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付伯林不‘拿’得太过分,付荣是不会管的。本来嘛,他年纪大了,有顾不到的地方也正常。
“荣伯,我就进去看一眼。”付伯林一边说一边往里面看,“付队长说她分到猪圈那边了,她在那边吧?”
付荣道:“不在那还能在哪?”
他把酒瓶放下,拿着一串串的钥匙,过来开门了。
“伯林啊,你这样可不行,你要是想娶媳妇,可不能跟姑娘家太计较,要不,姑娘家会嫌弃你的。”付荣跟付伯林传授经验。
付伯林没吭声。
付荣抬头瞅他:“咋的,不愿意听啊?”
付伯林道:“不是,那姑娘一直找我麻烦。我要是让着她,那她还会找我麻烦的,你这一招,行不通的。”
“是不是那姑娘喜欢你?”付荣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点,觉得自己宝刀未老,正琢磨着是不是给付伯林再传授点经验。
付伯林道:“不是。”
农场的大门打开了,付伯林进去了,“荣伯,那姑娘是知青,城里的,你可别乱来啊,她有喜欢的人了,跟我没关系。”
付荣听到这话,很是失望,“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当然不会了。”付伯林道,“我去看看她有没有老实干活。”说完本来要走的,可是很快,他又回来了,他走到付荣身边,弯下腰,把那酒瓶给拿走了!
“荣叔,医生不是不让你喝酒吗。这酒,我给你存着!”付伯林旁边的屋里找到瓶盖子,盖上后,想了一下,又在柜子底下跟床底下找了找,结果,又找到两瓶白酒。
没收!
这荣伯有痛风,不能喝酒。
这病犯起来,那会疼死人的。
“你个臭小子,就是贪我的酒!”付荣在门口笑骂。
等他看到付伯林把他的两瓶好白酒全给翻出来、并且拿走的时候,刚才的醉意一下子没了,他跳起来就要去抢,“臭小子,你爹都不拦着我喝酒,你还敢拦!我可是你长辈,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付伯林往旁边一闪,飞快的跑了,“这酒我帮你放着,等小阳回来,给他。”
小阳,全名付阳。
付荣四十岁那年捡回来的一个弃婴,当时送到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养了,本来过得挺好的,后来那户人家在孩子八岁的时候又生了一个亲儿子,就不要付阳了。付荣就把付阳带回来,自己养了。
说起来,付阳到付荣身边,也快十年了。
付阳今年十八了,付荣这人对部队有感情,让付阳当兵去了。
付荣是希望付阳能在部队交到朋友的。
付阳这孩子有些独,被养父母抛弃之后,就不太与人来往,除了他跟付伯林外,付阳没别的朋友了。
付荣看付伯林进去后,又走到大门边,把打开的大门又锁上了。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
小阳去当兵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这少了一个人,家里一下子就变得冷清起来,尤其是晚上,屋里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年纪大,觉又少,日子难熬啊。
想到这,付荣又想喝酒了。
摸了半天,才想直来酒叫付伯林给拿走了。
臭小子。
“你好,有人吗?”大门外头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付荣看向农场外头。
他认得,赵卫东的小媳妇。
付荣慢慢的开口:“有事啊?”
这小媳妇不搁家呆着,到处跑啥?
现在也没活啊。
安雪莲这才看到付荣,这老头子坐在门边,那颗老树底下,搭着一双老眼,眼珠抬了抬,往她这看呢。
安雪莲愣了一秒,很快说道,“我来找杜曼的。”
付荣语气不变:“拿队委会的条子来,就让进。”农场可不是一般人说进就进的地方。
安雪莲是自个突发其想来的,哪有队委会的条子。
她抿抿嘴,转身就走。
这老东西,自己找死那她也没办法了。
安雪莲是突然想到付阳这个人,才决定过来的。
付阳这人比赵卫东小,可却比赵卫东还厉害,成了赵卫东的顶头上司。
安雪莲后来还是回村的时候,从其他人的嘴里得知,那个厉害的付阳,他爹就是以前农场的看守员,那老头命不好,在儿子入伍之后,有一次酒喝多了,躺在农屋的小屋里,突然就倒了。
她听人说,那老头要是及时送到医院抢救,应该是能活的。
安雪莲算了算日子,好像就是今天死的。
她想着要是她把看守员老头给救了,那付阳肯定得把她当恩人看。
就算是救不了,那把人送到医院,也算是小恩了。
于是安雪莲就过来了。
她是这样想的,准备喊两声,要是里头没人应,她就‘惊慌失措’的叫人过来帮忙。
可这老头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啊。
安雪莲回去的时候还在想这事:是不是时间不对啊。
不是今天?
