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衣饰和皮肤,死者很年轻,女性特征明显,”他说着拿出卷尺量了一下尸体长度,“身高在160左右。”?轻?吻?小?说?独?家?整?理?
量完,刘法医放下卷尺吩咐江准:“小江,搭把手,将死者翻个面。”
“好。”江准声线冷沉,起身帮刘法医将尸体翻面。
刚翻过来,江准一眼就看到了死者后颈上的“十”字痕迹,刻得挺粗糙,远不如第三位死者脖颈后的刻痕精致。
很快,便有技侦警员过来拍照,“咔嚓咔嚓”的声响和闪光灯此起彼伏。
穆野揉着太阳穴快步走江准身边,惋惜着说:“身份已经确定,就是你让我调查的那个失踪女孩徐芸芸。”
江准并不感觉意外:“猜到了。”
穆野神色为难:“江教授,虽然我相信这起案子和你没关系,但是为了避嫌,在完全排除你的嫌疑之前,你不能再参与此案调查,希望你能理解。”
江准了然点头,“我理解,”他说着摘下脖子上的证件挂牌交到穆野手上,“按程序办事。”
穆野接过他的证件:“江教授,等嫌疑排除,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行。”江准脱下手套,转身往外走去。
从案发地走出时,江准一眼就在围观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身影,几秒后,才看到旁边的张亚丽。
显然,两人是一起来的。
周氤的目的明确,并不是为了看案发现场,而是为了看人,看围观这起案件的普通群众。
她想知道,凶手会不会也来了现场。
江准仗着身高优势在围观人群中仔细扫了一圈,分析他们的表情以及言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他这才挤进人群,走到周氤身后,准确无误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周氤下意识挣脱,却没有挣开。
那只手宽大微凉,掌心却很柔软,熟悉之感从周氤纤白手腕处传来,她甚至不用转头看便已经猜到了来人。
江准眉头紧拧,将周氤拉出了人群。
他冷下神色,气息瞬变,几乎难以自控。
江准不是生气周氤贸然来这里,而是慌乱,他害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周氤遭遇不测。
深吸几口气后,江准才终于压抑住了内心慌乱。
他语调深沉:“你来这里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不会同意的。”周氤将脸偏到一边,“所以我自作主张,让亚丽陪我来了。”
江准无奈叹气。
他可以发火,可以责怪,可以质问,但最终他还是将压下了这万千情绪。
因为江准知道,从周氤的角度,她没法对此视若无睹,更没法心安理得呆在张亚丽家等他回去。
江准放软语气:“有收获吗?”
问到这个,周氤难免心情沮丧,她摇头:“没有。”
周氤疲惫地阖上双眼,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紧紧环住江准。
而张亚丽就站在不远处,她看着相拥的两人鼻子一酸,并未上前打扰。
周氤的声音很懊丧,她双拳紧握呼吸急促:“明明我都想起来了,他的动作他的特征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她情绪愈发燥郁:“只要他在我面前出现,哪怕一个身形,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我都有把握将他揪出来,我甚至希望他能出现,他能朝我下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无迹可寻。”周氤无力地垂下双臂。
江准神色晦暗,吻上她的头顶,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远处街道边停着的那排车上。
所有车都是熄火状态,却有一辆车是停的但尾灯却亮着,黑夜中非常显眼,明显处在启动状态里。
驾驶位的车窗是开着的,里面那个身影昏暗到几乎看不清。
江准半眯眸眼,目光锁定在街道监控上,他目测了一下监控覆盖范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恰好能拍到那辆车。
下一秒,车突然发动,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驶离。
离得太远,江准看不清车牌也不可能追上,但那车型,他可是牢牢记住了。
江准神色镇定,躬身下来凑近周氤耳畔低声:“并非无迹可寻。”
周氤一愣,缓慢抬头。
“相隔十年选择再次作案,太不明智,我简单看过现场,他这次的破绽太多,手法也生疏了,做案完只敢开着车远远看着,心理也并非无懈可击的。”
☆、chapter52:晋江文学城
勘察完现场, 穆野出来抽烟。
穿过人群,走到空旷之处,穆野低着头, 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盒。
他麻利抽出一支烟衔嘴里, 刚想点燃,却在瑟瑟寒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穆野眼神一亮,也顾不得抽烟了, 连忙将烟盒火机塞回兜里,快走几步喊道:“张老师。”
张亚丽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看到是穆野, 她明显心情不错, 昂头给他扬了个笑容。
明眸皓齿,灿烂张扬。
“你怎么在这里?”穆野神情有些惊喜。
张亚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抬头冲他狡黠眨眼, 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周氤。
穆野瞬间了然, 压低声音:“你是和周老师一起来的?”
