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成了她迫于婚约履行婚事,都临门一脚了却实在看不上何书杰而一脚把他踹了呢?
看热闹的也议论纷纷,“怎么回事?都出来门了不嫁了?那怎么行?”
“可不么,都这样了不嫁毁得还不是自己,有这么一出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这女人呐,就得人命。”
“难道只有我想知道,新郎官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新娘子豁出前程不要,都要跟他撕破脸?”
“做了什么那不重要,新郎再不堪,这婚事已经成了,该嫁就得嫁,好女不嫁二夫,总不能因为新郎官不是个东西就不嫁了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棒槌抱着走,这才是正理。”
“对,对,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摊上什么汉子就过什么日子,横不能男人不好就不嫁了,都像她这样,这世上那么多赖汉子都去打光棍去?啧啧,这就是命,你一个女人跟命争,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成。”
“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是夏家大小姐,高门大户,属于下嫁,都下嫁了还不能挑拣挑拣,那也太亏了。”
“越是大家小姐,才越该在婆家伏低做小,放下身段不拿乔,才能显出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来。就夏家小姐这样的,白给我也不要。”
“嗤——发什么癔症,撒泼尿照照你自己,还夏家小姐,就土地庙那个要饭婆子,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大放厥词的那位还要说什么,突然一道冷厉目光的看过来,他一下子噤了声,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这人立马怂了,觉得这位夏大小姐真邪门,就这么淡淡一撇,他怎么跟被刀子捅了似的,不行,这热闹看不得,赶紧溜吧。
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嗡嗡嗡的搅和的何书杰头疼,被秦无咎问道脸上,他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但随即又想到,他同学中有的是类似情况,大多比自己做的绝,家中有原配,自己在外面找到真爱后,往往回去跟原配离婚,留下原配在家伺候前公婆,自己跟真爱结为神仙眷侣逍遥快活。
自己又没不要她,照样八抬大轿过来娶回去,都没让思莹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有什么不满意的?思莹委委屈屈的住在外面,他都要心疼死了,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让思莹落泪?都这样了,这个贱女人还不识趣,还敢威胁他!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何书杰冷着脸对秦无咎说道:“我何某人行的正坐得端,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夏家的地方,你在这样信口开河,我倒要问问夏老爷,是打算结亲还是结仇?”
秦无咎嗤笑一声,“给脸不要脸,痛快的退亲我本来也不想多说什么,非要我把你那虚伪至极的脸皮撕开才高兴?或者你认为这样就能让你的心肝肉儿过明路?”
何书杰心里咯噔一下子,思莹的事她知道了?怪不得今天这样反常,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却又想到娶妾纳小这种事,对夏家来说还不是司空见惯,夏家老太爷、现在的夏老爷,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他多养一个女人算得上什么,很没必要为这件事担心。
人们一听“心肝肉儿”,那耳朵都支棱起来了,桃色事件!这个热闹一定得瞧,就有人起哄,“大小姐,说说怎么回事,让大家给评评理。”
秦无咎一挑眉,见何书杰一脸的无所谓,就把何书杰留洋勾搭了女同学,又把女同学带回来金屋藏娇的事挑明了:“法租界的洋房住着还行?肚子里的娃是不是这几天就要生了?所以赶紧退婚,你们渣男贱女天长地久多好。”
何书杰还没说什么,那个灰马甲气愤指着秦无咎,“不可理喻!书杰为了你都那么委屈思莹了,你个泼妇竟然还横加指责,怪不得书杰不肯要你,你这样的就该孤独终老!”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秦无咎冷哼,“搞搞清楚,现在是我不要他,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脏。还有,你真没为那勾搭别人未婚夫的女人叫屈,莫不是也是她的入幕之宾?看着心爱的女人这么受委屈,怎么你不娶回家去?”
哄笑声此起彼伏,女人们不屑骂狐狸精,男人们则别有意味的咀嚼这“女同学”三个字,互相递上一个你懂我懂的猥琐眼神。
“你!”灰马甲被人戳中了隐秘心思,恼羞成怒的同时,却又有那么一丝窃喜,通过别人之口说把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宣之于众,就像自己于天下人见证下,同心上人告白一般。
何书杰却无法忍受秦无咎对他真爱的诋毁,就如同戳了他肺管子一般,再忍下去他就不是个男人!这时候他早已把何父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退婚!马上就退婚!你这样的娶回去也只会让家宅不宁,你就在夏家当你的老姑娘吧!”
秦无咎点头,“好啊,谁不退谁是王八蛋!现在就把庚帖还回来,不然只要我还是你的未婚妻,我就不知道自己能对你的心肝做出什么来。”
何书杰何曾被人这么挤兑过,今天他面子里子都没了,只想要秦无咎也落个没脸,忙让跟着来的表哥回去拿庚帖,“你悄悄找我娘要庚帖,什么都别说,就说我有用。”
见他表哥去了,何书杰冷笑连连,脸上露出几分狰狞来,“如你所愿,我何书杰与你一刀两断!”