还是不是这个时候啊?
要不要晚点来?
放弃这么一个施恩的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付伯林找到猪圈了。
白芸正捂着鼻子往猪圈里倒食呢,天,真是太臭了。
太臭了!
这些猪怎么能这么脏!
白芸感觉自己要死了。
喂完猪,白芸正打算把外面的罩衣脱下来,在旁边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她看到付伯林了。
她盯着付伯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付伯林摇头,“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干活的。”
白芸在心里用一连串的脏话问候了付伯林。
她现在算是把付伯林这个人看透了。
小气,记仇。
一点都不绅士,还跟姑娘家计较,算什么男人!
呸!
白芸很想把付伯林给好好骂一顿,更想让付伯林把她干过的脏活累活干个十遍!
好像办不到。
这就很气。
付伯林看白芸在认真干活,点点头:“现在是第三天了,还有两天你就能回去了。”他还提醒白芸,“以后不要老去我家,咱们不熟的。还有,姑娘家随便骂人不好。”他不想无缘无故的被人骂。
是吗。
白芸在心里又把付伯要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就骂你,就骂你!
怎么样!
付伯林哪能想到白芸的内心戏这么多,他压根就不知道白芸这三天,睡觉的时候都在骂他呢。
他看白芸不说话,就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白芸不耐烦,“你放心,以后你请我去你家,我都不去!”
“行,你说的。”
付伯林走近猪圈,往里头一看,“你没扫猪圈啊?”
太臭了。
白芸表情僵硬。
付伯林盯着她。
只喂猪可不算什么重活累活,把做好的猪食往里头倒就行了。
“你太恶毒了!”白芸悲愤。
“你又在骂我?”付伯林现在很警觉的。
“没有,你听错了。”白芸真的担心付伯林这个记仇的小气鬼又去告状,只好咬咬牙,走到猪圈里头。
天!
她踩到猪屎了!
好恶心!
付伯林这会不走了,就在那看着白芸打扫猪圈。
这一天就看了两个小时。
白芸一身屎味的从猪圈走了出来,她出来就瘫在地上了。
她不行了。
她现在才发现给孩子上课是一件太幸福的事了,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当着付队长的面骂付伯林。
她应该在心里骂,在没人的时候骂的。
白芸身上味太重了。
付伯林默默的退了几步,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家了。
他鼓励:“好好干活,我走了。”
白芸哼了一声。
付伯林走了。
白芸突然爬了起来。
她这么臭,应该也让付伯林闻一闻这臭味的。
她咻了一下跑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想往付伯林身上扑,付伯林本来就防着白芸,见白芸真冲过来了,赶紧往旁边一闪。
砰。
白芸跑得太快,撞到了树上,脑门晕得厉害。
付伯林避得远远的。
白芸总算是不晕了,她爬了起来,付伯林呢?
她没看到付伯林,但看到在那挑水的杜曼了,又是一个讨厌的家伙,白芸跟个小炮弹一样的冲了过去。
付伯林离得很远,他已经往农场大门口走了,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他看到白芸往一个人那冲去。
也不知道是个倒霉蛋要中招了。
付伯林还没想完,就看到白芸被那个人一脚踹回去了。
这是谁啊?
力气挺大的啊!
白芸又倒了。
付伯林站着没动,特意等那人走近,竟然是杜曼。
惊讶。
杜曼也看到付伯林了。
她看看付伯林,又回头看了看躺在原地哼哼唧唧的白芸。
这两人,有一腿?
