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苦笑,“不是不愿意,这个月还没有发工资,去你家,总得提点东西过去。”
付山梅道:“行,那就等发完工资的第一个周末,我们一块回去!”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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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伯林买到信号接收器了,还买了一个接线板。
接收器是可以收缩的,不算大,接线板就更好了,店家给了袋子,付伯林提着两样东西,还挺轻松的。
他买完东西没回家,他提着东西,去了两年前蔡道家住的那个筒子楼。
蔡道的家还在那,屋子重新粉刷过了。
住没住人付伯林不知道。
他只知道,蔡道有的筒子楼失火之后,顾东就搬回家去了。
两年前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付伯林其实并不太清楚。
那会他不在,去部队了。
后来过了一个月,蔡道给付伯林寄了信,说他后妈被关起来了,犯的杀人罪。
是的,杀人罪。
蔡道写来的信里只说死人,没说是谁。
付伯林也不知道是谁死了。
谁死了对付伯林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事。
他那会忙得很。
因为他的体能跟战友比还是差了一些,他每天都在压迫自己的极限,拼命的训练。
障碍跑,器械训练,引体向上,折返跑,俯卧撑,单腿深蹲,立定跳远……
那会,付伯林压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关心别的。
至于顾东来,听说是赵卫东帮了忙,入伍了。
而且还是赵卫江所在的那个连队接到了顾东来,说中间还有一点小小的曲折,好在最后事情顺利的完成了。
虽然付伯林跟顾东来都入伍了,不过两人离得挺远的,两年压根就没见过面。
信两人倒是写了不少,要么相互鼓励,要么大倒苦水。
反正,这革命感情倒是坚定了不少。
倒是蔡道,这两年很少跟付伯林写信,就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是写他后妈入狱的事。
第二封写隔了一年写的。
这期间,付伯林给蔡道写过几封信,蔡道都没有回信。
一年后,蔡道才寄了一封简短的信:我搬家了,地址不定,一切安好,勿念。
付伯林就没再寄信了。
楚魏也没寄信,这家伙直接打电话的,说的都是一些家常事。
比如。
他那酒鬼父亲要跟他妈离婚,他妈死活不愿意。
他劝都劝不动,他妈不知怎么的跟铁了心,非要跟那一喝酒就打人的家伙在一起。
楚魏去学手艺去了。
具体学的什么,不肯说,只说学出来赚着钱了,再告诉付伯林。
张毛没打电话也没寄信。
他平常都是去付小叔那,让付小叔帮忙捎话的。
付伯林跟顾东来去当兵了。
蔡道搬家了。
楚魏去学手艺了。
其实,大伙都散了。
联系自然就少了。
“同志,你找谁啊?”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看付伯林盯着筒子楼看个不停,就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这年轻人眼晴清亮,看着不像坏人。
“我想找蔡道,我记得他之前住在这的。”付伯林说。
蔡道搬家了,肯定不在这。
付伯林这么说只是为了打消这位婶子的误会,这位婶子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警惕。
那位婶子听到付伯林说蔡道的名字,表情一变。
她盯着付伯林,来回的打量:“你跟蔡道什么关系,是不是很久没联系了?”
付伯林怔住了,“您怎么知道?”
那位婶子眼中的警惕减少了,“你才能名字?”
“付伯林。”
“这名字有些耳熟啊。”这位婶子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在哪听过啊?”
付伯林没吭声。
他估计是因为两年他的名字上过报,所以这位婶子才记得。
这位婶子真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
她问付伯林:“那蔡家的事你听过没?”
付伯林问:“您说的是什么事?”
那位婶子看付伯林一脸茫然,看来是这年轻人是真不知道。
她叫付伯林凑过来一些。
付伯林看着她。
这位婶子看付伯林跟个木头似的不动,没办法,只能自己凑过去了。
付伯林不习惯有人靠近他。
他怕自己忍不住挥拳。
可能是一些后遗症吧。
“蔡道,他跟他爷爷奶奶一直住在这的,前两年搬走了。”婶子看着付伯林,“这事你知道吧。”
付伯林点点头,“我知道,搬到他父亲那边去了。”
婶子听到这个回答,满意的点点头。
这下是彻底认同了付伯林是蔡道朋友的这个说法。
一般人可不知道这事。
这位婶子压低声音,“那你知不舌头和,蔡道有一个后妈。”
付伯林点头。
他当然知道,说实话,入伍之前,他可是知道蔡道家不少事的。
“那个后妈啊,真是太恶毒了,”这位婶子提到这后妈,就感觉凉嗖嗖的,“这女人心是真狠啊,把她婆婆给杀了。”
后妈杀了婆婆。
婆婆。
蔡道的……奶奶。
付伯林愣住了。
他想到了这两年来,蔡道寄给他的那两封信。
“婶子,这事……”付伯林不太敢信。
那婶子道:“报纸上写的!我可没胡说!不信,你自个去翻翻,两年前的报纸!”
她还往蔡道家的筒子楼指了指,“这屋风水不好,两年前还着火了呢,现在可没人敢去住。”
“那后来呢?”付伯林一边问一边在想,哪里可以找到两年前的报纸。
蔡道搬家了。
搬到哪了?
