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克笑起来,“这就是我放心你的地方。”
“原来如此。”安安拿起红笔,细心看着每一段每一句,将需要修辞的地方标记,直到凌晨两点。
埃菲克阖上电脑,“祝,先休息,这里有两间房,放心,我目前对你并无兴趣。”
“我知道。”安安被他的论文折服,大脑正处于活跃状态,“你走访过多少个国家进行采样?”
“目前只有35个。”埃菲克倒了两杯红酒,自顾自地与她碰杯,“如果人类还是执迷不悔,那我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用来探索更多的未知吧!”安安冲他眨眼,“我很想看你接下来的实验报告,两个人一起攻克重重难题,也可以将这部分经历定义为恋爱主题。”
埃菲克表情惊喜,能在学术圈外,找到智慧思想在同一频道的人几率很小,他俯身准备亲吻她。
安安错开,只让他碰到了脸颊。
“对不起,一时之间忘了东西方差异。”埃菲克并不失落,捏了把她的耳朵,转身回房。
安安愣神,她为什么要躲?
亲吻在西方是常见的举动,他们普遍觉得压抑天性是一种过错,安安没有理由,她迟早要和别人进行亲密举动,沈煜知什么也不是。
隔天清早,太阳并不热烈,邮轮行驶在塞纳河中央,有微风,被左岸右岸环抱,气氛慵懒。
埃菲克穿一身舒适的休闲装,安安为了配合他,同样。
他们一起谈论学术圈里有趣的话题,轻松且无所顾忌。
唐就站在一旁,并不遮掩地打量他们的言行举止。
安安侧头对她叮嘱道:“我们下午准备去安哥拉,你先回去。”
唐坚决反对,“那里比巴黎更让人惧怕。”
安安笑道:“我还去过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
“今时不同往日。”唐受过多次叮嘱,表情凝重,“我们不想让绑架事件再次重演。”
埃菲克放下红茶,眼神探究。
“唐,你不能因为想防止有人跳海,在四大洋上加个盖。”安安有些生气地放下刀叉,并非怪她多管闲事,没有人告诉她,她根本无从知晓,而沈煜知,也没有错,她气的至始至终,都是那个一厢情愿的自己。
唐一时失语,有些委屈:“可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和他说,我已成年,这种限制和绑架并无本质差别,让她极力排斥。”安安拿起手帕擦嘴,再无胃口。
唐走到静处,电话那端依旧处于关机状态,她拨给凯蒂,将所有事情一句不落地汇报给她。
凯蒂正在代表沈煜知参加一起并购会议,安抚道:“有人跟着她,不必担心。”
唐已尽到义务,只能任由她。
安安陪同埃菲克,以他助手的身份进入安哥拉国家水位观测局,将潮汐高度、风速、风向、气压、气温与水温等多项数据全部记录下来。。
A国那边也随之发来了近几年安哥拉地表样貌的变化,他们废寝忘食,想给出论证,吃简便的快餐喝速溶咖啡,用算法预估五年、十年、二十年后这里会发生的现象。
三周后,论文也仅是新添了十页字句严谨、经得起各大学者推敲的报告。
安安很享受这个过程,要比工作有趣的多,就像在孵化世界上第一颗鸡蛋一般,让她兴奋不已。
研究结束后,他们并未立马离去,将安哥拉境内所有景点玩转一通,安安似乎是为了和过去告别,签了一份免责条款,坐着直升机到了离地两千八百米的高空迎风跳下,等到成功降落,埃菲克不舍地抱住她,“祝,有人来接你了。”
安安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仲丽华,她主动吻他的脸颊,“时间已到,我们就此分别。”
“我会想念你。”埃菲克并不隐瞒自己的情绪,“这一个月,是我近三年来最放松的时光。”
安安打趣,“或许,你缺的只是一名助理。”
“但愿。”埃菲克亲吻她的头发,“等我完成这篇论文,如果可以,我会来追求你。”
“没问题。”安安笑着目送他离开,仲丽华目睹这一切,脸色并不算好,坐在后座,“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同学、朋友兼偶像,最后是恋人。”安安拿出包里的一沓相片,夸赞道:“还是名优秀的摄影师。”
“安安,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人放下永诚的脸面不顾?!”仲丽华摘下帽子,露出化疗后的光秃头皮,“老沈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对你不采取半点约束?”
