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力扎从亲随手里接过他的兵器——长柄三戈戟,晃了晃,轻蔑地问空着手的白羽笙:“你使什么兵器?”空手就想从他的三戈戟下走几招吗?俟力扎简直想不出能用什么话来形容白羽笙这种找死的行为了。他的三戈戟乃是三戈一矛,既可以击刺又可以勾啄,杀伤力极大,在战场上可说是无往不利,当年他驰骋战场之时,对面这黄毛小儿只怕还没生出来呢。
白羽笙淡淡一笑,说了个字:“你。”
俟力扎愣怔了一下:“什么?”
他话音未落,白羽笙身形一晃竟然就从一丈外直贴他的身际。俟力扎赶忙挥动手中三戈戟,去格挡白羽笙。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战场之上离着很远便能伤敌不让敌人近身是最安全的打法,俟力扎手中的这把三戈戟亦是特别加长过的,矛尖和戈上都涂了双面赤金蛇的蛇毒,只要擦破一点油皮,对方就必死无疑。
但白羽笙的速度太快了,他的三戈戟还没刺出去,白羽笙已经到了他的近前,矛尖和戈都成了摆设,他只能将三戈戟当成棍子来使。
他以戟柄横扫,身后的十个人也围拢过来,但俟力扎和白羽笙实在太近,他们一时间竟也不好出手。
白羽笙底盘不动,上身往后一仰,俟力扎这一扫就扫了个空,他立马回收,但白羽笙已经直起身形,双臂一伸,便抓住他的脖领子将他给举了起来。
白羽笙这会儿十分好心地回答了俟力扎方才的问题:“我是说,我的武器就是你。”
俟力扎一个你字没说出,只觉得白羽笙在他身上随意点了几下,自己便僵着身子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手里的戟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白羽笙右手一松的同时,右足往上一踢俟力扎的双腿,俟力扎便往后仰倒。而后白羽笙抓住了俟力扎的右脚踝,将他倒拎起来,然后把他当长棍用,左挡右推,棍扫一大片,一时间胡人们畏手畏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挥动手中兵器了。
这操作太风骚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白羽笙右臂举起俟力扎一挡,在他右侧刚想偷袭他的使大锤的胡人的锤子收势不及,重重地击打在俟力扎的胸口,嘭的一声,随着巨大的疼痛袭来,俟力扎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那胡人吓得手足无措,连连倒退好几步。
孟琪高声叫道:“哎哎,那个大胡子,我刚才就说了,悠着点力道,你就算嫉恨这个大胡子,也别当众把他打死啊,打断几根肋骨就行了,真的是,你们这些胡人也太不讲究了,对自己人下手都那么狠。”
使锤的大胡子好委屈好委屈: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的呀,哇~~~
白羽笙身法极快,虽然手里还提溜着个口吐血沫晕死过去的彪形大汉,但辗转腾挪间如同小猫扑蝶般轻松写意。
胡人们手足无措,不管他们怎么躲闪,白羽笙都如附骨之疽般甩脱不开,躲闪地稍慢一些,就会被白羽笙用俟力扎打到,他们还不敢用兵器格挡,每一下格挡都是打在俟力扎身上啊,他已经鼻青脸肿地看不出原来模样了。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十一个人打一个人还要认输,这实在是太过丢人。
场上变成了可笑的老鹰捉小鸡的画面,白羽笙是老鹰,那十名胡人则是失去了鸡妈妈保护的小鸡仔。
白羽笙挥出俟力扎,一名胡人躲闪不及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断了腿骨。
白羽笙飞起一脚,一名胡人被踹出十丈远,断了肋骨。
剩下的胡人都哭了,他们怎么那么蠢,为什么会觉得就凭他们这十一只弱鸡,能够打赢那个大魔王啊,是谁给了他们错觉?又是谁给了他们挑战的勇气?
但是太晚了,他们现在想认输停手,可白羽笙不想停手。
胡人们对视一眼,全部放下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喊:“我们认……”
输字还没喊出来,白羽笙已经横扫一大片,十名胡人全部躺在地上痛哭流涕着。
“我的腿!”
“我的胳膊!”
“我的肋骨断了!”
“他是个魔鬼!”
“我想回家,汉人好可怕!”
白羽笙立在场中,手里还拎着出气多进气少的俟力扎,他看着胡人,也看着温翎逸,淡淡地说:“还有人想上来打一场吗?”
