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煜知一如往常,大年初二买了许多东西去医院慰问,还为她缴纳完了医药费。
张照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而安安则是气得砸了许多东西。
唐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可脾气糟糕的时候确实需要发泄,她为了搬来了更多瓷器。
这种东西会发出刺耳的声音,更为解压。
安安一个一个地砸完,最后笑着重新回到书房,在对手倒下前,她不能提前癫狂。
第22章 雏鸟
二月底,巴黎时装秀正式开启,市场决定方向,随着C国购买力年年占领全球首位,方玫作为C国名利场的领头羊,这次颇受主办方重视,被安排坐在了视野最佳的包厢。
林森本是无精打采,待看见走进来的人,他先是眼前一亮,末了却是蹙了蹙眉,“祝安安,你在学林茜减肥?”
“没,我一日三餐照吃不误。”安安将挎包放下,同方玫拥抱片刻,道:“方姨,新年快乐。”
“同乐。”方玫将桌上的好几只袋子递给她,“这些是刚才几名设计师强塞给我的,全球仅此一款,希望你喜欢。”
“当然,我衣柜里的所有礼服都是您送的,同学们都说好看。”安安坐下来,看着台上,一直等到林茜以V家首秀出场,被提前打点的媒体纷纷拿出相机,镜头对准备她,找的角度极好。
纯手工的麂皮面料小西装和流苏裙,规矩中带着点俏皮,层次分明,被少女穿上,没有一分累赘感,显得很高级。
林茜一脸冷酷,走到最前面微微扬起下巴,末了,她转过身,露出了镶嵌在背后的蓝色翅膀,似翠鸟羽毛,自带一层光泽感,惊艳全场,她将潇洒的背影留给观众,整个过程似乎一分钟不到,却会在明早占领各大时装版头条,这是V家的限量款,全球仅有不到一百件,仿真羽毛由设计师一根一根浸泡上色,制作过程十分不易。
作为一名自带流量的新生模特,V家签下她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连做梦都会笑醒的那种。
林森脸色却并不大好,刷完那笔全球广告投放,他的卡上余额几乎殆尽,拮据使人奋发,他卖掉了林如东送给他的私人飞机,用那比钱继续投资,不需要读多少金融学报,他只是能承受风险,收益经常超出预期,只是现在还无法再买一架新飞机,这次从伦敦来巴黎,他和陌生人挤在头等舱,好不憋屈。
秀还没完,安安手机便不停地响起了推送,文案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全是清一色的赞美,过了会,她趁方玫不注意,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还有钱么?”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廓上,林森扭头看着她,愣了愣,他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不关你的事!”
方玫端起咖啡抿了口,叮嘱道:“林森,不要对女孩子发脾气。”
林森不屑地撇了撇嘴,安安拿起手机,将屏幕递到他面前“没钱可以跟我说。”
林森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
男人怎么能花女人的钱?
等到V家的所有模特走完,由现任掌门人带头,林茜紧随其后,走到台上,来了一张抢眼的合照。
在这世上走一遭,有人热衷名利,有人归隐田园,各得其乐,各得其所,没有好坏与否,开心第一,最怕的是,什么目标也没有,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等到林茜接受完采访,她拉着三位包厢内的亲友团,来了张新年后的首张合影,颜值抗打根本无需修饰,她越看越觉得好,颇为自恋地将其发到了永诚家族群内,并且很不客气地附上了一则文字“一家四口,林如东最丑。”
林森毫不留情,“我赞同。”
没过多久,林如东似乎气得不行,回道:“你们一个个不听话!”
安安先是忍不住地笑了笑,想到那架依旧毫无踪迹的航班,她叉起面前的牛肉放嘴里,如果父母没有去世,她应该也会和林茜一样。
仲丽华则是最为关心安安,见她脸上的婴儿肥几乎褪尽,直接艾特沈煜知,问道:“你请的厨师是否合格?”
