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出感冒药随便吃了几粒,洗漱完便急匆匆出了门,楼下早点店里买了份包子豆浆。
到学校,进办公室,周氤将早餐放到办公桌上。
旁边,陈春华和政治老师刘晓英正在聊天,两人都热衷于养生,在热切讨论吃生姜的好处。
周氤对养生没有兴趣,对生姜更没有兴趣,她打完招呼便坐下来看课表。
整个上午都有数学课,一二节是九班的,三四节是一班的。
周氤吃完早餐不到三分钟,上课铃便催魂夺命般响了起来,她拿上课本急匆匆往九班教室赶。
里面吵吵嚷嚷的,周氤进去了还不得安静,她面无表情,用课本狠拍了几下讲台,这才安静下来。
周氤放眼望去,今天的后排空了两个座位。
周氤头昏沉着,还是提高了音量问:“后面那两空桌是谁的?”
刚说完后面便有个叫高展的男生大声回答:“老师,是沈熙和何露华。”
沈熙没来她知道,怎么今天这个何露华也没来?
周氤皱眉,面露疑色,问班长:“何露华怎么没来,请假了吗?”
班长是个性格外向的女孩,叫刘妍,她站起身来摇头:“老师,我不知道何露华为什么没来,她也没请假。”
周氤扬了下手示意刘妍先坐下,看了眼时间,已经耽误好几分钟了。
九班的进度本来就慢了,周氤思忖几秒后决定先把课上了,沈熙和何露华的事课后再说。
她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然后强撑着高声说道:“同学们把课本翻到79页,今天我们来讲直线与方程……”
第一节课结束后,周氤再次拨打了沈熙父母的号码,这次倒好,两个人都关机了。
周氤没有办法,又翻出何露华母亲的号码拨过去,终于有人接了。
何露华的母亲是个细声细气的女人,她歉疚地和周氤解释:“对不起啊周老师,何露华昨天淋了雨,晚上烧了一夜,还没来得及请假。”
周氤问了下情况,得知何露华没什么事后便体谅地表示让其在家好好休息。
满满当当一上午的课,周氤讲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回办公室后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劲来。
刚放下水杯,吴辙便风风火火进了门,他办公室并不在这间。
吴辙径直朝周氤走来,面上笑容有些羞涩,他结巴着开口:“周……周老师,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周氤不太舒服,笑着拒绝了:“我没胃口,就不去了。”
吴辙关切询问:“周老师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周氤声音温柔,“小感冒而已,我吃了药,没什么大问题。”
“周老师,要不要……”
他话没讲完便被周氤打断:“真不用,吴老师你去吃吧。”
周氤话中的拒绝之意非常明显,吴辙也不好再坚持,他叮嘱:“那周老师一定一定要注意休息,身体是最重要的。”
周氤笑着:“好。”
下午头更痛了,好在没课,周氤请了假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
睡到半夜,意识迷糊之际,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氤本不想理会,但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氤强撑着爬起来看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教导处刘主任。
周氤哑着嗓子有气无力问:“刘主任,您有什么事?”
刘主任的声音又凶又急:“周氤啊,你班上出事了!”
周氤背上冷汗渗出:“出什么事了?”
“那个沈熙出事了!警局那边刚打电话过来,说是死了,被害了,被人扔在了离学校一公里远那石惠桥桥下的涵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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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晋江文学城
周氤的胸腔里像是卡了什么异物,很难受。
她颤抖着声音问:“被……什么人害了?”
刘主任叹气:“具体情况我也还不清楚,警察那边还在查呢。”
周氤坐起身,手指捏紧被角。
刘主任继续:“周氤,你现在是沈熙的班主任,我估计明天他们就会过来找你问话,你这边做好准备啊!”
他说完见周氤半天没讲话,以为她被吓到了,又连忙安慰:“周氤啊,你别害怕,也别太紧张了,毕竟你才接手这个班,有什么情况如实说就行了。”
周氤长长吁气:“行,刘主任,我明白的。”
电话挂断,周氤迟迟没有缓过神来,她起身在床边坐着,心悸很久。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氤也逐渐平复了心情,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没喝,端着回了卧室。
习惯性的,周氤又来了窗边,她下意识看向对面那户人家,窗户紧闭着,灯是亮着的,窗边并没有站人。
周氤抿了一口水,昂头看着天空。
黑云如墨。
她咳嗽了几声,将水放在床头柜旁,躺回床上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
翌日,天还灰蒙着,周氤便起了床。
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周氤的头没昨天那么昏沉了,但咳嗽症状却没有减轻。
她心里着急,洗漱完匆匆忙忙就赶到了学校。
才刚进办公室的门,陈春华便冲她走过来急切询问:“周老师,你知不知道你们班那个沈熙出事了啊”
他话音落下,刘晓英也凑了过来,声音尖利着:“听刘主任说,沈熙被害了!”
周氤将包放下,神情很凝重,她点头回答:“我知道的,昨晚刘主任专门给我打过电话了。”
陈春华又自顾自说了起来:“听说沈熙的死状挺惨,尸体旁边还放了把红伞,这多渗人啊!我一下就想起十年前那起红伞连环杀人案……”
陈春华说到此处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音骤停,先是小心翼翼瞥了周氤一眼,然后求救般地看了眼刘晓英。
片刻后,他神情懊恼语气自责:“周氤……这真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这茬的 ,我给忘了你妈妈就是拿起红伞案的受害者……”
周氤手指瞬间捏紧,她很激动,也语气急切,问陈春华:“陈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刘晓英连忙过来打圆场,她拍了拍周氤的肩膀,宽慰道:“周氤,你别激动,陈老师也是……”
周氤睁大双眼:“不是,我问陈老师刚刚说什么?”
