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无奈失笑,也加入了黛玉的动作,慢慢将所有信纸都拆开,看到了被藏起来的内容。
原来情敌也是厉鬼。不过情敌以前是丈夫的未婚妻,妻子为了可以嫁给丈夫报恩,将情敌杀了,然后披着她的皮与丈夫恩爱了十几年。后来情敌怨恨太深,化作恶鬼,自己画了一张皮前来勾引丈夫,并成功报复了的妻子。
但她不想自己手染鲜血,所以才做了这么个局,引来妻子报复。如今丈夫死了,妻子还没来得及出手,也被外面的和尚给收了。
情敌手上干干净净,就这么投胎去了。
……
这本来是个大快人心的故事结局,但因为鹤年的骚操作,林柳看结局的过程一直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半点儿动容。
就连对这个故事非常喜欢的黛玉,看完后也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气。
林柳再次坐到书桌前:“果然,我还是将鹤年大骂一顿吧。”
……
林柳二人看完结局之后没有太大感想,江南那边却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结局而闹翻了天。
毕竟故事一开始,妻子就是以相当完美的形象出现,之后也受苦颇多,反倒是丈夫与情敌面目可憎,让人恨之欲死。
关键是,妻子漂亮啊。
鹤年用了那么一大段的笔墨来描写妻子的漂亮,让读者对妻子生出了无数期待,就等着她回来报仇。
最好与丈夫、情敌来一段三人青涩纠葛,再将二人杀死了事。
可如今结局反转,丈夫倒是死了,却是被妻子杀死的。情敌是受害人,妻子才是害人的妖物?
江南那边因为这个结局,险些没将书肆给掀翻了。
恰在这时,鹿岁适时推出了一份报纸,说是只要对故事有什么不满,对故事的作者有什么不满,甚至对书肆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写文章寄给书肆。
只要文章内容好,文笔不错,书肆都能刊印在报纸上发售,让作者、让书肆老板、让与大家一样的读者都能看到你们的想法。
这消息很好地缓和了这些读者的愤怒,这些读者很快回家,拿起笔后只觉得文思泉涌,很快挥笔写出了一篇情绪慷慨激昂的文章,然后立刻交给小厮,送去了书肆。
然后毫不意外地,这份报纸,火了。
报纸火了,写文章的人自然也火了。
这些文人读书是为了什么?为了科举出仕,为了功名利禄!
可如今,不需要参加科举,他们就能通过一份报纸扬名,成为周围人追捧的对象,若是文章被书肆选中,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名有了,钱也有了,给书肆寄来的稿件自然纷至沓来。
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名的文人,甚至一些看过鹤年故事的话本儿。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林柳自然高兴不已,不过林如海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只是点了点头,转头就写了封信寄去江南,中心思想只有一句话——
院试时间快到了,你们该沉下心来准备考试了。
第92章
如果不是林如海送到江南的信件, 鹿岁鹤年双胞胎还真不一定会将接下来的院试当回事儿。
毕竟以两人的学识,考秀才其实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完全没有难度。但林如海既然这样说了, 若是考好了还好说,若是考不好, 等回到京城, 只怕两兄弟就惨了。
于是原本在江南浪得飞起的两兄弟, 愣是抽出大半时间,开始为接下来的院试冲刺,希望能考一个好成绩。
但也是静下心来学习之后,两兄弟才发现, 他们已经遗忘了部分考试内容, 真要以目前的状态去参加院试,考中当然是没问题的,但名次可就很难说了。
林如海家的双胞胎,为了科举提前三年去江南, 最后考试出来,排名却在最后,将将挤进秀才的录取名单?