沈煜知甚少发言,这次有些难得地答道:“不会差,我会抽空回去看一下。”
又是抽空,安安冷笑,有时间耗在张照怡身上,却没有时间和她打一通电话,她握着手机很想说不用,可房子是他的,她没有立场拒绝。
他只是在做戏给大家看,为了完成义务罢了。
安安回到新泽西,香港那边发来了邮件。
张照怡趁沈煜知去大马视察期间,周旋在多位男性身边,里面还有她推开某位客户房门的照片,事后,她的卡上额外多了十万港币,流水明细,证据确凿,她拉到了存单,还得到了一笔可观的佣金,为她的父亲找到了配型骨髓,但还差点钱。
安安对此毫不意外,普通老百姓,在天灾人祸面前总是选择不多。
这次,她没傻着将邮件发给沈煜知,他被假象冲昏了头,理智全无。
安安不会轻易原谅他,在他们订婚前夕,她去找了张照怡。
她正坐在证券公司的工位上打着电话,两只眼睛大大的,说话很温柔,鼻子上长了一颗痣,看起来和韩国的那名女艺人很像。
安安承认,她的气质看起来很干净,如果不了解她,会觉得她是名值得亲近的大姐姐。
午餐安安特意定在中环附近的那家米其林,上周就有人曾带张照怡在此就餐。
她看着地点和座位先是愣了愣,安安自我介绍道:“我是沈煜知的家人,有笔资金想请你帮我打理。”
张照怡看了眼她的衣着打扮,“你的回报预期是多少?”
安安单手支着下巴,“你先回答我,你是否喜欢沈煜知?”
张照怡不假思索地点头,“他人很好。”
“对你确实不错。”安安将那沓照片推到她面前,补充道:“他这些年第一次动心。”
张照怡脸色刹白,久久说不出话。
“他以前从来不挤地铁坐公交吃猪脚饭。”安安气恼她妒嫉她许久,如今终于找到破绽,却并不好受。
张照怡双唇微动,“他在骗我?”
“你同样也骗了他。”安安阐述完事实,摘下渔夫帽,让服务员给她倒了杯香槟压惊,“我会让你帮我打理一笔财产,从中抽取的佣金可以让你实现财务自由,而你的父亲,我会让人把他送到瑞士治疗,后续费用我会为你承担。”
张照怡不解,“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能帮我。”安安自顾自地同她碰杯,“在订婚宴上拒绝他。”
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难堪,这样印象会更加深刻警醒……
苏富比拍卖会结束,沈煜知从伦敦绕道新泽西,安安装作没有看到唐发给她的短信,他的抽空,她不稀罕。
换好装备,她和汤姆斯一起参加了课外的曲棍球比赛,竞技场上,可以忘掉所有。
她打的入神,直到第七轮五比四险胜,所有队员体力耗尽,躺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圆圈,大口呼着吸。
沈煜知坐在观众席上,和其他人一起鼓起了掌。
唐则是细心地去了医务室,拿了碘酒和冰袋,她刚才看见安安被对手用球棍不小心打到,她仅是随意揉了揉,等到人下场,她抬起那条宽大的运动裤,小腿上果然肿了一大块。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安安说着,将衣服整理好,看向一旁的沈煜知,问道:“知叔现在不忙了么?”
“明天下午走。”沈煜知将车辆驶向霍华德的私人诊疗所,那里有从C国进口的活血化瘀红花油。
安安鼻间微酸,捏紧双拳,她最讨厌他这一套,要么就彻底别管她,她不需要他的假关心。
请来的华人厨师手艺其实并不差,她只不过是瞒着唐在熬夜备考。
这次,沈煜知颇为自信,以为她是吃不惯其他人做的饭菜,亲自下厨,还是清一色的水煮。
安安啃了半碗西兰花,终于等到他开口。
“安安。”
“嗯?”
“我即将订婚,以后可能不会那么有空。”
“恭喜。”安安把面前那碗已经冷透的藜麦粥全部喝下去,格外通情达理,“知叔你不用特意过来,我在这里很适应。”
“能看出来。”沈煜知说着,站起身,叮嘱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照顾好自己。”
安安笑着冲他招手,“去吧,我会的!”