“嗯, ”张亚丽说着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 “我原本是来当保镖的, 现在却站在这里吹着冷风吃狗粮。”
本来被案子搅得心烦意乱来着,和张亚丽聊天几句后瞬间豁然, 他爽快道:“没事, 狗粮而已,我陪你吃。”
听到这句话,张亚丽适时抬眼看了下穆野, 正巧撞上了他真诚迥然的目光。
张亚丽有些恍惚。
很奇怪,就像心里长了根狗尾巴草似的,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却挠得她心脏痒意横生。
她低头嘀咕了一句:“吃狗粮有什么意思……”
声音太小,穆野没听得清,他疑惑地“啊”了一声:“张老师你说什么?”
张亚丽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黑沉的天空,轻咳一声:“我说你之前说的改天请我吃饭,是客套话吗?”
穆野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回答:“不是客套话!我是真心想请张老师吃饭的。”
张亚丽心里泛起涟漪,但她故意伪装,装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扬扬下巴:“我想吃福南路上新开的那家日料,听说很贵,你要当这个冤大头请我吃饭吗?”
“请!”穆野不假思索。
“很贵的!”张亚丽强调。
“再贵也要请。”
张亚丽抿唇,但片刻后又恢复之前那股装模作样的冷意。
她攥拳朝穆野挥了挥,扬起尾音,丝毫不掩饰她的娇蛮:“你最好是真的请,不要食言,不然我会揍你的!”
穆野禁不住乐了,他声音爽朗带笑:“决不食言。”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张亚丽这才慢慢弯唇,她昂起头看着天空,然后双拳握紧凑到唇边,哈了一口热气,然后又搓了搓手:“一年年的,混得可真快。”
穆野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今天12月29号,再过几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墨色黑沉夜,喧嚣冷冬风。
张亚丽又搓手抱怨:“好冷啊。”
“这天是真的冷。”穆野附和。
他又低头,目光落在张亚丽冻红的双手,眉头一皱:“张老师,你等我一下。”
“什么?”张亚丽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他以极快的速度跑进了夜色里。
张亚丽有些莫名其妙,高声问:“你干什么去?”
穆野没回答。
三分钟不到,穆野又匆忙回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将一个什么东西递到张亚丽手里,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便有个粗犷男人在高声叫着他的名字。
穆野连忙应了声,然后和张亚丽交代:“张老师,有人叫我,我先进去了。”
张亚丽愣了下,点头。
紧接着,他又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人群跑了进去。
等他走后,张亚丽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借着一点昏暗灯光,张亚丽这才看清了——
穆野塞给她的东西是一包暖贴。
所以他刚刚,是去买暖贴了?
张亚丽稍微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暖贴,唇角不受控制慢慢弯起,然后捏了捏自己被风冻得僵硬的脸颊,强迫自己止住笑意,假装无事发生。
可一抬头,却又看到周氤和江准两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们俩动作一致,表情相似,一副饶有兴味看热闹的样子。
张亚丽一拍脑门,气冲冲过去兴师问罪:“你们俩可真够意思,腻歪完了也不过来叫我,让我一个人在这边吹冷风?”
