克里斯手里接过琴就转身进了教室,注意到她眼神里藏着的嫌弃,克里斯的脸就变得更黑了,反倒是艾斯还没有弄清楚自己走错了方向,依旧板着脸跟在艾丽儿身边。
而瑞亚见尤希依旧走进了教室里坐下,也不再在教室外面逗留了。
音乐课上。
尤希和一同选择了音乐课的加西亚还有艾尔莎挨着坐,听着她们和自己分享一些有关于授课老师的情报。
“听说教咱们课的老师是大名鼎鼎的戴安娜,她曾经游历了整个西斯大陆,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收集每个地方的曲子,据说她光听你拉几个音符就能知道你是哪里的人。”
“听起来很厉害啊。”
就在尤希说话的时候,一位满头白发但是气质优雅高贵的妇人走进了教室里。
“你们好,我是戴安娜·列第西亚,以后就是教授你们瓦伦琴的音乐课老师了。”
戴安娜说着,目光扫过教室里坐着的学生们,在看到艾丽儿的时候顿了一下,看到尤希的时候又顿了一下。
注意到老师的反应,瑞亚心想以后的音乐课,艾丽儿和尤希都会是重点关注对象了。
在老师介绍过自己之后,就开始让学生们做自我介绍,在艾丽儿站起来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戴安娜主动问起了她的学习进度。
“才开始学瓦伦琴一个多月,只会拉一小段曲子。”
戴安娜女士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是保养的很好,穿着打扮也很讲究,再加上她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不带一丝微笑,这让艾丽儿难免有些紧张。
千万别让我当众表演啊!
艾丽儿暗中祈求。
“那就请艾丽儿同学拉一段来听听吧。”
只可惜戴安娜并没有听到艾丽儿的祈求。
艾丽儿只好拿起琴来,注意到坐在自己旁边的艾斯正盯着自己,艾丽儿就觉得这位王子的眼睛里似乎透露着‘拉不好回去就补课’的信息。
然后艾丽儿就更加紧张了,不过好歹也恶补了那么多天,艾丽儿也拉出了一段完整的曲子。
而出乎艾丽儿想象的,表情严肃地戴安娜老师并没有对被她拉得断断续续韵味全无的曲子多做批评,反而点了点头,夸了她,说她才学一个月,能拉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
然后学生的自我介绍继续,等到了尤希的时候,沉默的戴安娜老师再次开口。
“听说你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大陆,那么你之前接没接触过瓦伦琴?”
“虽然之前没有听说过瓦伦琴,但是瓦伦琴在我的家乡和一种名叫小提琴的乐器十分相似,几乎一模一样,而我学过小提琴,所以应该算是接触过吧。”尤希实话实说。
而听尤希这样说,戴安娜明显起了好奇心,“那你能不能用瓦伦琴拉一段你家乡的曲子?”
在所有人好奇地注视下,尤希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琴,思考了一下要拉什么曲子。
为了凸显自己异大陆来客的人设,这曲子必定要有跟西斯大陆的音乐明显不同的风格。
然后尤希便拉了一段梁祝。
空旷悠远的泛音响起,像是一道穿越历史传来的声响,裹挟着一段历时已久的故事而来。
优美缠绵的琴音在空荡的音乐教室里回旋,最后透过打开的窗户传到外面,原本清晰的鸟鸣都像是蒙上一层温柔的轻纱渐渐模糊消失了,像是听到了拥有朦胧情思的男女在低语,让人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但紧接着温柔缠绵的琴音渐渐变得低落悲伤起来,像是两情相悦的男女被迫分离,离别之苦令人忍不住心头一酸。
而就在琴音陷入最低潮之时却陡然一变,华丽的转音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众人眼前勾画出一副两情相悦的男女经历曲折坎坷最终突破所有难关向对方奔去的画面,听得所有人灵魂涤荡,背后一股凉气直升,胳膊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音乐结束,尤希放下琴,有几只蝴蝶萦绕着她翩翩飞舞。
这是在她拉琴的时候从窗外飞进来的,像是受到了她音乐的召唤一般。
教室里像是没有人一样十分安静,只是偶尔有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那是几个姑娘在擦眼泪。
站在讲台的戴安娜的手在轻轻颤抖着,原本神情淡然的她此时红了眼眶,然后开始为尤希鼓掌。
有了戴安娜带头,教室里紧接着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因为她对西斯大陆所有的地方的音乐都十分了解,所以教廷便让她试探一下尤希,毕竟一个人容易说谎,但是音乐却不能,可现在的戴安娜早就把之前院长嘱咐的试探给抛到脑后去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她从未听过的音乐所吸引,谁也不能阻止她对音乐的追求。
“这真的太神奇了,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曲子,你刚刚好像是在用音乐讲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梁祝这首小提琴曲是根据越剧《梁祝》改编的,将华国旋律与戏曲音乐同西洋曲式结合,同时吸收了二胡琵琶等传统乐器的演奏技巧,具有非常鲜明的种花家特色,这也是尤希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曲子的原因。
“这首曲子其实就是由我家乡一个著名的故事改编而来的。”尤希说道,面对戴安娜还有身边同学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尤希笑着讲下去,“这个故事名叫梁祝,是由故事的男女主人公的姓氏构成的。”
中间尤希又解释了一下东方姓氏在名字之前的传统。
“这个故事讲述的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我们那里还不允许女孩子和男孩子一起上学……”
尤希非常会讲故事,将祝英台追求自由的勇敢和梁山伯温柔儒雅的形象描绘得活灵活现,从两人阴差阳错之下相遇结伴,讲到两人同窗读书,情愫暗生,故事十分引人入胜,期间尤希还趁机科普了一下古代传统的科举制度。
然后就是祝英台和梁山伯在分别之前的定情,以及祝英台被迫嫁人,而梁山伯生病的情节,听得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下意识为两人祈祷,等到尤希讲到祝英台在出嫁路过梁山伯坟墓时逃婚,跳入坟墓与梁山伯化蝶离去的时候,许多女生都直接哭出了声音。
而其中哭得最大声的就是艾丽儿,她不想别的姑娘因为之前受到的教育,将注重自身形象刻在了骨子里,听到了从未听到的悲伤故事,艾丽儿哭得十分凄惨,让坐在她旁边的艾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看着教室里如今被自己一手推动形成的悲伤的氛围,尤希默默地坐了下来,假装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
然后本该是紧张而激动的第一堂音乐课就这么愁云惨淡的过去了。
“我觉得尤希应该的确是从东方大陆来的。”
音乐课结束之后,面对大主教时戴安娜的眼睛还有点儿红。
别看她表面严肃,但实际上热爱音乐的人大多情感丰富,容易被触动。
“她的音乐是跳脱出西斯大陆的音乐体系,明显是来自不同的文化的。”
大主教看着眼圈红了的戴安娜,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询问。
“那她有没有可能是来自魔族?”