林如海是什么想法吧,两兄弟不知道,但此事真要是发生了,两兄弟只怕都要羞愧得去撞墙。
最关键的是, 两兄弟在事业上忙碌、浪费了大量时间的时候, 猫寿可一直都在静心苦读, 因为与甄英竹关系好, 还时不时就会去甄家蹭课, 遇上什么不懂的问题也能第一时间问甄士隐。
于是两人惊恐地发现, 猫寿这小子的学识,竟然已经隐隐快要追上两人,甚至赶超两人了。
两兄弟再不敢将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立刻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好在两兄弟比猫寿多出来的几年也不是白白浪费的,在一番查漏补缺之后,双胞胎与猫寿、英竹两人一起参加了院试,最后出来的成绩也没有丢了两人的脸——
鹤年拿了魁首,鹿岁第二,猫寿第三,英竹好像有些怯场,考试的时候没发挥好,只考了第五。
但这个成绩拿出去,也足以让人惊讶了。
不少人知道四人都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之后,甄士隐的家几乎被那些想要让自己孩子科举出仕的家长们踏破了门槛。
甄士隐本来也不穷,但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行的,于是纠结一番之后,他还是挑了几个学生。
他对名利没什么需求,所以挑来的学生上交的束脩加到一起,也就刚刚够甄家一家每月的开销,因为上课太累,甄士隐便不想再收更多的学生了。
成绩传到京城后,林如海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鹿岁的名字哼了一声:“这小子也就是脑子还能用了,如今倒是还好,但等明年的乡试,我看他只怕就要被猫寿给超了。就算鹤年,都有些危险。”
猫寿那小子性子更认真固执,认准了一件事就死命去做,中途绝对不会被旁的人或事情分去注意力。
这样的人是很恐怖的,如果双胞胎再是这个态度,被猫寿超过也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总归都是自家孩子,林如海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打算因此写信,再去“提醒”双胞胎,好让两兄弟紧一紧皮。
他都这个态度了,双胞胎考完之后自然要放松心情,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话本儿与生意上面。
而这时候,林柳与黛玉的信件也送到了江南。
两人看了眼信中内容,对视一眼后,立刻拍板定下了让黛玉来写话本儿里面偏女性口吻的那些诗句——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黛玉多有才华,两人自然看在眼里。
鹤年一开始写话本儿的时候,若是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诗句有些别扭的话,在鹿岁将报纸办起来,开始刊登读者对故事的种种评价与看法之后,他也明白自己写的诗句有问题了。
原本还想着该到什么地方,去请一位不介意将自己诗作流传出去的女诗人帮忙写诗,谁知瞌睡来了送枕头,黛玉马上就送上门了。
两兄翻了翻黛玉写的那些诗,几乎没犹豫,再之后全文出版的时候,便直接将故事里原本的诗作全都换成了黛玉写的。
全文出版的话本儿开始发售,那些将故事买回去的读者看了新的诗作,果然觉得更贴切,读完也更余味悠长,不少读者当场就给书肆寄了信,将换上去的这些诗句大夸特夸。
鹤年与鹿岁一合计,干脆将所有夸奖黛玉的文章全都给京城寄了一份,信件到了之后,黛玉看完面色通红,被林柳看着,差点儿落荒而逃。
但自此后,黛玉对给故事写诗一事,便更加热衷了。
许是有了正经事做,黛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原本还有些伤春悲秋,如今每天都抱着各种书籍苦读,希望能填充更多的知识,拓展自己的知识面,也免得等到写诗的时候抓耳挠腮,必须再去寻找书籍。
如今黛玉整个人都是积极向上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完全看不出半点儿多愁善感的样子了。
许是觉得给无数人看到的话本儿故事写诗很有趣,最后连贾敏都对此生出了兴趣,慢慢地也捡起了自己的写诗兴趣,开始试着自己写,写完之后,还会与女儿对比,若是觉得自己写的更好,便会将自己的诗作也寄给儿子。
这下倒是难住了鹤年,因为他觉得母亲和妹妹写的诗都很好,且这两人也都是他不能得罪之人,于是干脆将此事推给了鹿岁。
鹿岁多鸡贼?他看到两首水平都很不错,且都非常贴合故事的诗作后,觉得完全没有放弃的必要嘛,两首提前刊登在报纸上,然后让读者投票,然后选出读者更喜欢的那一首就是了。
这样就算诗作落选,也是读者选的。
母亲与妹妹就算想要怪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是?
再者,两首水平相差不大且都非常优秀的诗作刊登在报纸上,因为审美偏好缘故,喜欢两者的人肯定旗鼓相当。到时候为了自己喜欢的诗作能被选中,这些读者肯定会更积极地投票。
鹿岁悄悄在笔记本上记下——
可以提前说明,买一本书才能投一次票。这样担心自己喜欢的诗作落选的人,肯定就会花更多的钱买更多的书,到时候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投票结束之后,自己喜欢的诗作被选中的读者自然欢饮鼓舞,那些为自己喜欢的诗作投了票,但喜欢的诗作却落选了的读者肯定群情激奋,会给书肆写文章发泄怒火。
一方写了文章说自己喜欢的诗作有多好,另一方难道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定然会吵起来,指不定还能吸引几位真正的大儒。
这样,林柳一开始设定的目标不就达到了?
鹿岁得意地想:在赚钱的同时还将姐姐吩咐的事情办好了,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生意小天才啊!
