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芹泽多磨雄当年也并没有真正制霸铃兰,但他总是站在铃兰的至高点俯视众生,叫鸠尾憧憬、嫉妒、憎恨又无力。
多磨雄在校时期很少发怒,他大多时候都像个小可爱那样眼神清澈,淡定温和,平日里热衷赚钱捡吃打麻将,飙着摩托跟警察对着干,一不留神撞个墙也没人敢说他萌,只跟自己的亲信混一块儿,对学校的纷争也不感兴趣,但只要他出声,必然是一呼百应,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他做任何决定都是轻描淡写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只要他出手,必然十拿九稳。
芹泽多磨雄的温和搞笑、轻描淡写是最叫敌人痛恨和无可奈何的。
哪怕从黑白两道里退出,里头依旧流传着他的传闻——第一坐馆,搞笑警探,双面间谍。
甚至有人为他的失误频频找借口,“那家伙肯定故意!说不定是双面间谍,所以才放跑那么多的恶魔!昨天那个因为捅人被送进来的鸠尾乡太,听说就是他的高中同学,不知道他会不会徇私枉法……”
鸠尾乡太将对多磨雄的憎恨延伸到了同样拥有血厚特点的伊藤身上,将人打得满头是血。京子在铁柜里都快看哭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坠入了爱河。
第二个进来的是白色中发精灵般的少女。
薰比伊藤要冷静,深知里头肯定布下了人网,进去很可能只是千里送人头,但是她听到了同伴伊藤挨打痛呼的声音,实在耐不住了,秉着江湖道义冲了进去。
她本来已经打算好要打一场硬仗了,肌肉紧绷,身体微侧,双拳略微交错举于面前,只待一拳出击。
然而待薰看清楚敌人的面孔时,惊呆了:“鸠尾叔叔?!”
第8章 嘤嘤嘤小拳拳捶你
薰对鸠尾乡太有着颇为深刻的印象,小的时候他经常来他们家,并用糖果、小饼干、巧克力之类的零食诱惑薰,先让熏帮忙开门,或者叫他爸爸直接过来。
薰记得每次鸠尾都对自己的父亲低头哈腰、奴颜媚骨,总是在恳求什么。
有时候是为了叫父亲加入什么什么帮会,并开出条件说会让父亲成为仅在他之下的存在,然后就会被父亲冷静地扫地出门。
然而,鸠尾叔叔非常的有毅力,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甚至失去意识,第二天仍旧会故技重施。
后来父亲成为了警·察,鸠尾叔叔就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但没过多久,鸠尾叔叔的小弟又通过糖果小饼干巧克力诱惑薰,让薰把父亲找来。
薰打小就贪吃,毫不客气地收下贿·赂,砸吧砸吧嘴巴就把父亲叫出来。鸠尾叔叔的小弟便恭恭敬敬地奉上了礼袋,看外包装只是一纸箱啤酒。
父亲用眼神示意那名小弟将礼袋放下,小弟只能乖乖地将啤袋放在一边。
小薰因为好奇,趁着大人谈话不注意,偷偷打开啤酒箱子,结果一不小心,大面额的钞·票散落了一地。
小薰惊呆了,“爸爸,难道你终于赚到大钱了?”妈妈会很高兴的哟!
这是女儿控多摩雄是第一次对小薰发脾气,“把钱放回去!”
小薰被吓坏了,强忍住眼泪,笨手笨脚地将钱胡乱塞回去,勉强盖上盒盖。
鸠尾叔叔的小弟也被父亲扫地出门,连同他带来的一箱钞。
之后,薰再也没有见过鸠尾叔叔的相关者,更没见过他本人。
只一眼,薰就认出了那是小时候给她各种买吃的“好心”叔叔。
当然,现在的薰知道鸠尾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当年为了忽悠薰费劲演技,总是摆出绝对亲切的脸色,给薰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好印象。至今,他笑成一朵菊花的脸仍旧弥留在薰的脑海深处,连同那句充满诱拐意味的“叔叔给你糖吃”。
小孩子没有什么是非观,有奶就是娘。不少大人虽然坏,但在小孩子面前却表现得格外友善,导致那些小孩子觉得他们是好人,这种印象会一直维持到长大,难以为事实所动摇。
薰对鸠尾乡太充满了怀念和感激之情,然而鸠尾乡太却对芹泽的女儿藏着恨屋及乌的怨念。
鸠尾首先对薰的那句“鸠尾叔叔”做出反应,他抬手迅速遮住脸,矢口否认:“我不是鸠尾!鸠尾不是我!”
“分明就是。”薰皱眉。长相气质都那么猥琐的人也没谁了!