好像又不对,那个女知青之前不是一直缠着吴琛吗。
算了,这又不关她的事。
杜曼懒得多想。
不过,她看到付伯林悠闲的在这边晃,心里是有点奇怪的:“你小婶被人那样说了,你还有时间在这晃?”
付伯林听了很疑惑:“我小婶?她被谁说什么了?”
杜曼道,“我还人去挑水呢,行了,你回家自个去问吧。”付伯林家人都没跟他说,她还是不多这个嘴了。
她就不该问。
“你说清楚,什么话?”付伯林拦着不让她走。
杜曼比了一下付伯林的瘦胳膊瘦腿,觉得自己能打得过。
但她没打。
她说:“你小叔小婶才是当事人,他们应该更清楚才是,我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啊。”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付伯林听进去了。
他手里的两瓶半的酒就走了。
农场的大门又关上了。
荣伯呢?
不在外头,应该在屋里。
付伯林赶紧去屋里,屋门是开的,付伯林还没进去就看到荣伯倒在那,嘴巴歪着,还在那流口水。
是脑溢血吗?
付伯林赶紧把手里的酒放到地上,他过去把荣伯放平,想着脑子里的知识,开始对荣伯进行急救。
他把荣伯的头偏向一边,怕口水或者痰吸入气管。
又把荣伯的腰带给解开了两格,衣领是低的,不用弄。
付伯林又搓了搓荣伯的耳朵,动作不敢太大,过了一会,荣伯终于没流口水了。
现在还不能动。
他一个人不行,得找人帮忙。
外头。
杜曼是出去挑水的,挑喝的水。
农场的大门是关着的,她知道付伯林是进去拿钥匙了,可等半天,也没付伯林出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荣伯年纪挺大的。
杜曼把水桶担子一放,往平房里走了过去。
付伯林正发愁找人帮忙呢,看到杜曼进来,松了口气,“帮我个忙,去把毛医生叫来,这是钥匙,你拿着。”农场的钥匙。
杜曼拿了钥匙。
可是找毛医生,能行吗?
可这大队也没别的医生了啊。
“行,我现在就去。”杜曼快步走到大门,手脚麻利的开了门,然后飞快的往卫生所去了。
“毛医生,医药箱带上啊,银针也给带上啊,要用的啊!”杜曼还是知道一点急救知道的。
银针,带银针做什么!
毛医生不想带。
可杜曼给塞到医药箱里了。
“什么病啊?”毛医生刚问出口,就被杜曼拽着往农场去了。
毛医生认得杜曼。
杜曼她爹老寒腿,杜曼常来拿药,可这种病根冶不了的。
杜曼长得特别漂亮。
但是毛医生却从来都没有打杜曼的主意,为啥?
成分不好呗。
会拖累他的。
好看没用。
还得成分啊,不然啊,娶了那么一个成分不好的媳妇,这医生只怕都当不了了。
毛医生曾经认真的想过,要是杜曼愿意跟他在一块,那、换个工作也行吧。
可人杜曼压根就对他没意思。
算了。
毛医生以为是杜曼的爹出啥事了,结果到了农场一看,是付荣这老头不能动了。
完了。
这啥病啊?
“别动,就平放。”付伯林指挥,“毛医生,你银针呢,扎荣伯的手指头,放血。”
啥?
又要用银针啊。
毛医生挣扎,“那个,我银针啥的学得不太好。”
“就扎进去就行了,放血,等荣伯醒了就不扎了。”付伯林告诉他。
“行、行吧。”
毛医生告诉自己:只扎手指头,应该没事。
手指头一根一根扎过去。
每一根手指头挤出两滴血,扎完,挤完,毛医生擦了擦自己的汗。
荣伯终于醒了。
毛医生大大的松了口气。
荣伯还想坐起来,被付伯林按住了,“荣伯,先别动,先躺一会。你头晕吗?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的?”
荣伯感觉自己还好,“没事,就是刚才有点晕,没事。”他想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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