“后来,那后妈就坐牢了啊。”这位婶子道,“我可听说蔡道那孩子后来还回来过一趟,之后就不见人影了。”
“你说说,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坏呢,那杨奶奶多好的人啊。”
付伯林走了。
他去废品站了,那里说不定有旧报纸。
付小叔昨天还说让他买些旧报纸回去呢。
昨天他提着电视,没买。
付伯林到了废品站,问:“你们这有两年前的报纸吗?一整年的。”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有一整年的呢。”他们收的旧报纸,日期可不一定连得上。这人说了,“要想要整个的旧报纸,那得发报的报社。”
报社的仓库肯定有。
报纸。
付伯林想到了小杨。
杀人案这么大的案子,不管是哪个报应该都有报道吧。
付伯林二话不说,拎着东西坐上了去城里的大巴。
他买了最近一班的票。
在去城里的路上,付伯林在想,要不要去蔡道父亲的单位,问一问两年前的事。
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蔡道的奶奶,也是他父亲的亲生母亲。
他去问蔡道父亲这件事,等于撕开别人血淋淋的旧伤。
不能去。
他还是去找旧报纸看一看吧。
这么大的事,小叔怎么没提过呢?
小叔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跟他说啊?
付伯林心事重重。
付伯林到城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他下了车之后,找了电话亭,给大队打了一个电话,找付小叔的。
“小叔。”
付伯林刚开口,正准备说事呢,付小叔就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的话,反问,“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付伯林问。
“你山婶家那个乔杏,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说是找你的。”付小叔语气不太好,“没事找事,说那小姑娘手掌心磨伤了,说是让我们赔医药费。”
付伯林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这话,就更烦躁了。
不过。
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小叔,你看一下。要是她真受伤了,你把家里的药膏给她,钱肯定是没有的。”
“……你真推了那孩子?”
“没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天有三个小混混要抢我的电视。那小姑娘拿石头砸我,说我欺负好人,后来我就砸了回去,她可能是坐到地上的时候伤了手。药可以给,但是钱不能给。”正说着。
付伯林就听到付小叔身边传来声音,“你快回去看看,那家人要把你的电视机搬走呢!”
真是得寸进尺。
付小叔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付伯林眼神一冷,在电话里头说,“小叔,你去大队的派出所报案,说昨天我遇到了抢劫犯,这小姑娘那三个抢劫抢是一伙的。”
付小叔道:“行,我知道了。”
付伯林继续说,“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我在这边有点事,要是事情顺利,明天回家。”
“好。”
付小叔急着回去保护电视机,很快就挂了。
付伯林站在电话亭边上,心情差极了。
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
他提着东西,往报社去了。
“你好,我找扬思杰记者,他在吗?”
“杨思杰,你说杨哥啊,他调走了啊。”那人道,“过年之后调走的。”
“调哪去了?”付伯林问。
“首都啊。”那人笑着说,“杨哥命好,跟一个姓周的老前辈搭上了关系,周前辈就顺手带拉了他一把,这不,人杨哥立刻就高升了。”
周前辈?
说的是谁,不会是周主任吧。
周主任不是在出版社吗。
付伯林这两年寄给周主任的信,都是往出版社寄的。
付伯林刚才还想着,要是杨哥不在,就去找周主任,看周主任能不能帮忙。
虽然他跟周主任更熟一些,但是报纸是报社这边的,出版社那边的关系肯定还是差一截的。
“你说周主任?他去年就调走了啊,你不知道啊,他调到原来的学校去了,当了副校长。”出版社的人提醒付伯林,“现在可不能叫周主任了,以后见了他,你得管他叫周校长!”别把人职位叫小了。
“他原来的学校在哪啊?”付伯林又问。
一个熟人都找不到。
这开头不顺,事事不顺啊。
“在首都啊,北京大学,你没听过啊?”
听过。
没人不知道这所学校的。
付伯林之前还想着,等七月高考之后,吓一吓周主任的。
现在看,这是谁吓谁啊。
周主任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一年了,一句没提过,天天寄书,催他出试卷,催他写稿子……
他还以为是出版社要呢。
付伯林现在不想说话了。
他又去了报社,“吕主任在吗?”
“怎么又是你啊,找吕主任啊?”那人打量了一下付伯林,“你,好像有些面熟啊。”
刚才他就觉得这年轻帅小伙面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付伯林道:“两年前在这拍过封面的。”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是你啊!”这人看过付伯林的封面,还有年历,那一年的年轻可紧俏了,难抢得很!
“你找吕主任啊,是要拍封面吧,来来来,这边这边。”
这人二话不说,就把付伯林领进去了。
付伯林:“我不是来拍封面的。”他一边说一边往里头走。
“那是拍什么的啊?”这人刚问完,就看到吕主任在楼梯那边,他赶紧高声喊道,“吕主任,这边有人找您。”
吕主任听到声,朝付伯林这边看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付伯林了。
付伯林比两年前更高了些。
本来就鹤立鸡群,加是他那张脸,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吕主任一脸笑意的走向了付伯林。
“伯林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吕主任笑,“年前省电视台的晚会本来还想请你的,结果你家里人说你有事,去了外地,真是可惜。”
付伯林道:“都过去了。”
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说,“吕主任,是这样的,我想找一下两年前,不,就是76年12月到现在的报纸,您这里有吗?”
付伯林是来找旧报纸的?
吕主任点点头,“自然是有的,仓库都留了,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付伯林:“我想找个案子。”
“什么案子啊。”吕主任问,“我让你帮你找找。”
付伯林:“是我朋友的,我想自己找,您看方便吗?”
吕主任笑容亲切,“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以后你要是方便的话,能给我这边搭把手,就再好不过了。”
付伯林问:“你说的搭把手是?”
“就是拍照。”吕主任说着,“你上回拍出来的年历大受好评呢,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我们还能合做。”
“拍年历吗?”付伯林问。
“不是,就是杂志封面,年历还远着呢。”
她还说了,“当然了,这回的工资肯定比上回高。”
付伯林:“几月呢?七月之后我可能就不在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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