温翎逸手一抖,酒便洒在了衣襟上,他从没有这么失态过,他出身世家大族,讲究的是喜行不露声色,稳如泰山。但现在他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甚至连手都在发抖。这个白羽笙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和乐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她面上飞红,她一定要得到面前这个男人,她用她全家人的性命发誓。
和乐娇滴滴地唤了声:“白哥哥,谢谢你,不让这个胡人抢走我。”
白羽笙眉梢一挑,直接把俟力扎扔到和乐面前。
和乐只见一个浑身都是血,看不出死活的臭男人咣得一声砸翻了自己面前的案几,案几上的残羹冷炙溅起,合着艳红的血,晕染了她身上那条洒金牡丹花开八幅锦裙。
和乐大声尖叫。
白羽笙瞪她一眼:“闭嘴!”
和乐如同被人掐住了脖颈的鸡,顿时没了声息。
白羽笙道:“我没有不杀女人的说法,这次念在你生来蠢笨如猪,放你一马,若是再惹我家琪琪生气,我也不会客气了。”
赵钦差起身大喝:“你好大的胆子,敢跟郡主这样说话。”
白羽笙目光转向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也不说话,钦差大人就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双腿一软又坐下了。
场中便只剩胡人的哀嚎声。
白羽笙走到孟琪面前,愧疚道:“宝宝,这十一只猪还得麻烦你医治。唉,我一时没忍住,给你添麻烦了。”
孟琪笑吟吟的,“都怪他们不好,是他们欺负你,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着。”说着拉起白羽笙的手仔细打量,“天哪,你的手指头都红了,一定是那个大胡子皮肤太糙,磨伤你的手指头了。痛不痛呀,我给你吹吹。”
白羽笙眼睛亮晶晶的,仿若装着整条星河,他对面前心爱的姑娘说:“好疼的,不过你吹吹我就不疼了。”
众人:你两滚!
作者有话要说:
白羽笙:觊觎我媳妇?老子虐死你。
众人:谁那么大胆?这是不想活了吗?
第52章 风流将军俏军医13
有人秀恩爱, 有人吃狗粮,但最惨的是有人奄奄一息快断气了。
钦差大人不敢跟白羽笙说话,但他敢和温翎逸说话。
“温将军, 俟力扎毕竟是和谈特使, 若是让他在这儿出了什么事, 总归不好。”
温翎逸此刻已经恢复了他世家公子的风范, 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虚伪地说:“适才也是特使非要比试的, 我有心拒绝,但特使放话就算被打死也无二话。”
钦差大人也笑起来:“那不就是玩笑吗,倘若真的出了事,哪怕是温将军你恐怕也难扛起这个责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使团还没到京城, 和谈还没有开始,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小子给打成这样了, 确实挺不好跟人交代的。
温翎逸心中冷笑,赵衡这厮跑这儿来挑拨离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让他开口斥责白羽笙吗。
是,他温翎逸现在确实极其厌恶白羽笙, 恨不得杀了姓白的才痛快。但一来那几千万两的银票还没到手, 二来自己手下这帮粗人最崇拜的就是英雄好汉,别看他们现在没说话,但心里不定多崇拜白羽笙。
姓白的刚刚狠狠打了胡人的脸,自己马上就来责罚他, 这是逼着他当众卸磨杀驴。
他若是顺着赵衡的意思责骂白羽笙甚至处罚白羽笙, 他手下的人虽然未必会有帮着白羽笙说话的,但终究大家心中会扎进一根刺, 他们会怀疑,自己的将军能不能护得住自己,自己的将军会不会在用完自己后就毫不在意地将他们丢弃。
军队中最忌讳地就是上下不能一条心。虽然这是他带了多年的队伍,但一点点的矛盾累积起来,终有一天会酿成大患。
这个赵衡真不愧是刘太尉身边的一条狗。
温翎逸慢慢露出个笑容:“赵大人不必忧虑,只要治好特使不耽误和谈就好。”
温翎逸命人将使团受伤的十一位大胡子抬去医棚,然后对孟琪说:“孟大夫,之前你说只要不打死,你都能医治,现在赶紧去救人吧,倘若死了一个便唯你是问。”
俟力扎伤得太重了,特别是胸口被铁锤砸的那一下,之后还被白羽笙抡来抡去的,又被其他人不小心打着了几十次,温翎逸上一次见到的受伤这么重的人可是当晚就没能熬过去。
孟琪怎么可能治得好他,只要孟琪治不好,他就可以处罚孟琪,而白羽笙跟护着眼珠子似的护着孟琪,肯定会站出来替孟琪扛下责罚,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弄死白羽笙就怎么弄死。
孟琪也没一句废话,站起身就拉着白羽笙去医棚了。
医棚里,六名军医正跟十名还清醒着的胡人面面相觑,边上还躺着个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俟力扎。
邓大夫说:“张大夫,这……救不活了吧。”
刘大夫说:“那十个也都废了,将来都得是残疾啊。”
张大夫:“治不了也得治啊,这可还没开始和谈呢。”
黄大夫:“唉,小孟的未婚夫下手也太凶残了些啊,瞧瞧把这几个打得,我看着都觉得疼。”
董大夫说:“那也不能怪人家啊,谁让这俟力扎嘴那么脏,想把咱们小孟给抢走。”
张大夫:“就是,听得我都生气!这胡人也太不要脸了,一把年纪了,都够给咱们小孟当爹的。”
刘大夫:“长得还这么丑,居然肖想咱们军医处的一枝花,也难怪人小白生气呢。”
邓大夫说:“哎哎,小孟和小白的婚礼是在后天吧?”