“如果埃菲克是某个国家的王室子弟,你是否还会责怪我?”安安不明白,为什么人要那么虚荣,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独特,更无意挤身做所谓的顶级名媛,她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仲丽华气得不轻,“权力永远在金钱之上,正常流程和展望就是这般。”
“权力是牢笼,我只想做个自由人。”安安提点道:“你可以把这些憧憬放在郝思雯身上,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会帮她铺路,只要你不在意她是否开心。”
仲丽华眼露震惊,“安安,你在恨我们,单方面地安排好一切,没有听从你的丝毫意见,所以故意搞砸那场舞会?”
“不,仲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安安从包中拿出那张工作证,放在她手中,“我准备重回校园,至于考哪所学校,还没想好。”
仲丽华不接,“你是一个比你父亲还要优秀的管理者。”
安安摇头,“其实不然,只因为我从小到大就被大家用眼睛盯着,不被允许叛逆乖张,如今稍稍有些不顺你们的心意,就如闯了滔天大祸一般。”
仲丽华表情疑惑,她是十几年的资深HR,不可能不了解面前这个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仲姨,你有没有想过,我才20岁,只比你的女儿郝思雯大五岁。”安安坦白道:“当时我只是为了追赶一个人才加速完成学业,不是为了来公司和你们争夺管理权,而现在,那个人不值得我再耗费心力,我得停下来。”
* * *
飞机落地不久,仲丽华一路沉默,到了永诚门口,终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她原本就让宣传部安排好了通稿,收到巴黎全球顶级名媛舞会的祝琏之女祝安安,国际认可,当之无愧。
因为她提前离场,全部化为梦幻泡影。
墙是通的,为了避免内地媒体的穷追猛打,她只能提前上演查无此人。
安安对此毫不在意,在电梯里面换回手机卡,国内各大新闻的推送自她进到办公室,便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持续震动了一刻钟才彻底停下。
交接部分一早安安就已经整理好,仲丽华一目了然,安安不知道沈煜知是否在总部,几欲离开,回东郊收拾东西走人,凯蒂走进来,将几份文件放在仲丽华的办公桌上,“沈先生想抛售持有的一半股权。”说着,她看了安安一眼,“请二位董事签字。”
仲丽华看了眼近期永诚的各大股价走势图,“老沈什么意思?他套现做什么去?这世界上没有比永诚更值钱、更稳定、回报率更高的股票。”
“我不清楚。”凯蒂就事论事,“他人目前不在国内,只是让我把事情办妥而已。”
“可能有其他投资吧。”安安不用猜都知道他的动机,他有意避着她,遂她主动替他找好借口,拿起钢笔,“我还有事,那我先签了。”
合同不厚,安安迅速翻页,完后,她拎起包就走,仲丽华喊住她,“你读硕士还有几个月,先给我去做一阵子资方代表,文件我会发到你邮箱。”
第40章 怀孕
安安原本是打算选一所国外的学校, 随便学什么专业,本意是躲在那里,不和沈煜知再产生半点纠葛。
现在他先一步避开, 安安倒是轻松了许多, 她不需要去刻意融入西方氛围, 国内学子和她母语一致。
今年年底就有全国统考, B大的环境学院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五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 英语数学对安安来说不是问题,她只需要看专业书再刷个政治题。
打开笔记本,安安看了眼仲丽华发来的资料,近两年,市面上创业成疯, 出现了不少以虚假项目骗取投资款致使投资人血本无归的事件,永诚一年, 大大小小的投资加起来高达一千亿美元,如果个个都要派个资方代表,显然,不太现实。
是仲丽华单方面觉得云图的季度财务报表有造假倾向, 虽然她还没有确切证据。
她给她三个月, 找到他们的破绽,如果是管理层的问题,那更严重,需要立马汇报给她, 为了避免更多损失, 赶紧换人。
安安检索这家企业,图书本就是传统行业, 转型过来,必须要等上一段时间,等国内版权意识加强,人均受教育水平提高,否则就这个社会而言,能定下心来看书的人占比很低,和管理层的关系可能并不大。
问题不在购买多国优秀作品的版权,而是,如何让网民养成为知识付费的习惯。
看了眼报到日期,安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些迟疑地拿起手机,打开记录经期的APP,已经43天未记录。
推算到上个月的那一天,恰好属于易孕期,安安心下一沉,有些猝不及防。
“在前面书店门口停车。”安安吩咐完,司机看了看后视镜,平稳停下。
拿起包,安安进书店挑了几本考研相关的书籍,结完账她从后门出去,到附近药店拿了七八种品牌的验孕棒塞包里。
重回车上,安安思绪乱如麻,当时时间太紧迫,她忘了他并没有采取安全措施。
回到东郊,安安面色凝重地打开门,没想到房子里面陡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正在准备晚饭,见了安安,自我介绍完,安安轻“嗯”一声,抱着书往楼上走。
这是沈煜知的惯用伎俩,他每次躲着她之前,都会打点好一切,让外人看不出半点不妥。
将门反锁,待看到测试区中出现两条红色的线,安安拿起说明书又确认了一遍。
她的理解能力没问题,不过,网上也说了,这东西会有误差。
等她去医院,抽血化验,血检比尿检准确。
“祝小姐,饭菜我都做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安安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冷静下来,走出房门,方婶正拿着笔,等她反馈意见。
安安无甚胃口,但她不想引起误会,各尝一口,难得有些错愕,“龙井虾仁、蒜蓉秋葵和我妈妈以前做的味道一样。”
“那就好。”方婶格外开心,拿本土话和她说道:“凯蒂小姐特意拿过来的好茶叶,比这一桌食材还要贵咧!”