当初鸠尾在街头混战中捅死了人,不料对方的家庭后台很硬,导致他被送进监狱好多年,出来之后还得改名更姓,以预防被仇杀的可能性。毕竟对方家里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原本的继承人,而他却只是坐牢。
鸠尾想起这里是千叶,又不是他原本混迹的那一带,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他真实姓氏,顿时疑惑起来,放下手来,眯起眼睛打量少女,最先注意到的是她那一头耀眼的白发。
鸠尾没有认出薰就是当年那个贪吃乖巧好拐骗的小女孩儿,毕竟岁月是把整容刀,将大扣子眼的蠢萌奶娃娃扮成了精灵般精致漂亮的少女,加上她又染了一头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白头发,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鸠尾虽然是混混,但怎么说也是上一代的人了,对于年轻人的时尚完全理解不能,大吼着吐槽:“营养不良的白毛丫头!你是少白头吗啊?你谁?哪个蠢货的后代?”他大概地猜到薰可能是以前认识人的后代。
薰一脸天然呆:“不是少白头哦,这是我专门染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芹泽家的呀!小时候你经常买东西给我吃。”说起美食她又有流口水的冲动,看着鸠尾的表情就想看一个固定的饭票冤大头。
“是你……”鸠尾喃喃自语,身体不自觉往后踉跄。鸠尾对‘芹泽’这个姓氏又恨又怕,恨那个男人的无情,怕那个男人的强大。不过,经历了短暂的畏惧之后,鸠尾冲着芹泽熏猥琐阴暗地呵呵笑起来。
如今在他眼前的可不是那个万兽之王,而只是个未成年的白毛丫头。
打不过他爹,难道连她也打不过吗?
鸠尾乡太捏着拳头,“HiaHiaHia~~”地笑着凑近芹泽熏。
芹泽熏毫无危机感,面色温和地道:“没想到你也在这个县上啊,好有缘啊。自从我七岁之后就没有见过你了呢,最近怎么样?对了,泷谷叔叔现在也在镇上了,你和我爸还有泷谷叔叔都是老同学吧,有空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小时候,薰无数次看到鸠尾对多磨雄露出仰视而濡慕的眼神,而鸠尾又经常让薰牵线去接近多磨雄,所以薰再度见到鸠尾,就条件反射地觉得应该找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
听到芹泽抖一抖,听到泷谷抖一抖,听到这两个人都在县上,鸠尾乡太浑身抖得跟发动机一样。
“怎么了,鸠尾叔叔?”面对长辈,薰的声音变得跟过去一样温柔而礼貌。
“不用了……”鸠尾抖着腿脚转过身。
“怎么了老大?!”之前被伊藤揍趴下的小弟们渐渐回血,重新站了起来,“这还打不打?不是说要将当初那三个碍事的混账教训一顿吗?”
听到小弟的声音,鸠尾的胆子又回来了。
不就是芹泽多磨雄和滝谷源治吗?**的名单上没有他们,他们肯定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而且年纪也大了,说不定现在每天都腰酸背痛腿抽筋,肯定打不过组织里的年轻人,比如银龙会身高一米八八的少当家。
而他,鸠尾乡太如今可是银龙会的小头目!不但身边满是小弟,背后还是整个银龙会!如果他出事,银龙会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银龙会给了他胆子。
“打!往死里打!”鸠尾乡太一声令下。
“鸠尾叔叔……”薰的语气低落而忧伤,像是梅雨季节里的风雨,滴答滴答落下,击碎了那蒲公英般的心脏。
然后在众人围攻的情况下,薰忽然猛地旋身一脚蹬在门附近的墙上,在空中化为漆黑的花朵,修长白皙却充满爆发力的腿划破虚空,狠狠地侧踢在了鸠尾乡太的脸颊上,令人产生彩虹般绚丽的幻觉,后者斜斜飞出撞墙。
精灵少女轻巧地落地,灰色的校服裙摆款款落回腿侧,而后她仿佛收到了莫大的屈辱,“最讨厌你们这种大人了!混蛋!”
小孩子长大就会发现,曾经以为无所不能超人般的爸爸,其实只是个为生活所累的普通男人,曾经以为是宇宙第一漂亮加聪明的妈妈,其实只是个相貌平平、啰嗦又愚蠢的中年妇女,曾经以为是好人的叔叔,其实是个坐过牢杀过人的魔鬼,等等。
成长过程中总伴随着无数次的幻灭感。
脆弱的薰宝宝心里一万个嘤嘤嘤,可周围的混混们却跟见了鬼一样。
混混们惊恐到面面相觑,为了抹杀恐惧,选择集体“啊!”了一声提升输出力,随后一切试图围殴少女,结果被悲伤的少女一拳一个送上天花板。
伊藤见状,也赶紧帮忙打。
以至于以救星之姿闪亮登场的三桥发现敌人已经统统被打倒,“纳尼?我来晚了?不是吧,不是应该等待本英雄登场吗?公主们随随便便自救成功是什么梗?现在都流行神奇女侠式的剧本了吗?骗人的吧!”
