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给你啊!等会我要把这页剪下来,裱起来。”付队长都想到了:“就挂在队委会, 进门就能看到!”
付小叔想的跟付队长一样,他是想挂在自家。
要是再有多的一样, 就到坟前去,烧给地底下爹跟大哥看一看:伯林出息了!
那两个人激动得不行。
付小叔在那一个劲的问哪能买到一样的报纸。
他要去买!
大队肯定是没有的。
只能去县里!
付小叔等不及了,“我去县里卖报纸的那看看,说不定有呢!”这是旧报纸,不是今天的。
这报纸是设计院的寄过来的,算起来, 这是四天前的报纸了。
付小叔转身就去屋里拿钱了, 走到门口, 又折回来, 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
这是温七雨才给他做的新衣服,之前干活一直舍不得穿呢。
今天第一次穿!
“你去哪啊?”温七雨从里面追了出来,还换新衣服,这是去见谁啊。
“去县里,买东西!”付小叔匆匆忙忙,“我要去看看那旧报纸还有剩的没,回来跟你说。”他生怕去迟了旧报纸都叫别人给卖了,脚步下风,一会就没影了。
温七雨一头雾水,什么旧报纸啊?
这会,付队长已经走了。
他准备回队委会去,拿着大喇叭,可这件倍有面子的事好好的宣扬出去。
让大伙也知道,高高兴兴。
他们红日大队,出名了。
也就只有付伯林,他在心里嘀咕,这上了报也没给钱啊。
好像也没那么高兴。
付伯林回屋,拿着物理书,开始认真的读了。
物理这东西讲究悟性,付伯林在这上头还挺有悟性的,学习一直不错,对他来说,学这些东西没什么难度。
付伯林看了两个小时,眼睛酸痛,准备歇一会。
他站起来准备去院里转转。
他刚出屋子,温七雨就过来了,“伯林,你小叔去哪了?出门的时候风风火火的。”
付伯林道:“说是去买报纸。”
他想了想说,“写的是跟咱们大队有的事,上次我们大队来了几个设计院的同志,他们过来考察,做出了割稻机跟打谷机,报纸上表扬他们了。”他最后加了一句,“顺带提了一句我。”
那难怪了。
温七雨听明白了,报纸里头有付伯林。
难怪正军要去买报纸。
付小叔是天快黑的时候回来的。
温七雨看着付小叔报着一摞的报纸,都惊了,“怎么买这么多?”
付小叔走得满头大汗,可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家里挂一张,收一张。再给我大哥爹他们烧一张,剩下的,山婶一张……”他掰着手指头算。
熟的人家都要送!
不到二天,付伯林的名声就传遍了。
之前在大伙嘴里还是二流子,混混,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
现在。
“你说付伯林啊,他啊,生得好,人也能干!瞧瞧,都上了报了!连报纸上都夸他呢,说他聪明,是个天才呢。”
“是啊,我看了那报纸了,还有他的照片呢!一表人才,真是一表人才啊!”
“这伯林有说媳妇没?”
“不知道啊,去他家问问,要是没定,赶紧把人定下来。”
“真是祖坟冒了青烟,这是文曲星下凡啊!上头还说,要给他发奖章呢!”
“奖章?真的假的,国家给发啊?”