回到书房,沈煜知微捏了捏眉心,点燃一根万宝路,轻吁出一口气,眼中满是疲惫。
中环的惊鸿一瞥,让他确实有过冲动、自我麻痹,产生她们就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正好,她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怡”。
可后面发生的一些事,让他顿时醒悟,这天底下,只有一个阿怡,就是他在主面前宣誓要保护一辈子的未婚妻。
但这出戏依旧要继续演下去,否则沈中正会立马把他叫回台南,同赵家订婚,他孓然一身,没有理由拒绝。
他想好了搪塞老头子的对策,却唯独漏了安安。
刻意的疏远,并未减轻她的占有欲。
她近乎偏执成狂,做了不少幼稚的把戏。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趟航班,在起飞前,机长都会将行程发给他。
她自以为是,觉得别人什么也不知晓,像个小孩子,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还在试图用拙劣的演技去遮盖。
沈煜知自认,从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口不能言,无法正确引导控制,也找不到理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她像只刚出笼子的雏鸟,对他患上了情感依赖症。
他很确信。
第23章 疏离
“知叔早。”
“早。”
蒸熟了的黄豆被研磨成桨, 安安接了半杯和桌上的鲜奶碰撞在一起,一口饮尽,已没了去年的心境。
沈煜知亦然。
尽管他们如常互道早安, 可终究还是无法遏制疏离感被拉长。
唐察觉不到, 是因为她未曾感受过那种融洽自然。
他们拿着无形的剧本, 艰难地让动作和语气不那么生硬。
安安随意吃了几口, 看了眼时间,她拿起热毛巾擦了把手。
沈煜知微抬起头, 叮嘱道:“别忘了系安全带。”
“知叔你也是!”安安回房,换上校服,在玄关处换鞋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次, 他会离开很久很久,她有很强烈的预感。
她也不再准备去找他。
为了加速修完学分, 但凡学校有什么活动,安安总会率先报名,连人群中最朝气蓬勃的汤姆斯都十分佩服她的精力与热爱,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在大步追赶着谁。
被人从参赛单中筛选掉其实并不丢脸, 这本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世界,人类需要做的,是去遵守它的规则。
对于格瑞尔在课上提到的“社会整体构造”问题,安安以蚂蚁做比, 里面蚁王、蚁后、工蚁、兵蚁全部有完善的分工制度, 甚至要比人类世界更加明确稳固。
当蚁后去世,它们会迅速拥立新的领导者, 可见,阶层划分很有必要。
有人出众,必会有人普通,这是一种互补互存制度。
汤姆斯对她所指出的这种概念有些震撼,“那工蚁永远只能是工蚁?”
“这点人类因为智商比蚂蚁高明。”埃菲尔推了把眼镜,“所以可以通过学习、思考、勤劳,实现阶层越级。”
汤姆斯摊手,“可大家起点都不一样,很难追赶上,你看,现在阶级固化已经愈发明显。”
“这时,如果没有战争,二八定律会诞生。”安安举手,道:“书上说了,为了避免社会系统产生紊乱,领导层会为普通人类创造一份工作,解决温饱,逐渐地,他们会将标准降低,丧失斗志,趋于稳定。”
汤姆斯一阵窒息,“那自由、平等岂不是一句世纪谎言?”
埃菲克摇头反驳:“精神自由,寿命平等。”
安安跟着他们发散思维,“努力成了通向上流唯一的道路,许多人乐此不疲。”
汤姆斯有些担心道:“这样的话,我们是否全都被欲望所绑架?”
安安也陷入了迷茫之中,“答案可能需要在掌握部分真理的宗教、哲学、科学、逻辑里面寻找,虽然,它们只能给出那种似是而非的答案。”
格瑞尔有些惊喜地挑了挑眉,“安安,你的思考能力总是快人一步。”
安安诚实地摇头,“有人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一定是个充满智慧的人。”格瑞尔由衷地说。
“或许。”安安看着窗外的飞机,沈煜知确实教会了她许多,她不否认。
一周后,香港那边来电。
沈煜知在拍卖会上看中了几件珠宝,不出意外,是准备拿去送给张照怡的。
他办事周到,连请帖都是亲自手写,尽管沈家无一人出席。
但等到订婚宴那天,张照怡却并未赴约,而是同他打了通分手电话。
他神色颓然,消沉得厉害,开始酗酒,他兴许是准备订婚这天向她坦白家世,奈何张照怡目光短浅。
沈老爷子心疼他的同时又如释重负,知道他失意,打消了再雪上加霜的意思。
安安听完这些汇报,挂断电话,为自己是祝琏的女儿感到庆幸,不是张照怡,用钱就可以收买。
仲丽华的电话过来,安安装作没看见,他为了一个外人曾想彻底撇下她,很抱歉,她连装模做样都觉得困难。
事后,安安履行了对张照怡的所有承诺,她身无负担,手握盈余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全款买了套房,H家的限量款包包也不再是奢望,她仅仅是因为被一个人喜欢上,实现了小跨度的阶级越层,经济富足的人不再怯弱,她的追求者越来越多。
沈煜知的眼光是这样的差,安安下定决心,要杜绝这种糟糕的戏码重新在他生活中上演,并未撤掉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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