戴安娜听到大主教这么问,像是被严重冒犯到了自己的尊严一样,当即眼睛就瞪得老大。
“她绝不可能是来自魔族,那种黑暗的种族绝不可能拥有那么美丽的音乐和故事。”
“从她今天所讲的故事来看,的确如此。”瑞亚在一边附和,然后将梁祝的故事向大主教复述了一遍。
“从她所讲故事中透露出来的明显是和西斯大陆迥然不同的历史背景。”
相比注重故事本身的戴安娜,瑞亚更关注的是尤希在讲故事的时候穿插的小细节和题外话。
例如姓名顺序、例如科举制度。
姓名顺序的不同到还没有什么,但尤希所说的科举制度明显是一种会动摇如今西斯大陆统治阶层利益的制度。
如今西斯大陆四大国度的贵族基本都是在圣战中立功的人,统治阶层已经固化了太久,而平民能向上爬的唯一途径还只有一条,那就是具有魔法天赋,然后被教廷选中培养。
但拥有魔法天赋的人何其稀少,平民往往一辈子都只能是平民,子孙后代也都会是平民,他们基本很难接受教育,只能从事低等的体力活,浑浑噩噩地为贵族工作一生。
但尤希的故事里描绘的确实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普通平民也可以读书,甚至读书读的好了,通过考核便可以成为贵族阶级,人人都有可以更好地活着的希望。
这种充满着生机和流动性的制度将以往瑞亚眼中和平安宁的西斯大陆衬托得死气沉沉。
更何况尤希还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么现在的东方大陆呢?
是不是比之前的制度更加完善,更加的强大了?
毕竟以前的东方大陆不允许女孩子和男孩子一起读书,那么现在肯定是允许了,既然这一点儿已经发生了好的改变,那瑞亚自然觉得别的地方当然也会发生好的变化。
瑞亚心中的疑问大主教也想到了,因此两人忽然都有了一个疑问。
如果西斯大陆真的能和东方大陆联通,那到底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们所要面对的到底会是一个友好的异大陆,还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强者。
这个疑问让大主教将想把尤希叫来询问前往东方大陆方法的心思压了下去。
“继续观察,尽量获得更多有关东方大陆的信息。”大主教是这样对瑞亚说。
今天他得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只能庆幸身为王室的艾斯没有那么敏锐的政治嗅觉,要不然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如今知道的越多,大主教顾虑的越多,之前还让艾斯和瑞亚一起去试探尤希,如今大主教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让身为圣子的瑞亚接触尤希。
毕竟瑞亚敏锐而且是教廷培养出来的,是绝对不会背叛教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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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吃烛台切亲手烹饪的美味饭菜的尤希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讲的故事竟然会引来教廷的加倍重视。
而且除了教廷,艾丽儿似乎也对尤希产生了一定的兴趣,竟然主动找到了尤希,希望尤希再多跟自己讲讲东方大陆的故事。
“听了你的故事,我真的好向往东方大陆啊,你能再给我讲讲东方大陆现在是什么样的吗?”艾丽儿在下课的时候缠住了尤希。
“现在的在东方大陆,女生是不是也能参加科举考试了?”
“可以,而且现在并不仅限于科举考试,在我们那里各行各业的人才都会受到尊重。”尤希解释道。
“那你们那里的贵族是不是也不再像你讲的故事里一样会欺负人了?”艾丽儿接着问。
“可以这么说吧。”尤希并不打算和女主交流太多,毕竟要是真说起来,她现在的家乡早已经没有贵族这种东西了,人人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本事赢得大家尊敬,但是这种话可不敢在依旧处在封建同时的西斯大陆上多说,万一被当做是传播异端思想被抓起来烧死可就成笑话了。
“尤希小姐,戴安娜老师有事要找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瑞亚突然出现打断了想要继续问问题的艾丽儿,把尤希解救了出来。
尤希对着艾丽儿露出带着歉意地笑容,然后跟着瑞亚离开了。
瑞亚和尤希并肩而行,目光时不时扫过她。
就如同他之前在她身上所看到的耀眼光芒一样,她十分优秀并且强大,而且身边的两个执事做事也滴水不漏,让他找不到可以和她亲近的机会。
难得有机会独处,但是他的目光一旦和她接触,对方便露出礼貌而疏离的笑容,让他不知道找不到可以打扰她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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