秦无咎挑眉,“不用跟你扯上关系,真是太好了。”何书杰要面子,越是瞧不上他,他越自傲,退婚就会越坚决。
然而还没等即将达到目的的秦无咎舒一口气,一个包含怒气的声音响起,“退婚?我不同意,你们谁都退不了。”
第80章 蛊卦 被渣男蛊惑的大小姐3
夏伯方面沉似水,从夏公馆走出来,身后跟着夏家一大帮子人。
“胡闹!婚姻大事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们两个小辈置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成这样,也不嫌丢人!无忌,送你妹妹上轿,书杰,赶紧起轿子回去拜堂,别误了吉时。”夏伯方的看似平和的话语中满是压抑的愤怒和浓浓的不悦。
竟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仍是要继续这场婚事。
夏伯方出面,让何书杰飞走的理智回来一些,想起父亲的叮嘱,他迟疑了,眼神飘忽之间对上了秦无咎鄙夷不屑看脏东西的目光,何书杰动摇的心思一下子又坚定起来。
父亲虽然一意要与夏家联姻,为此当年不惜算计了一把夏伯方,但他需要的是一个以夫家为天、好拿捏的儿媳妇,肯定不想娶回个搅家精。夏无咎就是个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泼妇,娶回去不但起不了好作用,说不定还弄的家里鸡犬不宁。
想他何书杰,多少人追捧的青年才俊,即便不娶夏家的女儿,他也能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达成父亲的目标。
想通了这一点,何书杰板着脸对着夏伯方拱了拱手,“世伯,不是小侄不听您劝导,实在是强扭的瓜不甜,令千金百般看不上我,揪着点小错喊打喊杀,这样即便勉强成婚也只能成一对怨偶,不如趁着还有回旋的余地,婚事就此作罢,小侄在此祝愿令千金他日令觅良配,佳偶天成。”
秦无咎简直就要为他鼓掌了,好大一朵无辜的男版白莲花,多么通情达理,都撕破脸了还能送上祝福,可秦无咎一点都不想给他发挥的余地,“停!别演了,你留洋学的是金融不是演戏,看得我膈应,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装什么无辜,不用你暗搓搓的把退婚的责任往我身上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就是嫌脏,就是不要你了!”
没等何书杰有反应,灰马甲先跳起来了,“你闭嘴!什么叫乱搞男女关系?那叫自由恋爱!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狺狺狂吠!”秦无咎扬手,一直在手中握着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苹果飞了出去,正中灰马甲不断开合放毒的嘴,灰马甲惨叫一声,拿手一捂嘴,齿间渗出的血迹抹了一手。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连夏伯方都顿一下,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竟吞了回去。何书杰则大怒道:“你怎么敢打人!他哪里说得不对?你什么不满你冲我来,拿别人撒什么气?”
秦无咎奇怪的看向何书杰,“你是不是眼瞎?不是他先满嘴喷粪的么?先撩者贱,我还觉得下手轻了呢。还自由恋爱,我都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自由恋爱的前提是你别妨害到他人,要不是你顶着我未婚夫的名头,我管你跟谁恋呢,你就是跟条狗恋,我最多也就看个热闹。”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话说的难听,可话糙理不糙,要是不相干的人,夏大小姐都懒得看一眼吧。
何书杰脸涨得通红,夏伯方也觉得秦无咎说的太过了,心里不痛快折腾下何书杰可以,完全撕破脸以后怎么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本来看着性情挺好的孩子,没想到这么表里不一,才出门子就作天作地。
他注意力不在后宅,也不知道张氏是怎么教养女儿的,难怪他不喜张氏,连个孩子都养不好,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夏伯方完全忘记了夫人张氏留在老宅,替他奉养老母,教养孩子,支应一应事物的辛劳。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赶紧脱手,眼一瞪,“赶紧上轿!再这么闹下去没你的好!”有这么个女儿简直就是给他们堂堂夏家抹黑。
“老爷说的是,大小姐就不要给老爷添麻烦了,乖乖嫁过去多好,姑爷也是人中龙凤,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话的是一个长相妖娆的女人,秦无咎把她跟记忆中夏伯方的三姨太对上了号。
另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接话道:“就是,不就是一个外室,有什么好在意的,大姐这么小家子气,真给爹丢人!”这是三姨太的女儿夏媛。
眉宇间有着很深折皱的中年妇人轻斥道:“闭嘴!省的别人把你们当哑巴。”
夏伯方却对那妇人,也就是原身的母亲张氏呵斥道:“你也闭嘴!你养的好女儿!”