“你一个人吹冷风?”周氤拆穿,“我分明看到穆警官和你一起。”
江准弯唇:“我也看到了。”
周氤看着她手里那包暖贴狡黠笑笑:“所以,谁吃谁的狗粮还说不好呢。”
张亚丽哑口无言,索性也不狡辩了,她理直气壮:“我吃你俩狗粮吃够了不行啊?”
“好,”周氤笑着,“换我吃你们的行了吧!”
张亚丽这才转移了话题,压低声音问:“怎么样了?”
周氤摇摇头,短叹一声,“没有,”又补充,“回去吧。”
三人打了个辆出租回家。
到家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楼道声控灯坏了,周氤和江准摸着黑上楼,刚拿出钥匙开门,江准的手机便响了。
“谁打来的?”周氤一边开门一边问。
江准看着手机屏幕如实回答:“刘主任。”
周氤有些奇怪:“刘主任怎么会突然给你打电话?”
“接了才知道。”他神色冷沉,手指划过接听键。
“喂?”江准接着电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浓重夜色开口:“刘主任?”
周氤慢条斯理换鞋,可注意力却一直在江准那边,她侧耳听着两人的电话交谈,但江准只是“嗯”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周氤换完鞋,站直身体脸色狐疑:“刘主任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江准将转身过来,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校庆的事。”
周氤恍然大悟,拍了下额头,“我居然忘了校庆这回事,”说着算了下日子,“还有两三天就是校庆了。”
江准“嗯”了一声:“他也是担心我忘记,打电话过来提醒我的。”
周氤凑过来抱住他,昂头问:“江教授,你的演讲稿写得怎么样了?”
“没写,”江准嘴角噙笑,“主题想好了,上去临场发挥。”
“什么主题?”
“你想知道?”
周氤忙不迭地点头。
江准凑到她耳边,“校庆那天认真点听。”
周氤不屑地“嘁”了一声:“我才不听你的演讲呢,反正学校又不是只邀请了你一个优秀毕业生,我多关注关注另一位的演讲,等到了你上台我就溜出去上厕所。”
“你敢!”江准用威胁的语气。
“我有什么不敢的?”周氤撂完狠话转身就想走,却被江准紧紧拉住手腕。
周氤没好气笑了,问:“你干嘛?我要去洗澡。”
江准挑眉,神情略显玩世不恭,冷白色灯光投射下来,他周身气息凛冽,带着浓郁的侵略意味。
突然,江准将周氤拦腰抱起。
猝不及防,周氤一惊,下意识紧紧揽住他的肩膀。
“干什么?”周氤将声音拉高,“快放我下来!”
江准倒是理直气壮,他抱着周氤走进房间:“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缠绵缱绻结束后,周氤沉沉睡去,而江准却无丝毫睡意,他披好衣服起身,转身看着周氤安静的睡颜,替她掖紧被子,拿起手机走进客厅。
他拨了穆野的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江教授?”
“嗯,”江准客套着,“今晚又要忙很晚吧?”
穆野叹气,“没办法,有新案子了嘛。”
他语气顿了顿,问:“江教授,这么晚,你有什么事吗?”
“有,”江准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想知道我的嫌疑最快什么时候能解除?我想尽快参与到此案中。”
“这个还得花些时候查证,”穆野语气为难,“虽然我心里知道这事和你无关,可队里怀疑你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受害者徐芸芸就住你家对楼,我们还没发现尸体前你就已经发现她失踪,并且,这起案件和十年前那几起相似度很高啊,而你又对那起案件很上心……”
江准太阳穴发疼,他手指弯曲揉了揉:“行,我明白了。”
“那江教授,我还在忙,先不和你说了。”
“等下,”江准继续,“如果你真的相信此事和我无关,就查下今晚8点35分停在崧源路口那辆车。”
挂了电话,江准闭上眼,脑海中一一闪过刚刚在案发现场所看到的场景。
死者死前遭受长时间虐待,身上伤痕遍布,且多处伤口都深可见骨,而技侦人员现场勘查并未发现血迹,说明崧源路尽头那个废弃旧屋并不是凶手实施虐待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后抛尸……
江准托腮,脸上神情愈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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