江南的一切看似顺利,经常在外奔走的鹿岁,却再次发现了赵家人的身影。
他也搞不懂赵家到底想要做什么,想着姐姐之前说的话,干脆找上赵家,求见那位让姐姐也非常忌惮的赵史氏。
只是一个照面,鹿岁便被赵史氏的气势惊了一瞬。
他立刻收起了略有些轻松的心情,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许多,看向赵史氏的目光也充满了戒备:“赵夫人,请问您这段时间一直跟踪我们三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史氏轻笑:“我还想着,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呢。原来一早便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戳破?或者不想搭理我?”
鹿岁皱眉:“赵夫人,我们有话直说,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
他的时间充满了铜臭味儿,不愿浪费在家人之外的人身上。
赵史氏乐了下,笑道:“知道林公子时间繁忙,我也不浪费你时间了。我盯上你们三兄弟,是因为你们的长相。我很想知道,你们的母亲是谁?”
鹿岁愣了下:“你不是史家出身吗?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母亲?”
贾敏虽然出身贾家,但贾母可是正经的史家小姐,赵史氏史家出身,怎可能不知道贾敏嫁进林家的消息?
赵史氏脸上笑容不变:“虽然出身史家,但我与史家已经许多年没联系过了,史家的消息也不会特意告诉我。听你语气,你母亲原来是史家出身吗?”
说这话的时候,赵史氏的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失望。
她本以为……
算了,赵史氏笑着摇头,已经对林家这三个孩子没了兴趣。
她挥挥手:“既然你们母亲与史家有关系,我以后定然不会再让人跟踪你们,林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要休息了。”
鹿岁看着赵史氏的眼神,不知为何,心脏一跳,下意识就将林柳让她转告赵史氏的话说了出来:“你是在找你当年被拐的妹妹吗?我姐姐说,她知道你妹妹如今在什么地方。”
赵史氏腾一下起身:“你说什么?”
鹿岁被她吓了一跳:“赵夫人不要这么激动,我只是转告我姐姐的话而已。”
赵史氏眯眼:“你姐姐是谁?”
鹿岁咽了下口水:“我姐姐就是我姐姐,还能是谁?你若是真想知道,直接去京城林家找她就是。”
赵史氏复又坐下,看着鹿岁紧张的小脸,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个有真本事的,我的生意打从你来之后,便一直收缩,若非看在你这张脸上,你现在只怕早已经没了性命。你该感谢你姐姐,不然……”
若非因为这张脸,赵史氏只怕早就对鹿岁这个虽然有本事,却没什么经验,身边漏洞一大把的人出手了。
就在刚才,确定这人母亲与史家有关后,她还想着要不要直接将人做掉,也免得自己的生意再受到打击。
不过如今不必要了。
赵史氏笑笑:“你先走吧,我隔日就会进京。”
鹿岁怔住,心脏狂跳,等平复好心情后抬头,直接对上了赵史氏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吓了一跳,赶紧告辞离开了赵家。
赵史氏伸手叫来嬷嬷:“你去收拾东西,将母亲与孩子都带上,他们的生活用品也记得一个不落,我们择日进京。”
那嬷嬷看了眼赵史氏,欲言又止。
赵史氏笑了笑:“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嬷嬷赶紧开口:“不用告诉老爷,让他也一起进京吗?还有江南这边的生意,您不需要另作安排吗?”
赵史氏眼神淡淡:“我上京寻亲,带上赵瑞做什么?让他在家里与情人你侬我侬不是更好?至于生意,那本就是我弄来打发时间的东西,何必在意?”
正要让人退下,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盐的生意也就罢了,林家要不起,你将相关契书直接留给赵家,让他们自己挑一个有本事的人上来顶上,也算我留在赵家这么多年的报答了。”
“至于布庄生意,你拿上契书送去林家,就当是答谢林家公子提供的消息了。”
嬷嬷站在旁边,一脸的不甘愿。
不论是盐,还是布庄,每年的进项都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就这么白白将生意送给别人,嬷嬷实在舍不得。
赵史氏看了她一眼,冷笑:“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嬷嬷吓了一跳,不敢再乱想,赶紧进屋取了契书就给赵家与鹿岁送了过去。送完之后立刻回赵家,开始收拾进京的行李。
赵家上下都对赵史氏异常关注,见她收拾行李不说,似乎还要将自己的独子与母亲一起带上,每个人都吓傻了——
自打赵家的粮食生意完蛋之后,赵家上下百十来口人可都指望着赵史氏吃饭呢,如今瞧着赵史氏要走,其他人怎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赵瑞立刻被推出来找赵史氏询问情况,赵史氏也没隐瞒的意思,直接说了自己要进京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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