张氏张了张嘴,担忧的目光在秦无咎身上转了一圈儿,到底是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秦无咎都要气笑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往她这里来找存在感。原身非常怕夏伯方,他一发怒,连大气都不敢喘,可秦无咎不怕呀,她在武安帝面前都没怂过,乾纲独断一辈子之后,谁还能让她怕?
秦无咎抬眼看着夏伯方,“我要是不上轿呢?”
对上秦无咎淡漠如水的目光,夏伯方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但他作为一家之主,最容不得的就是忤逆他的话。
“那就滚出夏家!反正你一脚已经踏出了夏家的大门,泼出门的水,我夏家不往回收!”
“爹,爹!你别生气,别跟无咎一般见识,他小孩子家不懂事,你慢慢教就是了,何必说这样的气话。”从刚才就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夏无忌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上前拦着,他爹放这样的狠话出来,这让无咎以后还怎么在何家立足。
他又反过来说秦无咎,“你就给爹服个软,按照爹的意思嫁过去不就得了?一个外室,好不好的就是个玩意儿,哪里就值当喊打喊杀。”
他哥就是个精通吃喝玩乐的纨绔,跟他掰扯不明白,秦无咎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顺着他的话说:“哥,你可别说什么玩意儿不玩意儿的,人家那是真爱,懂吧?为了那女同学,何书杰他都敢毁天灭地,我要是嫁过去,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夏无忌张大了嘴,眼中一片茫然,“不,不能吧。”原谅大少爷作为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实在理解不了真爱是个什么玩意儿。
倒是张氏霍然抬头,几度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在被夏伯方扫了一眼后,为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
秦无咎一时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张氏,张氏也是旧式家庭出来的闺秀,嫁给夏伯方后,大半时间被丢在老宅伺候婆婆,管理被夏伯方扔回来的不受宠的妾室和子女,一辈子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要不是秦无咎出嫁,她现在还在老宅里待着。
她对自己的子女很好,但绝对不会帮着秦无咎反抗夏伯方,对她来说,夏伯方就是天,想反天那还了的。
所以秦无咎既不能不把张氏放在心上,却也不能被她拖了后腿。秦无咎撇了一眼夏无忌,看来得让这个便宜哥哥加把劲儿了。
双方正僵持着,何书杰的表兄拿着庚贴回来了。何书杰既定了主意,便把趾高气扬的把庚贴往秦无咎一扔,“如你所愿。”
又对夏伯方道:“世伯,对不住,这门亲事不成了,改日小侄再登门赔罪。”
秦无咎一把把庚帖扯碎,“滚吧。”
何书杰眼神幽暗的看了秦无咎一眼,拉着万般不忿的灰马甲,甩袖而去。
秦无咎与何书杰都不理他的茬,自作主张的退了庚帖,夏伯方脸色越发难看,何书杰走了,他这一腔怒气都冲着秦无咎去了,“好,好的很,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你也跟我滚!滚出夏家,我夏伯方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秦无咎脸色如常,“夏老爷是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吗?如果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断得干净些,夏老爷是写个断亲文书还是登报声明?”彻底撕撸开,省的以后再拿她的婚事做文章。
“你!好!取纸笔来!”夏伯方气疯了,自从他成了家主,还没有哪个敢这般跟他叫板,他算看出来了,这个女儿平日里装模作样,实际上上生就的反骨,趁此机会赶出去正好,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噬。他倒要看看,放着他给安排好的婚事不要,离了夏家,没了大小姐的身份,她是嫁给人力车夫还是街头乞丐。
轻飘飘的一张纸,割断了血脉亲情,秦无咎仔细收好,拍拍手打算走人。
夏无忌都傻了,下意识的上前拉住了秦无咎,他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但他知道不能让妹妹就这么走了,她一个美貌女子,与家里决裂看在多少人眼中,身无分文的离开家,得被多少恶狼盯上。
秦无咎拍拍他拉着自己的手,低声道:“我没事,放心,离了夏家,我会活的更好,只是要把娘拜托给你了。”她示意夏无咎去看哭得不能自已的张氏,“照顾好娘,等我安顿好了,就跟你联系。”
说着她用力拉开夏无忌的手,冲张氏鞠了个躬,“娘,我走了,您多保重。”
穿着火红嫁衣的背影挺直,步履坚定,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
秦无咎先找了家成衣店,用一只耳环把碍眼的嫁衣换了下来,趁着这个工夫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考虑到这个时代不太平,还是要先置办个落脚的地方。
换好衣服,秦无咎本想找家当铺换点合用的银元,却先在马路边发现了一家银行,秦无咎便进去问能不能兑换金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自空间取出两根金条,换成银元存上,只留了少量银元方便取用,然后出了银行,找了一家非常上档次的酒店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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