张大夫:“对对,后天,到时候咱们军医处摆个酒席。也不用像今晚的宴席那样奢华,但大家凑一起乐呵乐呵。”
刘大夫:“听说今晚吃得特别好,可惜咱们没能去参加,不过今后咱们的小孟嫁给小白了,是不是军医处的伙食也能跟着改善一下啊。”
黄大夫:“我说,你别光惦记着改善伙食那么遥远的事了,我问你,份子钱准备好了吗?”
刘大夫:“一听说这事,我就准备好了。哎,对了,我这儿还有坛子家乡带来的女儿红,一直没舍得喝,后天正好给喝了啊。”
胡人们:我们要疼死了啊,你们几个能不能别闲聊,先救命啊!
“原来咱们的军医处就是这样对待伤员的啊,只顾闲聊家长里短的事,却把伤员扔在一边不管。”赵衡尖细的声音猛地响起来。“杂家回去后,可得跟陛下好好说说这事。”
见到温翎逸、赵衡带着一堆人过来,军医们都不说话了,张大夫刚想出头把事儿扛下来。孟琪便高声道:“军医处虽然有错,但也是人之常情。钦差大人常年在京中没经过战场,自是不知,军医处的大夫们见到我大赵儿男一个个受伤之时是多么的痛心,他们有很多人甚至没有能被救回来。而让他们受伤的就是这些胡人,请问钦差大人,如果是你还能毫无芥蒂地去医治胡人吗?”
赵衡冷着脸不说话。
孟琪又转头问闻风过来看热闹的兵士们:“若是你们,你们能毫无芥蒂地去医治他们吗?”
兵士们都齐声高呼起来:“不能。”
孟琪对着赵衡说:“钦差大人,你看,大家这么说。当然了,我们军医处也知道,这几位身份不同,他们是来和谈的,我们必须要治好他们。”
赵衡斜眼看她:“既然知道为何不治。”
孟琪活动活动手腕子:“别着急呀,他们这都是些轻伤小伤,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我们晾一晾他们,也是要让这帮胡人知道,到了咱们大赵的地盘上就老老实实低头做人,别成天想着惹是生非。”
“巧舌如簧!这么严重的伤势,你都能说成是轻伤。孟大夫可是觉得你们军医处沆瀣一气,便可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王太医,你去查查他们的伤势。”
一名中年男子便上前查看几名胡人的伤情。
孟琪眨眨眼,她还真没有想到这赵衡过来颁个旨发个赏还带来个太医。
王太医认真查看了几人的伤势,摇头道:“伤得很重,有四人腿断了,三人胳膊断了,三个肋骨断了,最严重的还是俟力扎,胸口这处伤,那铁锤砸下来的时候,肯定是用劲全力了,直接断了十根肋骨。还有这里,被那个用狼牙棒的打的,这一下子十好几个血窟窿,各个深可见骨。此外他身上还有……”
赵衡懒得听,直接打断他:“能救吗?”
王太医摇头:“俟力扎是不行了,能活过今晚就不错了,其他的就算救了也是残废了。”
胡人闻言放声大哭,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绝望的。
围观的吃瓜士兵们,心里给白羽笙点赞,打得好。
温翎逸假作与他无关,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不说话。
赵衡冷着脸说:“孟大夫,你可听到王太医说的话了?你还狡辩是轻伤不碍事,你一直拖着不救人,莫不是你根本没本事救人吧。”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士兵替孟琪说话。
“小孟大夫来了之后,救了多少兄弟啊,那二狗子,腿都被砍断了,孟大夫不还是给接上了。”
“是的是的,孟大夫说他现在恢复的很好,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还有其他好多呢,咱们每次战役都要折损好多兄弟的。孟大夫来了之后,很多兄弟都被救回来了。”
“孟大夫怎么可能没本事,这个钦差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话。”
“你不要命啦,人家是钦差,你也敢编排。”
孟琪慢悠悠走上前,笑眯眯地说:“太医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若太医这么牛,那先帝又是为何在盛年就早早去了呢?”
王太医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先帝驾崩,固然有他自己作死的原因,但也有他当初误诊给耽误了的原因,只是这事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姓孟的小丫头是什么意思?是为了吓唬自己而误打误撞了,还是她知道些什么?若是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又会是谁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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