“下次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挑食的。”安安再看桌面,几乎全是她喜欢的菜式,抿了抿唇,凯蒂并没有和她一起吃过饭,想到沈煜知,她眼帘微垂,上楼,打开手机通讯录,在那个名字上停留许久,她面露迷茫,他是否享有知情权?
轻吁出一口气,安安退出界面,推特账户她只同他互相关注,他从来不发动态,像一枚僵尸号。
国内没有他的报道,安安在推上检索他的名字,最新的访谈还是三个月前的。
他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标配金色镜框,认真倾听的姿态,紧抿成线的薄唇,还有永远平稳的语速,不带丝毫情绪。
长达四十分钟的对话,他没有让主持人套到任何实际有效的讯息,全程打太极。
可能是坐飞机太累,安安看着这则视频入睡。
梦里又遇见了他,他开车到校门口接她放学,安安的情绪被带到梦中,见了他,直接扭头,同他背道而驰。
他下车,拽住她,力气大得可怕。
安安挣脱不过,气得大哭,用力捶他,四周学生、家长还有教师全部投来探寻的目光。
沈煜知一把将她抱起来,认真地看着她,“你到底要怎样?”
安安抽泣,“忘掉你的那个未婚妻,只允许喜欢我一个人,我就原谅你!”
他眉头紧锁,迟迟不答。
安安心灰意冷之际,从车上走下来一名小孩,跑来牵住她的手,喊道:“妈妈,你别再和爸爸吵架了,我的肚子好饿好饿!”
安安听见这声叫唤,心下大骇,尚未看清他的面孔便自梦中惊醒,额上全是冷汗。
抬起手腕,凌晨三点,她肚子叫得正欢。
晚上的饭菜已经全部作废处理,安安早知道这么容易饿,就应该留一半下来放进冰箱。
方婶年老,觉轻,听见动静,穿着睡衣下楼,和善地笑道:“凯蒂小姐倒是没有说过你有吃宵夜的习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回想起那个孩子,安安摸了把小腹,“随便煮点面条就好,麻烦您了。”
增鲜高汤入水做料,细软的龙须面下锅,方婶打入鸡蛋,洒上一层葱花,香味扑鼻传来。
安安吃得不快,把一碗面条全部塞到腹中,那种磨人的饥饿感才完全消散。
她以往胃口极小,这种举动让自己都害怕。
回到房中,安安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微叹了一口气。
这个梦告诉她,不要妄想去拿孩子绑住他的心,实属徒劳。
安安捂住眼眶,那她就只能落得孤儿寡母的下场?
她摇头,犹豫片刻,将手机充上电,鼓起勇气拨了他的电话。
她需要彻底一点,不要在她每次下定决心后又让她生出留念。
这孩子本是他强塞给她的,是去是留,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做决定。
如果要生下来,也是他带,和安安无关,她还不到二十一岁,从未想过要在这个年纪做家庭主妇。
可这一切,都是安安的臆想,他电话关机,和她断得彻底。
安安当他主动选择弃权,在东郊休养生息不过三天,仲丽华便提醒她报到日期已到,一切流程已走好。
空降领导必定有人被挤掉,极难服众,安安首次体会到被排挤的滋味,从没想过会是在国内上演,不过,她没有兴趣和一些人斗智斗勇,她的任务是探究各大管理层的动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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