陈春华看着周氤严肃的面孔,拿着保温杯的手抖了一下。
他回答:“我说……你妈妈就是那起红伞杀人案的受害者……”
她咬紧嘴唇又松开:“不是,上一句!”
陈春华思忖了几秒:“我说沈熙死状挺惨,尸体旁还放了把红伞,这多……”
陈春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氤打断:“沈熙尸体旁放了把红伞?”
他愣了下,点头。
“什么样的红伞?”
陈春华摇头,解释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是听学校门口那个卖手抓饼的大婶说的,她说昨天警方勘察现场时她过去围观了。”
喉咙里像卡了鱼刺,吞不下弄不出咽口水都疼。
周氤的呼吸都不畅快了,她指尖被自己捏得发白,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了好一阵。
刘晓英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担心:“周氤啊,你没事吧?”
周氤这才回神,脸色很差,额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细汗。
但她很勉强地抿了下唇:“我没事。”
周氤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什么精怪鬼魅吸干了一般,她直愣愣坐下来,冷汗从后背渗出,一阵接着一阵,她里衣的背部都汗透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稍微平复了心情。
没三分钟,教导处刘主任便从外面疾步走进来。
他扬了下手对周氤说:“周老师,警察来了,都在教务处呢,你现在赶快过去。”
周氤整个人都紧绷着,她站起身来:“好,我现在就过去。”
刘主任安慰似地拍了下周氤僵硬的肩膀:“小周啊,放松些,别太紧张了,和你关系不大。”
周氤勉强笑笑:“我知道的。”
她说完便心事重重出了办公室的门,脚步都是虚浮的。
过走廊,有路过学生向她打招呼,周氤恍惚着回应。
到了教务处,门紧闭着,周氤整理好情绪,轻轻敲了几下门。
紧接着,里面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
——请进
周氤深吸口气,伸手推门而入,然后低头将门带上。
她转身,双手交握在身前,有些局促。
“你是周老师吧?请坐。”
周氤循声望过去,对她说话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挺年轻,长脸浓眉,看上去正气凛然。
他继续说:“我是负责沈熙案子的警察,我叫穆野,关于沈熙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麻烦了。”
周氤点头,心里的不安稍微缓和了些,她回答:“不麻烦,应该的。”
话音刚落,周氤便瞥到不远处的沙发上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西装,面容冷峻,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嘴角似乎有些玩味的笑意,细看之下又好像只是自己的幻觉。
周氤觉得很眼熟,侧过脸多看了几眼,然后,那人的目光利刃一般投来。
太眼熟了!
这个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刻骨铭心。
周氤没站稳,小小地往后趔趄了一下,好在后面就是门,她很快扶住,才没有在那人面前丢脸地跌坐在地上。
江准这才起身,脸上神情淡漠,他的视线很随意地在周氤身上落了下,又很快挪开。
好几秒后,江准才开口和周氤说话,他声音很低沉,不带一丝温度与感情。
江准问她:“周老师,您没事吧?”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直勾勾盯着周氤,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
周氤脸色难看,唇也苍白,她没回答,刻意低头躲避江准的视线。
但江准不同,他一直盯着周氤,视线炽热而放肆。
穆野向周氤介绍:“这是我们局里新聘请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江准江教授,协同我办理此案。”
周氤咽口水,点了点头。
穆野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关切地询问周氤:“周老师看上去很不舒服,要不要我们……”
周氤勉强笑笑,“我没事,”她说完抬腿走上前来,“有什么情况需要了解,现在开始吧。”
“好,周老师,你坐这里就行。”穆野指了指桌前那张黑色的座椅。
周氤手指攥紧衣角,坐下,很拘谨。
她没抬眼,双手放在桌上,头一直低垂着。
然后,是椅子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自己眼前落下阴影。
江准和穆野都坐在她对面。
穆野先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很清朗:“你是沈熙的班主任?”
周氤咽口水,并没有抬头:“是……”
穆野旋开笔盖,低头写着字,又抬眼问:“沈熙平时在班上和谁关系比较好?”
周氤停顿片刻,摇头:“我不清楚。”
穆野写字的手不停,又问:“沈熙的性格怎么样?”
周氤又给了个不确定的答案:“我不太清楚……”
笔尖骤停,穆野停下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周氤,又问:“你不是沈熙的班主任吗?”
“是……”周氤咬紧下嘴唇,“但我是因为同事休产假临时接手这个班的,接手不到两天,只对几个同学比较熟悉,沈熙的事我真的不太清楚,更具体的情况你们应该去问王秀渠老师,她是沈熙之前的班主任。”
穆野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氤几眼,试探性问道:“我这边了解到,你是十年前927雨夜连环案的幸存者?”
周氤:“是。”
“你还是那起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
周氤:“是。”
穆野停顿几秒,向旁边的江准投去一个请示的目光。
江准轻咳一声。
“周小姐,你作为十年前927雨夜连环案唯一的目击证人,我想让你再次向我描述当年的场景。”
周氤这才抬眼,与江准视线相交。
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少年稚气,现在的他西装革履,面容英俊冷冽,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透过镜片的目光太过凛然。
周氤不敢直视。
她开始回忆,然后像个机器人一般机械开口,“红伞,雨衣,怪物,面具,Q……”说到这里时她咽了下口水,“其他的我忘了。”
“忘了?”他尾音扬起,语气里怀疑的意味非常明显。
周氤一怔,点头:“是,忘了。”
江准冷笑一声:“我了解到你曾经拿过全国记忆大赛的冠军,一副扑克牌打乱放你手里,你只用看三分钟就能将顺序完整地说出来,现在你告诉我,你忘了?”
周氤有些恍惚:“是……”
江准后背随意往后靠去,他看着周氤,视线阴沉。
他说:“而那几个词你在十年前就对办案人员说过了,没有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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