队委会的那份裱起来的报纸挂得格外显眼。
进门就能看到。
付伯林的名声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
之前‘游手好闲’‘懒惰’的这些词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说到付伯林,就是‘优秀同志’‘聪明伶俐’‘有前途’。
付伯林家最近非常热闹。
熟的不熟的,天天过来找他,要看一看他这个上了报的名人。
还有说亲的,媒婆都快把他的门坎给踏破了。
付伯林烦不胜烦,拿了书,躲到后山去看了。
他一早出门,天快黑了才悄悄回家。
他想着,躲过这一阵就好了。
等大伙的热情散了,他就能清净了。
可他没想到,大伙太热情了,半个月了,这热情还没退呢。
这天付伯林起来。
外头刮大风了,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付伯林站在窗户那看了一会,手里拿着书,犹豫半天,这好像要下雨了,再去后山不合适。
他可不想淋雨。
又觉得,这天气不好,那群看热闹的、说媒的人应该不会来了。
正想着,雨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一阵冷风吹过。
付伯林脖子一缩,得,不出去了,还是在家里温和。
付伯林怕这飘风雨把家里的东西打湿了,赶紧把窗户关了。
他坐到书桌边,正准备看书。
温七雨在外头敲了敲门,“伯林。”
门是开的。
付伯林转头,“小婶。”
温七雨道:“这是秋衣,还有刚织好的薄毛衣,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谢谢小婶。”付伯林这话是出自真心的,这位小婶嫁进来后,大事小事一把抓,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小婶在付家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了。
温七雨笑着:“谢啥,都是一家人。”
她还说了,“这小叔说你怕冷,等过几天天气好一点,我去买点棉花,给你们叔侄俩做件新袄子。”
付伯林一下子站了起来,“小婶,我这有钱。”
“不用,你小叔给我钱了。”温七雨道,“他赚的钱都给我了,我不缺钱。”她自个还有嫁妆跟私房钱呢。
之前在城里干活,虽然给亲爹冶病用了不少,但还是有剩的。
算算,不少了。
温七雨看着付伯林手里拿着书,退了出去:“你好好看书,我打不扰你了。”
大队的人都说付伯林能上报,就是设计出了好东西,那割稻机啥的,为啥他能设计出来?那是看书看的啊!
这小子脑瓜子好,书一看就懂。
人又聪明,别人不会的东西他就会!
那些人完全忘了之前付伯林退学那会,他们嘲笑付伯林的事了。
那会付伯林刚退学,他们都在这背后议论,说这懒人读不进书,被学校嫌弃了,赶了出来。
现在可没人那样说了。
付伯林看了会书。
没一会,温七雨又过来了,“伯林,有个叫蔡道的小伙子找你。”
他怎么来了。
付伯林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温七雨看着付伯林放下书走了出去。
心里有些惊奇:那个穿着花外套的小伙子真是付伯林的朋友啊?
不像啊。
那大背头,还有那气质,跟付伯林就完全不是一类人啊。
蔡道就在门外头。
付伯林出来的时候,看到蔡道手里举着一把伞,花外大敞着,另一只手拿着东西,塞到外套里头,像是怕雨淋着了。
蔡道看正在看这围墙呢,他看到付伯林出来,就说:“你们家什么时候建了围墙了?”
“小叔结婚的时候建的。”说到这,付伯林问罪,“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啊,你们四个怎么一个都不来啊。”
蔡道打着哈哈,“不方便。”付伯林小叔那么大年纪,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他们要是过来,把人媳妇吓走怎么办?
那不得打一辈子光榻啊?
蔡道是知道自己的名声的。
付伯林瞅着蔡道:“手里拿着什么啊,还藏在外套里。”
刚问。
就见蔡道一脸得意,“你猜!”
他就是为这个来的!
付伯林看蔡道笑成这样,就往好了猜。
上回。
蔡道见了那位姓张的姑娘都流哈喇子了,好像特别喜欢人家,难道是有进展了?
“你跟那位张姑娘有进展有了?”他问。
张姑娘?
蔡道愣了愣,“你说谁?”
付伯林道:“不就是你上次救的那位小姑娘的姐姐吗,你上回不说她好看吗,难道不是这事?”
刚刚还一脸高兴的蔡道这回一下子沉了脸。
他好像是生气了。
把伞一收,转身就走。
“等会,你怎么就走了,进屋说说话啊。”付伯林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呢。”
到底是兄弟。
蔡道还是挤出了那么一点时间,气闷的跟着付伯林进了屋。
他把伞把门外一扔,摔得啪啪作响。
付伯林扭头去看,生怕伞坏了。
这么大的伞,摔坏了挺可惜的。
“刚刚还好好的,你发什么火啊?”付伯林把蔡道拉到屋里坐下。
蔡道气哼哼的说,“我被人耍了。”
“怎么回事?”付伯林问。
蔡道没回,他低头把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往付伯林手里一塞,“给你的。”
薄薄的一张纸,付伯林展开一看,竟然是奖状。
付伯林同志见义勇为,特此嘉奖。
——县公安局。
温七雨端了白糖水进来,热的。
“来,喝杯糖水,暖和暖和。”温七雨道,“这几天都有雨呢,你们出门还是多穿件衣服。”说着,往蔡道身上瞅。
蔡道外头是一件花外套,里头是一件花衬衫。
看着都挺薄的。
“谢谢小婶。”付伯林把奖状放到桌上,接过白糖水,递了一杯给蔡道。
温七雨的目光一下子被那奖状吸引了。
看了半天,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下头的属名单位是市公安局!