三桥很强,其实他也可以不凭借外力解决掉这里的所有混蛋,但他太懒了,为了省力气而去筹备了大量辣眼睛喷雾,路上还顺便戏耍了两个傻瓜——大傻(今井)和二傻(谷川),甚至花了一个小时给大傻挖坑,正儿八经实体的土坑。
这种慢操作,自然黄花菜都凉了。
京子被解救出来,并且投入了伊藤的怀抱。
本想拉风登场,艳压伊藤,提升桃花运,俘获美人心,结果凉凉的三桥哪儿受得起这种狗粮攻击?他彻底地愤怒了。
愤怒的土拨鼠跳上桌子,发狂地撕毁了桌上所有装着不明白色粉末的塑料小袋子。
土拨鼠纯粹出于发泄的行为,毁掉了价值几千万日元的毒-品,这将给他们带来了深深的后患。不过呆胶布,在沙雕的世界里,只有最沙雕的那个人才会赢。
被揍得即将不省人事的鸠尾乡赶紧演完反派最后的戏码,撑着最后一口气尽职尽责地威胁:“以后将会一直有人追杀你们……”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仿若死去。
沙雕土拨鼠脑子里“咣!”地一声锐响,猛然醒神,他跳下桌子,贼兮兮地凑到鸠尾耳边报上假名,“忘了跟说,我叫石桥。”
老实人伊藤“啊!”了一声,脱离温香软玉,赶紧蹦到鸠尾身边跟着撒谎道:“我是吉村。”
呆相的薰也凑热闹,指脸歪脖子道:“那我是芹菜。”
你胡说个鬼!鸠尾在心里呐喊,差点诈尸。
第9章 齐神的失恋
河边仓库一役之后,京子和伊藤结成毒狗粮沙雕夫妇CP,整天秀恩爱秀到他人怀疑人生。
不过再铁的CP都会有出现意外之时。
一天,粉色头发的超能力高中生听说千叶县有一家有着超好吃的咖啡布丁的店,为此慕名而来。那家正好是京子和伊藤经常约会去的那家咖啡屋。
看到那个戴棒棒糖状奇怪装置的粉红色脑袋的刹那,京子立即躲到了桌子下面。“怎么了,Q酱?”伊藤十分疑惑。
粉发少年一转身,视线锁定在了京子所藏的桌子下方。
少年拥有透视的能力,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下方藏着的娇小美少女。虽然换了发型,气质也有所改变,但美丽可爱的面容依旧如初,像是新生的蔷薇花蕾般娇颜动人,齐木楠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但齐木是善解人意的,他没有拆穿,而是选择坐在了背对着京子的斜后方座位,假装不在意地吃着咖啡果冻。
原来,京子正是曾经的超完美美少女照桥心美,失去被神明眷顾的魅力之后,变成了普通的美少女,受不到周遭的质疑声,照桥心美换了个名字,烫了个卷发,混到偏僻的千叶县,决定重新开始人生。因为生活的大起大落,她从温柔的超级美少女变成暴力的不良少女,通过揍人发泄对命运的怨恨。
这就是大姐大,京子的由来。
她的男朋友伊藤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那个粉红色戴棒棒糖的少年就是京子曾经心仪之人。
京子原本喜欢齐木楠雄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她天赐魅力免疫的人,向来骄傲自信的她不相信会有漏网之鱼,便费尽心机接近齐木,一次次去尝试征服齐木,企图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完美”。
后来,京子的魅力失效,那些迷弟们不再见到她就“哦呼”“哦呼”个不停,而是各种质疑:“心美好像也没有那么完美。”“其实她根本不是我的Type,我明明喜欢肉弹性感型的!”“诶,我为什么那么迷恋她呢?明明我身边的女孩子也很可爱。”……这样以来齐木也就不特殊了,变得跟芸芸众生一样。
但这不是京子一言不发离开,也不与齐木道别的原因。她以前一直自欺欺人地相信齐木也是喜欢自己的,毕竟之前并没人能够逃脱她光环的影响,但失去光环的事情让她彻底醒悟了,原来齐木对自己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正是这种羞耻感让京子选择了逃离。
伊藤是个极其温柔,并且懂得女孩子心的男人,他大概猜到这家咖啡厅里选择有京子不想见的人,便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扫视四周,确信周围并没有视线落在这边,就偷偷兜了一勺子巧克力巴菲,递到桌面下方,向小猫一样蜷缩着的京子投食。
这动作几乎能将人心萌化。
也让京子深深地感动。
“嗷唔~”一口吞掉甜美的巧克力味冰淇淋,发现伊藤还特地兜了些坚果仁进去,让滋味更加复杂美好。京子幸福得冒泡。
果然,伊藤才是她的良人。
那边,齐木楠雄认真地品尝完了咖啡布丁,之后双手合十,习惯性不张口地说了句【多谢款待】,即便他对面并没有人。
他吃咖啡布丁的样子通常看起来就非常幸福,似乎周围会有梦幻光雾,然而这次却例外。
他走出咖啡厅后喃喃自语:【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美味。】
齐木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屋,隔着玻璃看到了少女坐起来跟海胆头男孩笑着交谈的画面,【男……朋友么?】齐木楠雄漠然的语气里罕见地多了一丝情绪。
天使女孩摸了摸男孩的发型尖尖,男孩一副幸福得飞升的模样,女孩笑得很开心。
【这就足够了。】齐木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这笑容背后的滋味是甜是涩,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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