见义勇为!
“伯林,那奖状是你的啊?”温七雨有点不敢信。
蔡道一口把白糖水喝了个干净,甜滋滋的,他心情好了一点。
正好又听到温七雨问话,他就说了:“是啊,公安局发的奖状,还有十块钱呢。”说到这,蔡道又高兴了起来,“给我发了二十块呢!”比付伯林多一倍!
“这是为啥发的啊?”见义勇为,是做了事吧。
可是做了啥好事啊。
温七雨看着付伯林,这侄儿就是话太少了,平时做了啥事都不往外说,闷在心里。
这做了好事就得告诉大伙啊,不然大伙怎么知道啊。
温七雨心里猜,之前付伯林名声不好,肯定是就是这性子闹的。
蔡道抬头看向温七雨,“我们俩救了个小姑娘,之后帮着公安局抓了人贩子,这两天案子破了,公安局论功行赏,就这事。”又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们哥俩还要说话呢,您出去一会成吗?”
他有事要问付后林呢。
喝了热水暖了身子后,蔡道这脑子灵活了一点,他刚才仔细一琢磨,有件事没明白:“付伯林,那姑娘姓张?你听谁说的?”
付伯林问:“发了十块钱,在哪呢。”
没见着钱影啊。
蔡道慢吞吞的从兜里拿出了五块,递了过去,“在这呢。”
怎么叉一半。
付伯林盯着蔡道。
蔡道说:“还是不是兄弟,就五块钱的事,你也计较。”
付伯林铁面无私的伸出手,要钱!
兄弟是兄弟,钱是钱!
他买了书后,小金库更少了。再说之前,付伯林是上了报,可是一点实惠的好处都没捞着,就白得了一个名声。
唉。
这名声也没带来什么好处啊,尽招来麻烦了。
蔡道瞪付伯林。
太不讲义气了!
“那张姑娘……”付伯林提醒他。
蔡道要是不给剩下的五块钱,他就不说了。
蔡道一下子坐直,“对,你怎么知道她姓张,她明明姓常啊!”
“钱呢?”付伯林这会不急了。
看蔡道那紧张样,肯定是要拿钱买消息的。
蔡道:“那五块就当是给我的跑步费。”
付伯林道:“也行。就算是跑步费了,可是那张姑娘的事,你就当是咨询费好了,十块钱。”
“怎么还加钱了!”蔡道急了。
“等会就是十五块了。”付伯林冷漠脸。
蔡道一边掏钱一边说,“我没钱了,真没什么钱了,就等着下个月家里给生活费呢,真是的,我这一点饭钱你也要!”
他掏出个一个一块的,一个二块的,还有一个五块的。
付伯林眼尖,还看到一个整十块的。
结果蔡道一下子就给收了起来,理直气壮:“我追姑娘要买花,这是买花钱!”还有看电影的钱,买汽水的,都得省着。
这小子重色轻友。
付伯林就不客气了,“你一个个月生活费都几十,这次又得了公安的二十块,还要黑我的五十块,你是不是你?你都穷成这样了,没找你接济,你该谢天谢地了。”
好像也是。
蔡道郁闷的把五块钱给了付伯林:“有人跟我说常姑娘喜欢打扮,我还想去城里商店买好一点的香呢。”
这下不知道够不够。
付伯林把钱仔细的放进兜里,这才有空听蔡道说话。
“常?你说上次那小姑娘的姐姐吗?”付伯林道,“她姓张,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她妹妹叫张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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